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止卷 第48章 倾玉惜零(三)
“我就奇怪了,他还能办什么事?”南门疏叉起腰,“一切都安排好了,显公子和晏公子那边人也都来了,就等着时机一到咱们尽快脱身,还有什么没解决的?”
秦妆本不想说话,但见他一脸委屈地说“他不带着我也就算了,居然都不告诉我”,还要上前打人,只能道:“与世子妃有关,是为了重接世子妃经脉的事。”
南门疏又搞不懂了:“给溪桥接经脉的人去年年底就找好了,就等着他回来便开始治疗,怎么还找?”
纵然她理解南门疏是在为公子打抱不平,可忘记公子又不是越姑娘的错,只会一味责怪女人的男人实在没品,等日后回了王都定然要跟姝元告状。
但就这么赶一个小孩子走也实在没品,司阑想了想,叫了人来死守着若江院大门、决不允许南门疏以及与他有关的人进院,才牵着觅儿的手去了越溪桥的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觅儿先是一愣:“溪桥姐姐就住在这里?这不是公子的房间吗。”
司阑阖上眼摇了摇头:“我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公子一直是在越姑娘房间里住的。”
虽然先叩了叩门,但也没管里面的人应没应声,司阑直接推开门,和觅儿一起走了进去。
一听见有人进屋的声音,还不止一个,床上的越溪桥不由将自己缩得更小,面向床里,看也不看来人。
见状,觅儿松开了司阑的手,跑向她道:“溪桥姐姐,南门大哥让我来告诉你,他那天说的话都是骗你的,逢桐哥哥没有忘了你,他眼中的你依然是一个好姐姐。”
越溪桥还是没反应,像是听不见她的话。
司阑轻叹:“这话我早就和她说过了,说了好几遍。”
觅儿眨眨眼睛:“溪桥姐姐是不信?南门大哥用他的脑袋保证,逢桐哥哥只是失去了十四岁到十七岁三年的记忆而已,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的。”
也许……司阑想如此猜测,也许她是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公子,在难过罢。
原本司阑还在担心,她毕竟没了记忆,那他们这边说什么都可能被她认定成花言巧语,若是如此,再怎么解释公子的真心都无用。不想南门疏用越逢桐刺激了她一下,让她体会到了公子如今的心情,她竟真的选择相信自己将公子忘记的事实了。
起初意识到这一点时,司阑心里极是欢喜,还去摸了摸她的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公子也说了都是他没有保护好你。只要你好好地爱着公子,安心地待在他身边,一切都会好的。”
那时还躺在床上的越溪桥抿着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很快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猛地坐起身:“谁要相信这种离奇诡异的事,忘一个人还能只忘一部分?从遇见他起到现在的记忆我都有,不存在任何空缺,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话!我已经选定了归宿,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安心在他身边待着——不可能!”
因为喊得太大声了,又没吃多少饭,还是猛地起身,刚一嚷完她就晕晕乎乎地倒了下去。
司阑只能上前扶住她,帮她好好躺下,盖上寝衣,去拿食物之前还回头对她说了一句:“姑娘,说谎是会遭报应的。”
越溪桥就更蔫儿了,只能委屈地抱紧自己。直到今日她还是这副样子,为了不“遭报应”,司阑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回应,装听不见,甚至都不动弹一下。
司阑庆幸的是还好公子没有听到那时她的那番话,不然定是会更受伤的。
觅儿觉得越溪桥日日这么蜷在床上太过无趣,总想着她应该是一个活泼爱动的姐姐才是,本是在皱着眉思考让她起来的法子,溘然灵机一动:“溪桥姐姐总是这么懒懒地,莫非是怀了小宝宝?”
越溪桥终于有了反应,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余光瞥见司阑也愣住了,觅儿不禁兴奋起来:“真的真的,真的怀上了公子的宝宝?!”
“说来……越姑娘。”司阑只愣了一下就回过神,表情严肃地走向突然开始发抖的越溪桥,“你这个月的月信,似乎……”
“本来我就不准。”背对着她们的越溪桥突然开口了,“上一次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司阑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生育了,自然不会觉得她怀了孕,只是担心。她的身子本就因魔气的影响而变得与正常人有异,好容易身体里的魔气被清除了,还服了几年的水银,再一次破坏了身体。
就算闻浓催眠她忘记了公子,也不一定会诱使她堕掉当初那个孩子,甚至彻底绝孕罢。这个姑娘的性子,本就难以令人掌控。
身体又坏了,想必喝什么药都无法再恢复,司阑除了叹气也说不出什么。
觅儿则摇头晃脑地试图引起苑闻浓的注意:“什么是月信?”
司阑垂头看她,想到她的年纪,便道:“过段时间我再教你。”
觅儿却表示现在就要听,瞬间就对来安慰越溪桥的事失去了兴趣,拽着司阑的袖子直接将人扯走了。司阑出门之前还不忘嘱咐道:“越姑娘,晚食还是会送来的,你多少吃一些。公子应该快回来了,若见你瘦了这么多,定然是不会放过我的。”
饶是越溪桥很想对她说一句“关我什么事”,然此时此刻内心只被震惊和恐惧填满,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们是什么时候出的门。
她咬了咬唇,本是紧紧捏着双臂的手慢慢下移,停在了腹前。
其实从去年这个时候开始,她的月信就已经很准了,都是在月初,每个月最多只差四天,而这个月都已经迟了……该说是上个月了,上个月她根本就没有来月信,这几天本该是信期,也没有动静。
或许她不该恐惧,毕竟已经喝了这么多年的水银,连水镜轩的神医都说她的身子已再不可能有孕了。不过是……不过是突然换了一个定居的地方,水……水土不服,才影响了体质,推迟一段时间很正常。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渐渐让自己停止颤抖,往床里挪了挪。
司阑还是不太放心,这小丫头不是一般地聪明,而且也对公子忠心、知道公子和溪桥姑娘之间的事,保不准就会被南门疏诱哄着过来刺激越溪桥,像那天一样。
那日过后,苏醒过来的越溪桥整个人都蔫儿了,也不再听她的话出来走走,就抱着寝衣缩在床上发呆,一日只吃那么一点东西,脸色都差了不少。
由于南门疏被司阑明令禁止进入若江院,又是五天过去,这日就只有觅儿一人跑了过来。
司阑复杂地看着似乎一脸天真地“想要找溪桥姐姐说说话”的觅儿,皱眉道:“不管南门疏教你说什么,你都不许对里面的好看姐姐说,明不明白?”
“我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可说的。”觅儿笑弯了眼睛,“南门大哥只说,我和溪桥姐姐来自同一个地方,也许她见了我会有亲切感,会高兴起来,我才特意过来陪她的。”
重显本人并没有来,而是派来了几十个负责人,为首的是他和二公子重晏麾下十大幕僚之一的谢除阳和苍知晚,一男一女,分管轻逐院和碧栖院。
南门疏自然知道他们会来,并不惊讶,简单地问候了一下就准备让人带着去歇下。比较让他惊讶的是谢苍二人身边还跟着秦妆,秦妆都在,却不见公子。
他于是对二人笑道:“世子竟未与两位一同出发?”
秦妆也不是很了解,只道:“公子自有主意。”
……
二人下去后,南门疏就翻着白眼儿看着秦妆。
秦妆纳闷地皱了皱眉:“都说了是有事要办,而且意着也还跟在公子身边,能出什么问题。”
谢除阳和苍知晚互相看了一眼,前者道:“世子比我二人早两日出发,临行前还特意将秦大人留下来为我们引路。”
南门疏瞥了眼秦妆,秦妆依然没什么表情。
后来,又在另一部分朝臣的支持下,掌管七星教的任务分配到了大公子重显肩上。世子在三月底回王都,就是为了与大公子交接这一任务。只是无论大公子还是他麾下的人,都不是特别了解七星教以及皞昭中原武林的事,故而要暂派人来七星教了解时局、与三长老门下的教众都打好照面。
而世子也需要关照他们,故而还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待大公子的人完全熟悉了七星教的事务后再回王都监国。
“怎么,世子还没有到么?”见状,谢除阳挑了挑眉。
“可不是嘛,把最会认路的秦妆都留给两位大人了,他可不是得迷路。”南门疏耸了耸肩,“也罢,都来回走了百十来次了,总会找到的。”
“也许世子是有其他事要办,南门大人不必过于忧心。”谢除阳笑道,“世子身边有枭夷卫二十四备身的保护,自会平安无事。”
次日一早就有王都的人来了,却不是公子。
去年九月王上病危,虽然活了下来,但身体大损,医师都说已经不剩几年了。这些年世子一直常驻七星教于皞昭陇川的据点,国事都是由王后和大公子二公子帮着王上打理的,毕竟七星教算是乾闻完成大业的重要棋子之一,更是强大的外部力量,不适合交给另外两位公子。
如今王上重病,世子理应回王都接手国事。纵然七星教很重要,可哪里能有乾闻的国事重要?世子终要登上王位,对国政的掌控能力绝不能逊于两个一直觊觎世子之位的哥哥,故而朝臣们于今年二月上表陈情,请世子回王都监国,七星教的事则交予其他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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