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阕欢意难辨梦里不知身是客07(砂)
她蜷缩在被子里欲哭无泪,纠结得死去活来,她向来做了便是做了,只管往前不会后悔,可绝对……不包括这种事!
“醒了?”
真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忽地房门被嘎吱推开,一道修长身影翩然而入,将一盆热水放下,“酒劲可是过了?”
头是疼……可更纠结的是心。
她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很艰辛地做了一番挣扎,才让断断续续、细若蚊蚁的声音从缝隙里漏了出来,“昨晚……我是不是……把你……”
声音愈来愈低,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脸烫得要渗出血来。
“把我?”
伏尧怔了一怔,随即似想起什么,一笑道,“是啊,昨晚你把我吐了一身,又哭又闹还撒泼,折腾了我一晚上。你说,要怎么补偿好?”
还要怎么补偿……人都给他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这般委屈地想道,然而听得他这稀疏平常的语气,忽地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沉默了一会,才怯怯开口试探,“昨晚上……难道就没发生点什么?”
“什么?”
某人竟笑了起来,“你希望发生什么?”
尾音时,他的语调一缓,竟变得暧昧起来,似乎在隐隐暗示什么。她心弦一跳,正被撩拨得砰砰跳,竟见到被角被修长骨指掀起,伏尧蒙目而含笑的面容现在她面前,鼻息仅离她数尺,仿佛随时便要吻落一般。
“没什么!”
她吓得身子一缩,忙将棉被从他手里抢回,继续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你……你先出去!”
“娘子……可真薄情。”
伏尧哈哈大笑,似戏谑般留下娇嗔一句,却也未再逗弄她,潇洒起身朝屋外而去,并贴心地将房门也随手带上。
屋中回复清静,兮予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从被里钻出,捂着自己通红的小脸,努力平复那要破膛而出的心。
事情来得太过蹊跷……她需要,冷静地好好想一想。
她强压羞窘地感受身下——按理,她若是那时那般疼痛,此刻也该有所残留才是,又或者,也该有些腰酸腿疼才是,可她静心感受下来,却发现全身毫无异常,那些女子初夜后该有的反应,她一个也没有。
……难道她所记得的昨夜那些疯狂,都不过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春梦?
不,不……也许是她体质特别,一夜已经恢复?不然……某个混蛋怎能一夜欺压好几次呢?
想到此处她再度大窘,拼命摇头抛却杂念,又开始找第二个证据——落红。
她鼓起勇气将被子一掀,又再一次地傻了眼——素色床单上干干净净,除了被她酒后胡闹蹂躏出的皱褶外,哪怕是一朵小红花,一块小红点……没有,什么都没有。
虽说现实与故事里有所区别,并非每个女孩蜕变后都会留下痕迹,可是,她总归不会又是那特别的一类。
怎么办……枉她平素看书够多够杂,到了这个时候,连验证自己是否处子的法子都想不到,难不成,真要她充当医师自个儿用手指验证一次?
……不,光是想就觉得无法忍耐。
怎么办……怎么办?
她双手捂脸呜咽,纠结得只想要仰天而泣,若是被世人知道她居然在苦恼这个,一定要笑死她了。平素被人誉为才女,此刻却连自己是否处子都不晓得,算不是一大讽刺?
然而忽地一抹猩红刺入眼中,让她楞了一愣,原是这一仰头抬手间,衣袖滑落半臂,露出藕臂上一颗朱砂艳丽如血。
……守宫砂?
她怔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老实讲,守宫砂这玩意儿毫无科学性可言,可在古代,这便是女子贞节的象征。
如今这颗朱砂正如红豆一般耀眼地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仿佛也在笑话她,你这个呆瓜。
她才不是呆瓜呢,哼!
她忿忿不平地想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她直接去逼供不就好了,当事人便在房外,若他真的占了她便宜……不承认就勒死他!
想到这,她以最快速度洗漱穿戴完毕,一拉房门走出去,正想理直气壮地将某人叫进房里内审,不想见到门外一屋子人,顿时愣在原地。
只见伏尧依然坐在自己惯常坐的竹椅上,手中执着小刀,正低头凝神雕着什么,而那“活神仙”周氏竟便坐在他身旁,目光温柔中又带丝复杂地望着他手里木像。
她顿时明了周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这并不算什么,她无法接受的是,竟连那多日不见的红棠,不仅跟着来了,还毫无顾忌地以观摩之名,紧挨着伏尧而立,半边身子都快倚了上去,美眸一边瞅瞅他手中木像,一边偷看那清俊侧颜,目中柔情流露,爱意难掩。
兮予原本便心乱如麻,坐立不安,见得此幕,平素的冷静也立时抛至九霄云外,只想好好给这不知廉耻的女子一个下马威。
“相公……你怎么先起来了?“
她重重咳嗽一声,盈盈一扭腰身,假作疲态地走向众人,“昨晚……可闹得人家不能好睡呢。”
红棠听得此言,顿时粉面露怒,然而一转头见得她的模样,顿时如见鬼般愣在原地,“你……”
几乎同一时间,周氏也抬了头来,见得她的容颜,亦禁不住惊得张口结舌,“你……你是……”
兮予呆了呆,忽地反应过来,暗叫糟糕。方才只顾心急审问某人,洗脸将眉上木炭洗去后却忘了补妆,眼下的她,正是原本清丽秀雅的模样。
恰巧李大叔与小黑子也端着刚蒸好的早点进来,见得她这模样,啪嗒一声,馒头全掉在了地上,小黑子当时就傻了,抽着鼻子哭起来,“姐姐……姐姐你的眉毛被谁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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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翻,让大家久等了。3月依然忙,不过应该可以正常更新……所谓正常就是周更吧,被揍)
...
“怎么了?”
见她闷在被里不说话,伏尧皱了皱眉,走近床边,便要探手过去,“头还不舒服么?”
她好忿忿,眼泪汪汪地将头蒙在被子里,压根儿不敢出去与他对望,贝齿将衣角咬得湿哒哒的。
等等……衣角?
她低头瞧了一眼,发现自己还好好地穿着昨夜那套衣裳,楞了一下,又更加生气了——真不知这混蛋还有这种癖好,事后还有闲情替人穿衣服!
脑海中最后缕意念终如溺水般沉没,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再度迷迷糊糊醒来,眼前微光朦胧,一道晨曦探入屋中,淡淡于房梁一落,宛如隔岁刀痕。
头疼……
她捂着脑袋从床上坐起,习惯性伸手朝旁一摸——那人不在身边,床帏空空荡荡锎。
他怎么能这般平静?!
也对……他早就阅女无数,哪里像她,黄花大闺女一个!
她一向矜持守矩,还常抱怨某人占她便宜,可原来她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将人连皮带肉吞下……
这下……要怎么见人呐……
可他向来比她早起,倒也正常。
她起初熟视无睹,然而当晕晕然在脑中理了好久的乱麻后,才想起了昨晚的春日祭礼,想起了那惊艳全场的曼舞,想起了昨夜被绑回房里,想起了自己酒后乱性,以及……
“你答应等我,莫要忘了……”
是,她记得,可是,她似乎忘了问为什么。
砰地一声,她脑子整个都炸糊了,人木在床上,楞了半晌,猛地一拉被子将自己整个儿裹了起来,蜷得跟毛毛虫似的,双颊烧得红得煎鸡蛋足矣,更不用说那狂跳得几乎要爆体而亡的心脏。
天……昨晚算是……把某人吃掉了么?
虽然过程迷迷糊糊,许多事已记得不大清楚,可那些逾越亲热的部分仅记得一点……就足已令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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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余波荡漾,黑幕里春色无边,她几度错觉魂魄飞散,却又在他的怀中聚拢重生,一种诉不明的悦感充斥着整个身躯,让她无法辨别真实虚幻,那近在咫尺的温存如此真切,却又似镜月水花般隔着薄薄一道,触不可及。
终于,她累得沉沉睡去,意识如落花般片片遗落,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亦如谢幕般渐消渐散,有微凉的唇吻在她的香额,烙下一记柔软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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