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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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煜的脚步在产房门口戛然而止,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扇门,仿佛要穿透它看到里面的欧阳琳琳,大声喊道:“琳琳,你一定要撑住!我在此,定不会让你有事!”

接着,他转头,神色冷峻地对稳婆下令。

“若事有万一,务必保大人,孩子可舍,听到了吗?”

小红如离弦之箭般向外冲去,她双眉紧蹙,心急如焚,脑海中全是欧阳琳琳的安危。

她脚下生风,脸颊被疾风吹得生疼,发丝也在风中肆意飞舞。

一边狂奔,她一边在心里暗自思忖:小姐这般遭罪,生孩子简直像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女人的命运为何如此悲苦?

若是生育都要承受这般剧痛,自己这一辈子怕是都不想踏入那婚姻的牢笼了。

她咬着下唇,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却又被她强忍着不落下来,只是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向着医馆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小红心急如焚地奔跑着,突然,一辆马车如失控的猛兽般从街角横冲而出。

小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反应。

伴随着一阵令人胆寒的撞击声,小红纤细的身躯像一片落叶般被重重抛起,而后又无力地摔落在地。

她双眼紧闭,额头冷汗直冒,一缕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而那肇事的马车却丝毫未作停留,马蹄声如雷,马车扬尘而去,只留下小红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戏煜在产房外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地徘徊着。

欧阳琳琳痛苦的呼喊声不断从屋内传出,那声音像一把把利刃直刺他的心。

他眉头紧锁,双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每一下都仿佛带着他满心的焦虑与不安。

一旁的几个丫头,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惶与无措,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戏煜的精神高度紧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疲惫渐渐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那困意刚一冒头,就被他强行驱散。

他使劲摇了摇头,像是要把疲惫甩出脑袋,眼神依旧紧紧盯着产房的门,心里默默念叨着:“琳琳,一定要平安无事。”

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未曾挪开。

产房内,欧阳琳琳的痛苦叫声此起彼伏,那声音似尖锐的利箭,穿透产房的门扉,直直刺进戏煜的心里。

稳婆在屋内忙得晕头转向,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

欧阳琳琳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的身体在产床上不停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口中发出阵阵痛苦的呼喊,那声音里饱含着生育的艰辛与对未知的恐惧。

戏煜在门外听得真切,心疼不已,他冲着产婆大喊:“文婆,一定要保大人,孩子怎样都行!”

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与决然。

此时的他,满心只有欧阳琳琳的安危,只盼着她能熬过这艰难的时刻,平安归来。

戏煜在门外焦急地踱步,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煎熬着他的心。

终于,稳婆出来了,她的额头满是汗水,神色疲惫中带着一丝欣慰。

“大人,夫人保住了,只是……孩子没了。”

戏煜的心猛地一揪,五味杂陈,但听到夫人平安,还是松了口气。

他忙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稳婆点头。

戏煜身形一晃,快速冲进房间。

只见欧阳琳琳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躺在床上,往日灵动的双眸此刻紧闭,嘴唇毫无血色。

戏煜快步走到床前,缓缓蹲下,握住她冰冷的手,轻声唤道:“琳琳,我在。”欧阳琳琳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戏煜,扯出一个极淡的微笑,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夫君,我们的孩子……”

戏煜心中一痛,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琳琳,你平安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他的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深情,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爱意与愧疚。

其他丫鬟皆识趣地退了出去,屋内瞬间静谧下来。

戏煜轻轻坐在床边,将欧阳琳琳柔弱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那力度似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满是心疼与爱怜。

“琳琳,别怕,我在。”他的低语,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微风,在这清冷的病房内缓缓拂过。

欧阳琳琳感受着他有力的怀抱,泪水悄然浸湿了他的衣衫,在这悲伤的时刻,唯有彼此的陪伴成为了他们心灵的慰藉,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已远去,只余下这相拥的温暖与安宁。

戏煜搂着欧阳琳琳,在这静谧且带着一丝哀伤的氛围里渐渐沉入梦乡。

他的面容略显疲惫,眉头即便在睡梦中也微微皱着,似乎仍在为欧阳琳琳的遭遇而揪心。

另一边,阿玛斯神色匆匆地从黄府离去,脚步急切得好似身后有恶鬼追撵。

他一路疾行至客栈,未作丝毫停留,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狂风在他耳边呼啸,却吹不散他心中那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与忐忑。

回想起在黄府所见,公主那决然跳井的身影仍清晰地印刻在他脑海,他亲眼目睹了全过程,这足以向国王复命。

夜色渐浓,三更的梆子声在寂静的道路上回荡,阿玛斯骑在马上,只觉阵阵困意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强撑着精神,又前行了许久,直至眼前出现一个偏僻的小村落。

在村子边缘,他寻到一家简陋的旅店。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似是在勉强抵御着无尽的黑暗。

阿玛斯拴好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店内。

店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老板睡眼惺忪地迎上来,简单安排了一间房。

阿玛斯踏入那狭小而又清冷的房间,连衣服都未及脱下,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陷入了沉沉的梦乡,只余下窗外呼啸的风声,似乎在诉说着这漫漫长夜的孤寂与神秘。

黄府的门房引着郎中匆匆穿过庭院,直奔玲珑所在的厢房。

屋内,玲珑面色苍白地昏迷在床上,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间。

郎中疾步上前,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微闭双眼,片刻后,眉头渐渐舒展。

他提笔蘸墨,迅速写下一纸药方,递给门房,说道:“你家夫人乃是急火攻心,所幸并无大碍。按这方子抓药,煎服之后,静心调养些时日,自会慢慢苏醒。”

门房接过药方,连声道谢,赶忙差遣小厮去药铺抓药。

待小厮离去,门房守在床边,望着玲珑虚弱的模样,不禁暗自叹息。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纱,轻柔地洒在屋内。戏煜悠悠转醒,一时间有些恍惚,待看清自己竟靠在欧阳琳琳身边睡了整晚,不禁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天色已然大亮,往日这个时候,府里早该有丫鬟小厮穿梭忙碌。

可此刻,四周却静谧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戏煜轻轻坐起,生怕惊扰到仍在沉睡中的欧阳琳琳。

他凝视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疼惜与愧疚。

回想起昨夜的种种,那紧张与悲痛的情绪依旧萦绕心头。

欧阳琳琳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戏煜关切的面容。

她的眼眸中仍残留着悲伤,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与自责。

“我竟如此无能,连我们的孩子都护不住。”

戏煜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莫要这般自责,我早说过,你无事才是最重要的。孩子或许与我们缘分未到。”

言罢,戏煜转身欲吩咐下人准备滋补品。他叫来丫鬟,仔细叮嘱道:“去厨房告知,多准备些燕窝、阿胶之类的补品,要精心烹制,夫人需好好调养身子。”

丫鬟领命而去。

戏煜复又坐回床边,将欧阳琳琳额前的乱发轻轻拨开,柔声道:“你且安心休养,其他的都莫要操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欧阳琳琳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那无尽的悲伤与自责仿佛也找到了一丝慰藉的港湾,微微点头,泪水却仍在眼眶中打转。

欧阳琳琳轻轻推了推戏煜的手臂,虚弱却又带着关切地说道:“你昨夜守了我许久,此刻定是乏累得很,快回屋好生休息吧,莫要,莫要累坏了身子。”

戏煜看着她那仍显憔悴的面容,虽有些放心不下,可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微微点头应下。

起身之际,戏煜又俯下身,目光中满是担忧与不舍,认真地对欧阳琳琳叮嘱道:“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身边时,万事都要小心些,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

欧阳琳琳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回应道:“我知晓了,你且去吧。”

戏煜这才缓缓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屋外走去,那离去的背影仿佛都透着浓浓的牵挂。

欧阳琳琳半靠在床头,几个丫头在旁悉心伺候着。

这时,一个较为伶俐的丫头轻声说道:“夫人,您真是好命。丞相对您的这份心意,真叫人动容。您有所不知,这世间的男人,大多看重子嗣传承,若是换了旁人,在那般危急时刻,恐怕早就选择舍弃母体而保孩子了,哪能像丞相这般,一心只盼着您平安无事。”

欧阳琳琳微微苦笑,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戏煜对自己的深情厚意,可一想到那未能保住的孩子,悲痛便如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福气,当真是用巨大的代价换来的。”

丫头们见状,纷纷噤声,屋内一时又陷入了哀伤的寂静之中,只有那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似在诉说着这庭院深深中的悲欢离合。

欧阳琳琳原本沉浸在失去孩子的哀伤之中,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屋内,却发现小红不见踪迹。

她心中一凛,连忙问道:“小红去哪儿了?”

众丫头听闻,这才纷纷环顾四周,脸上皆露出诧异之色。

这时,一个较为机灵的丫头怯生生地说道:“夫人,奴婢好似记得,昨晚丞相安排小红姑娘去医馆找宋神医了。可之后的情况,奴婢们实在不知。”

欧阳琳琳隐隐约约也记起来了,戏煜好像在外面这样吩咐过。

欧阳琳琳心中满是疑惑,暗自思忖小红昨夜前往医馆寻人,为何至今未归。

她心下不安,便对身旁一个丫头吩咐道:“你且去小红的房间看看,是否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那丫头领命,匆匆离去。

欧阳琳琳坐在床上,眉头紧锁,思绪纷扰。

片刻后,前去查看的小丫头匆匆返回,神色慌张地说道:“夫人,小红并不在房间里。”

欧阳琳琳的脸色愈发凝重,眼中的担忧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几个小丫头见状,赶忙围到床边,七嘴八舌地劝慰道:“夫人莫急,我们这就出去找找。”

欧阳琳琳微微点头,轻声说道:“你们快去快回,定要仔细探寻。”

小丫头们齐声应下,鱼贯而出。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欧阳琳琳独自坐在榻上,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被角。

她的心中满是不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只盼着小丫头们能带回小红的消息,以驱散这萦绕心头的阴霾。

戏煜瞧见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慌慌张张的,一个个神色慌乱,有的甚至朝着外面跑去,那模样看上去很是反常。

戏煜觉得十分奇怪,赶忙上前几步,出声叫住了她们。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怎么不在屋中好好伺候欧阳夫人,这般没头没脑地乱跑呢?”

几个小丫头听到戏煜的呵斥,停住了脚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其中一个丫头忙回道:“丞相,我们要去找小红呀,小红昨天夜里好像一直都没回来呢,我们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儿。”

戏煜一听,吃了一惊,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昨天让小红去找宋树文的事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隐隐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没说什么,她昨天晚上一直没有回来?”戏煜问。

待到几个丫头点头以后,戏煜十分的诧异,也怪自己不好,今天早晨居然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好,你们赶紧出去寻找,找到了以后立刻告诉我。”

几个小丫头领命赶紧离去,这时候,戏煜的脸上浮现了一股哀愁。

虽然小红只是一个丫头,但是他知道小红在欧阳琳琳心中的地位。

所以他决定要到欧阳琳琳的房间里去。

小红被他这一喝,身子猛地一颤,不敢再多言,忙转身朝着医馆的方向飞奔而去。

戏煜望着小红远去的背影,又焦急地转头望向产房,在门口来回不停地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似在祈祷上苍保佑欧阳琳琳平安无事。

戏煜猛地一把拉住正欲冲向产房的小红,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与急切,大声说道:“莫要乱跑,速去医馆寻宋文,或许还有法子能两全。”

小红面露犹豫之色,呐呐道:“大人,男女有别,这宋神医是男子,恐有不便。”

戏煜顿时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吼道:“都何时辰了,还拘泥于此等小节!快去!”

“怎会如此?速传产婆稳婆,定要保她周全!哭什么!快带我去!”

小红一边抹泪,一边抽噎着说:“丞相大人,女人生孩子男人不宜在旁,这是忌讳。”

戏煜瞪大了眼睛,额上青筋暴起,怒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

稳婆忙不迭地点头,应了一声,便急忙转身进了产房。

戏煜则在门口来回徘徊,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脸上的担忧与焦急之色愈发浓重,时不时踮起脚尖试图捕捉产房内的一丝动静。

戏煜全然不顾稳婆的阻拦,脚步匆匆地朝着产房疾行而去。

稳婆一路小跑才勉强追上,气喘吁吁地在他身前站定。

正说着,稳婆也气喘吁吁地赶到,她惶急地看向戏煜,声音颤抖。

“丞相大人,情况危急,老身也有些不知所措,这可如何是好啊?”

小红泣不成声,带着哭腔回道:“丞相,小姐难产,恐有不测……”

戏煜闻之,面容骤白,双唇微颤,眼神里尽是惶恐与焦灼。

戏煜胸脯剧烈起伏,眼神中满是决然。

“本相不管那些繁文缛节,你们全力施救,若有差池,我拿你试问!现在,我必须守在她身边!”

言罢,便大步朝着产房走去,小红和稳婆面面相觑,只得紧跟其后。

戏煜神色凝重地静立在庭院之中,目光紧紧锁住欧阳琳琳所在的房间,那眼神里,满是深情与期许,心底暗自呢喃,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唯愿她母子均安。

未几,小红神色张皇,双眼通红,泪如决堤,脚步踉蹡地跑来。

戏煜瞧见,眉头一蹙,满脸忧虑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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