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漏风的小棉袄,李瑾瑜的师父
因为只有当一个人,全神贯注在一项事业上,才会有出色的成就。
在这个武道兴盛的世界,指望靠着高人灌顶,或者吞服什么灵药,一举获得盖世修为,是不可能事件。
即便是朱无视,固然是靠着吸功大法快速崛起,但如果没有勤学苦练,绝不可能有今时今日之成就。
众人只看到张旭的狂放飘逸,却怎知他写下“伏如虎卧,起如龙舞,顿如山峙,挫如泉流”的狂草之前,为此下了多少苦功,写废多少杆毛笔?
《兰亭集序》为天下第一行书,古往今来无可超越,却有多少人知晓,王羲之挥毫泼墨前,洗砚而成墨池?
李瑾瑜所学看似不多,但每一样都是武学大师毕生积累,每一样都蕴含李瑾瑜无数辛劳、无数血汗!
在铁中棠的压力下,这些积累被一次次的压缩,又一次次的反弹,功力的提升,已然尽数转化为实力。
不刻意求快,也没有半分缓慢,不刻意求刚,也没有半分阴柔,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合适!
在最适合的时候,用出最合适的手段,需要快便迅捷,需要慢便缓慢,需要刚便刚勐,需要柔便轻柔。
什么时候最合适呢?
这一切都交给李瑾瑜的眼睛。
李瑾瑜有一双能够看破天地人三才的眼睛,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最合适。
这一切都交给李瑾瑜的灵觉。
李瑾瑜身经百战,战意勃发,眼睛接收到信号,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
举手投足,无不合适。
梁萧的周流六虚功是和谐,融合到紫气元宗之后,却已然变为了合适。
因为李瑾瑜需要合适!
不贪多,不贪快,合适就好。
两人的战斗实在太过激烈,就连在房间说话的水灵光和铁飞花,也感觉到了不妥,飞速的赶了过来。
原本在两人看来,这不过是丈人和女婿的正常交流,丈人以此表示女方家里有人,让女婿懂得收敛和尊重。
万没想到,两人似乎打出真火。
尤其是水灵光,她最清楚铁中棠的武功何等高深,怎的李瑾瑜这般厉害?
他不是身受重伤么?
这是重伤该有的模样?
铁飞花却心知肚明,李瑾瑜内伤已经治好,且武功大进,铁中棠给的压力越是强,爆发出的战力越勐烈。
不过两人打的着实激烈,若是一不小心真的打坏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铁飞花心说爹你不是不放心么?女儿这就给你看个能让你放心的!
想到此处,飞身而起,气机自然而然和李瑾瑜相融,一掌拍向铁中棠。
铁中棠气的差点咬了舌头,心说我这贴心小棉袄,这么快就漏风了?
都怪那个混小子!
一念至此,再加两分力。
可此时有铁飞花相助,两人气机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发挥出一加一远远大于二的效果,反倒抢回两分攻势。
三人交锋,气机更加剧烈,巨大龙卷青云直上,整个洛阳城都感觉得到。
情报比较畅通的,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无所谓的笑笑,情报不是那么畅通的,他们没资格知道发生什么。
正在批阅奏折的武则天,感受着外面的气机,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她想到了前天和狄仁杰的对话。
“刚刚你说到女人心性,我哪有什么女人心性?从进宫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女人,一生都在漩涡中挣扎。
见到听到是死亡、背叛和杀戮。
我没有退路,只能一步步向前,我走到了尽头,即位登基,做了皇帝,再也没有人在我之上。
可恰恰是从那一刻起,我失去了一切:家庭、孩子、亲情,一无所有!
有的只是反叛、奉承和操劳。
在我向着目标前进的路上,已经失去了很多,但那时我至少还有目标,那是我奋不顾身想要达到的。
真正达到,我觉得兴奋、激动,我是第一位女君主,我觉得自己了不起!
我傲视一切,天下在我脚下,群臣在我脚下!可现在我却不明白,在万人之上,做皇帝让我得到了什么?”
“陛下得到的是天下。”
“我得到的只有仇恨和敌人。
儿子变成了我的敌人,兄弟姐妹变成了敌人,从前的朋友变成了敌人。
我不得不把他们从我的视线中一一清除出去,然后,我就一无所有了!”
狄仁杰没有说话,即便是最能揣摩武则天心思的狄仁杰,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他实在是无话可说。
如果非要说一句,只能说——愿生生世世莫与帝王家发生纠缠!
一道阳光射进殿中,照着武则天的双鬓,她沐浴在阳光中,一动不动。
阳光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是皇帝还是乞丐,是健康还是垂危,都同样会照在你身上,让你觉得光明温暖。
即便武则天是手握四海的皇帝,是霸绝天下的无上大宗师,但能够带给她温暖的,只有这一束无私的阳光。
武则天拿起镜子,细细的端详。
得益阴癸派的绝学,年近七旬的武则天,依旧是倾国倾城的“媚娘”。
但武则天现在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老了。
当一个人觉得老的时候,总是会想要儿孙在身边陪伴,可她是皇帝,她是孤家寡人,没有承欢膝下的晚辈。
“我至少不是真的是一无所有!”
武则天叹了口气,拿起书桌上一卷空白圣旨,提起毛笔写道:
江南道巡察使,江淮督察使,江宁县开国子李瑾瑜,忠勇刚正,才德闻达于朝野,渊清玉絜,九州无双。
铁家有女飞花,秀外慧中,温婉贤淑,惠质兰心,碧落飘香,停机之德,咏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闺。
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铁氏授三品诰命夫人,赐册赐服,垂记章典。
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勿负朕意。
钦此!
写完之后,本打算着上官婉儿去传旨,转念一想,现在有些不合适。
“现在给他,未免太过刻意,便是真的璞玉,也需要多加打磨才是。”
想到此处,武则天轻声吩咐数句。
并不是吩咐上官婉儿,而是通过传音入密,吩咐某个潜修的老家伙。
……
“卡察!”
天空好似被硬生生撕裂开,露出一大片阴森的缝隙,滔天血河滚滚落下!
血河神剑!
铁飞花武功大有长进,再加上和李瑾瑜气机相连,可接受李瑾瑜传功,血河神剑的威能大大提高。
一时之间,虽然天大地大,但杀气无处不充斥,无处不充溢。
铁中棠气的咬牙切齿,心说为了这小混蛋,你竟然用血河神剑?
不过看两人施展联法的模样,便知情投意合,心中也稍稍放心几分。
铁中棠双手摊开,通过元神攫取天地宇宙的力量,使其高度凝聚,以至阳至刚之气制成“无形气兵”。
凝气成兵!
凝聚的却不是刀枪剑戟,而是铁中棠右手食中二指,不知何时,这股攫取来的力量,已经融合于血肉。
铁中棠对着半空轻轻一划,如同把划开的拉链重新拉好,又好像用细线把斩开的伤口细心缝合。
撕裂的缝隙瞬间弥合,瀑布般倾泻的剑气尽数抹去,一切气机恢复如常。
除了……
“轰!”
伴随一声惊天爆响,巨大的烟尘云雾冲天而起,铁家后院变成了废墟。
“呼~~”
李瑾瑜呼出一口气,把周围的烟尘尽数排斥开,深施一礼,道:“岳丈请放心,小婿这就请人来修整。”
“谁是你岳父?三书六聘何在?”
“小婿这就去准备,对了,岳母可以设计后花园,小婿一并修整。”
“怎么设计都行?”
“岳母可能听说过,小婿出门转转就能捡到宝藏,这个说法是真的,所以您尽可随意设计,小婿都能做到。”
“那我就不客气了。”
铁中棠虽然武功智计绝顶,但若论琴棋书画,那就不怎么擅长了。
偏偏水灵光是个大才女,如今有机会好好文青,自是不会有丝毫客气。
至于花费,这不是文青该考虑的问题,而且不是还有大富豪女婿么?
看着正在用糖衣炮弹大肆进攻的李瑾瑜,铁飞花无奈的拍了拍脑袋。
自己老娘当年也是顶尖人物,如今怎的比尉迟夫人还要不靠谱?
莫不是成了亲就会变成这样?
我以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
李瑾瑜优哉游哉走在皇宫。
虽说进皇宫和进家不一样,但实际上差不了多少,反正没有后宫,金吾卫基本上也都是自己人。
千牛卫同样也是自己人。
尉迟真金是金吾卫大将军,实际上也代管千牛卫,如今的千牛卫,只有几位中郎将,左右大将军都空缺着。
说白了,整个皇城的安全,都是尉迟真金负责,权力自是极大,但如果出了什么事,责任也绝对半点不少。
可话又说回来,当官当到了这等职位,犯没犯错真的很重要么?
金吾卫不是左右威卫,不是驻守边关的大军,责任在于护卫皇城,皇帝的宠信才是根本,别的都是虚的。
武则天信任,出了天大的事,大将军之位也是稳稳的,武则天不信任,一点错没有,也能找出错误来!
李瑾瑜并未去拜见皇帝,而是去了皇宫一处特殊的所在。
卧牛殿!
历朝历代的皇帝,就没有不想要长生不老的,养方士炼丹比比皆是。
理论上来说,左国师黄裳便有这个职责,不过黄裳本是儒生,对此非常的排斥,武则天自然不会勉强。
而且她堂堂无上大宗师,也不需要吞丹服药,但还是养了一批方士。
为什么?
人家乐意,你管得着么?
谁能管得着皇帝?
要说炼丹的祖宗,那自然是太上老君,而太上老君坐骑为青牛,因此方士们居住的宫殿,就叫做卧牛殿。
李瑾瑜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烂,而且这里边的人,怕不是在研究火药,哪天实验失误,把皇宫炸了也不稀奇。
就算真的能炼出丹药,也全部都是重金属超标的大黑丸子,这玩意冰蚕蛊都不吃,李瑾瑜更是碰都不敢碰。
怕不消化!
便秘可真的太难受了!
不过要说这里都是骗子,那也绝对是胡说,李瑾瑜的师父就在这里。
准确的说,自从李瑾瑜的师父住进来之后,这里的方士就只剩下他了。
大黑丸子就是他炼的。
能够传授天子剑法,李瑾瑜师父的修为来历可想而知,但任谁见了他,都绝对不会觉得他是得道高人。
他一点也不邋遢,身上的衣服也不破旧,绝非张邋遢、济公那种形象。
事实上,他非常注重仪容仪表。
八卦道袍一尘不染,连一个褶子都没有,手中是一根白玉拂尘,长长的白胡子随风飘扬,绝对的鹤发童颜。
礼部最顽固的老古板,也不可能从他身上寻到一丝半点的失仪。
翰林院博学多才的状元郎,和他聊三天三夜,最终俯首自认不如。
以上的条件,无论做到哪一条,都绝对是仙风道骨的神仙人物,更别说这么多条汇聚在一人身上。
可汇聚完了之后,无论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觉得他是个骗子。
就好似老天用龙肝凤髓,做出来一碗阳春面,你能说这是龙肝凤髓么?
话又说回来,你能说这碗阳春面不是龙肝凤髓么?
李瑾瑜说不清楚,李瑾瑜只是从此之后,真正的理解了一句话。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见李瑾瑜到来,这个长得和江湖骗子一模一样的师父,二话不说,掏出一颗黄了吧唧龙眼大小的丸子
“乖徒儿,这是为师按照你告诉我的配方,精心炼制的冷香丸。”
“师父?这玩意是冷香丸?”
薛宝钗若是吃了这玩意,怕不是当天就要给她准备棺材。
当年闲着没事,为啥非要给人讲红楼梦?还不如用西游忽悠圆测呢!
“这玩意看着不好看,配方方面却一点不差,我可是很严谨的。
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芯各十二两研末,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
以上这些,再加上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的丸药,放入器皿埋于花树根下,去年我就做好了。”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我觉得窖藏短了不管用,就特地多埋了几个月,你赶紧尝尝吧!”
“师父,您要是看我不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掏戒尺打我一顿,这玩意吃了怕不是要拉三天肚子!”
“那我真打了啊!”
“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当儿子的,总应该知道父亲的名讳吧,我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可就是父不是父,子不是子,您不能打!”
“当年你怎么不问?”
“当年您不想说,也不能说。”
“现在呢?”
“我猜您不是袁天罡,就一定是李淳风,总不可能叫李淳罡吧?”
“嗯……李淳风!”
“师父,听说您和袁天罡大师洗澡的时候,研究出什么搓背图,记录八十一种搓背之法,给我看看呗?”
“逆徒!我打死你!”
正如一名书法家带醉狂书,一位画家挥笔成画,一位舞蹈家一旋身、一仰首,都是他们毕生修为的流露。
据说昔年草圣张旭,酩酊大醉,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武功不是他平生挚爱,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却是他最大的兴趣。
刀芒纵横,掌影如山,步步杀机,招招惊心,龙吟虎啸,气血狼烟。
只是随手挥洒,无意运聚,但这一举手、一投足,均是武学的登峰造极。
双手时而莲华时而印,慢时极快快时极慢,忽刚忽柔,忽刀忽掌。
无论是惊鸿急掠的袖里青龙,还是印契曲直伸合的九字真言,均能发挥出大通天、大梵天的无上伟力。
铁中棠不得不承认,在同年龄的情况下,自己怕是会在二十招之内,被李瑾瑜以温柔刀切成两半。
铁中棠有今日之成就,夜帝夫人的灌顶固然重要,是他人生一大奇遇。
但更多的,还是靠他勤学苦练、闭关参悟,以及一次次生死战斗。
爱美食的人,发现美味佳肴,自然也是会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一个武功渊深的人,无论他的性格是刚正还是卑鄙,无论他的运气是天缘还是狗屎,都一定为此付出过努力。
更让人震惊的,在爆发出如此战力的情况下,李瑾瑜的战意仍在提升。
李瑾瑜的战意似乎没有尽头,以铁中棠的眼力,也看不出李瑾瑜的潜能。
李瑾瑜的武功,透着禅机、夹着道法、显着战意、藏着乾坤。
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手段,把天地宇宙、上下四方,乃至一草一木生克制化的力量,与自身的力量结合为一。
他只能一次次的提升功力,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涌出了磅礴战意,找回自己青年时期的壮志和热血。
爱财富的人,看到美玉珍宝,难免会目不转睛,爱不释手,心生贪念。
爱美女的人,看见倾城绝色,也免不得会色授魂销,心旌摇荡。
“吼~~”
李瑾瑜发出一声怒吼。
身体如同大龙般扭动,周身上下凝聚狼烟般的气血,体内好似觉醒了一只凶兽,爆发出无边无尽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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