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寿康宫中吐“真情”
在李公公及其他内侍的搀扶下,在正中的一张榻上半卧半坐着,太后轻轻轻轻摁了摁额头,又瞟了一眼不远不近跪在那里的宗吉元,嘴上又轻轻念叨了一下、
“王、玉秋……”
忽地转过头、叫着,
“世间爹妈情最真,
泪血溶入儿女身;
殚竭心力终为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恭录母后诗句”
这是一首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诗,因为此诗句就是她为自己的生身母亲六十大寿所做,而这上面的字迹和印章,却是属于先皇后、也就是太后那已经死了十六年的儿媳妇的。
又盯着看了好一阵子,这老妇人终于又瞧了一眼宗吉元,
“老实说,这副字、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这个……”
宗吉元故做紧张地支吾着。
太后的两道眉毛跳了跳、道,
“送都送来了,还有什么好瞒着的,老实说就是。”
“嗯,小人、说了便是……”
看上去宗吉元鼓了鼓勇气、又向上磕了一个头……
从哪里得的?自然是她自己伪造的——
这四句诗、本是从宋老夫人那里听来的,而这字迹和印章均是来源于小玉秋的馈赠。
临分手时,那个女孩子曾送给她一包东西,说是“可以说明其身份”的证物,而这“证物”就是先皇后留给自己这唯一骨血的一封手书,以及她自己的专有私章。
宗吉元就是利用了这些条件,在胡世发的陪同下,特意到古玩店、找内行的人询问过如何做旧后,精心制造了这副看上去有些年月的字轴,笔迹当然是她模仿先皇后手书所写,而印章却绝对是真的,所以、从这点上来说,也并非是完全的“赝品”。
心中早已想好了“台词”,可当耳朵里听到那老妇人问起时,宗吉元还是做出胆怯迟疑的样子,低声道,
“其实,这字是、我娘留给我的……”
“你娘?!”
太后的眉毛挑得几乎要直竖起来,
“你娘又是何人?”
“我娘,就是写这副字的人……”
宗吉元用满腹委屈、强压悲伤的表情说道。
还真别说,这太后不愧为掌握朝政、舞弄风云的女人,听了之后、并没有就此发作,而是又略做思忖、抬手一招,道,
“小李子、你也过来再看看,看这小猴儿崽子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嗻……”
李公公在一旁早就听明白了,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阵儿,最后同样将目光锁定在那枚印章上,好半天才点了点头、轻声道,
“回老佛爷,奴才看着、是真的。”
“是么,”
听了他的话,太后反而倒冷静了下来,又看向了宗吉元,
“你可知、你娘到底是什么人,而你自己、又是什么人么?”
“回太后老佛爷,”
宗吉元向上磕头道,
“小人从小就没见过爹和娘,一直都是由义父抚养成人,直到半年前才得知,我娘她、是先皇后……而小人、就是太后老佛爷您的亲孙女。”
“孙女?”
听她这么一说,太后和李公公的眼中顿时全都闪过一丝的异样、同时又暗暗松了口气。
这也是当然的——
刚刚就在这主从二人、几乎已经猜到跪在下面的这少年人的身份时的那一刻,同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先帝的儿子、就应该算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那么此时正坐在太和殿的那个人呢,又该算是什么?
而且对太后来说,亲孙子总比亲外甥更近一些,这要是传出去,一定又会有一群另有“想法”的朝臣、拿来做文章,说老实话,太后也真的不想再搞什么“政变”之类的事情了——
实在是太累人了……
官窑瓷杯是她在来的路上、所得到的“赃物”,而做为重头戏的那副字,却是宗吉元精心“制造”的“赝品”。
此时,太后的目光再次盯在那四行字、及其下方的印章上,
仿佛是已经料到她会有此举,李公公不等其话音落地,那副字早就捧到了面前,并展开。
宗吉元始终没有抬头,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仅凭推测与感觉,就已经大概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当然,所以的事情还是要以这两样“礼物”来做为契机的——
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这四句诗,最后,太后的目光、还是紧紧地盯在了押尾的那款印章上,好半天,才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
“老几位,本宫这把老骨头啊、真是有点撑不住了,就不陪你们了。”
“哦、臣等告退……”
“小李子,把那副字拿过来,本宫要再看看。”
“嗻,请老佛爷您看。”
跟在太后的御辇后侧方,宗吉元边走、边悄悄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盘算着若真发生意外,自己能否顺利地脱身。就这样,一直来到西边的寿康宫中。
太后在退隐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颐和园,但慈宁宫和寿康宫依然是她的专属,所以,能呆在这里的人,毫无疑问地、都是太后的心腹。
虽然在座的都看出、这其中必然是有些名堂,尤其是俭亲王和索里、更是满腹的狐疑,可太后已经在“送客”了,却也只好起身退了下去。
等人都走没了,太后才又瞧了李公公一眼、道,
而这回,太后的脸色真的再也掩饰不住,刷地、变了……
宗吉元自然想到会有此效果,确切地说、这也正是她所要达成的目的。
“让人告诉皇帝一声,本宫先去休息了,让他自己随意吧……摆驾寿康宫,对了、把这小猴崽子也带着,本宫还想和他多聊几句。”
“嗻。”
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李公公谨慎地做了安排,连跟随在身边的宫女太监都略微进行了筛选。
“嗻……”
李公公又瞟了仍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的宗吉元一眼,依然保持着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将布袋捧了出来,又轻轻地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已经显得有些陈旧的画轴。
等全都展开时,这才发现,原来这并非是一副画,而是一副很简单的字,用秀丽的笔迹写着四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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