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另外一个用途
就是这样一群人,构造起了一个神通广大的关系网。
在这里,只要你通过他们的允肯,并愿意付出一些代价,你就可以迅速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信息,他们也能在“冥冥之中”帮你达成某些目的。
前提就是,你必须在某一方面足够出色,而这个代价就是你自己。
“而且为何,卫侯爷又正好在朱长风驻扎的燕西?”
……
云煞越听他往下讲,脸色便越难看。
他的那些怀疑,的确都是千人千面对屠城事件推波助澜的转折点。
但她仍心存一丝侥幸。
毕竟,岑昭侯若真掌握了她杀人的证据,早就直接派官兵前来捉拿她,何必在这儿与她废这番言语?
想到这儿,云煞原本动荡的心情平稳下来,淡淡说道:“岑大人还真是慧眼如炬,云煞佩服。”
岑昭侯见她恢复冷静的脸,心底讪笑,继续灵魂发问:“千人千面的成员个个都本事过人,不知云姑娘以为,那屠了燕西城两百多条人命的朱长风,如何?”
云煞听到这话猛一转头。
岑昭侯继续道:“这几日我日日去牢里盘问朱长风,知晓了一件往事。”
“他的妻子曾在几年前因为冻雪落下残疾,前几年他为了妻子长年在外寻找邪门偏方,尝试了许多方法都失败,而就在这时,他遇见了一个神秘组织……
“他虽无过人智慧,却有过人的体魄及武艺。”
“为了救回妻子的腿,他以出卖自己为代价加入了这个组织——
“所以,他清醒过来便知晓屠城那日的事并非巧合,他利用过千人千面的消息网,闻到过他们身上易容改面的味道。”
“只是他太迟钝,等他杀了那百多人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次的棋子是他。”
“朱长风由于负伤太重已经死去,但是——他临死前将千人千面的联络者告诉了我。”
“我只要现在带人过去,就能知道在燕西屠城案发生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最新加入的成员是谁。”
云煞的背脊再次绷紧。
她绝不知道棋子朱长风竟也会是千人千面的一员,她因为还未接受到过组织的命令,自然也不知道联络者的存在。
她看着岑昭侯从头到尾戏谑一般望紧她的脸,深觉这个男人的腹黑。
他这样一步步地逼问自己,难不成就只是为了欣赏自己脸上精彩的表情?
想到这儿,她不仅气从中来,而且眼下期限将至,她也再没了在他面前掩饰的理由。
不论她想不想,她都必须在今晚子时之前杀死岑昭侯,不然惨死的就是她自己。
于是她抬手便从袖口飞出一团紫色烟雾,直直朝岑昭侯而去。
敏捷如岑昭侯,伸手扯过门帘便将那团赌气包裹住扔了出去。
云煞又将内力运于掌心吸出发髻中的数根毒针,悉数朝岑昭侯射去,却被岑昭侯几个利落的翻身跳跃全躲了过去。
云煞气极,她知道岑昭侯的厉害,却没想到亲自同他动起手来竟如此艰难,要对此时的他下毒简直天方夜谭。
既然如此,她只好动剑。
只见她伸手便从腰间抽出一把黑身黑柄的软剑,直直地往桌上甩去。
那隐隐闪着绿光的剑身竟有如活蛇一般抖动起来,从剑尖溢出的墨绿色液体窜向了岑昭侯——这是由缠蛇木的强韧木芯制成的毒剑,被划伤还好,若碰上其间的毒液便必死无疑。
云煞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本以为这次也要失手,结果——
岑昭侯竟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方才还利落闪避的人,竟然就这么被一滴毒液要了命?
云煞望着那人倒地的方向,面对瞬间安静下来的空气,竟然感觉……胸口像被剜了一坨肉似的,难受至极!
她立马走到那个男人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他的胸口已没了起伏,眼睛睁着,瞳孔却开始漫散。
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死了!
完成任务的云煞呆坐在地上,没有一丁点儿不用毒发身亡的喜悦。
只是不敢置信:方才那个对她咄咄逼人,伸手矫健的男人怎么就这么轻易死了?
连她自己也还没搞清楚,为何自己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情绪。
不过既然岑昭侯已死,她便没有再留在岑府的理由。
她要回去鬼爪身边继续做她那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想到这儿,不知为何,从未流过泪的她竟开始眼眶湿润。
悲伤的情绪一触即发。
她对着岑昭侯的尸体,望向他腰间那块,色泽白……咦?
玉佩的颜色有点不对!
只见那原本通体发红有如泣血的玉佩之上,此时正流动着一股黑绿气息,样子十分诡异。
而更为诡异的是,她伸手刚想去碰那玉佩,原本已经死去的岑昭侯便抓住了她的手臂,接着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云煞还未干透的眼睛惊讶地盯着岑昭侯,莫非……他刚才是装死?
心高气傲的云煞怎么能接受自己被这种小把戏给耍了,抬腿便要踢他,却也被精壮有力的男子制住。
岑昭侯见她到现在还要挣扎,伸手便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只留下一张嘴让她讲话。
原本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此时又难过又生气又委屈的情绪糅杂在一起,美丽动人的脸庞上倏地滑下两行清泪。
她恶狠狠地低吼道:“岑昭侯,我要杀了你!”
岑昭侯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却假装无事一般在旁边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掏出腰间玉佩,主动提及五年前那段往事:“你可知,救我的那位妇人同我讲了什么?”
云煞眼珠转向他,表情依旧凶狠:“你爱说便说!”
她没有注意道,这个男人的死去和“死而复生”已经左右她情绪太多。
岑昭侯盯着血色玉佩中间那一丝仍在游动却逐渐消失的墨绿雾气:“那妇人同我讲,她名为云野,是十几年狱中惨死的云别鹤之女,这块血色玉佩是他们云家祖传下来的至宝。”
岑昭侯提到妇人之时瞬间变得温和的语气,抚平了云煞凹凸不平的情绪,此时她已安静下来,侧耳听岑昭侯讲。
岑昭侯继续道:“云野告诉我,这块血色玉佩除了自身价值不菲之外,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
岑昭侯拾起云煞掉落的缠蛇剑,说道:“消解药性。”
云煞惊讶,她怎么不知道母亲的玉佩还有这作用?
不过她与母亲走散之时年纪尚小,且她自幼被其父子鹿辰星捧在手心上,她小时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母亲没有告诉她这些也不奇怪。
“你刚才从毒剑之中释放出来的毒气,便已被这玉佩吸收。”
他将玉佩垂到云煞眼前,其中的那团墨绿雾气此时已只隐星可见,顷刻,玉佩便在微微一道红光过后回复通体鲜红的姿态。
“比如,为何已对云锦楼表示厌烦的卫侯爷会突然跑去那儿花天酒地?”
“又为何,云锦楼的妈妈前脚刚将姑娘们藏起来,后脚便有人告了密?”
在云煞继续的沉默里他自问自答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巧合,但一个意外事件如果有太多巧合叠加,那便一定是人为制造出来,借以掩人耳目达到自己做恶事的目的。”
说完他话锋一转:“前段时间的燕西屠城案,不知云姑娘有何见解?”
见云煞整个人紧张到身体紧绷,他继续单刀向前:“我在调查此案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地方,也发现了一些在暗中推波助澜的无关之人。”
他先是用玉佩的故事让她掉以轻心,然后再猛地将他调查到的某些关键线索讲出来,还要讲得有如他亲身经历一般。
云煞的反应他很满意。
千人千面是个长期活动于暗处的组织,领导者是谁不详。
你要在目的达成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作为他们的“负债者”随时随地听其命令,而什么时候才算完,也要他们说了算。
岑昭侯在说完这一切过后,又问道:“那不知云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
他们在各个方面都有其独到之处,而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隐藏气息,做人群中的一个“普通人”。
本事过人却又能完全隐藏这本事,可比本是过人难上太多。
而这也正是这个组织的特点,鱼龙混杂,人人都平凡至极,却似乎人人也都可上位的混乱系统。
他们没有任何组织标志,亦没有任何共同信仰。
可她不知,岑昭侯早已在细细密密的谈话之中引诱她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他也只是怀疑,可只要他将这怀疑讲述得如同他亲眼所见——不出他所料,云煞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相差无几。
因此知道千人千面的人也寥寥无几。
而但凡能知晓并动用这个组织关系的人,都绝对不是普通人。
因为千人千面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普通人。
云煞桌子下的手已开始蠢蠢欲动:“千人千面?云煞未曾听说过。”
岑昭侯眸色一暗:“云姑娘悬壶济世,游历四方,竟然没有听说过臭名昭著的千人千面?还真叫人意外。”
云煞又怎会承认?她这一点头,岑昭侯对她的疑心只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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