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做历史的‘王莽’
坐在铜车头,目光沉沉。
前方,是史无前例的黑暗。
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从怕死到渐渐无惧生死的转变,为何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
“不行,十岁之下,是一个明礼启智的时间,不明白高深的道理,在努力的用知识来形成自己的方向。”
“包括脾性,善恶观念,礼节,骨骼,武力等,都会在这个阶段固定,除非有大变,若不然此人一生之命运一眼可见。”
“比如这刑事法二十七条,非法所得有价值之物,不以死罪论处。”
“若是将此内内容全部编入其中,固然全面,但是就算是我等,十年之内也不一定能将大秦律法全篇背诵下来,更何况那些十岁孩童。”
“因此,我认为,应该,也必须进行大幅度的精简。”
“既,刑事法二十七条,描述为‘非法所得有价值之物,不以死罪论处但严厉惩罚。其内包括以盗窃,抢掠,侵占,敲诈和诈骗,帮助和隐瞒,雇佣关系中拖欠酬劳和获酬未劳等方式非法所得有价值之物。’
就这一句话,我认为够了,其他的内容,不需要出现在孩童法学课本上。”
教化司司署,嬴城还没有进入,就听到里面激烈的争辩声传出。
“就是,我认为李司长说的有道理,法学只是教化司五门主要学科之一,又不是只学法学,你怎么不把整本秦律搬上去啊,咱们都没必要在这里编写课本了,到时候人手发一本秦律礼书,不要说短短五年了,秦律和礼书足够他读一辈子了。”
“农学就是种田,耕牛犁地,拉着耧,放上粮种让他种就行了,有什么好学的,那不是人人都会的事情吗,就算是不会,自小跟着学习,那看着看着就会了,用得着占据大量的时间去学习吗?”
“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看着看着就会了,农学从来就不是耕田种地,一年四季,二十四节气,天下各地天气都不相同,什么时候浇水,一亩地种粮多少合,又浇水多少,如何保熵,土地白化如何处理,如何施肥,这哪哪都是学问,怎么就不能学了。”
“那就算学删减一点,算学内容少,没啥用,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缩减一点内容,给其他学科腾出来一点时间。”
“贼你娘,你到刑法上面数一数,到底有多少词句有计数,农学上面有计算粮种,产量如何,增减如何,损耗如何,存量如何,钱币之算,重量之算,容量之算,距离之算,方田之算,就问哪个不需要算学,离开算学你们一个个都是睁眼瞎,还给你腾出来一点时间,你怎么不上天啊。”
“肃静肃静,别胡乱攀扯,各自把心思放在编订上,不管如何,只有一个要求。”
“五年时间,一千八百天,春耕一月,秋收一月,只有一千五百天,五门主要学科轮天教化,给二十四门学问腾出来三百天。”
“这没必要争议,各司长自己看着办,必须精简内容,对你们本官也是疯了,恨不得将所有内容全部塞进童学课本里面,是你们疯了还是孩童疯了?”
听着这些听后足以令人热血沸腾之声。
嬴城很是欣慰。
教化司之事,三个月前就已经布置。
最主要的任务之一,便是编写课本。
第一个月。
一点成果都没有,基本上就是在胡乱的往上面倒腾,在大秦,没有任何一本书是关于‘小学读物’的,编写成那样可以理解,但被他一个不拉,全部回炉重造了。
第二个月。
略有成果,最起码这些人知道摘抄主要内容了,但还是那个问题,没有人在意给一个刚开始认字读书的孩童能不能读懂,结果自然全部回炉。
第三个月。
小有成效,最起码这些人知道了要简化内容,分层内容,但还是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合理的对内容进行分层和简化。
这是第四个月。
结果还未可知。
但最起码。
有一部分人开始思考编写的课本如何进行合理分层和简化。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嬴城不常来教化司,实在是编写课本这个工作……三天没什么进度,十天能出个大概,二十天才能出个目录,三十天才有个具体的规划。
没错。
整整三个多月的时间,课本编写工作还在课本内容目录规划阶段。
也就是从里学到国学六个层次,五门主要学科,二十四门学问的课本目录。
因为法学和礼学在二月初才成书,目前还停留在论述阶段。
“拜见大律令!”
嬴城刚一出现,众多争论中的教化司吏员们都停顿了下来拜见。
教化司左司长熊关,专门负责课本内容的编写审核修正,弄不好课本,或者课本出现不正当的内容,熊关就是在行政法规定中的严重渎职罪。
教化司右司长崔毅,专门负责老师的德行学问考核事,已经快发疯了,不提这个人。
左右司长属于二等四流级!
地位与司署署正一样。
至于教化司司正,总领教化司,同九卿左右令同级,二等三流级。
当然。
目前为止,咱们的这位教化司司正,神龙见头不见尾,如果要按照新秦法,指定是要重判一个严重渎职罪,最轻最轻也要被下沉至民等,并根据所造成的经济,人员,影响,农业等各方面的损失,进行不同程度的降流。
可是!
“不必多礼,我就是来转转,你们继续!”嬴城摆了摆手,仅自开始从法学所在而去。
“诺!”习以为常的众多编写课本官员定了定神,不大声争吵了,开始坐下来小声的争论。
为什么成为官员。
在行政法中规定,教化司司正,左右司长,下属二十九个学科司长,拥有处理各学科政务权,是和农业司,商业司一样的实权官署。
其内包括各学府之长及老师,均按照学府级划入官员等级内,按教育法上升下沉。
在二等官员级,所食俸禄,皆由国库府承担!
在二等九流内。
丞相,九卿,司正,署正这是中央四流。
州,郡,县,乡,里这是地方官员五流。
正位官员依次为九流,左贰官员依次次之,下沉至里,则同流。
在规定中,一州属官地位要次于朝廷署正。
左司长熊关快速的迎了过来,一副乐呵呵的笑着介绍道:“大律令,法学虽然刚刚接手,但是此前在课本编写中已经有非常成熟的想法,进度非常快,预计在一个月内,就能完成目录规划。”
嬴城予以肯定的道:“课本编写复杂,能有如此成果,熊司正功不可没。”
左右司长分权于司正,要大过其他司长,在称谓上,基本上都是正副不分,当然这是礼,不必深究。
熊关急忙谦虚的回道:“哪里,若不是大律令总领纲常,下官哪里能想到编写课本,更别说理清楚课本内容编写了。”
嬴城却没有回话,而是轻轻的拿起几摞目录规划。
可以称之为草稿都不为过。
上面的内容很乱。
秦法十纲,其内包含十个方向,这十个方向都要规划出六级课本,采用五三三三五制,即从六岁开始学法,在二十五岁时就能将整个秦律进行一个全面的学习,以此达到人人知法的程度。
一目十行的翻看了点,嬴城就开始指点道:“课本编写,并非是要将一门学问悉数呈上,想要编写课本,就要分清楚主次。”
“在课本编写中,以刑事法为主,农业法,商业法,诉讼与非诉讼程序法为次,而工业法,教育法等,略有涉及甚至提名解释便可,不必一股脑都堆彻进里学府课本,等到少年时再去涉及也不迟。”
“县学府课本内,就要略微偏重在军事法,行政法上。”
“到了郡学府,对外法和海域法就必要有所教学,到了国学府,反而要以精通一法为主,而法学院则要触类旁通精通各类法为主。”
“屡清楚主次,编写课本就要容易一点。”
听到嬴城的指导,编写法学课本的众多吏员停顿下来认真听讲,却满满的疑惑。
熊关不解的问道:“为何,按照大律令之意,这里学府难道就不涉及对外法和海域法?”
“而军事法,行政法为何又要在县学府偏重?”
嬴城轻拿轻放的将草稿放在桌面上,笑道:“不然呢,对外法更偏重夷法,这可与礼学所学形成最直接的思想行为冲突,在孩童还在启智的时候,就接触违背世俗道德的对外法?”
“要知道,在我大秦疆土之外,是不受刑事法约束的。”
“相反,礼书之中的家国之念,才是正确的引导思想的课本。”
“先成国才能对外,不成国何来一致对外呢。”
“而军事法,主要规范约束目标是军事,十四十五岁接触军事法,目的就不用多说,大秦新生军事力量,今后的重心将逐步年轻化。”
“当然,在这个阶段,成婚早的就已经开始娶妻生子了,行政法必然要成为主要学习的内容。”
嬴城顿了顿,继续道:“这课本是重中之重,一旦完成教化普及,所产生的影响不可估量的,代表着秦国的新生,其编写不能脱离生活,更不可与实际脱节。”
“学以致用才是教化司的根本。”
“不能高谈阔论。”
“让孩童们学律法,是要让他们长大之后知法而不犯法,懂得如何利用秦律来维护自己应得的利益。”
“让孩童们学礼,是要让他们知道作为人应该具有的礼节,识字说话,为人处事,至于在学习这些礼仪之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就不是教化司能左右的了。”
“让孩童学算术,是要让他们可以懂得最基本的计算,甚至说这是教他们最基本的常识。”
“学农学,是因为农业是根本,每一个人都要明白如何种田才能一亩地产出更高,包括应用农具,耕牛,施肥浇水这些。”
“商学的目的并不是要人人都去经商,而是要人人都懂得如何富家!”
“二十四门学便是教会人们生存的本事,教化司只负责教,其他官署便是负责将你们教出来的学生规划到各行各业之中。”
“工匠你们教多了,工业司就建十个八个如超级作坊般的作坊来安置他们。”
“建筑你们教多了,少府就下令天下大兴土木让这些人出来后有所归属之地。”
“以朝廷之权,于天下安置天下之民,令天下之民各行其事,天下岂能不安?”
或许在那一次又一次用尽智慧来谋划的时候。
或许从他成为监国的时候。
“如果有一天,需要让我来祭我的嬴城新政,那就祭了我!”
嬴城明白,他的初衷已经变了。
或许从他一跃成为大律令的时候。
也自那之后,华夏文化,再无有任何的进步和改变。
从始皇帝将监国之权交给,李斯和冯去疾在宣布监国旨意的那个清晨,他坐在咸阳宫的台阶上,就想的很清楚了。
他要做历史的‘王莽’,不做历史的‘曹参’。
用自己的执政理念规划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秩序世界,是对是错。
但他意志,绝不会被任何人所动摇。
当一个人犯法之后需要让学习了高深法律的人来告诉他,你触犯了某一条法律,又如何让人人去维护自身在法律规定范围内的权益呢?
三更半夜,嬴城一点睡意都没有离开扶苏府。
“决然以一己之力,改制自今至穿越前的两千两百三十七年之华夏,纵死无悔!”
愚民之根在法,古今未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将法律,基础法律放在必学的课本之上,所以……自他之后,大秦律法会被拆解成一本又一本里、乡、县、郡、州、国逐级健全的主要学科之一,计入衡量学位的标准。
党争,党阀,党徒,党棍,党羽,党恶佑奸,党恶祜圈,同恶相党,党豺为虐,党邪陷正,党锢之祸,党同伐异,结党营私!
这就是自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之后华夏两千年的主基调。
等到将人三六九等划分出来之后再去选择学法。
这,就是愚民之政。
一个国家,从来都是站在安天下以强国的角度来考虑的,民安则天下安是没错,但在国家之内,权力是在法治之下形成的。
孔孟之道,祸害华夏两千年!
披着‘仁爱’的外衣实行最残酷的‘等级制’,其真正做到的不是从肉体的奴役,而是从‘精神’的奴役。
‘党’一字的出现,从来就不是因为奔着好意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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