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活着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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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莠只好点头“那好罢。”

车夫抬头观望了一眼院子里升起的炊烟,便挥了一鞭子。阿莠对着重新行驶的牛车道了一声谢,然后才上去敲院门。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了,站在院子里的人正是他的小女儿。随即一声轻响,女郎手里的木盆掉到了雪地里,唤了一声“阿父!”

或许因为处境不同,想法也会不同的。

但不管怎样,今年阿莠可以置办一些酒肉、给家里人赶制新衣裳,高兴过一个年了。而别的中军将士,在除夕之前、多半还回不来。

……此次出征,时间比较短。还是因为诸葛恪是个痛快人,自开战之后、大战几天就结束了!但后续诸事花了一些时间,魏军回到寿春时,已到腊月中旬,今年除夕秦亮又回不去了。

寿春是淮南最重要的大城,也是囤粮据点,各种物资都比较充足。王飞枭没有亲自参加庆功宴,但安排属官筹集了大量酒肉,在寿春犒军。秦亮呆不了几天,也将班师回朝。

秦亮佩戴的那把宝剑,二叔王飞枭果然早就认出来了。之前因为大战在即,没顾得上谈论这样的小事。如今淮南之战结束,大伙回到寿春,才有心情从小事开始闲聊。

王飞枭也猜出,剑是令君给的。于是秦亮转述令君的问候,两人谈论了许久往事。

从当年旧事、谈到了今年夏秋时的逍遥津之战,王飞枭难免又有几多感慨。人们放松下来的时候,谈论的内容很容易偏题,东拉西扯不只局限于某一个话题。

淮南的腊月气温也低,外面风雪交加,屋子里烧着炉火。王飞枭又穿上了麻布丧服,喝着茶水;秦亮则喝酒,黄酒都已温过几遍。普通的黄酒,冷饮时的酱油味确实很明显,不太好喝。

谈到逍遥津之战,王飞枭提到了一个人,名叫简培、曾是马茂在钟离县令任上征辟的掾属。

秦亮不禁问道“简培知道马茂的身份吗?”

王飞枭显然没管那么细致,愣了一下道“我倒是没问。不过马茂在东吴已有好几年,至今没被查出来,简培应该没说出去。”

二叔沉吟片刻又道,“他好像是某县的弓马长,逍遥津之役时,也算是立了功。我给他升个官、免得他心怀不满,大概就没事了。”

刚才听到、那简培建议试探火力与陷阱的事,秦亮一时兴起,便说想见简培一面。正好追随扬州军的各路人马,此时都在寿春,王飞枭遂派人去叫来都督府。

没过多久,一个面阔中年汉子便来到了房门口,恭敬地见礼道“仆拜见王都督!”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点发顫,紧张而憿动。

王飞枭道“进来说话。”接着引荐道,“大将军正在此间。”

简培忙深揖道“仆不识大将军,请大将军恕罪。”

秦亮简单地说了一句“现在认识了,坐罢。”

简培道了一声谢,欠身跪坐在木案下方。秦亮倒了一爵黄酒,把酒爵向前一推,简培急忙双手扶住。

秦亮直接问道“汝知马茂叛洮东吴之事?”

简培道“仆原先是马县令掾属,知道此事。”

秦亮又问“知道他为何要去东吴吗?”

简培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马县令只是告知,他要去东吴了,叫仆来寿春另寻出路。”

秦亮听这个说法,立刻觉得、简培应该猜到了一些内情,但没有说出去。秦亮观察简培时,简培也抬头看了一眼,触及到秦亮的目光、他立刻又垂目看着酒爵。

秦亮向王飞枭转过头,笑道“简培没有赶着来扬州都督府告密,还算对得起辟主了。”

王飞枭笑称“仲明言之有理。”

秦亮淡然道“二叔可愿把人让给我?”

不过是个马弓长,如果王飞枭在乎、早就用了,果然王飞枭大方地说道“仲明用得上的人,只管带走。”

秦亮转头道“卿愿意来大将军府、做马军部曲督吗?”

简培立刻顿首道“既得大将军赏识,仆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秦亮好言道“卿先回去准备行程,过两日随大军回洛阳。可以把家眷也带上,大将军府内外有很多房屋。”

简培拜道“仆遵大将军之令。”接着端起那爵酒一饮而尽,又向王飞枭揖道,“仆请告退。”

王飞枭又坐了一会,也告辞离开了。

大概因为简培的缘故,秦亮又想起了在东吴的马茂。他随即把隐慈召进庭院,问道“之前在乐嘉城,我们曾提起,在徐州山阳池设置据点,卿办妥了吗?”

隐慈拱手道“回大将军,仆已在湖中岛上安排了人,并定期从中渎水运送补给。回来的人说,那小岛周围全是芦苇,方圆百里寥无人烟,十分隐蔽。若非事先知道此地,很难被人发现。”

秦亮点头道“甚好,马茂有消息吗?”

隐慈道“暂且没有。”

秦亮沉吟道“果不出所料,我们给他安排好退路,他反而没有轻易放弃。他只是想确认、大将军府值得他冒险卖命而已。”

隐慈揖道“大将军待人以诚,人必以命相报。”

秦亮不置可否,但觉得马茂还是可以的。

马茂自身起码有些见识才干,才能混到东吴士族之间,同时为人谨慎、方可长期不被发现。最主要的是,从马茂送回来的密信内容看,他应该有心投靠秦亮。毕竟当初用他的王凌,此时已经死了,转投门面不是非得王凌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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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声音吸引了其他家人,很快阿母兄弟等人都出来了,众人围着阿莠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话。

阿莠在人群里,又转头看了女儿一眼。人往往便是这么奇怪,记得在东关时,再回来看看女儿、几乎成了他的遗愿;但等到真的见到了,又被各种各样的琐事分散了注意,反而对曾经最关心的事、不够重视。

阿莠骂咧道“挨了水贼一棍,不过腿骨能痊愈,养好了还得回营。”

女儿道“那也很疼罢?”

阿莠听到这里、心中一暖,却若无其事道“去把那捆绢抱进去,交给汝娘。”

同伴家的屯田在颍阴,要继续沿颍水道路北上。阿莠家则在郏县,从这里就要分路,沿着讨虏渠、循汝水道路北上。

本来以为肚子上挨刀的同伴会死,没想到他命大,随军郎中与役夫照料得也挺好,同伴居然活了过来。他的伤口缝合后没有化脓,更未长蛆,只是发了几天高烧差点死了、之后就有所好转。

两人同属洛阳中军,但不在一个营。此番一别,将来便不容易再相见了。养伤相处了多日,分别时阿莠还有点伤感,却又带着高兴。同伴言及惜别之话,阿莠只说了一句知道汝还活着足已。

阿莠顿时露出笑容,“欸”地应了一声。

女儿急忙上来扶住阿莠,哽咽道“阿父的腿怎么了?”

阿莠道“天气冷,进屋喝碗热粥。”

车夫道“我还得回去复命。”

阿莠的处境也不算坏,郎中说他的腿骨能长好,过段时间还能回军营。

腊月中旬,阿莠所在的车队在郏县停靠,他被人扶了下去。然后士家军屯里的人赶着牛车来了,把他接回了本屯。

阿莠与同伴都分到了几匹绢。他们带着财物先走,乘坐马车骡车沿颍水北上,已于腊月间路过了乐嘉城。

此时豫州下起了小雪,空中雪花飘荡,地上铺上了一层积雪,连树梢亦已银装素裹。车队到达汝阳东部时,两人就要道别了。

牛车沿着泥污的土路,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走了良久,当北面出现了起伏的地势时,阿莠便知道快到家了。

果然村庄映入了眼帘,即便周围白雪皑皑,掩盖了许多风景,但村子里的道路、自家的房屋仍然让阿莠感觉十分熟悉亲切。只因天气寒冷,人们都在屋子里,周围便显得十分冷清。

牛车在盖着稻草和积雪的土墙院子外、停了下来。车夫将阿莠扶下牛车,默默递给他木杖,然后又把一捆用粗麻布包着的绢布搬下来。

之前十一月初、洛阳刚收到捷报不久,皇太后殿下便已遣使南下扬州,诏令嘉奖有功将士,并运去了一批绢布、作为皇室的赏赐。

淮南前线迎接过朝廷使者,便把绢布给分了,这批东西主要分给受伤的将士。

阵亡残疾将士家眷的抚恤,将由国库与大将军府调拨;论功行赏另算,除了来源国库,还有因胜仗搶劫得到的财货。大将军食邑已超过万户,但据说大将军的生活并不奢靡,大多财货都分给了伤亡将士的家眷。但也有人暗地里说,此乃大将军邀买人心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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