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单方面的臆想
还没等碰到女子的衣物分毫,便被人一个手刀打歪了鼻梁,吃痛地“哦哦”叫唤起来,鼻血直流。
周围人见女子这般流畅利落的招式,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好,一群行人便“呼啦呼啦”地拍起手来。
一边拍手,一边喊道:“好!”
这小巷漆黑窄长,一路上并无分岔口。
司寇湘南脚步轻盈地往里走,走了大约半刻钟,才隐约听到打斗声。
她放缓脚步慢慢靠近,接着飞身一跃,轻轻跳到了一旁的围墙之上,接着微薄月光往那声音的源头看,这才将那边的局势看了个大概。
她眯着眼:看来是几十个打一个,而被打的那一个,一直在挨打。
而看那些人的打法,应该都是些不会武功的江湖打手,除了脚速惊人之外,只会一通乱揍……
脑子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冷峻的背影——她当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是他,他不可能挨打。
就在这时,她眼前忽然一道寒光闪过。
只见其中一人正手握一柄锋利短刀,挥刀便要向那被打之人刺去。
司寇湘南脸色一变,抬手便拾起墙头上的一块砖瓦,将那人手上的短刀砸落。
以多欺少就算了,还拿武器?
砖瓦破碎,一群人抬头望向砖块飞来的方向,见墙头上蹲着个辨不清模样的黑色人影,立马摆出紧张敌对的架势,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你是谁!”
司寇湘南后知后觉,这人她又不认识,管什么闲事,起身便欲逃走。
这时忽闻一微弱声音道:“你们是擒风寨的人。”
在场的几十名黑衣人闻言,身形一僵。
而正预备跑路的司寇湘南,也身形一僵,而后纵身一跃,便跳到了那群黑衣人中间,将那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男子护在了身后。
毡帽再次掉落,卷曲长发落了一肩。
司寇湘南借着微薄的月光往身后一看,只看见一张因失血过多而惨白到惊人的脸。
竟然,真是岑昭侯。
岑昭侯见是她,眼神一定,似乎是松了口气,轻轻点头。
司寇湘南见他尚无大碍,便回转头,对上这群五大三粗的壮汉。
心里也松了口气。
只庆幸自己方才有不假思索扔出那砖瓦,不然现在她身后躺着的便是一具死尸。
那几十个楞头壮汉,见从墙头上跳下来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紧张的气氛瞬间松懈了下来。
开始对着这身形娇小的卷发女子上下打量。
方才出声问是谁的那人调侃道:“美娘子,你今日,莫不是想来个……美救英雄?”
说完,那几十个楞头壮汉便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女子的嘲讽与不屑悠悠回荡在夜空之中。
司寇湘南冷笑。
她从军至今,受到的冷眼与嘲笑数不胜数,不过这些嘲笑她的人,如今都非死即残。
她抬手便将一只正朝她伸过来的脏手,“咔嚓”一声折断,接着将身子附低,腿下一个凌厉的横扫,离她最近的几个壮汉瞬间被撂倒在地。
后面的人冲了上来,却在眨眼之间全都止住了动作。
接着只见女子一连串利落的空翻,点穴,只听见以及接连不断的骨骼碎裂的声音——这几十个壮汉便都已如雕塑一般,以各种奇怪的姿势被定在了原地,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而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司寇湘南,已经稳稳站在回原地。
她身后的男子眼神微微一暗。
这时一个已经被折断了十几根肋骨的男人忽然见了鬼一般,惊恐地大叫起来:“司,司寇湘南!”
其他人闻言,也俱都脸色一变。
司寇湘南阴沉着一张脸,轻声问道:“要命?”
这一群人早已被吓得不要命,赶紧讨饶道:“要,要……“
那些人逃命的速度太快。
在司寇湘南给他们点开穴道过后,便拖着自己的残胳膊断腿飞快逃离了此地。
几乎一瞬间,拥挤的小巷里边便只剩下了司寇湘南与倒在地上的岑昭侯。
竟忽觉,这狭窄小巷,还有些宽阔。
就在这时,拨云见月,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
司寇湘南这才发现,岑昭侯的额头上已冒出细细一层密汗,且嘴唇青紫——女子眉头一皱:难怪。
她伸手便将男子扶了起来,却忽然身形一顿。
又将浑身是血的男子扔回了地上。
岑昭侯倏地眼睛睁大,想到司寇湘南戊戌国女将军的身份,一抹危险神色出现在他的眼底。
岑昭侯紧紧盯住女子的背影。
不过对方却一直并未有所动作。
良久,方才听人悠悠开口。
“岑昭侯,你有喜欢的女子吗?”
心里盘算着“如若她动手,我在这剧毒发作又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应如何化解?”的岑昭侯,瞬间,面无表情。
见身后男子迟迟没有回应,司寇湘南大胆道:“没错,岑昭侯,我喜欢你。”
却仍然没有回应。
许久,她转过头,发现身后的男子已经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司寇湘南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一丝温热传至指间。
她赶紧将身材高大的男子扛在肩上,身材娇小的她宛如一只小虾米。
等岑昭侯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阳光烈得让人睁不开眼。
等眼睛适应强光过后,他这才看到自己的床榻边正趴着一个面色憔悴的女子。
定睛一看,正是司寇湘南。
女子身旁还横七竖八放着着几只木桶,以及几块散落在地的脏布巾。
岑昭侯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过细致包扎,毒性也已被暂时压制住。
想到昨晚昏迷之前听见的话,看向女子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冷漠了几分。
司寇湘南听到动静睁开眼。
在看见男子安然无恙地半坐于床榻过后,眉间的一丝担忧终于纾解开来。
却在瞧见男子半裸露的精壮胸膛过后,羞红了脸。
为了掩饰这一抹羞涩,她撑开双臂打了个哈欠,偏过头,略带倦意地问道:“醒啦?”
还是无人回答。
司寇湘南腹诽:他是……哑了吗?
转头,却正对上岑昭侯一张冰冷至极的脸。
她还以为是方才自己的羞窘被看破,支吾道:“怎,怎么了?”
却只听见那冷漠男子开口说道:“你昨晚说的,我听见了。”
闻言,司寇湘南立马羞得一脸通红。
不过,这便没了下文。
回忆至此,司寇湘南一张艳丽俏脸已经皱作一团。
在那之后,她听闻他身重剧毒,危在旦夕,想前去探望,却因军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
等终于有了闲时,却又忽闻他已同自己的表妹完婚。
那时她人已到了岑府门口,却在见到那笑容满面的新娘过后,默默返回了戊戌国。
她作为司寇家唯一可以习武的女儿,从小便资质过人,比大多男子都优秀。
因此,她未曾对哪个男子青眼相待过。
直到遇到岑昭侯,她本以为……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臆想罢了。
回国之后,她整日忙于军中琐事,不给自己丝毫放松的空隙。
好不容易,才从那巨大的落寞之中逃离出来。
却在日前,又从自己的好友石美子口中听闻了“云煞”这个名字。
是以街上无人发现这异象。
司寇湘南狐疑,身形轻轻一闪,也悄悄跟进了小巷。
她眼神一凛,看着那人影窜进了旁边的小巷。
随后几十道人影,有如闪电一般,跟在那人影之后涌了进去。
速度惊人,几乎是转眼的一瞬。
而后在心里叹气。
戊戌国不是穷,是环境太恶劣,非但不穷,还富得流油,因此便成了周边各国眼中的一块肥肉,如今来到这燕赤国,说是和训,事实上戊戌国也为此进贡了价值惊人的财器。
想到此,愉悦的游赏心情也蒙上一层灰。
司寇湘南窘迫地收回手,心中并无半分被夸赞的喜悦,反而有种被燕东城人当猴耍的不悦。
就在她准备戴好毡帽准备默默离开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从酒楼里跑了出来。
那醉酒男子在看见女子艳丽惊人的美貌过后,浑浊的小眼睛里艳光乍现。
不知是本就胆大,还是酒胆惊人,起身便朝那气势凌厉的女子扑了过去。
她游游耍耍,却又似梦游般地在燕东城的大街上走着。
这时,从酒楼里晃荡出一个浑身酒气的男子,晃倒在她身上。
后来她因表现出色,获批三日假期,于是便换了身轻便男装出门游玩。
作为打小在戊戌国的飞沙走石里成长起来的女将军,花红柳绿,人流如潮的燕东城让她惊诧,无论是那五彩的纸灯,美丽晶莹的糖画,甚至地上一块花纹繁复的砖石,都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眼看便要将她撞倒在地,她一个翻身,稳稳地站在了地面,头上的黑色毡帽却落了下来,漆黑瀑发散落出来。
同燕赤国女子温顺乖巧的直发不同,那是一头凌乱的,野性十足的卷发。
她的出现引起了路人的驻足。
司寇湘南忐忐忑忑来到燕赤国,不仅是因为作为战俘国的屈辱,更是因为心中那个时不时跑出来,将她这一汪死水搅得浑乱的男人。
在和训期间,岑昭侯来视察过几次。
见到她,却仿佛陌生人一般,不曾多停留一眼,那一视同仁的冷酷眼神让女子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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