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渡尘者

“庞主任，你还真说对了一件事情，这电子竞技还真能当饭吃。”奚浩然说道，“你看我们电竞社里面的社员们，几个有天赋的出去参加邀请赛已经可以挣得盆满钵满了。更不要说以后参加职业队，那收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但是他们因此荒废了学业，教务处统计，电竞社成员的学习成绩是所有社团中最差的。而且除了电竞社里面的精英选手以外，有一大批的学生依然会面临升学和就业的压力。电子竞技也无法从事一辈子。”

“石老师，你这一点大可以放心！”奚浩然十分自豪地说道，“别的不说，至少我电竞社的社员，我已经为他们找好了出路。那些有天赋的，会由‘启飞集团’旗下的电子竞技战队接收。而其他普通社员，也会从事电竞的相关工作。诸如推广、试玩、解说。反正只要有我奚浩然在，我的兄弟就不会没饭吃。”

“石老师，你这是危言耸听。”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石十四道，“还有，你的电竞社的培养机制也是颇有问题。就拿世界第一运动足球来说吧！你知不知道欧洲豪门的培养体系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他们的足球学校是从很小年纪开始培养，择优筛选那些有天赋的孩子进入足球领域。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提供完善的文化教育，以确保他们在无法继续适应职业足球的时候，依然有能够有能力在社会上立足。”石十四侃侃而谈道。

“这个......”奚浩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电竞也是一样，据我所知目前国内还没有一个十分完善的电竞培养体系。像你这样的尝试确实是能够保证一小部分人的生活。但是你可以看到，有大部分的沉迷于电竞的孩子，学业荒废以后，生活也得不到保证。而误入歧途的概率却上升了很多很多。”石十四滔滔不绝地说道。

“可能你说得有些道理。”奚浩然依然坚持己见，“但是等我以后，一定会建立一个完善的电竞培养体系，到时候我规范了电竞的人才机制，就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了。我可是要带领中国电竞战队争夺世界冠军的。”

“没想到你志向这么远大。”石十四笑道，“不过现在呢？你无论是经验，还是权力都是无法承载你伟大的志向。但是目前错误的电竞之路却真真实实地影响着一代年轻人。也许你的父亲没有告诉过你一个指标。”

“什么指标。”

“就是未成年人的游戏消费指数。”石十四沉下脸说道，“这个东西我想你应该看一看。”石十四说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奚浩然。

奚浩然一脸疑惑地接过手机，上面的几个数字令他有些触目惊心。

“这个数据你从哪里弄来的？”奚浩然追问道。

“你刚才不是夸奖我那里的藏龙卧虎嘛！这就是那个‘卧虎’从你们启飞集团内部服务器里面黑过来的。”

奚浩然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老大，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傅波好奇地问道。

“这个......”奚浩然一时哑口无言。

“这些都是受害者家长投诉启飞集团的记录。”石十四解释道，“在你们所谓的电竞繁荣的背后，有多少未成年人抵挡不住游戏的诱惑，将父母的血汗钱交给了这些虚拟的东西。最高的金额高达十万、几十万。”

“但这些并不是游戏的错啊！”奚浩然大声说道，“要为此负责的是那些疏于管教的家长们，他们为什么不抽出点时间陪陪孩子呢？”

“不好意思，奚少爷。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都像你这样，从出身开始有专职人员陪伴的。”石十四冷笑道，“那些受害者家庭的家长们，每天光是为了维持生计就很不容易了。忽略了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这并不是借口。”

“没错，他们是有责任。但是更多的是社会导向。”石十四说道，“这些孩子就是缺乏正确的引导，容易把能够寄托精神放在游戏上面。而攀比心理容易造成没有自制力的孩子进行冲动性消费。”

“但是石老师，你也说了。这是他们没有受到正确的引导。”奚浩然辩解道，“而我要做的就是，将电竞引入正途。所以让电竞成为学校的课程，也是为了给予学生正确的指导。”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刚刚也说了，你有远大的志向是好事。但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对电竞有如此深刻的理解。”石十四道，“一旦处理不好，结果就是别人争相模仿，但画虎不成反类犬。你想过没有，由你开了这个先河后，但却会陷入无法控制的地步，最终你的丰满理想会变成骨感的现实，你真的能够承受吗？”

“这个嘛！”奚浩然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半晌没有说话。

“社长，你看我们这个，那个......”石十四的话令这些社员们也有些动摇了。

“十四哥，真没想到你的口才这么好。摆事实，讲道理的。竟然还有本事窃取启飞公司的资料。”庞青山在一边暗挑大指道。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石十四小声道，“很多资料都是靠了允儿的帮忙。”

司徒允儿连国际银行的账户都能够攻破，更别说启飞公司的内部网了。对于她来说，真像出入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这样，石老师，我决定了！”奚浩然此刻恢复了平静，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什么决定？”石十四和庞青山看着奚浩然问道。

“我可以停止现在的‘电竞革命’，不过......”奚浩然说道。

“不过什么？”

“不过既然石老师对于电竞方面了解得如此透彻，相信在电竞方面也是杰出人士。”奚浩然说道，“如果要我心服口服的话，你必须在电竞大赛上击败我。”

“这个嘛！”石十四面露难色，他心里面也是没有任何把握，“我当兵那几年哪有功夫玩游戏啊！再说那些古代记忆体，怎么可能擅长现代的电子游戏，也帮不上忙的。”

看到石十四犹豫的表情，奚浩然笑道：“如果石老师连电竞都不会的话，那你刚才一席话我权当是耳旁风好了。”

“那好，我答应你！”石十四被逼无奈道，“不过近期也没有什么电竞大赛啊！而且就算是有，我也没有参赛资格，你这是强人所难啊！”

“这怎么可能呢？”

“我只是一种假设。”石十四又道，“再说了，你既然说电竞是一项体育运动项目，那它也和其他项目一样，存在着优胜劣汰。也只有金字塔塔尖的人，才能够享受到成果。而对于其他金字塔下层的人来说，这个机会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这些都是你父亲向你灌输的吗？”石十四问道。

“确实有我父亲的影响，但是他的公司不也是代表了现在的趋势，不是吗？”奚浩然回答道。

“确实，凭借你的力量，确实能够保证这些孩子未来几年间的生活。”石十四说道，“但外面其他的孩子呢？又或是当你不在对电竞感兴趣了，那他们的出路又在哪里？”

“石老师，你不要以为说几句迎合我们的话，我们就会乖乖听你的。”奚浩然显得十分不屑，“你这样的说教，我可是见得多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时候已经会有哥转折了。”

“聪明，和聪明的学生交流总有种事半功倍的方便。”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奚浩然不耐烦地说道，“不过想让我改变立场，甚至停止行动，恕难从命。”

“社长！”听了奚浩然的话，在场的电竞社社员们都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石十四看着些高中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这些成年人我们这些人只有努力学习这华山一条路，而参与电子竞技，只是在毁灭自己的人生罢了。但殊不知，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电子竞技已经不再是迷醉学生们的精神毒品。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它已经形成了一个完善的产业链，它的市场价值甚至已经超过了不少实体产业。”奚浩然接着说道。

“那又如何？难道玩游戏还能当饭吃吗？”庞青山不满地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电竞革命’是明月学院所有学生的想法，我无话可说。但是如果是你一个人独裁的意思，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石十四认真地说道。

“料定你会这么说。”奚浩然笑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次的行动是我们‘电竞社’所有成员投票的结果。我们已经被这一尘不变，亘古不化的教育制度压抑太久了，是时候觉醒了。”

“你理解我们？”奚浩然吃惊地问道。

“没错，正向你之前对我说的那样，电子游戏已经登堂入室，成为了一个体育项目。再用单纯的老眼光去看待电子竞技已经是过时了。”石十四平静地说道，“很多时候，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们喜欢武断地将其一棍子打死，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尝试去了解，我说得对吗？”

“果然是蓄谋已久啊！”

“并不是蓄谋已久，而是大势所趋。”奚浩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竟然多了几分自豪。

石十四看了看旁边的庞青山，心道：“这小子，这感觉就像是当时我和龙且一起反抗暴秦一样啊！”

“‘电竞革命’？呵呵！”奚浩然冷笑一声，“什么探讨？我看石老师登门拜访，只不过是让我们停手而已。在你们眼中，我们所坚持的事业，和玩物丧志没有一丝区别吧！”

“那时自然，亏你还有自知之明！”庞青山立刻出声道。不过他很快闭上了嘴巴，因为石十四正用骇人的眼光看着他。

“实际上我倒是很理解你们的。”石十四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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