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剜得空荡(28)
懒得评价赵寅和廖未芝的故事。
车路过江北大桥,窗外大雨未停。
乌云压顶,檐楼并不开灯,周围的大厦满目灯火,中间伫立的檐楼被掩埋黑暗其中。
他问过林烟,为什么执着于《兰桂》。
——是程砚秋先生的克制守礼
她好天真。
赵寅挨在那儿,“港城什么都好,就是雨多。”
闵行洲收回目光,随口一句,“风调雨顺。”
赵寅乐了,在掌心写下港字。
“港字带三点水,主打的就是浪风浪雨。”
闵行洲没再搭理赵寅,手指翻了一页杂志,忽然想起林烟常常问,有没有看过她的电影。
“去影视城。”
吩咐是对司机说。
闵公子没事儿去什么影视城。
赵寅讶了半响,“还有工作谈?”
他淡淡地嗯。
赵寅轻轻指窗外的大雨,“那我呢?外面雨那么大,先送我回上麟府?”
闵行洲无情样,“自己打车。”
第二次看电影,提前让影视城换成《霓虹迷幻》,人流最多的时候。
保镖跟着坐在身后,当初闵家为了捧场给太太争脸面,人人手里一张电影票。
保镖被迫看过,忘了很多。
女主云梨和九爷的吻戏好像没了多少,后来听说都是替身,可观众代入,那就是云梨本人。
“青云。”
包场的缘由,四下无人的环境,男人的声音格外疲倦失重。
保镖起身,小心翼翼俯到闵行洲耳边,“我在,您说。”
他问,“好看吗。”
保镖点头,“好看,太太演技很好。”
闵行洲盯着放映银幕布上的画面,正是林烟回眸落泪的画面。
“说哭就哭。”
保镖说,“就这场哭戏,当初网络上还封神了呢。”
保镖不懂电影,在他心里确实封神了。
那个混乱的清末民初,军阀割据,云梨是戏班子旦角儿,飘摇无依,被风流的九爷包养,结果九爷将她送给道上主子。
两个男人的恩仇,夹在中间的云梨死了。
被爱上她的第二个男人杀死。
云梨很傻,替她心里爱的男人挡枪。
两年前的电影节,自然有门道的内幕,云梨就是因为这个结局,太太才错失影后。
闵行洲手撑侧脸,矜贵的轮廓渐渐被静谧吞噬,吞噬得一千二净,沉默果然强大,将一个人的情绪剜得空荡。
银幕里,云梨哭得没有一点点声音,只有眼泪在眼角流下来,太真,太纯粹,在知道九爷利用她的美色,她回头看九爷的背影,是因为九爷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在镜头光怪陆离的投彩,云梨下线的时候,闵行洲起身离开。
不过半小时,车停在别墅门口,闵行洲换鞋上楼,周围静悄悄。
两只小不点含着奶嘴,睡得香甜。
闵行洲合上门,“太太呢。”
陈姨跟在他后面,“太太陪老太太去寺庙烧香了,还没回来。”
他走下楼梯,“哪的庙。”
“道安寺。”陈姨补充,“有可能遇到下雨,司机才没着急赶路回来。”
这场雨来势汹汹。
闵家老太太本意亲自来道安寺还愿,见林烟清闲,拉她一道过来。
道安寺的禅房,沙弥上了茶水,交代几句,掩门离开。
几柱香火和瓜果源源不断供在观音前。
林烟退出平板里的监控录像,在矮桌前打坐,对面坐的正是老太太。
“想孩子了?”
她嗯。
“你爷爷在,袁左在。”老太太示意她倒茶,“不慌。”
林烟头一回在寺庙打坐,门外的禅钟准时准点敲响,隐隐感到心静。
“多陪我说说话。”老太太却笑眯了眼,“让他过来接你回去。”
林烟知道老太太口中的‘他’是谁,不忍弯唇。
“这天说黑就黑。”老太太抬头看窗外,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数檀木串,“你怕吗。”
林烟看了一眼经文,又看向老太太,“该怕什么。”
“雷不乱劈人,不该怕的时候不用怕,该怕的时候自然得怕。”
说完,四目相对,老太太笑得慈祥。
林烟微笑,“我知。”
老太太搁下檀木手串,端起青花茶盏浅尝一口,是她最喜欢的都匀毛尖。
“知道闵家为什么执意让你进门吗。”
林烟低头看手里的经文,“奶奶要听实话吗。”
“你说。”
林烟应,“找个人进门,压尤璇。”
老太太点头,最初的目的确实如此,林烟进门,是他们挑的闵家少奶奶,自然站她,这不难承认。
喜欢林烟昭然若揭的野心。
如果连自己内心的欲望都不敢承认,必是最可怜的弱者。
“我当初都算准了,即使你和闵家没那个缘分,也不会输给她,够她心堵了。”
林烟反问,“为什么。”
(本章完)
——好漂亮,檐楼是送给我?
——七哥,我去后台换衣服,唱别的曲子给你听
那会儿在书房,她贴到他身上娇声魅惑,给她走后门试镜。
——帮帮我好不好
她擅长京剧,她也爱得要命。
雨打在青瓦石砖,差点盖住赵寅的声音。
“不要回来吗,林勇看起来并非故意不给。”
他凝视浅坑荡漾的水波纹,“要什么。”
闵行洲看出去,朦胧雨里,似乎映出妩媚的林烟。
她主演的那部电影叫什么?他不记得,见过宣传海报,印象里,她正儿八经的珍珠大凤冠,怜人粉像,兰花指捏一方丝帕。
雨落到赵寅肩膀,赵寅索性拿过伞自己撑,“真心相爱,共度余生。”
闵行洲笑得清清冷冷。
要什么,要户口本啊,赵寅的表情笑容极其丰富,开玩笑说,“你给了两回聘礼,一本户口本都要不回来?”
闵行洲语气不咸不淡,“没你有福气。”
闵行洲低头看了眼腕表,西服甩肩上,委实讨厌港城没完没了的下雨。
两个保镖同时撑了两把伞,跟去停车的位置。
赵寅一出手,先是领本子才筹备婚礼。
“非结不可吗,以后就算分离也不需要结婚证才好分家产,你一向大方,又不是分不起。”赵寅说。
闵行洲换一边手拿外套,“伱和廖未芝领来做什么。”
赵寅跟闵行洲一同离开。
他喝了酒,赵寅没喝。
酒庄外面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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