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四十四:探春的算计
平儿闻言也是心酸,不免跟着落了两滴泪,偷偷的拭了对五儿笑道:「心放进肚子里,再不会叫你背着这样的名儿的!」
平儿说着,见她母女二人抱头痛哭,知道再劝也是没用了,只能是无奈的道:「等明儿一早,没什么干连了,我自去回了奶奶,放你们出去就是了。」
说完便是走了,临走前看着那帮讨好陪笑的婆子们便是道:「妈妈们守夜辛苦,只是倒也不必看贼一样看她们,我瞧这母女俩老实的紧,不像是作女干犯科的。」
当下便是将侍书叫了进来,嘱咐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侍书听了,不免紧张,姑娘这是要跟夫人刀对刀枪对枪的做一场啊!
探春看侍书的样子便是轻哼一声道:「你怕什么?万事自然有我呢!」
侍书闻言,这方才心下安定,但还是轻声道:「姑娘,这种事,,,是不是先和三爷通个气儿?」
探春无奈的叹息道:「环儿是男子汉,把心思放到外面的事情上就好了,这种事情,自有我替他扛!」
要是以往,探春唯有和王夫人母慈女孝的道理,为的就是以后自己出阁了,王夫人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自己的母亲和幼弟下手轻点儿,,,探春甚至都不奢望王夫人能不对赵姨娘和贾环下手!
但是这一切其实从自己变成县主之后就全都改变了!贾家内宅的风气也是从那个时候紧张起来的!
因为探春完全有了碾压王夫人的筹码!探春和贾环加起来,更是能把整个贾家西府都控制起来!
探春自己也清楚,王夫人留她不得,本身贾环现在就已经是王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多亏贾璟照拂,这方才让王夫人忍着恶心视若不见。
但是探春成为县主却是彻底的激起了王夫人的敌视心理!
虽然只是个县主,但是绝对已经在贾家可以横着走了!
女子当中,除了贾母的超品一等国公夫人的身份之外,就只有宝玉媳妇的郡主身份能够压探春一头!
除此之外,贾家女人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探春的身份要高!包括王夫人!
彼此相安无事也就罢了,探春对王夫人绝对还是以往那般恭敬,毕竟论起规矩来,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但是此时探春的心态同样有了变化,那就是不再委曲求全的哀求王夫人能给自己和家人们一个好下场!而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上!
刺激探春如此的,同样还是因为对贾璟的病态依恋,她不想被王夫人操控,最后又是嫁出去了!
从成为县主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了,原来自己还有一条路,可以一辈子不嫁人的陪在贾璟身边!
为了维护这一点,探春甚至不惜和王夫人做一场!为了能够陪在贾璟身边,为了能够呵护贾环成才!她在所不惜!
探春双眼微眯,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平儿回去了也自然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凤姐儿说了,凤姐儿听了也是大笑着拍掌不止。
笑得平儿是一阵苦笑连连,凤姐儿笑道:「这母女两个平日里素是老实的,谁料好人没好报,她学的个趋炎附势,谁都不愿意得罪,最后生生的是谁都得罪了!却也不知道该说是命运因果报应不爽的好,还是该说她们倒霉的好!」
平儿无奈的道:「奶奶少说些风凉话罢,左右也不该冤枉了好人,我听着她们母女俩哀嚎也是着实可怜,好歹想个法子救她们一救才是。」
凤姐儿轻哼了一声:「她们母女俩就是个筏子罢了,还是个被误用的筏子,什么相干,我知道你的意思,心里必是有了成算才跟我说的是不是?」
平儿闻言笑道:「确实是有了计较了,不若,还是叫一个头皮跟脚硬的扛起来才是好的。」
凤姐儿闻言一挑眉:「你叫宝玉认了?」
平儿笑道:「我猜宝二爷必是肯德。」
凤姐儿闻言冷笑着哼哼了两声:「宝玉为人不管青红皂白爱兜揽事情,别人再求求他去,他又搁不住人两句好话,给他个炭篓子戴上,什么事他不应承?是个好主意,只是如今却是不成,太太正是气没出尽,放了才是给她俩找祸患,等着环哥儿被收拾了,再放出来,到时候太太方才是丢开了手
了!」
平儿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应下了,随后便是急匆匆的去了宝玉院子,将这件事告诉了芳官。
芳官本来没看到柳嫂子就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妙了,如今被平儿这么一说,当即唬的什么似的,连连说她们冤枉了好人,的确都是她送过去的!
一旁的宝玉也是连连应承,平儿便是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叫宝玉将这件事认下来!
宝玉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反倒是旁边的李妙宁急忙的止住了宝玉随后对平儿道:「不是我们不认,只是这里面到底是牵涉到太太,况且我们认了,这露又不知是谁偷的了,到时候,又找谁人,谁又肯认?众人也未必是心服的!」
不怪李妙宁冷漠,只是本身深宅大院里面讲究的就是一个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像是平儿这样善良的热心肠知心大姐姐反倒是少数另类了!
李妙宁的担忧很简单,宝玉把事情认了,那柳家母女俩自然是洗清了,可到时候谁偷的露又是成了未知了!
她们都心知肚明,这就是王夫人的一个局,那宝玉这么做,岂不就是帮王夫人把障碍清楚了?
到时候你自己说只是为了帮柳家母女洗清冤屈,你问问贾环信吗,,,
再者说了,凤姐儿已经给人家贾环定了性了,就是不是人家偷的,就算是扫清了这个障碍,这一招对人家也没用了!
平白无故的让贾环对贾宝玉产生怀疑,完了还没对贾环造成什么伤害,这不完全是多次一举吗?
平儿知道这位宝二奶奶不好对付,当下正是为难的时候,谁料宝玉却是大手一挥:「也罢,这件事我也应起来,就说是我唬他们顽的,悄悄的偷了太太的来了!两件事都完了!」
李妙宁:「,,,」
平儿:「,,,」
平儿憋着笑的和宝玉寒暄完了,只说等过两天风声小点儿,就叫宝玉承认这件事,然后还柳家母女清白便是了。
宝玉不知道平儿为什么这么古怪的看着自己,不过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随后看着李妙宁有些复杂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怎么了?」
李妙宁没回答他,只是默默的起身回了屋里,身后侍女红儿有些不满的道:「姑娘,这不是,大傻子嘛,,,」
李妙宁瞟了红儿一眼,红儿这方才不敢继续说了,只是小声嘟囔道:「白搭姑娘这样一个人了,和这样的草包过一辈子!」
李妙宁躺在床上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又是何尝不是叹息了一声,,,
当天夜里,宝玉方才睡下,麝月便是对宝玉道:「二爷不该这样驳了奶奶的面子的。」
宝玉一愣,随后麝月便是给宝玉解释了起来,宝玉这方才明白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当即便是也有些后悔的道:「那怎么办?我倒是不担心环儿,只是,,,太太若是知道我扛起来了,责备我怎么是好?」
麝月犹豫了一下,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大观园内的一众守夜婆子们正在如同往常一样,热火朝天的通过赌具来填平枯燥无味的守夜生活!
一众婆子居然在亭子里设了几张桌子,又是推牌九又是掷骰子,这个那个的好不热闹!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婆子或许是输急了眼,当即居然是将桌子一掀,当即居然就是和几个婆子媳妇们打到了一起!
刚开始只有那么几个,大家都是围在一旁看戏,可惜事情是越演越烈,很快便是彻底的失控了!
一大堆婆子媳妇的,从大观园打了个遍,最后甚至追打到了西府内!
当即
宝玉院子外面便是吵嚷了起来,几声凄厉的尖声尖叫将麝月和宝玉从睡梦中惊醒!
麝月当即便是有了主意,对啊!用宝玉一贯的招数不就行了!
于是便是对刚刚被惊醒惊魂未定的宝玉道:「二爷!趁这个机会快装病!装病把事情搪塞过去!只说唬着了!」
宝玉闻言,当即便是心领神会,躺倒在床上就开始哎哟哎哟的惨叫着,只说自己头疼!
当下这帮婆子们的争斗甚至是将贾母都惊醒了过来,外面嘈杂纷乱,凤姐儿当即便是「病好了」将众人都是喝止住,心里暗骂坏事了,急匆匆的向着荣庆堂的方向而来!
果然便见贾家姊妹们并刑王二夫人,都是得到消息急匆匆的来了,而贾母不出预料的正在大发脾气!
凤姐儿进来自然是也是少不了一顿好骂,只是念在她还在生病,这方才止住了。
随后刚想叫人查,便听宝玉房内来报,说是宝玉被唬着了,当即众人都是慌乱了起来,王夫人急匆匆的便是亲自带着人去了药房取定魂丹之类的物事。
而坐在姊妹们当中的探春双眼闪烁着,心知时机差不多了,贾母当下更怒,便是叫人去查,查明白回来,只说原来是守夜婆子们起了口角打起架来了。
贾母闻言便是道:「我必料到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这府中就是进了贼匪也未可知!」
邢夫人并尤氏等人都是被惊醒了,并贾家姊妹们自然都是都过来请安,凤姐儿及李纨陪侍,听贾母如此说,默默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默无所答。
唯独探春主动起身道:「老太太不知,近因凤姐姐身子不好,几日园内的人比先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小小的顽意,不过为熬困,近来渐次发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便已经有了争斗相打之事,想来这般,今日方才有此丑事!」
贾母没料到探春居然这般了解,闻言便是急忙道:「你既知道,为何不早回我们来?」
探春脸上微微有些为难的道:「我因想着太太事多,且连日不自在,所以没回,只告诉了大嫂子和管事的人们,戒饬过几次,近日好些。」
贾母忙道:「你姑娘家,如何知道这里头的利害?你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寻张觅李,其中夜静人稀,趋便藏贼引女干引盗,何等事作不出来?况且园内的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再有别事,倘略沾带些,关系不小!这事岂可轻恕?」
凤姐儿等人早在探春出来的时候便是心下暗暗心惊,情知今天晚上这么大热闹,恐怕都是这位主儿弄出来的了!
如今见贾母这么说,便是都是各自齿寒,这三丫头不知道是传的谁,竟也如此老辣心狠!
探春听说,便好似极其为难的样子,踌躇了一阵,还是默然归座,贾母见状便是疑惑的看向探春:「莫不成你知道些什么?」
探春不答,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凤姐儿,凤姐儿当即便是心里咯噔一声,暗骂你贾探春怎么也玩绿茶婊这一套?
探春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为难道:「我,我不知道,只是,凤姐姐应当知道,跟太太房里有关,,,」
此言一出,顿时就是叫凤姐儿等人更是心下发凉!
探春也是心中不免恼怒了起来,既是都不想过好日子了
,那咱们就都别过!
探春听了柳家母女俩的事儿,自是也知道了王夫人的算计,又派人打听了清楚,今儿早上王善保家的急匆匆的又从太太房里出去了!
探春心里便是明白,这是王夫人不甘心失败,又准备做个新的!
探春就算是心中再怎么守着规矩,自忖自己也算是县主,再者可一不可再,既是你有心算计,如今叫别人扛了锅了,何苦还要这般逼勒我们姐弟两个?
柳嫂子见状便是跪在女儿旁边哭,拍着大腿的后悔不迭!
柳五儿见状,也自是落泪不止,口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妈不必如此,这原也是你我命数,咱们草芥一样的人,可不就是顺着风也不好,逆着风就得死?」
柳嫂子自是大哭不止,柳五儿缓缓的闭上眼睛,轻声的道:「但只有一个,我宁是自己死了,也不愿背着偷盗的名儿下去!」
几个婆子便是急忙的点头称是:「姑娘说的是,我们几个平日里也是老说呢,这柳嫂子素来都是老实巴交的,见人也都笑着,跟咱们府上谁谁关系都好,实在是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姑娘且放心着罢,这边自有我们照顾着呢。」
平儿听的她们这般说,这才放下信赖,急匆匆的回了凤姐儿身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柳家这可怜见儿的母女俩洗清冤屈。
柳嫂子闻言连连点头,柳五儿则是含着泪抓着平儿的手道:「平儿姑娘,我亦知道,是我们母女命数不好,昏头虎脑的撞进了主子们斗法的局里面了,我们卑贱之人,原是合该如此被主子们耗着弄死的,我们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是,我们素来老实,,,」
说着五儿强撑着起来,落泪道:「别的,别的也就算了,我全不要,只是唯有这一件,我是宁死,也绝不做个偷儿的!」
柳嫂子见女儿似乎心有死志,却也只能是哭着抱着女儿,只是摇着头:「都是娘害惨了你啊!都是娘的不是啊!」
她母女二人正自凄凄惨惨之时,平儿却是走了进来,带着些吃食放在了桌子上。
那柳家母女期期艾艾的被押在偏房折腾了一天,水米未进,那柳五儿本就是身子骨柔弱,这一天一夜真真是折腾的都快散了架子了!
心下又是憋屈又是气愤,早已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柳嫂子见状便是给平儿磕头求饶,只说都是她做的,和她女儿无关。
平儿见状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上前搀扶起了柳嫂子,柳五儿也是强撑着要起身。
平儿急忙的便是按住她道:「你且先歇着,我叫人带了些吃食,另送来几床棉被,你们安心,事情还没定下呢,我记着你之前说的呢,只是如今不好为你俩翻案,你们且忍耐着,原是能叫你俩当场平了冤的,只是不好闹得太大,真叫上面知道了,你们俩也讨不着好儿不是?」
王夫人人都快麻了,,,
怎么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现在就算王夫人自己咬死了跟柳家没关系都不行!
不过王夫人显然是也不会就这样偃旗息鼓的,所以只是暂时的将柳家母女押在了偏房,王夫人又是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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