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垛里的风筝

陈莲花做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这是程小东入学报道的日子，几个孩子说好了，都来他家吃饭，然后一起坐牛车去县城里报道。

几个菜都是四家凑出来的，非常的丰盛，小鱼干是马峰前一晚下水抓得，就是为了让几个孩子吃的饱饱的，硬是在水里泡了一夜。

“两只鸡，一人一个鸡翅膀，谁都不要抢，吃了以后，都好好学习，展翅高飞。”

蔡建国坐在牛车旁边一直抽闷烟，连屋都没进来。

也对，这一想着，孩子们一个月回来一趟，心里挂不住劲儿，现在就开始惦记起来，长这么大，还都没离开过家呢。

马峰的妈妈几次跑到外屋地，偷偷的摸着眼泪，进来的时候，眼圈还都是红红的，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这话从马成名嘴里说出来，大家还真有点不信，只要他别打架惹事儿，大家就心满意足了。

“慢点吃，不用急，时间还早着呢，行李都装车了，换洗的衣服都装好了，大家都坐炕上，别都站在这儿。”

陈莲花从外屋地进来，看着大人们都杵在地上，赶紧往炕上让着，可是谁也没动，看着自己家的孩子，舍不得挪动视线。

陈莲花把手帕递到蔡建国的手上。

蔡建国拿着这个钱，手里有千斤重，这是他俩结婚以来，看到最多的钱，留下孩子学费的钱，把剩下的八块钱递到陈莲花的手上。

“这八块钱呢，你就留着买猪饲料，能买多少算多少，等饲料吃没了，我就去山上给它割猪毛菜，怎么着，今年也能过去。”

马峰没什么文化，他说着直白的祝福话，却让几个孩子连连点头，几个家长都是眼角湿润。

“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学习的，给你们争光。”

（此处的饲料和现在的不一样，毫无添加剂。）

…………

听着蔡建国的话，陈莲花点了点头，没多久，嘴唇开始颤抖，捂着嘴就哭了起来。

“本想着，今年我也养一头肥一点的猪，过年给你们爷俩顿顿有肉。”

陈莲花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柜边，从里面掏出一块半新的手帕，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沓钱，七张十块的，二十张两块的，剩下的都是几毛的。

“这是咱们家所有的家当了，都在这儿，还有点我本来留着买猪饲料的，也放在里面吧，一共160块钱，都拿去给孩子交学费吧。”

蔡建国心疼自己的媳妇，起身过去，拉着陈莲花，把她抱在怀里。

“媳妇，今年就凑合过，明年就好了，等孩子们都上了学，有出息了，到时候咱们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蔡建国知道陈莲花心里不舒服，看着别人家过年都有肉吃，自己心里也气，一直想养个肥猪，八块钱的饲料，也就够吃两个月的。

煤油灯下，陈莲花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炕边，眼睛看着煤油灯发呆。

蔡建国把出钱的事儿，跟她说完，她就是这个表情，一动不动的，连个表情也没有。

不知道自己媳妇是不是不同意，蔡建国也在旁边暗暗的捏着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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