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处幻不知
“爸爸,爸爸你等等我,我的脊椎痛…”聂蒲低声啜泣着,曼声哀求
“来,爸爸背着你走,现在我们来到了大街上,接下来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往右边…往XX大道去…”
少女猛地从催眠状态中惊醒了过来,就在她要顺口说出那栋建筑时,深深刻印在心底的条件反射将她唤醒。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瞬间,连声的尖叫便从她口中发出,淹没了本就未说完的话语。可尽管任源没有得到最后的讯息,将范围锁定到那几栋高楼之间,对于他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你醒啦?”任源笑着问道
“我…我刚刚..我刚刚说了什么?”聂蒲惊恐的看着面前满脸笑意的任源,惊觉有些不对劲。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熟悉的房间,自己被冷汗浸润的手脚,还牢牢地缚在拘束带中。可自己面前并没有挂着由自己皮肤充填而成的娃娃,后背虽然有些不适,但也绝对没有被打上两排入骨的钢钉。
而她本人则模糊的地记得,在半梦半醒间,自己好像从这里逃了出去,成功的跑到了…想到这里,少女骇然的看着任源,满脸掩饰不住的恐慌,颤声问道“我刚才,被催眠了?”
“是的。”任源含笑点头
“我都说出来了?”聂蒲绝望的问道
“还差最后具体哪栋楼没说,不过对我来说,足够用了。”任源轻笑道“你脑海中的印记很深刻啊?我猜为了烙下这个印记,你父亲一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不停的诱使你说出那个词。却每次在你将要说出之前,狠狠的惩戒你吧?”
“完了,我完了,全完了…”聂蒲不再理会身旁的任源,眼神要比之前被催眠时更加空洞,反反复复念叨着“我的一切都完了,没了,那位大人的庇佑,没了…”
“那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了不也挺好吗?”任源将聂蒲从拘束带中解了下来,三分安慰七分讽刺的说道“你仰仗魔女的祝福到现在,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了吗?这些都是虚妄的,面对现实,好好生…哎,你干嘛。”
被解放下来的少女猛地蹦了起来,就像是只发怒的雌豹扑到了任源身上,双手狠狠的揪着后者的头发和耳朵,张嘴对着他猛咬。边咬边狂怒的嘶吼着
“还给我!把我的好运气还给我!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为此付出了什么!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死去!你把我的运气还给我!”
“你父亲生前在降临…在邪教中做事,有损阴德,说不定早就该死了。”任源将手竖在面前,推挡着少女疯狂的进攻,嘴里反驳道“赶紧认清现实比较好哟。”
“我去你 妈 的。”疯癫的少女破口大骂“就算他死有余辜,那我现在怎么办?没了庇佑,我怎么养活自己?你特么养我么?”
“我不是给你了十二万信息费嘛。”
“放屁!十二万?十二万都不够老娘叫几次鸭子!我去桥洞下捡钱都比这个多!”聂蒲歇斯底里的吼着“要不是要找个工作交税洗钱,老娘会被你这个卖不出屁股的贱货骗来?你不让我活,我今天就要你跟我一起死!”
隔壁房间鱼谦和苏筱羽看着屏幕中,骑在任源身上发狂的少女,听着她不堪入耳的叫骂,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就在半小时前,两人还对聂蒲动过恻隐之心,担心任源失手伤害到她。可是此刻,看着状如疯豹的聂蒲,实在没法将她和之前面对众人瑟缩讨饶的样子,重合到一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对于任何人来说,只要是见识到了那个世界的现实,就算并没有真正踏足其中,也无法轻易的全身而退了。”小新脸上依然挂着冷静的神色,从一开始他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作为陷入异源世界中的他来说,当知道聂蒲真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与那边有所接触时,就再也没有出言制止过任源的行为。
“飞翔过的鸟儿,便不再会满足于地面上的蹒跚而行,见识过绚烂光明的盲人,怎么甘心再次闭上双眼?”小新冷冷说道“鱼警官,我想任源应该提醒过你吧?任何与异源发生过关系的人,都不可能回头了。这不光是指我们这样的异人,您这样的神示者亦是如此。”
“所以,对灾部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无论如何所有的异源,都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灭。”小新意味深长的看着鱼谦说道“鱼警官,这你一定要牢牢地记在心里。”
“…”鱼谦叹息一声,良久无法言语…
…
“够了!”任源探手抓住聂蒲的面门,顺势将她摔在了手术台上。赶在少女再次扑上来之前,伸指点在她的额头上,微微用力便压的后者挣扎不起
“我可是救了你!别这么不知好歹!你以为魔女的祝福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在你身边发生的怪事会越来越多,就是白痴也会意识到跟着你会倒霉。等所有人都远离你的时候,你早晚会因为转嫁不了厄运,而死在这个摆脱不了的诅咒中。”
“我不信,你放屁!”聂蒲愤怒的吼道“我就是真那么死了,也好过给人当狗过完这辈子!”
“执迷不悟,说什么都没用。”任源冷哼“随你的便,反正现在我要知道的都问出来了,你也没有价值了,穿上你的衣服滚吧。看到了吧?我可是守信用的人,说了你交代就放你走,我可没有食言。”
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女抽了骨头般瘫卧着,情知再也无法挽回的她也放弃了对任源的攻击。哀哀戚戚的掩面抽噎着,痛苦的质问道
“你毁了我的人生,就这么把我抛弃了?”
“咋?我还要养你一辈子不成?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任源嫌弃道“不然我还真给你安排个,每月躺着拿两万的工作不成?这还用我安排?我觉得凭你的素质,愿意躺着赚钱每月不止两万哩。”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聂蒲放下挡在脸上的双手,满是哀怨
“你问问看,我看看能不能回答你。”
“我想知道。”聂蒲集结起内心中最后一丝倔强,颤抖着问道
“我只是说出举行仪式的位置而已,真的会丧失那位大人的庇佑吗?”
“快爸爸,去那座楼,去第…”
“啊啊啊啊啊!!!”
…
两人快速的一问一答,任源在脑海中不断勾勒着S市的地图,从少女含糊杂乱的描述中,寻找到了那条通往答案的道路。开始聂蒲的描述尚还有些迟疑,但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少女的表述愈发的快捷流畅。目标区域也在急速的缩小,很快就指向了市南边早年的一处超高建筑群。
“我们现在来到了这里,他们要追上来了,快!我们现在要上哪栋楼?”
不料在最后关头,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潜意识,还是阻止了聂蒲将其最讳莫如深的东西说出来。仿佛有把无形的锁链桎梏着少女的双唇,令她难以启齿。而作为催眠者的任源,此时也不敢过分引导逼迫,担心本就不稳定的状态就此被破解开来。
对于任源来说,去催眠聂蒲这样缺乏经验的雏儿,并不是件困难的事。聂蒲以为自己只要坚决的抵触对方引导,就能躲避催眠,这种做法虽然有效但是面对任源是没用的。
只是简单的压迫少女的精神,配合手上的动作,不断牵扯她的注意力。很快任源就将少女的精神,引导在自己的掌控下。聂蒲就这样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深度催眠中,过往痛苦地记忆也尽数翻涌出来,任源只是用指甲戳了戳她的后背,就让她以为自己身上被插齐了钢针。
“我们来到了XX大道,然后呢?”
“然后去西面,去XX街…”
“该死,怎么最近做什么都有人变着花样跟我作对!”想起昨夜在孟浮笙床上也是无功而返,任源不由得恼怒了起来。心思电转间,新的想法又浮上心头。复又在少女耳边低吟道
“不要说出来,我们现在直接去找她,只有找到那位大人才能重获救赎。我现在将你从这里解下来,快跟我走,待会就被那群恶人追上了。”
可当初为聂蒲举行仪式的人,也就是她的父亲,同样也想到了以后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因此格外训练了聂蒲,如何构建自己的心理防线。让她即便在沉睡中,也会在想要说出那个地址前惊醒过来。
因此当记忆中父亲熟悉的面庞,却在诱导自己说出那个决不能说出的地址时。混沌中的少女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本能的抵触挣扎起来。
然而事态的发展,可以说是既出乎他们的预料,却也包含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只见画面中,任源只是在少女的身上用手指戳戳点点,配合耳边脑后的低沉轻语。之前还坚定的认为,自己绝不可能被催眠的聂蒲,很快的就眼神空洞的,陷入了木然状态中。
“举行仪式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在…”屏幕中,少女眼眸中燃起狂热的神采,失神的呢喃着。眼看就要将那个被深埋在心中的地址,给说了出来。
“不…不能说…那个不能…”突然间躁动的聂蒲,不安摇动着被束缚在皮带上的手脚,想要从这场似真似幻的梦魇中苏醒过来。
见势不妙,任源急忙低声安抚道“不要说,不要将那个位置说出来,你只要想起来就好…”
在他的连声安抚下,聂蒲复又归于平静,紧绷的身躯也纾缓了下来。
所有和任源接触过的人,对他的信誉问题都处于种非常纠结的叠加态中。他诡异的处事风格,和乱来的行为模式,让人难以对他产生稳定的信任。可每每在关键时刻,他又用最后结果打了怀疑者的脸。
但如果说这能增加他的信誉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更多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让人觉得没出问题只是偶然罢了。给人的感觉就像,随手去投掷枚硬币,无论连续投出多少个正面,都无法打消下一次投出背面的担忧。
正因为如此,鱼谦三人在隔壁房间中,死死的盯着任源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有任何逾矩的行为,便打算立刻推门冲进去,将聂蒲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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