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再努力一点

“没什么，我在想暑假工的事情。”

“什么暑假工？”

“我准备去肯德基打暑假工挣点大学的生活费，毕竟马上18岁了，成年了。”

“西湖。”

“西湖也可以，西湖本身也在我的计划内，当初读到白居易的‘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在此湖’的时候就一直想去来着。”

“所以，你要跟我去勤工俭学挣路费吗？”

丁琳琅没有立刻作答，湿漉漉的发尖下，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波光粼粼的注视着钱权，斟酌片刻后，说：“钱权，如果我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你能替我保密吗？”

钱权心里一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说：“只要是不用对你保密的秘密，我都能做到守口如瓶。”

这近乎满分的回答一下击中了丁琳琅，进一步坚定了她说出秘密的决心：

“其实，我在偷偷写网络小说，而且签了约，成绩还不错……”

果然！

钱权已经预感到她要说这个，但真等她开口说出来，还是被这种信任感狠狠地触动了，险些脱口而出“我早就知道了”，好在他及时忍住。

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惊讶后，问：“在哪个网站，书名是啥？”

丁琳琅狡黠一笑，摇摇头：“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是我有意隐瞒，主要是——太羞耻了。”

“你不会写的小黄文吧？”

“滚！”丁琳琅怒喝一声，随即有些色厉内荏说道：“也没那么黄啦，网站有审核的，太黄会被404。”

“哈？”钱权故意凑近盯着她的眼睛。

他看过她写的文，怎么说呢，小黄文肯定算不上，不过有些地方那车开得可不比那些个男作者慢，突出一个女作者的文笔细腻。

丁琳琅被看得有点心虚，伸手把他的脸推开，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要跟你说的重点是我暑假要在家码字，没空跟你一起去肯德基打工。”

“好吧。”钱权也不强求。

短暂的沉默。

丁琳琅问：“话说，你不好奇我的稿费吗？”

钱权摇摇头：“不好奇啊，我又不想分你的钱。”

“你好奇一下嘛。”

“不要。”钱权坚决不给她炫耀的机会。

“诶呀你好烦！”丁琳琅在钱权的脚上踢了一下。

钱权大笑，站起身：“三局两胜，再来一局。”

……

7月16日，钱权生日。

一大早收到四五条“生日快乐”的信息，大都是同学发来的。

考上北大的班长钱嘉敏还额外赠了他几句话：“愿你前程无忧，快乐自由，即便逆水行舟，亦不随波逐流。”

钱权一一道谢。

上午10点，丁琳琅提着礼物来到钱权家。

说实话，钱权对丁琳琅的礼物好奇很久了，毕竟他在读者群里也参与讨论过，很想知道她最终选了什么。

接过礼物，都不带客气的，第一时间撕开包装，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块机械腕表。

海鸥巨匠系列，黑带白盘，看起来颇为精致时尚。

“这表，牌子，海鸥！老贵了吧？”钱权边学黄渤的语气发问边取出手表自顾自戴起来。

“是挺贵的，150多呢。”

“是吗，那我给你1500，再给我买10块这样的。”

“滚！”丁琳琅骂了一声，跟着提醒，“如果叔叔和阿姨问起来，你就说150，听到没？”

“知道啦，兄台。”

稍晚点，爸爸和妈妈从外面回来，爸爸提着蛋糕和菜，妈妈提着一双安踏篮球鞋。

“琳琅……”钱母看到丁琳琅开心地打招呼。

“阿姨你给钱权买了篮球鞋？”

“嗯，之前答应他的，他说穿普通的篮球鞋，打球赢不了你。”

“哈哈，阿姨，你被他骗了，他穿什么鞋都赢不了我。”

“我知道，我就是想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阿姨机智！”

全程听完二人对话的钱权，一整个茫然住：“二位女士，我还在这里呢，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听不到你们讲话？”

钱母和丁琳琅相视一笑，并没有理会钱权。

“这手表是琳琅买的？”钱父看到儿子手腕上的手表，帮着转了个话题。

“嗯。”

“海鸥的吧，这表1000多呢，怎么买这么贵的？”钱父一眼认出。

“叔，我买的高仿的，只要一百多块钱。”丁琳琅赶紧解释。

“噢，那仿得挺像，跟我们副校长那块简直一模一样。”

丁琳琅尴尬地笑了几声，同时悄悄掐了钱权一下。

钱权及时打圆场：“妈，今天做啥吃，有鸡肉吗？”

“买了一整只公鸡，够你吃的，把鞋拿过去试试。”

钱权跑过去接了篮球鞋，乖巧地说：“谢谢妈妈。”

“少来这套！”钱母嗔道，“你跟琳琅去玩吧，我和你爸去做饭，等会你丁叔和叶阿姨过来，招待下。”

“嗯。”

钱权换上新鞋，大小正合脚。

从小到大，妈妈给他买的衣服和鞋子，就没错过尺码。

临近中午的时候，丁琳琅爸妈来了，进门就塞了个红包给钱权。

“生日快乐，小帅哥！”丁母是看着钱权长大的，打小就喜欢逗他。

“谢谢叔叔阿姨。”

“你们在下象棋？”丁爸看到女儿坐在棋盘前，走了过去。

“没有，我们在研究钱叔新棋谱中的残局。”丁琳琅说话的时候，目光还盯着棋盘。

丁爸棋技一般，但棋瘾不小，也坐下来看棋局。

“你去陪你丁叔和琳琅下棋吧，我去厨房看看。”

丁母冲钱权摆摆手，自己去了厨房。

十来分钟后，饭菜上桌，丁母负责端菜，顺便招呼丁爸、钱权和丁琳琅吃饭。

两家已聚餐无数回，无需过多虚饰客套，氛围自然轻松，弥漫着通家之好的默契。

“来，我们来干杯，祝小石头生日快乐。”众人落座后，丁母叶云兰举杯说道。

大家一起举杯，对钱权说生日快乐。

面对这四位长辈和丁琳琅，钱权表现出了诚心诚意的谦卑和感恩。

“从今天开始，就正式成年了，有什么感想？”丁琳琅问。

“以后我爸我妈给不给我生活费和学费就全看心情不用再管法律了。”

钱权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所以，我明天准备去肯德基打工。”钱权趁机跟爸妈透露了自己的决定。

“打什么工？”钱母问。

“暑假工，去肯德基做服务员。”

不等钱母答话，钱父接道：“去锻炼一下也好，早点接触社会，可以让他更珍惜校园的学习生活。”

“年轻人是需要历练，”丁爸也表示赞同，说完看了丁琳琅一眼，赶紧补充了一句，“尤其是男孩子。”

随后，两家人边吃饭边愉快地聊起来。

就在两个爸爸一杯酒下肚，开始讨论国际形势时，钱权顺其自然地给丁琳琅夹了个鸡腿，而后者也是坦然接受，连谢字都没说一声。

这貌似平平无奇的一幕刚好被两个妈妈看到，她们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

次日，钱父钱文林去棋社参加内部选拔赛，而钱权则去望淮县城唯一的一家肯德基店面试。

廉价、年轻而又帅气的学生工，面试的过程非常顺利，且因为钱权形象格外好、气质格外佳，特意被店长点名安排去前台收银。

这边签完合约，那边师傅就把他带过去教授收银的基本技能，包括点单机器的操作、和客人的沟通话术、配餐、打包、推销套餐、开发票以及快速识别真假币等等。

那些看似平常的工作，做起来也要花足够的心思。

学了半天，流程已大致理顺，明天再实操练习下，很快就能熟练掌握。

下午6点，钱权打卡下班，临走时，点了个甜筒奖励自己。

出了店子，朝公交站走去，路过旁边的望淮酒店门口时，看到有人在下象棋，信步走了过去。

对弈的是两位六十来岁的老头，一位穿着对襟白褂，形象温和，气质儒雅，半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一位穿着白色背心，手持蒲扇，面目慈祥，光着圆圆的脑门，典型的邻家大爷。

两个老头身后都站着四五位军师，个个表情投入，讨论热烈，你懂个屁，以我为准，寸步必争。

就战况而言，军师们的唇枪舌剑可比两位主公激烈得多。

钱权正觉得好笑，脑海中猛然响起系统声音：

【叮~系统检测到你爸爸用新棋谱棋路连胜三位对手，成功入选棋社战队，奖励你“大师级棋艺”！】

刹时间，各种棋谱棋路从脑海中闪过，由快到慢，最后沉淀为既有的知识和记忆。

“去别的地方吧，中海我想保留点新鲜感。”

“你想去哪？”

“说的好像你天天练习就能不被我超似的。”

“呃……好像也有道理，”钱权轻笑一声，“那你暑假准备做什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勤工俭学？”

“我本来准备约你去中海旅行来着，先去探探路……”

钱权一言不发地做了十个俯卧撑，起身拍拍手，简短地说道：“再来。”

“你干嘛那么严肃？”丁琳琅望着钱权，感觉他今天的表情怪怪的。

“败者吃土，当然要严肃点。”

“去就去呗，这有啥好想的？”

“我一旦去打工，就没多少时间练球和学棋了，到时都要被你超过。”

“说吧，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丁琳琅灌了小半瓶矿泉水，半躺地靠着台阶问钱权，她能感觉到这家伙状态明显不对。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嘴硬找借口的样子，可不可以恢复一下？”

钱权瞥了丁琳琅一眼，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吵到了我的手感。”

身穿白色球衣，脚踩白色篮球鞋的丁琳琅，故意保持着投篮的手势，脸上带着故作嚣张的笑意看着钱权。

在刚刚结束的二人单挑赛中，丁琳琅以10比8的比分险胜。

“这才对嘛，来，再虐你一局。”

第二局，钱权给丁琳琅上了强对抗，最终凭借力量和体力优势，勉强以一球的优势拿下。

连打两局，两人都累够呛，满头满脸都是汗，气喘吁吁地走到球场边台阶前坐下。

刷！

斜阳映照下，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应声入网。

“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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