第一百零五章 救了个女子
“主子,如此大雨,我们若在往前走,怕是遇到埋伏也不好对抗,不如歇息一晚再走。”
那车夫身材瘦小,拿着马鞭的手却伤痕累累,拇指间还有些茧子,他虽淋着大雨,语气却依旧冰冷恭敬,眼神也充满敬畏的看向那透着烛火的帘子。
“不必,他们还没那么蠢,我若在这出了事,他们都逃不了干系。”
“吁——!”
那车夫立刻反应过来,用劲拉扯着那缰绳,迫使它停止发疯,左手拿起马鞭,使劲抽在那马身上,一道道血红之下,那马才彻底冷静下来。
“主子,我下去查探一下,阿红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才这般发疯起来。”
待马停了下来,车子也平稳了,那车夫第一件事就是向车里的人解释道,眼神里也闪烁着担忧。
那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用温热的脖颈蹭了蹭那人的胳膊,那车夫也伸出手去抚摸它的耳朵,手指却在颤抖。
过了许久,死亡一般的寂静之下,那雨声袭击着车夫本就惶恐不安的心,终于,在他几近崩溃之时,那车里终于传来依旧是平静异常的声音。
“下不为例。”
只这简短的四个字,便让那车夫的心平静了下来,于是他言语中带着些庆幸的对那车里的人说道:“是,主子,冷决一定管理好阿红,若有下次,我定当解决了它!”
冷决沉声对车里的人说道,又暗暗下决心,回去定加紧训练阿给红,再不出任何意外!
于是他干脆利落的从车上翻了下去,落到地面往前走着,身后却丝毫脚印都没有留下。
夜已经深了,可冷决依旧能清楚的看出地面上的东西,在阿红马蹄前方,正是一个包扎结实的麻袋,那袋子里的东西似乎很大,隐约像人的轮廓,这让他起了疑心。
于是弯腰把麻袋扛起,又跳到车上,将那麻袋横放在怀里,也不顾上面沾满了泥土,扯住开口的一端的绳子,稍稍用力,那麻袋就脱落了下来。
一个面容模糊的少女出现在了冷决面前,她得脸早已被那灌入的泥浆弄的脏污不堪,就连身体也蜷缩着。
能看出她是少女,只因她头上那个雪白碧玉的簪子,男儿家总不可能带簪子。
冷决一时不知要怎么办,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女子,于是一改往常的冷静,声音有些迷茫的询问着车里的人。
“主子,是一个麻袋,里面有个少女,约摸十四五岁的样子。”
听到冷决有些尴尬的声音,车里的人稍稍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庞。
温润的脸庞上却长着一双狭长的眸子,眼珠深邃,带着不可质疑的目光,薄唇紧闭,却又让人期待着他的话语。
赵暝祭只一只手指露在外面支撑着那帘子,其余身体都和雨水泥土隔绝开来,一身玄色长袍却被他穿出了翩翩公子的感觉。
视线落在冷决怀中已经被大雨冲刷出了大概容颜的少女,皱了皱眉头。
冷决看着赵暝祭神情,自然明白,主子这是嫌弃那女人身上的泥土,他喜爱干净已经不是什么新奇传闻了,在整个国都都人尽皆知。
如今要让他接受一个满身泥土,脏污和不知死活的少女,也属实是让他介怀。
于是冷决替他找了个台阶,说道:“主子,要不就把她放在这,待把她洗干净了,您再问她的来历。”
赵暝祭抬眼欣赏般的瞧了一眼冷决,似乎对他的话语很是满意,而后再不顾冷决也兴奋起来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那昏迷不醒的少女。
片刻后说道:“给我吧。”
“好嘞!”
冷决刚要把帘子关上,却反应过来了赵暝祭的话语,他是要把这少女带进车里?
还未等他惊呆的下巴合上,也懒得看他那不可思议的眼神,赵暝祭就伸出双手,将那少女揽了进来,迅速盖上了帘子。
就这样,冷决好容易才从那状态缓和过来,欲哭无泪的继续赶着马车。
要抱早抱啊,他方才还替他说话,这不是尴尬死了吗。
冷决在黑夜里郁闷的捂着脸,而马车里的赵暝祭也捂着脸。
却是被少女一身恶臭给熏的。
少女就直挺挺的躺在宽敞的马车里,把原本布置精美的地方,材料稀有的毯子弄得脏乱不堪。
而赵暝祭捂着口鼻打量着那少女的面容。
虽容貌还不成熟,那上挑的眼角却显得有些妖孽之姿,鼻子翘得恰到好处,嘴唇被冻得发白,却是完美的唇形,稍稍撅起,让人有想吻下去的欲望。
但他的眼神并未长时间停留在她的脸庞上,而是她脖颈处一诡异的胎记,宛如残破的妖月,却鲜红不已。
方才若不是这抹胎记,他又怎会把全身泥泞的人弄进来。
既把人弄了进来,赵暝祭便伸出了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碰到她得那一刻就被沾染上了泥泞,惹得他眉头紧皱,眼神却依旧平静。
仿佛一切都影响不到他的情绪。
一股温热却微弱的气息从那少女鼻下传来,顿时让赵暝祭松了口气,他总不至于捡个尸体上来,可那印记却是奇怪的很。
他默默地将那形状记在了心里。
车里燃起的淡雅独特的龙涎香让赵暝祭整个神经都放松了起来,他依旧靠着柔软的垫子,一只手拄着额头,袖子微微下垂,露出半边虽白皙却结实有力的手臂。
在不看那少女,他随意拿起身旁的一卷竹简,剩下的依旧放的整齐。
摊开那竹简在紫檀木制作的小桌上,身旁点着一根烛火,虽形状不大,光芒却将整个马车都照的清晰可见。
些许昏黄的残光映在那少女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微翘的睫毛不知是不是马车颠簸的缘故,轻轻抖动了一下。
雨淅淅沥沥,已经变得不那么凶猛,只剩些许甘露还时不时的降下。
赶了一夜的车,临近天亮,冷决将马车停在一片距离目的地还有百里的空地上,整个人困倦不已,倚在那马车门帘边上就发出了轻鼾声。
赵暝祭睡了一夜,堪堪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视线无意间落到那双有些惊恐却依旧镇定的眸子上,大脑瞬间清醒异常。
“何时醒的。”
他并无许多惊讶,五更时他便隐约听到了身边细碎的声响,也并未理会。
赵暝祭睡着时特地查看了那少女的身上,并无匕首银针之物,于是也稍稍放下了戒心。
只是他有些好奇,她为何那样冷静,像个大人一般,眸子除了陌生竟一丝害怕都没有。
“你是谁?”
水拍打在轿顶,却又被不知是何物体弹开,那轿面似乎突破了透明几乎不可见的东西,使得那水竟丝毫沾染不上。
就在那马车以平稳却极快的速度向前奔去之时,那高大红马却突然把蹄子高高扬起,浑身使劲抖动着,发出一声声尖叫,在寂静的黑夜里尤为明显。
口中熟练的轻呵道:“驾!”
那马突然受痛,马蹄使劲向前蹬去,不过片刻就已经行驶出了百米。
瓢泼大雨依旧浇灌着土地,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也击打着那飞驰在夜色雨暮之中的轿子。
就在她因死亡而伤心疼痛时,大脑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是把什么东西硬塞进去,终于让本就虚弱不堪的叶漓彻底昏死过去。
头上的簪子突然红光大放,照亮了整个黑暗世界,也包裹着叶漓,带着她陷入那无尽的往世回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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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淡漠异常的声音从帘子里传了出来,细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使人片刻就冷静安心下来。
听了吩咐,于是车夫拿起已经被淋透了的长鞭,高高扬起,狠抽在眼前的高大红色皮毛的骏马身上。
一辆马车突兀的停在这孤寂的环境之中,那车夫就淋着雨坐在那里,似乎等待着谁的命令。
那马车看似普通,样子并无任何独特之处,却在黑暗之中隔着那门帘能看到一丝微弱的光芒。
赵曦国边界。
深夜,大雨侵蚀着世间,大片土地化为了泥泞,混着石块和尘土随着下坡剧烈的滚动下来。
赵九宸,她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男人的容颜,她看着他此刻却平静异常,内心毫无波澜。
她欠他的算是还清了,他们再无瓜葛。
树叶被那透明的细针打的啪啪作响,时而顺着树干分担些承受不住的力量。
一个黑衣人躲在那坡上,只漏了双狭小的眼睛,只见他从身后抱起一个不大的麻袋,迅速把它从那坡上使劲扔了下去,又左右查探着确保没有了人,这才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麻袋就夹杂着泥土和雨水越滚越远,只至消失不见。
她试图摸了把自己的身体,却像触摸空气般瞬间穿透了过去,顿时有些难受,她是真的死了。
突然她又想到了幽恒,想到了她死前他不顾染了一身血去拥抱着她,不介意她嘴唇上满满的血迹。
那个吻几乎让她沉醉,甚至已经决绝的心都变得犹豫,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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