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让孤一个人静一静吧
等到纸上的墨迹干透,只见郑泌昌将其小心翼翼地装入信封。
但接下来,郑泌昌却为应该如何将这封信,送到马宁远的手中犯了难。
郑泌昌知道,既然鄢懋卿、王廷敢放自己回来,那么肯定会有所准备!
管家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沉声应道:“是,老爷!”
随后,在管家的引领之下,郑泌昌来到了专门待客的大厅内。
总督府官吏见郑泌昌到来,连忙迎了上来,俯下身体,恭敬道:“下官见过布政使大人!”
郑泌昌眼见来人是自己相熟的总督府官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出言询问道:“说吧,巡抚大人派你来干什么?”
那名总督府的官吏闻言,不假思索地出言应声道:“布政使大人,巡抚大人派下官来告诉你,倘若十天以后,上面派来的那些人没查出什么的话,那么你与何大人,都将官复原职!”
郑泌昌闻言,脸上适时浮现出感激之色,只见其向那名总督府的官吏拱了拱手,紧跟着开口道:“嗯,待会儿下来后,劳烦转告巡抚大人一声,就说本官一定会记住他的大恩大德的!”
那名总督府的官吏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惶恐之色,连忙应声道:“布政使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那名总督府的官吏说完,便准备告辞离去,谁知,刚走出没几步,只听郑泌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现在本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那名总督府的官吏听闻郑泌昌此话,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一脸震惊地看向郑泌昌所在的方向。
由于太过于激动,那名总督府官吏的呼吸,都不可避免地变得急促起来。
此刻的他,正面临着人生最大的抉择,从郑泌昌的语气便能够听出,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换句话说,这件事情风险很大!
成功了的话,眼前这位布政使大人,必定会承自己一份情,往后自己飞黄腾达都不是梦,要是失败了的话,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在天人交战许久后,那名总督府的官吏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只见其紧咬牙关,低下头,沉声道。
“布政使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下官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郑泌昌见此情形,点了点头,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取出,交到那位官吏的手中,沉声吩咐道。
“本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马宁远的手中!”
“是,布政使大人!”
……
夜晚,戚继光所部驻扎的军营内。
纵使天色已晚,军营内,仍旧有全副武装的甲士在四处巡逻,不远处的空地上,正点燃着篝火,橘黄色的火光,清晰地映照出周围的一切。
此时,戚继光正按照一直以来所养成的习惯,带着几名贴身侍卫,亲自检查在军营附近布设的几处明哨,以及暗哨。
尽管眼下并无战事,但戚继光仍旧没有丝毫放松,日常的操练,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在戚继光看来,只有一直保持这样的习惯,方才避免士卒懈怠,进而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正当戚继光来到一处距离暗哨不远的地方时,只听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渐渐地,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逐渐靠近军营。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军营!”
很快,从提前布置的那处暗哨,发出了这样的呵斥声。
在这之后不久,很快便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卒上前,将骑在马上的那人控制了起来。
“我是巡抚大人派来的,我要见戚将军!”
“可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
只见那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卒中,领头的那名士卒上前,一脸警惕地询问着来人。
“有,这里便是信物!”
来人闻言,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取出信物,并将其交到领头的那名士卒手中。
“嗯,信物没问题,他确实是巡抚大人派来的人!”
那名领头的士卒,在反复确认手上的信物后,旋即转过身来,看向其他人,如此开口道。
“带他去见将军吧!”
“是!”
在这之后,来人很快便被带入了军营,远处的戚继光见此情形,当即带着几名贴身侍卫迎了上去。
先前那一队士卒,见戚继光到来,连忙将头低下,拱了拱手,沉声道:“见过将军!”
戚继光闻言,略微颔首,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在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后,出言询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巡抚大人派来的?”
来人闻言,当即低下头,出牙解释道:“是的,将军!”
随后,只见戚继光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我就是戚继光,随本将军过来吧!”
在丢下这句话后,只见戚继光自顾自地朝主帐所在的方向行进,来人见此情形,连忙跟上戚继光的脚步。
待进入营帐后,只见戚继光坐于上首,将目光转向来人,出言询问道:“说吧,巡抚大人派你来干什么?”
待戚继光的话音落下,只见来人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将书信取出,毕恭毕敬道:“这里是巡抚大人让小的给戚将军您带来的一封信,说是万分重要,一定要亲自交到您的手中!”
戚继光闻言,瞥了身旁的亲卫一眼,后者很快会意,当即上前,从来人的手中将信封接过,并将信封转交到了戚继光的手中。
待戚继光从亲卫的手中接过信封,抬起头来看向来人,紧跟着开口道:“本将军已经收到信了,你可以离开了!”
“是,将军,小的这就告退!”
来人见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顺利达成,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低下头,向坐于上首的戚继光躬身行礼道。
在这之后,只见戚继光屏退左右,拆开信封,开始仔细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当戚继光借着营帐内的橘黄色的烛火,看清楚信中的内容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什么,这群虫豸,居然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以低价收购百姓手中的生丝!”
“还好巡抚大人抢先一步洞察了他们的狼子野心,不然的话,浙江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在将信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后,只见戚继光唤来帐外的亲卫,沉声吩咐道:“传本将军的命令,让弟兄们进入战备状态!”
“是,将军!”
……
紫禁城,乾清宫。
此刻,嘉靖正盘坐于蒲团之上,眼睛似闭非闭,伴随着他的一吐一纳,天地间逸散的灵气,仿佛与其产生共鸣一般,嘉靖的面色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发红润起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嘉靖结束吐纳,从蒲团之上缓缓起身,经过日复一日的修炼,嘉靖已经快要触碰到瓶颈了。
在这之后不久,只见吕芳迈着无声的步伐,进入了乾清宫。
嘉靖见吕芳到来,挑了挑眉,出言询问道:“吕芳,你来朕这里干什么,朕不是让你在甘露宫盯着吗?”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将头低下,不紧不慢地出言解释道:“启禀陛下,就在不久前,赵贞吉派人给陛下您送来了一封亲笔信!”
“但眼下天色已晚,送信的人唯恐打扰了陛下您的清修,奴婢这才……”
嘉靖在听完吕芳的解释后,点了点头,算是勉强认可了吕芳的这个解释。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继续询问道:“对了吕芳,眼下皇贵妃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吕芳见嘉靖向自己询问起皇贵妃的情况,不敢有丝毫隐瞒,当即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尽皆告知。
“启禀陛下,奴婢从太医院的太医口中得知,皇贵妃临盆的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吕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陛下您不必太过担心,本次负责接生的产婆,已经有十几年的经验,况且,太医院那边,也是丝毫不敢放松!”
嘉靖听闻吕芳此话,略微颔首,只见其重新坐回到龙椅之上,自顾自地说道:“哼,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朕饶不了他们!”
一旁的吕芳听闻嘉靖此话,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毕竟嘉靖可是有过团灭太医院的前科。
在这之后,嘉靖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吕芳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
“对了,鸿胪寺和礼部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鸿胪寺和礼部那边,已经准备妥当,节册、宝案等,均已放置于奉天殿内!”
在这之后,只见吕芳来到嘉靖身旁,将信封取出,并递交到嘉靖的面前,恭敬道:“陛下,这里便是赵贞吉托人给您送来的亲笔信!”
“哦,难不成,这个赵贞吉遇上什么麻烦了?”
嘉靖如此说着,然后从吕芳的手中将信封接过,待将其拆开后,开始仔细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
“启禀陛下,微臣赵贞吉,距离微臣接替胡宗宪的职务,担任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近段时间以来,一切都还算顺利,只不过微臣发现,在浙江突然多了许多来路不明的商贾,妄图以低价收购百姓手中的生丝,在官府的持续打击之下,这些商贾的行为,目前已经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除此之外,微臣还发现,朝廷新派来浙江的织造局总管太监庞谦,肆意贪贿,任人唯亲,严重干扰到了织造局的正常运作,不仅如此,织造局还为那些商贾提供庇护,微臣想要恳请陛下……”
待嘉靖将信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后,面色顿时冷峻了下来,一直在旁边观察情况的吕芳见此情形,心中暗道不妙,旋即,只见其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陛……陛下,可否是出什么事了?”
“哼,你自己看看吧!”
嘉靖闻言,颇为淡然地瞥了吕芳一眼,然后将手上的书信递出。
吕芳见此情形,战战兢兢地将书信从嘉靖的手中接过,待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不由得大惊失色,无语伦次道:“陛……陛下,这……这这……”
嘉靖闻言,当即转过身来看向吕芳,出言询问道:“吕芳,你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织造局会为那些商贾提供庇护?”
在察觉到嘉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吕芳不由得心头一慌,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伏于地,出言解释道。
“陛下,织造局那边的情况,奴婢并不知情,想必应该是这个庞谦自作主张的缘故!”
“要知道,奴婢之前可是……”
嘉靖听闻吕芳此话,颇为随意摆了摆手,出言打断道:“行了,不必再解释了,朕知道了!”
“到时候就让赵贞吉,将这个织造局总管太监庞谦,处置了便是!”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连忙恭敬应声道:“陛下圣明!”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上下打量了吕芳一番,出言吩咐道:“吕芳,替朕研墨吧!”
“遵命,陛下!”
在这之后,吕芳便上前,替嘉靖研好了墨水,在这之后,只见嘉靖铺开纸笔,开始写起了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爱卿在信中所言之事,朕均已知晓,朕先前已经赋予了你先斩后奏之权,接下来浙江的一应事务,都无须向朕禀报,爱卿只需要相机决断便可!”
虽然嘉靖回信的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吕芳却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句话背后所包含的能量。
尽管明面上表现地十分平静,但吕芳的心里,却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只见其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嘉靖,暗自感慨道:“陛下这分明是在鼓励赵贞吉放手去干啊,看来这次,朝中的那些人,要倒大霉了!”
待纸上的墨迹干透以后,只见嘉靖将其装入信封,并将其递交到吕芳的手中,出言吩咐道。
“吕芳,事不宜迟,马上派人把这封信,送到赵贞吉的手中!”
“遵命,陛下,奴婢这就告退!”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神色一凛,颇为郑重地从嘉靖手中接过信封,沉声应道。
在这之后,吕芳并未在乾清宫停留太久,而是径直离开。
在走出乾清宫以后,只见吕芳下意识地攥紧拳头,脸上满是阴沉之色,无声自语道:“这个该死的蠢货!”
……
另一边,京城,景王府内。
房间内,景王府的管家看着眼前,已经喝的酩酊大醉的朱载圳,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当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出言劝慰道:“殿下,您别喝了,再这么下去,您的身体……”
已经喝得醉眼朦胧的朱载圳,对于管家的这番劝诫,丝毫不为所动。
随后,只见朱载圳环视一圈,看着四周偌大的房间,惨然一笑,自顾自地说道:“孤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自从不久前那些前来景王府拜访的官员,都被锦衣卫抄了家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贸然前往景王府。
朱载圳的复仇计划,还未开始,便落了空!
尽管在朱载圳去往封地就藩以后,其麾下原有的势力便大幅度缩水,但再怎么说,还是留下来了一部分。
朱载圳原本的打算是,依靠这些人,重新建立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但这个计划刚刚施行,那些意图与自己拉近关系的官员,便被锦衣卫给抄了家。
朱载圳甚至觉得,嘉靖是故意让自己住进景王府的,以自己为鱼饵,来钓朝中的那些大臣。
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因此,朱载圳只得将这个想法深埋心底。
朱载圳越来越感觉到,重新搬回到景王府居住,并不像自己先前想象的那么美好。
眼下的景王府,更像是一处牢笼,将他死死困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朱载圳的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身为已经就藩的藩王,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中监视,只要自己这边稍有动静,那么下一刻,父皇那边马上就能够掌握确切的情况。
正当朱载圳愣神之际,只见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朱载圳见此情形,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藏着掖着!”
管家听闻朱载圳此话,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只见其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低下头,恭敬道:“殿……殿下,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贵妃沈氏临盆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
“另外,鸿胪寺以及礼部那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说是等到皇贵妃沈氏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以后,就正式册封其为皇后!”
尽管在这之前,朱载圳就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心理建设,但当他真的从管家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毕竟,要是皇贵妃沈氏,被嘉靖加封为皇后,那么她肚子的孩子,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
到时候,接替皇位的优先级就变成了,皇贵妃沈氏肚子里的孩子、裕王、自己。
朱载圳越想越气,不多时,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桌上的酒杯,化作无数的碎片,散落于地。
“让孤一个人静一静吧!”
“是,殿下,小的这就告退!”(本章完)
管家听闻此话,未作丝毫犹豫,当即俯下身体,毕恭毕敬道:“老爷,总督府那边派人来了!”
郑泌昌在从管家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难掩心中的激动之色,只见其猛地从座椅上起身,迫切地吩咐道:“马上带本官过去!”
眼见脑海中的思绪被打断,郑泌昌不由得皱了皱眉,出言吩咐道:“进来!”
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来人正是管家。
待管家进入房间以后,只见郑泌昌瞥了他一眼,出言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随后,郑泌昌仿佛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
此刻,郑泌昌正不自觉地攥紧手上的信纸,饶使是久经宦海的他,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连马宁远这种,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地替严家办事的人,在必要的时候,都会被牺牲,自己一个小小的布政使,又算得了什么呢?
别的不说,在自己家附近,肯定到处都是眼线,只要自己这边稍有动作,鄢懋卿他们,很快就能够知晓。
正当郑泌昌还在因此事而感到忧虑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在这之后,只见郑泌昌铺开纸笔,将严嵩在信中所要表达的意思,大致转述了一遍。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只见郑泌昌将手上的毛笔放回原位,在将信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后,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郑泌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当初沈一石与芸娘一同自焚时,何茂才曾经说过的话:“老郑,我有预感,咱们俩日后的下场,比这好不了多少!”
良久,只见郑泌昌回过神来,惨然一笑,出言感慨道:“现在看来,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除此之外,信中还提到了鄢懋卿已经背叛的事实,让他们多加防范。
“该死,为什么这封信不早点送过来,要是早点送过来的话,本官也不至于……”
郑泌昌的心里十分清楚,眼下,只有让马宁远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罪责,方才能够保全其他人。
不然的话,倒楣的不仅仅只有他和何茂才,这把火甚至还有可能,会烧到严阁老他们的头上!
“唉,一路走好,日后你的家眷亲属,本官会替你照看的!”
待郑泌昌将信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严嵩在信中所要表达的意思十分简单,那便是让马宁远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罪责。
这样一来,便可以避免因为这桩案子,而牵扯到更多的人,尤其是胡宗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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