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云开雾散(九)
对于这个答案,葛斌也不置可否,遂不加评论。紧接着,葛斌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提问:“还有别的事吗?比如,他除了提到当年那场交通事故外,还有没有提过其他年代比较久远的事?嗯……也有可能是某个人……”
在葛斌的启发下,安心想起了下车前许众辉向她打听顾航舟的事。
“有,他昨晚向我打听过一位故人。”
“我的确认识一个姓顾的人,但那人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我是真不知道。这人和我大伯是发小……两人还一同南下阳城做过服装批发生意……后来,那人经商失败又回到了浦江市,在老宅周边的一家农贸市场里做起了猪肉批发生意……”
在安心的讲述中,葛斌敏锐地捕捉到几个信息,安淮生有个发小姓顾;这人九十年代中后期曾和安淮生一起在阳城待过一段时间;许众辉失踪前特意向安心打听此人;再加上二十年前的运钞车劫案里也牵涉到一个姓顾的嫌疑人。
遭了!难道许众辉也已经遭了毒手?短短的两三分钟之内,葛斌觉得自己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神经忽高忽低,情绪忽喜忽忧。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等我一会儿。”
葛斌简单地交代了一句,也不等安心回答,径直向急诊大楼的门外走去。
“老大,你跟齐队说一下,法拉利的线索不用查了,许众辉今天一早已经将车还给了安心。另外,我这儿有条线索和顾姓之人有关。”电话甫一接通,葛斌便劈头盖脸地说上了,“你们去实有人口库里查一下与’guhangzhou’这个名字同音的人,年龄范围在55至60岁之间,最主要的是他可能曾居住在我们辖区内,你们可以重点关注一下有从我们辖区迁出户口记录的人。”
电话那头的黄方圆正在和龚玲玲谈话,但他丝毫不敢马虎,将葛斌提到的关键信息一一记录在随身的笔记本上。
“就这些吗?”
“暂时就这些。”
黄方圆快步走回办公室,“刷”的一下将记有“guhangzhou”相关内容的那页纸撕了下来,随手交由林宣去查实。这边则继续着和葛斌的交流。
“你从哪儿弄到这些线索的?”
“电话里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等我回所后再慢慢解释。”葛斌的语气十分急切,“你们先去查这个叫’顾航舟’的人,我担心许众辉可能出事了。”
“明白了。”黄方圆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我这里还有些事没问清楚,要有新情况我再联系你们。”
结束了和黄方圆的通话,葛斌收起了手机,正欲转身回到急诊大楼内时,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急诊大楼外的小道上起了一阵骚乱。葛斌驻足观望,只见一群人围着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轿车指指点点。一位年龄不大,剪着齐耳短发的小姑娘从车内下来,对着车头方向上的一位中年妇女频频鞠躬道歉。
葛斌站在车辆的侧后方,看不清姑娘的脸,只听见远远传来她的道歉声。
“对不起,对不起……”
“你怎么开车的?人多的地方怎么也不注意点?”中年妇女指责道,“还好我反应快,躲得够及时,差一点就被你撞到了。”
“真不好意思,您没事吧?我已经及时踩刹车了,谁知道一脚下去,这车一点反应都没有。”
或许是见小姑娘的态度诚恳,或许是中年妇女并未受到伤害,抑或是她在赶时间,总之,她并没有和小姑娘过多纠缠,简单责备了几句后径自离开。
小姑娘显然是惊吓过度,在她回身重新上车的那一瞬间,葛斌看清了她的脸,刷白的脸蛋上透着惊魂未定的表情。这人不是安心的小助理吗?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冒失呀!葛斌哑然失笑。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一出,葛斌就是一阵失望。但安心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重燃起了希望。
“姓顾的人?”葛斌一阵激动,“叫顾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他提到的那个姓顾的人全名叫顾航舟……”
“这三个字怎么写?”葛斌再度因亢奋而打断安心的话。
“事已至此,别再去想那些事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请个好医生来替爷爷诊断一下。”葛斌实在见不得安心的眼泪,口气瞬间又变回先前的绵软温和。
安心的眼泪让葛斌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有多么的失态,一会儿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心胸狭隘。显然许众辉今早那番模糊不清的说辞是有意为之的。虽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动机,但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激怒他。既然事情的经过都已清晰明了,自己又何必再揪着此事不放,继续介怀下去呢?
为了转移安心的注意力,葛斌又将话题引回到许众辉身上。
“哦?”葛斌顿时来了精神,熠熠生辉的双目带着满眼的期待注视着安心。
安心似乎被葛斌炙热的目光灼烫了一下,心脏猛得一抽搐。她略做停顿,安定了一下心神,这才回答道:“昨晚临走前,他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顾的人……”
葛斌思忖了一会儿后,接着问道:“在昨晚的交谈过程中,你有没有发现许众辉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反常的举动吗?”安心十分认真地回想着昨晚许众辉的一举一动,“他突然提出送我回家算不算?我觉得这个举动挺反常的。我约他出来聊天,他将地点选在了酒吧,却又没有喝酒,只喝可乐,之后还主动要求送我回家。你觉得这算反常吗?”
“刚才你说许众辉除了与安然的婚事外,还因为他父亲的死对你大伯耿耿于怀,这又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他的父亲和你的父亲是在一起交通意外事故中离世的,当时开车的还是他父亲,这事怎么都不可能怪到你大伯身上吧?”
“他一直怀疑他父亲的死不是一场意外,就像这次他怀疑安然的死不是一场意外一样。”
“后来呢?你醒了之后呢?”葛斌没好气地问道。
“醒了之后我就进家门了,众辉也回去了。”安心瞪着无辜的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被妒火点燃的葛斌,“哦,对了,因为时间太晚加上众辉手机没电叫不了车,所以我就让他把我的法拉利开走了。不过我明明叮嘱过他不用急着还车的,我可以今天下班后去他那儿取车。但他还是一大早就来还车,偏偏还遇到了大伯……哎,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昨晚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他送我回家的。”安心再度悲戚起来,“他不送我回家,就不用来还车,也就不会遇到大伯和他起争执,爷爷也不会因为他而责怪大伯,更不会把自己气到脑溢血。”
安心又将那晚许众辉对那场交通事故的质疑讲述了一遍。葛斌听完后,低着头,盯着地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状态。
过了半晌,葛斌似乎是消化完了安心讲述的内容,再度开口询问道:“除了这些事外,你们还聊了些什么?”
“基本上就这些。”安心有些窘迫地说道,“其实因为他听不进我的劝说,始终固执己见、冥顽不灵,我闹了些情绪,我们的谈话也因此陷入僵局,之后他便提议送我回家。”
见葛斌犯了急,安心怕他有所误解,赶紧解释道:“哪儿都没去,就在我家别墅门口的地面停车位上待着。众辉见我睡得香,送我到家后不忍叫醒我,就把车停在了门口。我一直在家门口的车里睡着呐!”
“那会儿许众辉在干嘛?”
“嗯……”安心偏了偏头,斟酌着回答道,“我一路上睡得特别沉,还真不知道他那会儿在做什么。”转念一想,她又补充道,“但是,他能做什么呢?除了在车里待着闭目养神外,也没其他事可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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