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可以穷

墨镜之下，我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嫌弃，但却强忍着没有离开，因为我发现赵芷和陈子君两人都在喝酒，我担心这次陈子君又想要把赵芷灌醉，然后他也许就会趁机做些令我无法接受的事情。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这一次，赵芷很快便不继续喝酒了，而是点了一些果汁之类的东西。看来她心中对陈子君也有了警惕，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不设防。

不知不觉，时间便一点一滴流逝，很快便来到了午夜，原本清醒的人们，在一杯又一杯的酒精的控制之下，也渐渐开始疯狂起来。

由于有着墨镜的遮挡，再加上我本身就戴着一顶鸭舌帽，我有自信即便自己和陈子君面对面，他也不会认出我来。

像我这样的打扮，在这家酒吧里还有很多，有些人甚至直接戴上面具，不愿意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孔。

一走进卫生间，我便愣了一下，因为这里面已经聚集了四五个人，正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陈子君赫然也在其中。

刚迈进去，他们的目光就齐齐向我看来，令我心头一惊，心道难道我已经被发现了？

我神色不变，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朝着其中一个隔间走了过去。

“没事，一个醉鬼！”

其中一个人嗤笑了一声，剩下的人也都收回目光，但是声音却小了许多。

我心想，他们也许对我还有所怀疑，便故意压低嗓门，扶着隔间里的墙壁，发出一阵阵呕吐的声音。

咣！

有个人在我隔间的门上捶了一拳，没好气地骂道：“王八蛋，给老子安静点儿！”

“行了行了，赵哥，何必跟一个酒鬼置气。”

这是陈子君的声音，他似乎不想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他妈的！”那赵哥骂骂咧咧着离开，陈子君又问道：“该放的东西都放进去了吧？”

“你放心，我这儿的货可不是别人能比的，纯度至少比别家高10%，那女人哪怕就是一个贞洁烈女，只要一会儿把东西喝了，以后绝对任你摆布！”

“哈哈哈，赵哥，看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有我的难道还能少得了你的？”

“哈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我躲在隔间之中，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听到那所谓“赵哥”的回答，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念头。

所谓的“东西”，不会是毒品吧？

我不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愣头青，在我们农村，其实有很多人都碰过毒品，有些特别落后的地方，甚至全村都是抽大麻的。

因此，对于这种东西，我其实并不陌生，虽然我自己没有碰过，但是听到别人谈论它是，我还是能够反应过来的。

难道他们要让赵芷沾染毒品？

我后背的冷汗一下子便冒了出来。

正是因为我对毒品十分了解，所以我比一般人更清楚它的可怕，一个人如果沾染上了毒品，根本就不可能戒掉。

不论这个人的意志力有多么强大，所有我见过的沾染毒品的人，最后都只有一个共同的下场，那就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回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我反应了过来，毫无疑问，他们说的那个东西，绝对就是毒品！

怎么办？

手里有毒品，那个所谓的赵哥，绝对不是一般的小混混。

面对这种角色，就算我自恃自己武功高强，也绝对不敢随随便便跳出来光明正大地和他对着干。

因为这种人身上一般都有着凶器，哪怕你武功再高，那也是挡不住砍刀的。

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根本就不是我能够力敌的。

我想要给赵芷发消息通知她，结果她根本就没理我，打电话过去，原来是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这个时候你关什么机啊！

我重重地捶了一下墙壁，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报警。

我很快便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向他们汇报了这个酒吧的位置，告诉他们这里面有人携带毒品。

接着，我深吸一口气，挂断电话，走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警察肯定不会立刻就赶过来，而陈子君却可能马上就要动手了。

刚走出去，我就看到陈子君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口香糖一样的东西，递给赵芷。

一瞬间，我身上的汗毛便炸了起来，因为我很清楚，那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口香糖，毒品肯定藏在其中！

情急之下，我忽然抓起身边的一个酒瓶，重重砸在地上。

哗！

一声脆响，顿时，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我这里来，赵芷的举动也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接过陈子君手里的那颗口香糖。

“怎么回事？”

“王八蛋，故意捣乱是不是？”

有人捏着拳头向我靠近，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这里维持秩序的人员。

我不敢说话，生怕自己的声音暴露了自己，抄起两个酒瓶，就冲着这几个家伙砸了上去。

瞬间，酒水四溅，一个倒霉的家伙便被我开了瓢，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对不起了，兄弟，为了赵芷，只能让你小小地牺牲一下了。”

我心中默默道，顺手又放倒了一个想要偷袭我的蠢货。

顿时，人群便混乱了起来，很多醉醺醺的家伙，立刻便被吓得酒醒了一半儿，尖叫着四处乱窜，我扭头朝赵芷那边看去，见到她没有接过那份口香糖，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马勒戈壁的，很久没有人敢在老子的地盘儿撒野了！”

“赵哥，这不就是刚才那个醉鬼吗？这会儿出来居然发疯了，这小子不会嗑药了吧？”

几个声音想起，我微微一愣，扭头一看，就看见一个精瘦而凶悍，脖子上缠着一根粗大金链子的光头朝我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亮闪闪的短刀。

“卧槽！”

见势不妙，我拔腿就跑，不准备和他硬扛，见我开始逃跑，这赵哥带着他手下的几个人，开始在酒吧里堵起我来。

我不管不顾，见人就推，见东西就砸，一时之间居然也没有被他们抓住。

就在我终于被他们堵到一个角落的时候，警笛声忽然从门外响起。

警察蜂拥而入，很快便直接将整个酒吧封锁。

以赵哥为首的几个人，显然是惯犯，那警察们鱼贯而入之后，居然直接便找到了他们，二话不说就在他们身上搜查起来。

好几包纯白色的晶体粉末都被查了出来，看清楚那些都是什么之后，这些原本在这里放纵狂欢的人们都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我一直都在盯着陈子君，发现这家伙居然想要趁机混在人群中溜走，立刻便大喊起来：“还有他，他也是同伙！”

我的声音立刻便吸引了警察的注意力，陈子君脸色一变，此时此刻，他显然也分辨出了那是我的声音。

“高阳，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清白的，我看你才是诬陷吧？”

“高阳？”

陈子君的话立刻令赵芷一惊，朝我看去。

我冷笑，指着他手里的那份口香糖道：“那就是毒品，不信你们可以检查一下，他想要用这份毒品来害人，因为被害人是我女朋友，所以我才一直都躲在暗处监视着他，并及时发现不对而报警。”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立刻色变。

陈子君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眼看着几名警察同时朝他走来，这个一向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仿佛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居然慌得浑身颤抖了起来。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举动，只见他飞快地撕开那口香糖的外衣，一把将口香糖塞进了他的嘴里。

“哈哈哈，你想说我身上带着毒品？证据呢？”

陈子君状若疯狂地大喊道，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

见到这一幕，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已经蠢到失去了理智了，他这么做，和刻舟求剑有什么区别？难道说把毒品吃下去，公安机关就检测不出来他身上的异样了吗？

非但不会，他还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沾染上毒瘾！

果然，没过多久，这家伙的表情就变得迷醉起来，仿佛沉浸在极乐天堂，整个人飘飘欲仙。

到了这个时候，也根本无须再拉他去做什么检查了，随便来一个逻辑正常的人，都可以看出这家伙肯定是吸食了毒品。

很快，这一群人就被戴上警车，贩毒可是重罪，用脚趾头也能够想到，这些家伙今后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直到警车离开，我才回想起来，似乎这群警察连我这个举报人给忘记了，甚至都没有要拉我做个笔录的打算。

而且，这一次，我的电话刚拨通警察局，这还没过多久，便来了这么一大群警察。这实在是反常，什么时候警察的效率这么高？

出现一次反常并不值得意外，可是当两个反常的情况一起出现时，那么事情的背后必定是有着其他力量的操纵了。

我想，也许是有贵人相助，但那贵人究竟是谁，对方既然不愿意让我知道，我就算去查也不会查得到的。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芷来到我身边，面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拿下眼镜，扔掉帽子，直视着她的眼睛。此时此刻，那双眼睛波光闪闪，充满了心有余悸的惊惧和愤怒，我能够理解，她说她最恨欺骗她的人，可是陈子君却欺骗了她。

“因为我不放心你。”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天晚上你被陈子君灌得烂醉，送回家的时候，我的心里很愤怒，我以为我的愤怒是因为那家伙对我口出狂言，随意侮辱，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赵芷目光躲闪，第一次在面对我的时候表现出了慌乱的情绪。

“你，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昨天早上我让你警惕陈子君，结果反而被你冷嘲热讽，那一刻我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你不如直接死了多好，大快人心，想必世界也会变得美好许多。”

“你说什么？”赵芷的眼睛一下子瞪圆，抬起胳膊来就想要对我动手。

“先听我说！”

我无比强硬地按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推，便将她靠在一侧的墙壁上，两只手支撑在她身体两侧。

“后来我自己找了一个酒馆喝了一天的酒，我脑子里想象出无数种对付你的方法，比如说等你哪天被人再灌得烂醉的时候，我干脆趁人之位，把你生米煮成熟饭。”

赵芷脸一红，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咬着牙瞪我。

“又或者，我明知道陈子君一定会害你，但我只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你从云端打落地狱，到那时我自然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你，甚至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根本不用受到你的限制。”

赵芷的脸色一变，脸上露出一丝后怕之色，却还是一脸倔强地盯住我的眼睛，冷笑：“所以呢，你没有采取那两种办法来对付我，是又想到了什么更好的主意？”

“没错，我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我忽然笑了起来，毫无征兆地在她嘴唇轻轻点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让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找死么？”

赵芷勃然大怒，一下子拼命挣扎起来。

然而，我的力量，又岂是她能够轻易挣脱的？很快，她便放弃，精疲力尽地瞪着我。

“你等着，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真是太蠢了。”

我摇了摇头，“为什么非要做出这样一副偏执疯狂的样子呢？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对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赵芷冷笑。

“还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吗？那时候你妈妈在我们房间里安排了摄像头，非要逼我们圆房，那天晚上你很柔弱，仿佛所有的面具都崩溃了一样，那才是真正的你。”

“一派胡言！”

“前天晚上，你喝得酩酊大醉，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么伤心。都说酒后吐真言，难道你说的都是梦话吗？你表现出来的行为都是梦游？”

赵芷脸色大变：“我说了什么？”

我笑了，忽然靠近她的脸庞：“你说你爱我。”

赵芷一下子便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矢口否认。

我继续自顾自地道：“昨天晚上，在我躲在那个黑暗无人的角落里嚎啕大哭的时候，那一刻，我以为这个世界已经将我抛弃了，我有那么多的雄心壮心，我对生活有过那么美好的想象，在那一刻都破灭了。”

“可是你却出现在我面前，当你把纸巾递进我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过来，生活已经如此地困难，我们为什么要自己难为自己呢？”

“别在自欺欺人了，我能看到你的内心，而你，经历了这么多，我相信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也绝对不像是你说的那么简单，为什么非要苦苦为难自己呢？”

“赵芷，我也爱你。”

空气仿佛沉默了，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我爱你”这三个字，即便是对柳娇儿，我也没有这样开口过，在这一刻，我无比透彻地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看到有一根细细的红线从我的心房里延伸出来，笔直地伸向赵芷。

我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颗卫星，如果不能围绕着她旋转飞行，就会失去自己的轨道，从此迷失在黑暗冰冷的宇宙里，无处停靠，四处搁浅。

我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陈子君时就对他怀有那么大的敌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顾一切地要在赵芷面临危险时一次次挺身而出。

因为我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她纠缠在一起了，我们的生命线拧成一股，这让我难舍难分。

忽然，赵芷挣脱了我，猛地向外面冲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追了出去，外面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璀璨的灯火将这座城市的夜空照亮，这里有无数的人，有无数个家，无数个与我无关的世界。而属于我的那一个，我却找不到她。

我转过身去，回望遍地狼藉的酒吧，狂欢的人们早已落荒而逃，喧嚣过后只剩下寂寞，我忽然响起陆池导演的电影《沉默的高阳》那最后的结局。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我冲到马路对面，在电话亭里拨通了柳娇儿的电话。

“喂？”

听筒的另一端传来柳娇儿柔柔糯糯的声音，仿佛刚起床一样，透着一股慵懒。

“找到你想要的了吗？”我声音沙哑，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约过去了十几秒，又好像足足走过了半个世纪，电话被挂断，听筒里传来沙沙的忙音。

我放下电话，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沙沙地，如同雨滴落在草地上，打在沙漠里。电话亭周围的玻璃墙面被一层层纵横起伏的水膜覆盖，透过它看这个世界，每一个人，每一处风景，都是扭曲的。

赵芷，我来了，你在哪里？

我耐心地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儿，陈子君忽然起身，像是要去卫生间。

我心里一动，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

令我稍微有些安慰的是，赵芷好陈子君始终都坐在座位上，只是聊天，并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而两人显然也都没有喝醉，保持着清醒，虽然被这种狂热的气氛所影响，但是并没有参与其中。

我有些搞不明白了，看着陈子君那不急不躁的面孔，我心想，难道他今天约赵芷出来，就真的只是喝个酒这么简单？

我才不相信，这家伙目的会有这么单纯，一定是时机还没到，他的狐狸尾巴还没有露出来。

酒吧的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安，这让我心中有一丝胆怯，心道难道这酒吧还是那种会员制的类型，除非一定身份的人，否则外人绝不让进？

下一刻，事实证明是我多虑了，那两个保安仅仅是看了我一眼，便什么都没说就放我走了进去。我想，也许是我从前被剧组的那两个恶保安给折腾出来了心理阴影，这才看谁都像是坏人。

我一进去，一眼便看见了赵芷和陈子君，此时两人开了一个卡座，正面对面不知道说些什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

急促的鼓点，火热的音乐，彻底激发了大家的荷尔蒙，许多男男女女走进舞池中央，肆无忌惮地跳着露骨的舞步，有意无意地让自己的敏感部位相互触碰，摩擦。

甚至有的男女，直接就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亲热了起来，男人的手掌肆无忌惮地深入对面陌生的女人衣领之中，肆意揉捏着。

因为我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些女人们也没有聊几句便纷纷离开了，不再自找没趣。令我头皮发麻的是，居然有男人凑了过来。

这种地方，简直太肮脏了，不知道赵芷为什么喜欢来这里！

看见赵芷脸上的那种笑容，我心里忍不住生出嫉妒的情绪，因为我和相处这么久了，她从来都没有对我露出过哪怕一丝的微笑。

凭什么，这个笑面虎反而能够令她这么高兴？就凭他会伪装自己吗？

很快，他们便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酒吧。此时虽然刚刚入夜，但是酒吧里已经十分热闹起来。

赵芷和陈子君两人并肩走了进去，我犹豫了一下，刚好看见宋婷的车里有一副墨镜，便待在自己鼻梁上，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我暗暗捏紧拳头，心道一定要将这个虚伪的家伙的面具揭穿，让赵芷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我不想花冤枉钱，所以直接坐在柜台前，要了几杯啤酒，一个人默默地喝着，居然也有几个陌生的女人上来搭讪。

若是换做从前，我必定受宠若惊，高兴地找不着北了。可是经过赵芷，柳娇儿，宋婷，许瑜，甚至是苏晴这些各有千秋的女人们的洗礼之后，不知不觉，我对美女的抵抗力已经高了许多，一些普通的庸脂俗粉，根本不会令我的心里有任何的波动。

当我冲到停车场的时候，刚好看见赵芷的汽车发动，一声轰鸣便冲了出去。

我立即爬上赵芷的车，不紧不慢地吊在他们身后。

我的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赵芷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对，我居然会偷偷在她屁股后面跟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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