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六、新福报与新剑诀(七千字)
眼角余光隐约瞥到黄昏夕阳下,小师妹站在门口迟迟不进门的身影,还有似是犹豫的姿态。
“怎么了?”他语气有点无奈。
“大师兄今日正式入府,却选在大郎在聚贤园的书房,有何深意。”
“离扶苏更进一步,宽厚良善,尊师重道,善听善从,却不算软弱,原则底线有,可施仁政,继业守成,仁君之姿,贤君可期。”
“大师兄思虑真远。”谢令姜呢喃,忽问:“那眼下洛都那位,是何君主?”
欧阳戎看了看小师妹。
下一霎那,他拱手朝北,义正言辞:
“当然是千古圣君了,不输太宗,望其项背。”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眨巴眼睛的大师兄,谢令姜扑哧一笑,同样抱拳拱手,侧目夸赞:
“不愧是圣上杏园宴上提拔的少年探花郎,周邦咸喜,戎有良翰,嗯,人儿英俊,话也好听……挥斥方遒完后走出书房,又做回了周廷忠良。”
欧阳戎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收下夸赞。
“大师兄。”谢令姜好奇问:“我还有一事,不太理解,大师兄为何这般轻松写意的辞拒天官敕书。”
她轻声说:
“侍御史的职位,放在我们王谢两家三十以下嫡系子弟面前,都是清贵差事,不坠门楣,更别提白鹿洞书院的士子们了,趋之若鹜。
“可大师兄白日里怎么这般不在乎。
“虽然大师兄决定要入‘苏府’做谋士,可是拒绝这次升回京城的机会,难道真要一直留在龙城地方?”
谢令姜说到这里,蹙眉细思,担忧道:
“刚刚大师兄在书房也说了,咱们大多数人都不是什么天潢贵胄,得小心试错。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升回京城的机会,可这婉拒一次,拂了洛阳那边那些人的面子,他们顺水推舟,不再封赏,大师兄这辛苦治水之功,岂不白费?”
欧阳戎看了眼再次举一反三的小师妹,忽道:
“这个侍御史职位,其实是一次试探。”
“试探,什么意思?”
欧阳戎平静说:“有人要试我成色,或者说,是试出我的态度立场。”
“谁在试,卫氏女帝?”
“不,六品官的任职敕书,政事堂可以自行拟定。”
“大师兄是说……夫子?”
欧阳戎不答,自顾自道:
“这封敕书,某种意义上,与圣上送给离伯父的玉玦,是同一种东西。
“都是出了一道题,和我绕圈子呢。
“那我也绕。”
他蓦笑,转头说:
“放心吧,这道题,并不是答应或拒绝这两个答案,虽然看起来是如此,但首次婉拒后,洛阳那边不会毫无回响,必有后续。
“我是欣然接旨,赴任洛阳;还是屡辞官职,清名养望;抑或是辞至一半,半推半就接官,都是对应不同的答案。”
“那这最优解是……”
谢令姜问到一半,顿住,白日里曾在县衙门口眼尖瞅见某些景象的她,小声问:
“所以大师兄提前准备了一份奏折,婉拒敕书后,递了出去?”
欧阳戎颔首,北望神都,轻声道:
“接下来就看看那位贵人,如何绕圈子了。”
红裳女郎俏离,一齐北望。
不多时。
夜色渐深。
欧阳戎在漪兰玄辞别了谢令姜。
他走梅林小路,返回梅林小院。
推门进屋,木栓略微生锈的声音,于知了长鸣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刺耳。
夏夜寂寥。
欧阳戎把墨家剑匣横置桌上。
这枚存世个位数的狭长剑匣,前些日子被他重新包装过一番,请了个木匠,上了一层薄木板。
眼下它看起来平平无奇,修长窄细,像是存放字画或长笛小琴的木盒。
屋内昏黑,仅有月光铺地。
欧阳戎没有点灯,径自走到书桌边坐下,手指轻敲桌面,在黑暗中闭目。
意识下沉,进入功德塔,欧阳戎先是瞧了眼紫雾缭绕、颤栗不已的福报钟。
又瞧了眼青金色的字体:
【功德:两千一百零一】
“涨了快五百吗。”
从聚贤园书房返回的弱冠谋士呢喃。
下午送走敕使宋浩一行人后,这个价值两千【功德】的新福报,就一直响个不停。
令欧阳戎颇感奇怪。
本来当时,还差个四百【功德】来着,结果没想到,眼下都凑齐了,新福报却还在,持续到现在,没有消退迹象。
“也不知是什么个福报……和辞官之事有关?”他有些犯嘀咕。
至于一下午多出来的五百【功德】,大多来自于离闲一家的感恩戴德,与他出谋划策后,众人的感激折服。
欧阳戎也不确定,自己此番加入,辅佐行为,是不是略微拨动了命运的琴弦,隐隐改变了这一家人的命运轨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功德】,来自于小师妹。
这个,欧阳戎是真没想到,用酥山投喂小师妹,竟然也涨点【功德】。
嗯,下次继续投喂。
不愧是小师妹啊,老功德提取器了,也不知被黑心大师兄压榨了多少汁水,依旧在大公无私方面,继续发光发热。
心中不禁升起些许罪恶感。
桌前,欧阳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过今日不是刻意的,这波涨的五百【功德】,都是意想不到的顺带,算是意外之喜吧。
“是存着,还是用了呢。”
欧阳戎脸色稍陷犹豫,揉脸嘀咕:
“眼下龙城,诸事了结,新渡口也逐渐安稳,百姓大多安居乐业。
“而功德大都是一次性获得的,眼下没有新的增长点,有些愈发难涨了,也不知道捐钱新修的浮屠塔,能不能也贡献一波……
“算了,功德可攒,福报难得,换来试试。”
欧阳戎重新抬头,后仰靠椅,泛紫的眸子闭上。
约莫半炷香后,他睁开眼睛,眼眸恢复如常。
耳畔响起洪钟大吕之音。
某座功德塔内,小木鱼上方,还剩寥寥一行青金色字体。
【功德:一百零一】
……
翌日。
欧阳戎早起出门,先轻车熟路去了趟隔壁苏府,被韦眉热情招待。
“小师妹走了吗。”
欧阳戎客气两句,旋即得知小师妹已经领取路引,已披星戴月南下。
府上也不见离扶苏与离闲身影。
他们昨日傍晚,领了欧阳戎分配的任务,丝毫没有耽误,连夜登上大孤山。
眼下应该还在东林寺那边,与善导大师商量捐钱建塔之事。
见诸事有条不紊的推进。
欧阳戎轻轻颔首,谢绝留饭的韦眉,孤身返回县衙,日常上值。
上午,他一身官服,端坐公堂,埋头处理公务,少顷,门口出现了燕六郎的快步身影,手抱一卷文书。
“明府,这是您要的档案和名册,关于苏府对面那座宅子的卖家与住客……”
“放下吧。”欧阳戎低头吩咐。
燕六郎放下文书,退了下去,欧阳戎放下笔,揉了揉鼻梁两侧,少顷睁眼,抓来文书,垂目细瞧。
一炷香后,年轻县令放下文书,缓缓起身,“这就是老地方吗……”
他嘀咕间,伸手入袖,摸到一枚冰冷的青铜器,默默出门。
离开县衙,欧阳戎迅速返回梅鹿苑。
梅林小院,年轻县令的身影出现在里房的储物柜前,打开柜子,他摸出了一枚刻有“魏”字的玄铁令牌。
正是当初从卫少玄身上爆出的战利品。
欧阳戎收入袖中,携带它与蜃兽假面,悄然出门……
鹿鸣街深处,苏府对面,一座主人家极少露面的宅子。
此刻,深宅大堂内,正有一位波斯商人,翘靴踩在昂贵的西域毛毯上,脸色焦急的徘徊往复。
他手中捏着一叠来自洛阳的急信,信纸烫金昂贵,却被揉的皱巴巴的。
栗老板不时低头,展开信纸,看上一眼,眼中的急色愈发浓郁。
从鼎剑出炉之日后,他与卫少玄、丘神机等人,已经失去联系一个多月,当初说是在老地方等待,可是却迟迟不见人来。
栗老板的心情,就像逐渐烧开的水壶,被来自洛阳魏王府的问讯信件催促的愈发燥热,鸣声作响,他甚至心中还隐隐升起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可找遍了龙城,也不见卫少玄一行人的身影,“这可怎么交待啊!”
波斯商人唉声叹气,这些日子,他每夜辗转反侧,不禁胡思乱想,难道……
“栗掌柜!六公子回来了,是六公子回来了!”
突然,门外有壮仆奔来,欢喜禀告。
栗老板眼底先是一惊,后又一喜,赶忙上前迎接。
“在哪,我去迎接!”
“不用,本公子会走路。”
栗老板当即看见门外,悠哉走来一位身穿雪白锦服的阴柔青年,他腰系玄铁令牌,背携一枚狭长木匣,大步流星,走入大堂。
波斯商人大喜道:
“六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公子怎么一月未归,教小人一阵好找。
“魏王府那边也是,王爷得知您获得新鼎剑,大悦,连发多封密文,催您立马回京,共谋大事。
“您不在龙城,小人无奈,只能帮忙您解释……您若是再不回来,王爷他们还以为小人隐瞒了什么呢,要拿小人治罪呢。”
卫少玄坐下,长吐口气,似是赶路劳累,风尘仆仆,他仰灌一杯茶,接过手帕擦嘴角,淡淡说:
“急什么,本少爷和鼎剑又跑不掉,出去办了点事。”
他瞥了眼波斯商人,循着记忆,喊出名字:“李栗,那你是如何回复那边的?”
被直呼名字,栗老板没在意,小心翼翼道:
“小人如实禀告,说六公子是发现了新剑诀的线索,才迟迟未归,眼下可能是去了云梦泽那边。”
“唔,云梦泽……”卫少玄不动声色问:“这伱是怎么知道?”
栗老板心道果然如此,但发现卫少玄的锐利目光投来,他讪笑承认:
“上次临走之前,小人不小心听到一点……还望公子恕罪。”
“原来,倒也无事,这次回来,本就要和你说。”
“六公子,丘先生和柳福他们呢,怎么没回?”
卫少玄放下茶杯,习惯性的扶了扶下巴,沉吟:
“嗯,他们还在云梦泽,剑诀还没到手呢,我们布置了那么多,自然不能轻易离开,得有人看守……不过,这不是怕父王着急吗,本公子就先回来一趟,顺便补充点物资。”
栗老板小声问:“新剑诀在云梦泽哪里?难不成是与云梦剑泽,还有吴越女修有关?”
欧阳戎眯眼,像是没听见,略过这个话题,轻声问:
“李栗,先说说龙城这边,最近情况如何?”
栗老板立马肃静,抱拳禀告:
“最近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上个月十五,您取走鼎剑后,小人发现,有云梦剑泽的越女在大孤山徘徊多日,疑似其中有大女君雪中烛,应当是在找寻公子与鼎剑。
“公子和丘先生不在,小人和手下们打不过她们一根手指,所以一直不太敢靠近大孤山。”
卫少玄挑眉:“哦?还有这事?”顿了顿,又点头:“倒也正常,这雪中烛,此前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了鼎剑出世的消息,那日与义父激战争夺,真是烦人,迟早有一日,本公子要收拾了她!”
“没事,六公子没撞见她们就好,小人好一阵担心。”栗老板松一大口气:
“六公子迟迟不归,小人差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比如遭遇了女君殿的女君们,她们人多势众,又有雪中烛压场,丘先生也不一定扛得住。”
卫少玄笑了笑:“暂时打不过,但还跑不掉吗?本公子与鼎剑,现在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这就叫灯下黑。”
“六公子高明!”栗老板继续说:“另外,前些日子,陈郡谢氏的谢旬,带领白鹿洞的弟子,来了趟龙城。”
“哦?谢旬是保离派的人,他们来此作何?”卫少玄有模有样的皱了皱眉。
栗老板立马分析:“明面上是看望书院高徒欧阳良翰,但暗地里,当然是调查鼎剑诞生之事,不过这些保离派的迂腐儒生真是迟钝啊。”
波斯商人冷笑不屑:“呵呵,鼎剑与剑诀都被公子收入囊中了,他们才姗姗赶来,真是一群废物,拿什么和王爷斗,哼。”
卫少玄看了看洋洋得意的李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六公子。”栗老板切换表情速度很快,他朝锦服公子点头哈腰,汇报道:
“那个姓欧阳的龙城令,不知怎么的,竟捡回一条小命,而柳家的人,却全死了个光,包括柳子麟。
“嘶,按理说,应该是柳子麟活,姓欧阳的死啊,那日混乱,也不知道是谁救了这小子,宰了柳子麟,啧啧啧,真是福祸难料。”
“哦?还有这事。”卫少玄挑眉,两指微曲,悠哉轻敲腰间的玄铁令牌。
栗老板点头:“不过这欧阳良翰,虽活命,却病重,前段日子在东林寺卧床养病,因为仍有越女徘徊大孤山,小人倒没去实地观察。”
卫少玄微笑:“这种小事,暂时无关紧要。”
“小人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柳子麟之死……六公子,咱们要不要替他查清报仇,此人蠢是蠢了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给咱们卫氏效命……”
锦服青年忽然大手一挥,命令道:“不,废物就是废物,传令下去,柳家之事暂不追查!”
“这……”
卫少玄冷眼道:
“眼下新鼎剑的风声隐隐传出,龙城是风头浪尖,很多人盯着蝴蝶溪这边,既然鼎剑已经到手,第一要务是藏好本公子的踪迹,你们立马撤离龙城,不要再逗留,免得暴露本公子行踪。”
“是!”
“至于欧阳良翰,出身寒门,小人物罢了,此前暗中攀附讨好离闲一家,想烧冷灶,呵,这哪里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前真是高看他了,伪君子尔。
“除了一张英俊无双的脸外,他还有什么,不过尔尔。
“离表妹也是年轻,此前竟被迷的神魂颠倒,幸亏本公子天降,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大丈夫,什么是绣花枕头。”
卫少玄甩袖,一脸不屑:
“这种伪君子,利益到了,就会骑墙,暂不用理会。”
“额……是!”
栗老板本想提醒,不能小瞧此子,还是有点本事的,可看了看面前意气风发的六公子,与其手边墨家剑匣,他稍微犹豫,用力点头:
“公子高见!此子与公子比,确实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
“对了,六公子,离闲一家人也回来了,正在苏府,那位离小娘子也在。”
“哦。”卫少玄反应淡淡。
栗老板不动声色:“是六公子放回来的?”
卫少玄含笑说:“现在挺乖的,那位离表妹也是,目睹本公子英姿,钦佩爱慕。
“这一家人,倒也识趣,愿意暗中服从咱们卫氏……你通知各方,暂时不准伤害他们。
“另外你替我寄信回魏王府,就说……离闲一家偏居一隅多年,与卫氏无怨,不似相王府那般血仇。
“他们已暗中向孩儿释放善意,离表妹也对孩儿英姿倾倒,父王可以考虑网开一面了,有些事就不要刻意阻拦,免伤和气,以后之事谁也说不准,何不徐徐图之?
“毕竟……这离闲,与相王离轮,虽血浓于水,但谁说一定情比金坚?绕绕多着呢。”
卫少玄轻笑。
“原来如此,公子英明。”栗老板犹豫:“可此事干系重大,六公子何不亲自回京述说?”
卫少玄摇摇头:“吾要办大事,须再入云梦。”
“是,小人…领命!”
卫少玄起身,随手拎起剑匣,冷淡出门。
栗老板欲言又止:
“六公子可否透露下,是何大事……魏王殿下,还有小人担心六公子安危,而且,这鼎剑一日不回洛阳,大伙就一日不安稳。”
“本公子已拿到寒士剑诀,晋升九品执剑人,但卡在了八品门槛处。
“现已确定,有一道新剑诀,正在云梦剑泽,嘴边之肉,焉有不吃的道理?”
卫少玄的理由越说越通顺:
“放心,有丘先生和柳福在,可保无虞。等我拿到新剑诀,晋升八品,立即返回洛都,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与父王安心等我。”
顿了顿,他随手插旗:
“待我以高品执剑人身份,携一口鼎剑归京,定当名震神都,彻底终结离卫之争!到那时,要一一清洗仇敌。”
栗老板精神一震,用力点头,但忍不住好奇心:
“藏在云梦剑泽的新剑诀是哪道?”
卫少玄随口瞎掰:“长生药。”
栗老板若有所思,下一霎那,眼神大亮:
“原来如此,长生药乃第一口鼎剑,听闻当年越处子也有参与,云梦泽藏有长生药的剑诀,对得上了!”
“……”卫少玄咳嗽点头:“还是你聪明。有时候,真是想赏你点什么啊。”
栗老板喜色:“六公子过誉,能伺候公子,乃小人福分,六公子吩咐,小人肝脑涂地,竭力完成!”
卫少玄挑眉,“这样吗。”他表情稍微有点扭捏与不好意思:
“那行,你这儿有无补气丹药?”
栗老板一愣:“有倒是有一枚,乃是王府让小人花大价钱购置,为丘先生准备的……”
“取来给我。”卫少玄大手一挥,豪气万千:“本公子替你交给义父,他肯定开心。”
“额,好。”
栗老板稍微迟顿了下,点头应许,匆匆退下。
少顷,他重返大堂,两手捧着一只紫檀木盒,一脸严肃。
某人瞥了眼,紫檀木盒巴掌大小,精致非常。
卫少玄食指挑开木盒,顿时一股药香扑鼻来。
只见盒中有红布,红布正中央,有一枚墨绿丹药静静躺着,周围是一堆奇怪辅药叶片拥簇此丹。
墨绿丹身,隐隐有一抹幽光闪过。
“六公子请赏,此丹名为墨蛟,上品补气丹药之一,乃是王府花重金从阁皂山购得,这种品质的补气丹药,十分难得,成丹率低,还需要玉清道士消耗宝贵的白金符箓,阁皂山一年也就出个一炉,寥寥数枚罢了……
栗老板脸色略有肉疼,惋惜道:
“若是当日先生服用此丹,说不定就能抵住雪中烛的浩瀚剑气,不落太多下风。
“只可惜,公子与丘先生当初乘洛阳宫人的快船,提前抵达龙城,没有按计划下江南,途径阁皂山取丹,小人派人取来,为时已晚,前不久才抵达小人手里……”
卫少玄瞥了眼取名墨蛟的幽绿宝丹。
好家伙,若当初丘神机服用此药,短时间内灵气澎湃,护体真气源源不绝,那他的功德紫雾与‘不平气’还真不一定能比拼的过他,好险啊……正佩戴面具的某人心里泛嘀咕。
“还行吧,这丹马马虎虎。”
卫少玄一脸淡然,随手从栗老板手里接过丹盒,在对方隐隐不舍的视线中,塞进袖里。
栗老板小声:
“那个,六公子,能不能替小人向丘先生道个歉,墨蛟来晚一步,影响他与大女君的争锋……”
卫少玄一本正经,点头保证:
“放一百个心吧,义父他为人大方,这种小事,他笑一笑就过去了,不会为难你的。
“嗯,现在宝丹送来也不迟,正好急需,你等着吧,下次有机会见面,义父说不定会重重谢你。”
“这就好,这就好。”栗老板长松一口气。
卫少玄扶了扶下巴,瞥了眼面前这位颇像肥羊的波斯商人。
欸越看越顺眼是怎么回事?
有点不舍得走了都。
卫少玄忽问:
“文皇帝的剑诀在哪,能否取来。”
栗老板一愣,摇头:
“文皇帝在洛阳,剑诀乃朝廷绝对机密,不能外传,听闻传承方式特殊,须亲自前去观摩才行。”
波斯商人好奇问:“魏王殿下此前不是与公子说过吗?王府换得了一次宝贵的观摩机会,等六公子回京亲临。”
“嗯,只是问问,眼下急用而已,看看能否方便些,也罢。”
卫少玄轻笑一下,转身出门。
“六公子请留步。”栗老板看了眼剑匣,犹豫说:“那个……能否恩赐小人,观摩一下新鼎剑?”
卫少玄:“你怀疑本公子?”
“不是,只是魏王府那边一直催促质问……”
栗老板说话间,卫少玄冷哼甩袖,大步迈出门槛,他挥手打断:
“抬头。”
波斯商人仰头,蓦然张嘴,一脸吃惊。
一道“弧”,悬挂屋顶,无声无息。
它不知是何时出现,持续了多久。
剑悬头顶,尤不自知。
栗老板震撼之际,一道森冷嗓音淡淡传来:
“下次再问,狗头落地。”
噗通一声,栗老板跪趴在地,头顶一口“鼎剑”,他浑身颤栗,砰砰砰拼命磕着响头,恭送门外锦服青年大摇大摆走远的背影。
“小人不敢,公子慢走!公子吩咐,小人定办妥当!”
波斯商人如被捞出寒潭,后背里衫,冷汗浸湿,再不敢疑。
(本章完)
“按咱们儒门标准,仁君,贤君,明君,圣君。
“离伯父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容易受亲近之人影响左右,能力平庸,但却宽厚仁慈,有容人海量,是个好人,对亲近之人,包括你我,极为纵容,这一点尤胜高宗……勉强仁主。”
“况且,眼下都只是推衍猜测,大师兄就这么笃定,押宝对了?”
欧阳戎笑说:“没办法,以前下棋养出的强迫症,习惯走一步,看十步。”
顿了下,年轻县令收敛脸色,昏暗夕阳下,他的脸庞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宁静:
某对师兄妹表情皆若无其事,只有偶尔游离的视线,才隐隐暗示着刚刚气氛的异常。
二人回归正事。
行至漪兰轩门口,分离之前,欧阳戎回头叮嘱:
“没深意,就是浅显意思。”欧阳戎直白道:“这废浔阳王一脉,若他日登顶,我站大郎。”
“离扶苏本就是嫡长子,大师兄这么早强调这个做什么。”谢令姜咬唇:
“大师兄也注意安全。”
欧阳戎歪嘴一笑,手拎剑匣,空中甩了甩,潇洒转身离开。
“晚膳再出发,我等会儿让县衙的人送一份路引过来,你赶路方便一些,最南端的广州府虽繁华,但岭南道大部分地方却偏僻封闭,遍布大泽毒瘴。”
欧阳戎停步,伸手主动取下谢令姜背上的墨家剑匣,从中惯例似的抽出一把月光长剑,递出:
有道是,喂饱了小师妹,饿死了大师兄。
俄顷,长廊上重归安静。
“师妹一路顺风。”
“嗯。”
谢令姜鼻音一声,接剑系在纤腰。
欧阳戎好不容易把这个话题混了过去。
心中暗道,以后不能什么都教小师妹了。
小师妹感情方面或许有些青涩笨拙,可一旦让她总结到经验规律,以其的冰雪聪明,和这举一反三的能力,属实让人有点难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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