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钱王妃流产,朱祁镇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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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向他赔个不是,他会册封你为长公主的,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出宫了。”

孙太后对常德是既爱又无奈。

常德满脸讶异,我犯了这么大错,还会升位?为什么?

乾清宫里。

朱祁钰正在思考。

再征兵的话,恐怕会有更多的耕地撂荒,农耕不善。

而且,征兵容易,裁撤难啊,等战事过去,如何裁撤是个难题。

朱祁钰抱手环胸,敲打着大臂:“让鸿胪寺,派人出使准噶尔部,大明愿意和准噶尔部开边贸。”

退让,是他唯一的选择。

“再派使者,去安抚关西七卫,能招降最好;若关西七卫视大明如仇寇,就派甘肃镇开关抢掠。”

朱祁钰打关西七卫,是告诉准噶尔部,你若不识相,大不了就打一场!

该派谁去坐镇甘肃卫呢?

要懂一手打一手抚,镇守西部边陲。

“宣张固和寇深来!”

朱祁钰目光闪烁,张軏给他捅个大篓子。

但是,张軏的行踪,其实早在他的掌控之中,从张軏在京中露面,就被张忠报与宫中。

张忠,早就投靠了他。

借用张軏,敲打常德、漠北王。

一手怀柔,一手敲打,是他一手策划,演给宫中、朝堂看的。

无非告诉孙太后、漠北王,安分一点,否则诸王入京,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他在为诸王进京,清理最后一块绊脚石。

马上,诸王就全部入京了。

漠北成了一个泥潭,瓦剌、鞑靼停止了内斗,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大明。

于谦一战打崩了杜尔伯特部,竟导致草原各部罢兵不战。

偏偏,各部互相挟制,彼此制衡。

正思考着,张固和寇深进殿。

两个人满头大汗,天气十分炎热,进殿行礼。

“两位爱卿,看看这个。”朱祁钰把密奏给他们看。

“张軏简直禽兽不如!”

寇深气得把奏章丢在地上,高声道:“陛下,请斩英国公一脉!”

张固垂垂老矣,近来又住在兵营里,太医说他身体愈发糟糕,应该弃官归隐,调养身体。

“陛下,准噶尔部西行,若是真和张軏达成协议,说不定会攻打宣镇,以宣镇做突破口,切断大明西翼。”

张固看向墙上的地图,认真道:“老臣自请去西部,为大明镇守边陲!”

“张固,你的忠心,朕受之!”

朱祁钰站起来,指着地图上说:“朕请二位来,是想请二位,出镇边陲,但张固身体不好,寇深,朕只能请你去了!”

“微臣愿意为大明赴汤蹈火!”寇深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起来!”

“寇深,你年龄也大了,身体也那么好。”

“朕本想着,让你在京中,为大明效力,颐养天年。”

“结果还得请你们这些老将,为朕奔波,朕心中有愧啊!”

朱祁钰神情唏嘘。

“陛下万万不可这般说,大明养士,仗节死义,正是今日!老臣愿意克死边陲,决不许番人、鞑人入寇,护佑边陲平安!”

寇深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朱祁钰十分感动,指着墙壁上,复刻勤政殿的地图:“朕令你镇守甘肃,安抚西番。”

寇深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他想征战沙场,而不是和关西七卫那些废柴周旋。

“寇深啊,朕知道你允文允武,能屈能伸,所以才选你去。”

“如今边境全是战事,烽烟四起。”

“当分清主次,当务之急是击退鞑靼,怀柔兀良哈,稳定辽东。”

“至于准噶尔部,朕推测,是打秋风来了,而不是真的要割让西陲。”

“但关西七卫不一样,朕一直想重开西域。”

“七卫离开大明已经很久了,朕有心收回七卫,所以派你去,目的是一手怀柔,一手刀子。”

“该打就打,该收就收!”

“适当时候,可以往西收复失地!”

寇深瞪大眼眸,收复关西失地,那是彪炳史册的功绩啊。

皇帝一直想扶持文臣入勋贵,壮大勋贵,他若能怀柔关西七卫,封侯是跑不了的了!

“没错,等你收复失地,朕便封你侯爵!”朱祁钰语气激昂。

寇深却幽幽一叹。

大明爵位真是人憎狗嫌。

朱祁钰略显尴尬,幸好张固岔开话题:“陛下,收关西易,治理关西难啊。”

“今年北旱南涝,内地粮食尚且短缺,支撑一个河套,已经难上加难了。”

“若是再收关西,如何维持啊?”

张固充满担忧。

认为皇帝此举,空耗钱粮,最后还是放弃了事。

不过,对怀柔关西七卫,化胡为汉,他倒是并不反对。

“你说的有道理。”

“一个河套,已经让中枢绞尽脑汁了,老太傅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朕做错了。”

“但是老爱卿,朕相信,朕的梦是上天指路,真有耐寒、高产的作物。”

“这一次,朕不胡闹了。”

“若是没有朕梦中的粮食,便不收关西之地了。”

“朕知道,河套一地,需要内地供养,给内地百姓增加了无数负担,又要征召大军,防卫河套沿岸,朕心里愧疚啊!”

“但是,这种作物一定有!朕相信朕的梦境!”

“寇深,此去甘肃,朕给你最大的支持!”

“朕任你为督抚,总督甘肃一切军政!”

“你需要什么,随时给朕上密奏,能允的,朕都允你,不能允的,朕也想办法支持你!”

朱祁钰拉着寇深的手:“朕把甘肃镇交给你了!”

“老臣谢陛下信赖之重恩,老臣必定以死报之!”寇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头。

也许他这一去,再也回不了内地了。

朱祁钰扶起他:“朕希望,有一天,天下承平,老臣老将不再奔波。”

“老臣也想看到那一天!”寇深冲着朱祁钰笑了。

笑容充满悲凉。

客死他乡,对他们过于残忍。

“朕有愧!”

朱祁钰长舒口气,寇深跪下请罪。

他摇了摇头:“寇深,去准备准备,即日启程吧。”

“老臣遵旨!”寇深眼泪流下来。

他刚走到殿门口,朱祁钰忽然叫道:“寇深,活着,等朕封你侯爵!等着!等着!”

“老臣等着!”寇深跪在殿门口,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朱祁钰心情唏嘘,这一去,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收拾心情,看向张固:

“张固,之前朕赐你军名为玄甲军,后改为解烦军,因为朕要让你移镇蓟州镇!”

“改原蓟州镇兵丁为玄甲军,定额三万人,朕要实额,不要弄虚作假!”

“蓟州镇不复存在,玄甲军隶属于京营。”

张固脸色一变:“陛下,京中十分空虚,恰逢天下诸王入京,老臣绝不能出京啊!”

“无妨,朕会调河南备操军入京。”

朱祁钰面容坚定:“朕之前说过,蓟州镇离京城甚近,无地可分,朕不能让军户饿肚子啊。”

“所以改革蓟州镇兵丁为玄甲军,隶属于京营,这样就可以在京畿分地了。”

“而从蓟州奔赴京城,也就一天半时间。”

“倘若漠北各族攻打京师,蓟州镇随时能驰援京中。”

“张固你放心,项忠出京,带着朕的圣旨去的,是调备操军入京的圣旨!”

张固脸色微变。

这调兵的圣旨,并未经过兵部啊!

虽然如今兵部尚书空缺,但还有左右侍郎,陛下调兵,虽然出军机处,却要经过内阁和兵部核准才行。

可是,皇帝私自调兵,瞒过了朝野重臣。

执行者乃是背嵬军总兵项忠。

项忠出身文臣啊,却彻底站在皇帝那边去了。

张固有点明白了,他被调去蓟州镇,是皇帝担心,他对藩王过甚,引起文臣的反对。

所以提早将文臣武装踢出了京城。

美其名曰是镇守蓟州镇,其实是不允许他在京中瞎搀和,给文臣撑腰。

“老臣领旨!”张固敢说什么?

连朝野诸臣都毫无办法,他张固敢说什么?

“朕让施聚和焦礼,任玄甲军左右总兵,总额三万人,暂不拆分,暂时镇守蓟州镇,准备随时驰援辽东!”

张固眼眸一暗。

皇帝是让文武制衡,保证蓟州镇不乱。

而施聚和焦礼,显然并未赢得皇帝的心,皇帝还是对异族汉化的将领,不是十分信任,所以不拆分玄甲军。

“你就留在蓟州修养身体,朕派个御医随行。”

“张固,你的身体重于泰山。”

“朕叮嘱寇深,让他等着!”

朱祁钰拉起张固:“张固,你也等着,等着朕封你爵位!”

“你若实在嫌弃,就等着看儿子考取科举。”

“朕定下来,六月便要春闱了。”

“明年、后年朕都会开恩科。”

“张固,选文选武,你都可以选择,朕只要你活着!”

这番话说得张固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老臣等得起,等得起!”

“等着,你们都好好活着。”

“等着朕封你们爵位;”

“等着你们的儿子登进士第,光耀门楣!”

朱祁钰扶起他,拍拍他的肩膀。

又嘱咐几句,打发他离开。

“传旨,令任礼、陈友、柳溥、毛忠、刘广衡任军机大臣,入职军机处,参赞军务。”

朱祁钰想直接封伯。

但想想还是算了,必须要有足够的功劳,才能封爵,这是祖制,不能坏了。

“把许贵叫来!”

朱祁钰一直都很看好许贵,奈何许贵身体愈发不行。

“奴婢遵旨!”

朱祁钰看着地图,宁夏镇也该派个妥善的人去。

“冯孝,宫中传出旨意去,边镇的镇守太监,听命于各镇督抚,不听命者,杀之!”

朱祁钰目光凌厉:“大战在即,别给朕添堵。”

“奴婢这就传下旨意!”冯孝吓了一跳。

宫中太监在地方放肆,那是皇帝给的权力,索取的很多贿赂,都会返入宫中,虽然这钱皇帝看不到,却是给了宫中太监们的孝敬。

这一大笔,是宫中太监的主要收入。

朱祁钰对此睁一眼闭一眼,但如今不行了,边镇要打仗,不能允许太监们胡来了。

“冯孝,你派几个贴心人,亲自去,警告他们,收起爪子。”朱祁钰又叮嘱一句。

冯孝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磕头称是。

朱祁钰换上常袍,常袍是丝绸制的,凉快一些,坐在案上处置奏章。

殿外传来一道咳嗽声,一个拄着拐杖的人影,走进了大殿,叩拜行礼。

“许贵?”

朱祁钰看了一眼,竟吓了一跳。

本来壮硕的许贵,如今竟骨瘦如柴,面如缟素。

“启禀陛下,是微臣!”许贵磕了个头。

当年许贵极为勇猛,孤身入敌营,拎着大刀和瓦剌人砍得有来有回,绝对是天降猛将。

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许贵,怎么如此糟践自己啊?”

朱祁钰竟有些悲从中来,许贵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景泰三年,因为太监韦力转进言,才诏他入京,一转眼才五年过去。

这许贵曾是石亨的标下,要不是病成这样,早就被清算了。

“回禀陛下,这是微臣的报应啊!”

许贵趴在地上,哭泣道:“微臣戎马半生,杀人如麻,这是报应啊!”

“不许胡说!”

朱祁钰站起来,扶起许贵:“你杀的,都是该杀的人!要是有报应,冲着朕来,朕给你扛着!”

“陛下不可这般说,陛下天潢贵胄,不能为臣这样没用的人担啊……啊!”许贵口齿不清,激动之下,说不出来什么,还要跪下。

朱祁钰却拽着他,他跪不下去。

若换前几年的许贵,一只手能打翻朱祁钰。

“赐座!”

朱祁钰让他坐在锦墩上,叹了口气:“朕还想让你入九门提督府,为朕卖命呢。”

许贵泪如雨下:“微臣想啊,微臣做梦都想再上马,为陛下卖命,上不去了,上不去了!”

“你是名将胚子,却生不逢时啊!”

朱祁钰叹息:“你儿子许宁,也是名将的胚子,郭登给朕的信里,多次夸奖他,朕多么希望,你们父子天生名将,为朕驰骋疆场啊!”

“微臣也想啊,微臣这身子骨,就是不中用啊!”许贵嚎啕大哭。

“罢了,朕会派最好的太医给你诊治,你莫要着急,大明以后每年都会有战事。”

朱祁钰安慰他:“朕等你,等你能驰骋疆场的那一天,朕想亲自封你们父子两个爵位,让你们许家成为大明将门!”

“微臣谢陛下天恩!”许贵想跪,却跪不下去,急得崩溃大哭。

打发走许贵。

九门提督府要征大军,总不能全交给梁珤吧?

难道要启用方瑛吗?

刚褫夺爵位,就启用,朕的脸往哪搁?

那就只能从文官里面挑了。

“把王越宣来!”朱祁钰考虑过韩雍、耿九畴、轩輗、白圭、叶盛,最终选择了王越!

冯孝进殿:“皇爷,军机大臣等已经入了军机处。”

“都宣来,朕跟他们说说话。”

很快,任礼等五人入殿。

“朕任你等为军机大臣,其实是令你五人,掌管五军都督府!”

“任礼,为中军都督;”

“刘广衡,为左军都督;”

“陈友,为右军都督;”

“柳溥,为前军都督;”

“毛忠为后军都督。”

五个人同时一愣,谁也没想到,馅饼砸自己头上了。

尤其是柳溥和毛忠,都以为回到京中是被闲置的,万没想到,皇帝竟命他们为都督府都督。

虽然如今五军都督府上面有军机处。

那也是位极人臣的地方。

“臣等谢恩!”陈友等五人跪下谢恩。

“以后五军都督府的都督,都为军机处的军机大臣,此为定例,同时,各镇总兵回京,也进入军机处。”

朱祁钰目光一闪:“朕把寇深、张固派出京了,又见过许贵了,都是名将胚子啊,却都天不假年啊。”

“你们说,这天命怎么就不眷顾朕呢?就不眷顾大明呢?”

“那些庸庸碌碌的人,为什么都活着,不死呢?”

“偏偏这些能臣武将,都会死呢?”

他幽幽一叹:“诸卿,之前的就都过去吧,大明翻开一个新篇章,尔等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这话是说给柳溥和毛忠听的。

二人感激地跪在地上,嘭嘭磕头,泪如雨下。

“都起来,如今老将凋零,朝中无人可用。”

“讲武堂要快些办起来,勋臣家中的儿子,都要给朕入讲武堂!”

“再从民间招,有多少招多少。”

“你们要什么,朕给你们什么,朕就希望讲武堂能批量制造出人才来,为国征战!”

原来皇帝在这等着呢。

讲武堂已经建起来了,老将们的讲材也都编纂好了,就等着招生开课呢。

“臣等遵旨。”

又嘱咐几句,才打发他们去军机处办公。

朱祁钰继续处置奏章。

快到下午了,王越才一瘸一拐进殿。

“来了?”朱祁钰问。

“谢陛下关怀,微臣无碍了。”王越不再持才傲物,变得老于世故。

“梁珤一个人支撑九门提督府,有些困难,朕想着让你去帮衬一些,你意下如何?”

朱祁钰是问,去做勋臣,愿不愿意?

“陛下想让微臣做什么,微臣便做什么,微臣没有异议。”王越清楚,他的意见根本就没用。

皇帝需要勋臣,他就变成勋臣。

皇帝需要文臣,他就变成宰相。

“你是大才啊,朕也舍不得让你做勋臣,罢了,就先以文统武,暂且做九门提督府的巡按使,其实行使的是副都督职能,位在梁珤之下。”

“微臣谢陛下厚爱!”王越松了口气。

做勋臣,是有风险的。

如今皇帝大力推举勋臣,等有一天仗打完了,马放南山时,就是大肆屠戮功臣的时候。

皇帝是什么性子?谁不清楚?

太祖皇帝可有和人共富贵?

太宗皇帝要不是死得突然,是共富贵的人吗?

当今皇帝,更不是!

王越叹了口气,凡事看透了,反而更苦恼。

目送王越出殿。

朱祁钰手指敲动案面:“调高礼、安乡伯张安、招远伯马忠入九门提督府。”

高礼是蒙人,参与过北京保卫战,一直在京营里。

本来想派毛胜去的。

但毛胜身体不好,正在家中养病,否则他也不至于提拔柳溥和毛忠。

“加封毛胜为南宁侯,让毛胜安心养病,等他大病初愈,朕就会启用他!”

朱祁钰也要注意老臣的心。

处置了一个下午奏章,才全部看完。

晚间,收到项忠的情报,已经接到了西北诸王,正在派兵陆续送入京城。

用了晚膳后,朱祁钰在内宫里转悠,消食。

诸王入京的关键时刻,他小心为上,暂时不在勤政殿露面,谨防不测。

许感每个时辰,都会把漠北王府的情况禀报上来。

朱祁钰必须要看。

正溜达着呢,冯孝匆匆忙忙跑进来:“皇爷,南宫出事了!”

“什么?”

朱祁钰抢过密奏。

展开一看,眼前登时发黑。

钱王妃流产了!

太医说是心力交瘁,惊惧忧思造成的流产!

白天,他刚刚强收钱王妃的金印、金册,结果晚上就出事了!

刚刚营造出来的天家亲情,转眼就崩溃了!

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搁?

“许感是怎么盯着的?”朱祁钰爆炸。

大后日就是端午佳节了!

诸王即将全部入京!

家宴之上,作为漠北王的正妃,是要面见天下诸王的!

她却流产了,让朕如何交代?

“奴婢不知道!”冯孝惊恐地跪在地上。

朱祁钰眼神凶厉:“不是意外!是故意而为之!让许感查,去查!”

冯孝赶紧出殿。

“回来!”

朱祁钰收敛厉芒:“偷着查,不能再有任何风吹草动了!告诉他,南宫绝对不能再乱了!听见没有?”

“奴婢遵旨!”冯孝赶紧磕头。

“朕去永寿宫!准备御辇,快!”

能帮朱祁钰的,反而是孙太后了!

坐在御辇之上,朱祁钰愈发冷静,隐隐猜测这是有人有意为之,给他添堵的。

能是谁?呼之欲出了!

在永寿宫前,收到了许感的奏报。

下午时,漠北王和钱王妃聊了说了会话,其他人没有接触过王妃,然后晚间就出现了此事。

漠北王!

朱祁钰目光一寒,果然啊,你不想让朕安安稳稳过个团圆节啊!

“都聊了些什么,许感不知道吗?”朱祁钰看向冯孝。

“回皇爷,许公公偷听了,却没听到什么,两个人好似一直都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用笔写的。

反正是朱祁镇干的!

真狠啊,只要让朕难过,不惜弄死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也就你孩子多,换做朕,谁肚子里有了动静,不得供起来呀!

“皇爷,许公公问,是否继续深查?”冯孝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小心翼翼问。

“到此为止,不要查了!”

朱祁钰把密报丢给谷有之,瞅着冯孝:“告诉许感,南宫不许再出一次错,再出错,就让他先自己把脑袋剁下来,呈给朕!”

“奴婢遵旨!”冯孝磕个头,派人去传话。

这件事太大了。

皇帝刚从南宫出来,晚间漠北王王妃就流产了,传出去,他皇帝的恶名又要增添一笔。

等到诸王团圆宴上,那些叔叔辈的诸王,不知道会说什么难听话呢!

万一,以此攻讦皇帝,对漠北王过于苛刻,皇帝如何自圆其说?

朱祁钰收拾心思,进入永寿宫正殿。

“参见皇太后!”朱祁钰行礼。

孙太后脸上带着淡笑:“皇帝来了,坐。”

挥挥手,让伺候的宫人们退下。

殿门开着,谨防传出不好的名声。

“这些宫娥不好管,可有累到皇太后?”朱祁钰问。

一提这事就生气!

你好好的,从民间遴选宫娥入宫便好,非要诏天下百官之女入宫,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嘛!

这些官小姐,连自己都伺候不好,会伺候人?

弄到宫里来,唐贵妃管了个寂寞,这不能管、那不敢管,到头来,还得哀家亲自下场调教,你说累不累?

“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太后,管教天下妇人,自是应该的。”朱祁钰主动给她找台阶下。

以前想用这些官小姐,消磨掉孙太后的太后威严。

此一时彼一时,他需要太后帮忙,抹平钱王妃的流产。

孙太后一听,就知道皇帝有事相求。

她慢慢喝茶。

“皇太后,漠北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朱祁钰实话实说。

孙太后瞳孔一缩,差点乐出来!

好机会啊!

这产流得好啊!

她刚刚得到皇太后的权力,看来是要更进一步啊!

驸马薛桓死了,这好处不能落在薛家头上,倒是可给孙家人封爵,在宫外成为支柱。

或者,弥补钱氏,给钱氏权力,让钱氏成为镇儿在宫外的支柱。

可操作余地非常大。

若是钱氏自己也死了,一尸两命,岂不更妙?

表面上,孙太后惊呼,用手帕捂着嘴:“怎么会如此不幸?”

“是伺候的人不经心,朕已经派人处置了。”

孙太后上道,得看如何交换了。

“朕打算加封王妃家人,您看如何?”朱祁钰不想加封孙氏。

钱王妃和其家人并不和睦,说不定能拉拢为己用。

“陛下,哀家知道,钱氏有两个兄长,都在锦衣卫里。”

“可为人轻浮,不堪重用。”

孙太后反对加封钱氏的兄长,钱钦和钱钟。

“而且,陛下向来反对封外戚爵位。”

“这大明爵位,向来是因功封爵,他们二人无功无劳,凭什么封爵呢?”

“安不了天下人的心啊。”

孙太后就差直接说了,快封我孙家人爵位!

孙继宗、孙显宗都参与了宣镇大捷,强封的话,倒也可以。

“皇太后此言有理。”

朱祁钰咬牙切齿道:“王妃毕竟是朕的亲嫂子,是您的嫡亲儿媳,既然您说了,那便算了。”

“朕想着,孙继宗这些年勤勤恳恳,不如封侯吧!”

孙太后瞪圆了眼睛,好大的肉饼啊!

朝堂上才几个侯爵?

皇帝真舍得?

“陛下,您说过数次,外戚不得封爵,如何能自食其言?”孙太后婉拒。

朱祁钰差点吐血!

一个侯爵,还不知足?

明白了,孙太后想趁机掌控实权。

她看不上空头侯爵,想要兵权。

朱祁钰真想拂袖而去,做梦去吧,你们孙家配吗?

可真会落井下石啊!

好,等着藩王被朕拿捏了,有你们孙家的罪受!

“梁珤正在征兵,不如就让孙继宗入九门提督府,帮帮梁珤吧。”朱祁钰咬牙切齿。

孙太后登时就笑了:“哀家听说陛下改团为军,不如将九门提督府设为几个军,孙继宗也有些能力,做一军总兵,也是绰绰有余的。”

“皇太后!妇寺不得干政!”朱祁钰咬牙切齿!

你是真够不要脸的!

忘了被朕踩在脚下的时候了?

可孙太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然就别谈了,反正丢人现眼的是你,是你在求哀家。

你利用常德,敲打我儿,这笔账哀家还没跟你算呢!

“罢了,便依皇太后的!”

“九门提督府设四军,过兴、孙继宗为总兵,杨俊和曹泰、杨珍和于康两两一组,为左右总兵。”

“王诚改任九门提督府提督太监。”

“以原九门提督府兵丁为基,招募总额为六万兵丁!”

朱祁钰看向孙太后,咬牙切齿:“够了吗?”

孙太后笑容可掬:“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哀家不敢有异议。”

“传旨,加封孙继宗为会昌侯,赐三代世券。”

“钱钦、钱钟入锦衣卫。”

“明日还请皇太后,劝说漠北王,朕前朝还有些事,便不陪皇太后了。”

朱祁钰站起来,行礼,怒气冲冲返回乾清宫。

孙太后放下茶杯,咯咯笑了起来。

可很快,便收敛了笑容:“传哀家口谕给会昌侯,快速征兵、控制,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有了军队,她这个太后当得才有底气嘛!

才不是皇帝的提线木偶嘛!

钱王妃流产流得好啊!

镇儿终于聪明一把,为哀家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可惜的是,镇儿过于优柔寡断了。

直接送钱氏去死,岂不能得到更多?

这个当口,皇帝都可能送两个总兵给孙家,等孙家有了兵权,皇帝还如何拿捏自己?

哼,镇儿对钱氏太好了,不知感恩的女人,你就该直接去死。

可是。

皇帝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一支大军,不隶属于他的,必须在皇帝拿捏诸王之前,掌控这支军队。

就算不能常驻京中,被派出去也可以。

哥哥孙继宗必须保住兵权!

她在宫中要如何帮衬哥哥呢?

孙太后陷入沉思。

回到乾清宫,朱祁钰生闷气。

本来是让孙太后当提线木偶的,结果木偶不听话,要造反了!

钱王妃流产,流出了一支一万五千人的兵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朕寝食难安啊。

“皇爷,征了兵又能如何?”

冯孝暗戳戳道:“军饷、军粮、军械都在皇爷手中,皇爷还怕一支只有空头名号的军队?”

朱祁钰目光一亮:“接着说。”

“皇爷,九门提督府只有一万来人,要扩大到四个军,并不容易。”

“皇爷交代保定侯便是,先招募其他三军。”

“征兵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啊。”

“等其他三军招满,再征会昌侯的军队。”

“届时,就算不能更换总兵,也能从钱粮上做手脚,拖慢他的征召速度,再不济,不发放军械,莫说一万五千人,就是一百五十万人,又能如何?”

“拖着拖着,就什么都拖没了。”

冯孝怪笑起来。

对呀!

孙太后不是想要军队吗?

给她!

她以为军营是一天建成的吗?

给朕一个月时间,天下诸王就是朕的掌中物,到时候,还不是一句话,就更换总兵?

至于会昌侯?

他能封,也能削!

世券有什么用呢?

“传旨,九门提督府设四军,定难军、先登军、玄戈军、神策军。”

“过兴为定难军总兵;”

“孙继宗为先登军总兵;”

“曹泰和杨俊为玄戈军左右总兵;”

“于康和杨珍为神策军左右总兵。”

朱祁钰又从乾清宫里挑出来四个太监,进入四军,又从文臣中挑四个入四军参赞军务。

“奴婢这就去传旨!”冯孝匆匆出宫。

朱祁钰目光阴了又阴:“加封常德为长公主,薛厦继承阳武侯爵位,封薛氏为孟定郡主。”

冯孝暗暗吃惊,没想到皇帝真是大手笔啊。

为了拉拢孙太后,付出太大了。

朱祁钰心情一点都不好:“去催诸王,去催项忠,朕要快些看到朕的叔伯兄弟们!”

等朕处置了天下诸王,再好好跟你算账,孙氏!

“奴婢遵旨!”

朱祁钰让人打扇子,消消暑。

然后除了外袍,开始锻炼。

练得满身臭汗,才去洗澡,然后安枕。

五月初四。

早朝上。

“诸卿,河南备操军已经拔营,动身前往京城。”

“朕已经下旨,令陈豫率军去山东,接替于谦。”

“项忠已经在反军的路上,朕令其不入京师,直接乘船去山东!”

朱祁钰笑道:“诸卿,天下诸王皆已入京,朕今日在乾清宫设下家宴,诸卿都要参加啊!”

还有几个王在路上,今晚都能到京。

等了快一个月了,终于都来了!

“臣等谢陛下隆恩!”群臣跪拜。

朱祁钰拍拍手:“呈上来!”

这时,两个太监抱着一个花盆,慢慢进入奉天殿。

群臣登时皱眉,如植物茎如甘蔗,翠绿细长的叶子,结出金皇的棒状果实。

“这、这……”

群臣目瞪口呆:“这不是陛下梦中之物吗?”

皇帝的那个梦,说了三遍了。

都以为皇帝信口开河,没想到真有这种植物?

胡濙目光一闪,皇帝倒是会神化自己,用一株提前知道的植物,就当做仙人指路,有些幼稚了。

一株好看的植物罢了,真是耐寒、高产的作物?

别说笑了。

但百官叩拜,山呼万岁。

心里都很不屑,皇帝没用谶语,已经算不错的了。

“诸卿,这是广州市舶司太监刘玉,呈上来的植物。”

“朕初看之时,以为是仙人指路。”

“但是。”

“朕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否耐寒、高产,朕也一无所知。”

“也许,这只是太监为了博取朕欢心,制造出来的罢了。”

“所以呀,朕打算请懂农事的大臣,帮忙培育一番,做一做实验。”

朱祁钰直言不讳。

但眼眸中十分激动,这就是玉米啊!

绝对错不了的!

可有植物,如何培育呢?

他是一窍不通。

而且,他现在也怀疑,后世在亚寒带种植的玉米,是经过改良的?

“陛下,微臣对农事颇有兴趣,不如让微臣带回家去,慢慢研究。”薛希琏出班。

“这……”朱祁钰不放心他。

胡濙却点点头:“薛公熟知农事,若连薛公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怕是朝野上下,无人能种植此植物了。”

“那便交给你吧。”

朱祁钰停顿一下道:“朕已经让市舶司,联络懂得种植此物的夷人,令其入京。”

“对了,此物朕叫它御米,诸卿意下如何?”

“御米?”胡濙写一个“玉”。

但朱祁钰却亲笔写下御米,御用之米,意味着珍贵。

胡濙看完了然,登时皱眉,皇帝难道真的认为,此御米是仙人指路?

就不担心,一旦梦境是假,他的名声会受到影响吗?

皇帝好像还真不在乎。

“薛卿,这御米朕就交给你了。”

朱祁钰站起来:“乾清宫准备好了御宴,诸卿晚上必须到,朕要和诸卿痛饮几杯,也让天下诸王看看,朝堂上是否众正盈朝,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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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皇帝对他们娘仨儿,只有恨……

……

永寿宫和当初的仁寿宫一样热闹,来来往往的宫人,在身边伺候。

但是,她却不寒而栗。

等到她这把刀,钝了、不管用了,就是她寿终正寝的时候!

孙太后顿感绝望:“陛下怎么说?”

常德惊讶于母后的称呼,不过,真如陛下所说的,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未尝不是好事。

“陛下并未怪罪女儿,女儿也知道错了。”常德可怜兮兮道。

“你也累了,去歇息吧。”孙太后挥手让常德退下。

她起身走到窗前,眺望窗外。

皇帝是借机敲打她和漠北王呢,诸王入京,举办家宴之时,伱们可不能说错话呀。

他在南宫一口气封了三个亲王,说明他对漠北王的态度很满意。

实锤了!

皇帝自导自演的好戏!

这么简单的陷阱,你都看不出来?

当初就是把你宠坏了。

孙太后一眼就看穿,偏偏常德傻乎乎的配合皇帝演戏,然后被皇帝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蠢货,能安安稳稳活着就不错了。

别让她再进入漩涡里了。

“蠢货!”

孙太后厌恶地瞪了眼常德:“你再胡闹,死的就是哀家,死的就是漠北王了!”

“女儿知错了!”常德跪在地上,往日的荣光从她身上褪去,变成个普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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