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九章 哀思无休
坐于双轮车上的天子质问着眼前人,其身后站着硅步不离的燕祺。
但见王三公子一副畏葸貌,却仍尽力佯装出镇定坦然的模样。
“陛下……鄙人……鄙人身子不适,前去就医了。”
“李隼公子被发现倒在王府花园的血泊中,如今仍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不知王三公子适才可否见到什么可疑人员的出没?”
“可疑人员……不曾见到……鄙人一直在就医,什么也未见着,甚而就连这消息也未曾能及时得知,待会儿鄙人还是先行去瞧一眼李隼公子的伤情吧,毕竟此事发生在王家府邸。”
王三公子再次强调自身与此事毫无关系,然而他愈发遮掩,易之行却偏偏觉得他言行有怪。
下一刻,芝岚的声音忽从身侧响起,诸人望去,只见芝岚今时的神容很是幽怨。
“王三公子,您脸上的伤势怕不是跌跤引起的吧?谁人跌跤能跌成这副德性?不如您带本宫去事发地瞧瞧,看看那处可否还有您脸上的血迹啊?”
芝岚咄咄逼人,其疑心已从口吻中曝露而出。
王三公子登时仓皇失措,怎的也没料皇后会亲自到场逼问连连。
“这……皇后娘娘,那处的血迹自已被清除干净,倘使皇后娘娘您不信任鄙人的话,鄙人亦无话可说。但鄙人相信,真相迟早有一日会大白,鄙人而今的行径确乎难免沾染上伤害李隼公子的嫌隙,可日后您便会知晓,这一切根本只是巧合罢了,没准儿鄙人摔跤迟迟没发现身,亦是背后真正的凶手用来转移视线的法子,还望皇后娘娘您莫落入歹人的圈套中。”
闻言,芝岚更觉可笑,轻蔑的目光愈发深邃,然在这等目光的注视下,王三公子竟还愈发镇定自若了。
瞧见他的模样,芝岚本欲继续言说,却被一侧的易之行当即打断。
“好了,皇后,你莫要多说。王三公子,在事情未曾彻底查清楚之前,您就是无辜者,而今您去探望一下李隼公子吧,好歹他与您的妻子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了,朕还有事要与皇后谈一谈。”
“是,陛下,皇后,那鄙人便先行离去了。”
待这王三公子一走,芝岚的火气登时腾涌而上。显然,她的怒意自是留于易之行非但不曾帮衬自己说话,甚而还替可能的真凶开释,这是芝岚绝无法容忍的行径。
还未待她开口,双轮车上的天子便率先将其手掌握在手心里,旋即将女子的身躯往自己的身旁拉近,随之语重心长地言道。
“岚儿,你先冷静一下,朕不……”
“本宫怎的冷静!你放开本宫!谁是你的岚儿!”
芝岚径直将眼前人的手瞥开,盛怒的情绪昭然若揭。
“如今王三公子最为可疑,你竟还将他放了去?易之行,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本宫都要怀疑李隼今夜的悲剧是否有你的直接参与了!”
面对女子的冲动,易之行仅是深喟一声,力不从心的他愈发觉得自身与芝岚的对话似是有一层隔阂堵塞其中,二人往往不能理解彼此的真实心意。
“岚儿,你暂且先不要动怒,听朕细细详说,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肚里的孩儿考虑啊。”
“你少拿孩子来堵我的口!”
“好了,岚儿,朕今日来不是为了与你争执的,朕是诚心诚意想要接你回去,这年头处处是危殆,你还是呆在朕的身边能叫朕安心些。”
此言一出,芝岚的情绪更是高涨,这些时日的憋闷与躁郁皆在她的心底久萦不下,如今易之行想凭几句言辞便将往昔加诸己身的辛酸与痛苦抹消吗?芝岚觉得眼前人简直乃无耻之尤。
“接我回去?你想接我回去我便要同你回去吗?易之行,今日我便将话搁在此处了,我是绝不会与你归去的。当日是你将狠话说绝,如今便休怪我翻脸无情!”
“芝岚,这由不得你,这是朕的天下,你脚下站着的土地更是朕的领域,因此你在朕的领土上自然是要受到朕的种种约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你最好莫要有你自己的妄念。”
与芝岚的亢奋情绪格格不入,易之行今时表现出的淡然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不威自怒’的真正含义。他无需以武力来制衡,更无需以淫威来逼迫,他下达的所有命令好似都是理所当然应该实现的要求。
正因如此,芝岚才没法容忍。
下一刻,只见女子横眉竖目,眼神犀利,无所避讳绽露出的怒态可并不像是在与一国天子交谈。
“易之行,你最好也莫要有妄图制衡我的念头,你应该知晓的,我根本不受任何人的禁锢,就算你是天子也没法捆束住我的自由!往昔的教训还少了吗?你若是不在乎自身性命的话,那你便试试看!”
“岚儿,瞧你,情绪总是失控。朕不想禁锢你的自由,可如若你要践踏朕的底线,那朕也没法眼睁睁地瞧着你妄为。而朕的底线你应当再清楚不过,那就是你不肯老实呆在朕肉眼可及之处。这样吧,朕如若能帮你寻到杀害李隼的真正幕后者,你是否能心甘情愿地与朕归去?这是一个交易,并不是命令,你可否允准?”
易之行再清楚不过,芝岚如今最为看重的就是李隼的性命安危以及引发今夜事端的杀手。为了能让芝岚安顺下来,易之行只能掺和入今夜本于他无关的事端之中,不过,他已然有了确切的追踪对象。
闻天子言,芝岚终算是能稍稍平复下激动的心绪,但见她先行瞥了身侧人一眼,继而重新抬起骜厉的目光,勉强答应道:“罢了,便瞧你有没有这本事吧,倘使你当真能将背后的杀手凶手擒拿住,本宫也未尝不能同你归宫安胎。”
望其如此,易之行登时发出一声轻笑,然其眼底所散逸出的余光却是极为宠溺的。
“那朕便在此多谢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宽仁大度,能与朕一道归返皇宫,朕实在感激不尽啊。”
“易之行!本宫可告诉你!如今事情还没个定数呢!本宫就给你三日时间,你若是没法寻到背后的杀人真凶,本宫一辈子也不会同你归去!”
“放心好了,没准儿朕今夜便能将杀人真凶逮捕归案。”
话罢,易之行的眸中忽流露出一缕狡黠的犀利,他像是已然笃定了什么,唇角冉冉勾勒出‘胸有成竹’的意蕴。
瞧见他这副势在必得的笃信貌,芝岚愤愤不平,轻声嘀咕起来:“哼,你最好是。”
“是吗?既如此,那王三公子便请好好修养吧。对了,不知王三公子可否听闻到关于李隼公子的噩耗?”
“李隼公子的噩耗?什么噩耗……适才鄙人一直于郎中那处就诊,因此什么也不知,李隼公子怎么了吗?”
“陛下……鄙人……鄙人适才一不小心跌了一跟头,破了相,因此才没有出来见人,一则是为了保住颜面,二也是为了不叫诸人担惊受怕,毕竟这副模样去入洞房,怕也是会叫新娘子骇惧的。”
眼下王三公子这张脸孔上的伤痕分明是拳头捶打出来的,对于伤势的种类,易之行再清楚不过,这世上无人能以谎话蒙骗过他那双洞察一切的鹰目。
可惜,易之行并未继续拆穿王三公子的假面,反而接着他的话茬道了下去。
下一刻,见不远处的王夫人仍向此处投来诡秘的余光,芝岚径自走了过去。
“王夫人,李隼是本宫与玉烟妹妹的友人,今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本宫深表遗憾,但也望王夫人您能通融玉烟妹妹,也通融本宫一回,就暂且让李隼于此修养吧,否则玉烟妹妹的心难以安宁。待真相大白,本宫自将李隼带回清舞楼中好好疗养。”
一见皇后严冷的姿容,王夫人瞬即陪着笑脸道:“那……那是自然!什么通融不通融的,既是皇后娘娘您的友人,臣妇定当帮您照料妥当啊!娘娘您便放心好了!”
“是吗?王三公子哪里不适?还有,您的脸孔为何落下了这么多的伤势?是与谁人争斗了一番吗?”
易之行毫不避讳地直点正题,尽管眸光尽是淡然,然其嗓音之中的威厉却半分不少,只叫闻者震悚。
就此,芝岚疾步踱走去。
“王三公子,为何朕一夜不曾见你身影?朕本以为你是去陪秦小姐了,却发觉你竟连婚房也不曾踏入?”
“如此便好,不过也请王夫人莫要介意玉烟妹妹的作为,她是真心想要入你们府上的,然而今日的悲剧谁人也没料想到,玉烟妹妹为友人所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芝岚这番话明显是在为秦玉烟所绽露的深情开释,倘使日后她还想要继续在这王家府上生活下去的话,她必然得将对李隼的悉数感情敛回肚子里去。
女子脸上的泪痕早已干透,眼底亦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来,她已然接受了眼下的事实,尽管内心仍旧被悲痛的情绪所覆盖,但那份势必要与李隼共进退的决心却亦同时坚定着。
无可奈何,芝岚只能任着她的性子来。
不过如今瞧来,秦玉烟似是不会选择成为他人妇了。
芝岚本想出去透透气儿,因为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已没有天子的身影,说是去透气儿,实则不过是想出门探看易之行是否抛却自己一人归宫了。
然而她寻觅许久都不曾寻到易之行的身影,直至在某个晦暗的屋子中瞧见几抹诡秘的人影聚集在一处。
夜已深,秦玉烟仍在李隼的榻旁守着。
“玉烟,咱们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今夜可是你的新婚之夜,一直守在此处难免不妥。”
“不必了,岚姐姐,玉烟还是想呆在此处陪着隼儿,万一他待会儿便醒了呢?玉烟觉得旁人照料他都不妥帖,还是玉烟亲自来看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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