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首辅之争,案中案,桂怡离奇死因
却遭到都察院的反对,认为这是冒犯名讳,是大忌。
内阁吵到朝堂,朝堂吵到民间。
天下报纸,都在议论,该怎么命名新领土。
暹罗王狮子大开口,王伟捏着鼻子同意。
只是借一块地,建立军港停靠,在陆地上得到补给而已,沿途各国还能赚钱,也能跟着贸易,算是好事。
绕行暹罗,通过马六甲海峡。
掌管马六甲的就是马六甲王国,其国是大明的藩属国,对大明极为恭敬。
永乐朝,马六甲的国王亲自携家带口来大明朝贡,
王伟上表给马六甲国王,请求马六甲赠与大明一块地,允许大明船支停靠在此。
马六甲国王将一个荒凉的小岛,赠予大明。
这座岛上居住着淡马锡难民,也就叫淡马锡岛,以后会叫新加坡。
现在这个岛,原住民也就两千来人,但位置极为重要,扼守东西贸易的咽喉要道。
王伟亲自登岸,入朝感谢马六甲国王的慷慨,并赠送马六甲国王一支火绳枪,一船纸张,和一套书籍。
并承诺,这座岛算大明买的,大明愿意给十船瓷器、十船丝绸,以示恩宠。
回程的时候,王伟去三宝山上香。
郑和七下西洋,五次停在马六甲,将大明辉煌的文明传到了马六甲王国。
所以,马六甲王朝将郑和攀登过的一座山,命名为三宝山。
马六甲国王苏丹曼苏尔沙,他去年继位,尚未得到大明册封的他,投桃报李给送给大明一处岛屿。
大明也会十分大方的赏赐他们东西的。
现在叫淡马锡,以后这座小岛,就叫新加坡。
王伟和曼苏尔沙解释,大明非屠戮安南人,而是安南人不服王化,叛逃大明后,摸黑大明而已。
不管马六甲王国信不信,反正王伟信了。
王伟留下人在淡马锡筑城,建立军港。
而王伟前脚刚走,曼苏尔沙就给大皇帝上书,请求大皇帝居中调停暹罗攻打马六甲王国的战争,请暹罗罢兵。
王伟又和下缅勃固王朝达成协议,租借大光(仰光),作为明船停靠的地点。
在孟加拉,大明还有一个宣慰司。
底马撒宣慰司。
于永乐三年设置,陈嘉猷抵达的最后一个宣慰司,就是底马撒宣慰司,陈嘉猷一番赏赐后,才进入印度。
王伟最后一个陆地据点,就在底马撒,就是孟加拉。
这条航线,最快能缩短十五天左右。
王伟派人反复试航。
禀报给中枢。
并和印度诸多小国进行贸易,纳入朝贡体系,主要是建立航道。
而从交趾返回大明的航道,经过多番运输贸易,也已经确定了几条航道。
一条是从交趾至钦州、琼州;一条是从金瓯湾至泉州;一条是至上海;一条是至天津。
四条道路,连接内地和交趾。
而交趾又通往印度。
一条通往西方的航道,正在探索的路上。
北京却焦头烂额,皇帝从南京发来的十道圣旨,足见皇帝之怒。
养济院,是皇帝得意之作。
仅景泰十年,皇帝就拿出27万两银子,将孤儿运送入京,再养在京中,吃喝住用行,供其读书等等开支。
奉祀宗庙的时候,皇帝将此作为大功绩,禀报先祖。
结果,养济院暴雷!
各道运输人员,竟和青楼等行业勾结,贩卖长相漂亮的孩童,从中牟利。
看看皇帝圣旨的语气,就知道皇帝之怒。
尤其在爆发汉宗案、妖书案、陈友案之后,爆发了养济院瘦马案,主要涉及皇帝的贴身太监王诚。
都察院的御史,已经写奏疏弹劾王诚,请皇帝收太监于内宫,勿用太监掌兵权,并希望皇帝规范太监用途等等,让天下恢复清平。
这种奏疏,天天都有。
皇帝向来留中不发,置之不理。
但这次王诚亲眷爆出丑闻,在皇帝心头上扎刀子,让皇帝被迫收回权柄。
阁部重臣,云集文华殿。
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本来掌内阁事的于谦,因为陈友案,而遭到贬谪,如今只有代首辅之空名,并无实权。
于谦干脆称病,不再出现此等重要场合。
内阁权柄由姚夔、王复、耿九畴等人瓜分,内阁自建立之初,本有凌驾于六部之上的趋势,于谦被弹劾而地位摇摇欲坠,内阁再次被六部压制。
“此案是江苏御史桂怡禀报的,这桂怡是慈溪人,唯恐天下不乱。”
姚夔贪图首辅之位,本想在这段时间主持内阁,将阁部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结果,养济院瘦马案曝光,就很考验姚夔整顿中枢,并处理此案的水平了。
“哼,这是盐商对中枢的反抗。”
耿九畴冷哼:“区区盐商,靠大明吸血而活,如今陛下要改盐政,恰逢其会,这些蠹虫,竟想炮制瘦马案来抵抗中枢,真是可笑。”
他是局外人,看得非常清楚。
首辅位置是给地方督抚留的,本该入阁的朱英和林聪被留在地方,年富、韩雍等人也留在地方。
天下各地督抚都有了安排,唯独辽宁督抚李贤没有。
而李贤督抚任期已经到了。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但李贤却给辽宁带来了新的景象,未来只要按着李贤的路子继续做,十年内,辽宁会成为北方巨富省份。
而接手李贤的,则是李贤的老搭档商辂,自然可以延续辽宁大治的。
那么,于谦离开内阁,和文官划江而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就解释的通了。
首辅的位置,可不是给姚夔的,而是给李贤留着的。
这是皇帝在给李贤铺路啊。
甚至,下一任首辅也不是姚夔,极有可能在张凤和王竑中间挑选,这是当年皇帝答应过的事情。
姚夔最多居于次辅位置。
而姚夔想当次辅,也得纳投名状,他抱怨盐商,皇帝何尝不是在拿盐商考验阁臣,看看谁想当次辅。
王复眸光一闪:“耿尚书所言甚是,那盐商祸国殃民,戕害孩童,必当严查!”
“本阁以为,当速拟圣旨,着大理寺、东厂联手调查。”
好你个王复!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争权夺利的关键时刻,比狗鼻子都灵。
耿九畴看好王复。
王复太善于抓住机会了。
倒于之后,权柄大增的是他王复。
以前王复在内阁里,属于和岳正一撮人,都是没什么话语权的透明人,可随着张凤、王竑被外派,于谦离开内阁,姚夔飘了之后,王复竟得到最大的权柄。
一声不吭,却笑到最后的人,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案案没有他的身影。
案案他都笑到最后,可以说此人无处不在。
姚夔也反应过来了:“我来拟定中旨,务必严惩。”
他终究落后一步,心中气恼:“本阁看此案尚有蹊跷,朝中何时口风忽然对准太监了呢?”
这是个敏感话题。
朝中清流皆反对太监掌兵,请求皇帝收回宫中爪牙。
而像姚夔等依附皇帝的官员,则被骂成帝党,被口诛笔伐。
但无论文官武将,都不希望太监掌兵权。
反对最激烈的是勋贵。
一旦太监掌兵权,本就蛋糕不多的武将,就更吃不到饭了。
耿九畴瞳孔微缩,姚夔想拉拢勋贵?
他发觉王复不是小白兔之后,开始向于谦靠拢?想借于谦的势,拿下首辅的位置?
因为,驱赶太监之后,自然会有人为于谦鸣不平的,毕竟陈友案发生后,有御史弹劾陈友功劳造假云云。
尤其陈能,恬不知耻的弹劾秦纮,引起都察院的反击。
御史纠察天下,连皇帝都敢骂,凭什么不能质疑陈友的功劳?
陈能这蠢货,点燃了都察院的怒火。
顺带着的,因陈友案而被贬谪的于谦,就显得十分可怜了,所以民间出现同情于谦的苗头。
这是一步妙棋啊。
刚斗倒于谦,就开始拉拢于谦,对抗自己战壕里的战友王复了。
这才是政治斗争,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只有利益。
可是!
耿九畴却摇了摇头,觉得姚夔过于明显了。
盖因,于谦有大功傍身,连皇帝都不敢他,民间盛传他是当代郭子仪,当代岳飞。
这样的人,和皇权天生矛盾,皇帝根本就不信于谦,一点都不信。
皇帝用陈友案,拿掉了于谦的首辅位置。
就是因为他不信于谦,他不在京师,担心于谦被天下人加持,来抗衡皇权。
所以,在南京不停跟于谦斗法,拿掉于谦的权柄。
当然了,也点到为止。
因为,于谦有金身,不破于谦的金身,就伤害不了他的分毫,反而会让自己名声崩溃。
姚夔这蠢货,明知道皇帝在防备于谦,却开始拉拢于谦为己用。
完全忽略了皇帝的存在。
别忘了,这朝堂做主的人是皇帝啊,他不满意谁做首辅,你永远都上不去。
你拉拢于谦,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会便宜王复。
耿九畴看了眼王复,这人运气是真好啊,次辅的位置,估计就是伱了。
王复更坏:“太监掌权,乃权宜之策,而朝中又有妖风而起,姚阁老要查,就查一查吧。”
你要拉拢勋贵,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他和姚夔是一派的,两个人私交甚好,倒于的时候,勠力同心,转眼之间,他就踩了姚夔一脚。
姚夔陷入深思,该不该拉拢于谦?
于谦,是皇帝的大忌。
可现在王复明显有争权的意味,皇帝看好的首辅人选,明显是李贤。
他若不争,就没有机会了。
他年过五十了,外放督抚也没机会了,而现在借着斗倒于谦的余威,他还能争一争。
若再不争,就彻底没机会了!
争!
姚夔发狠。
俞山和俞纲,就瑟瑟发抖了,他们也是阁臣,但这种高端局,他们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诸多重臣,目光闪烁,围坐看戏。
而居家的于谦,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家研读兵法,并编纂一本《兵法汇编》书籍。
“父亲。”
于康恭候在书房外,得到允许后才进来:“父亲,儿子听说姚阁老为您鸣不平呢。”
于谦瞟了于康一眼,这个养子,如今已是彻头彻尾皇帝的人了。
不然,皇帝离京,却让他掌九门提督府的兵权,说明极得皇帝厚爱。
“鸣不平?他斗倒了我,现在又为我鸣不平,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于谦停下笔墨:“为父退下首辅之位,朝野之间为父说情的人太多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为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姚夔这个时候为我鸣不平,估计是想争一争首辅的位置。”
“朝中党争,如何涉及到了我家中?”于康松了口气。
在皇帝离京之前,秘密诏见了于康,叮嘱他,切勿照顾好他于谦的身体。
这番话,越琢磨越有不同的含义。
照顾也好,谋害也好。
于康终究是于谦的养子,只要父亲不造反,他就不会动手。
反正到现在,他没收到皇帝的密旨,显然皇帝没有铲除父亲的意思,而姚夔鼓吹于谦,怕是父亲又要复起了。
“这算什么党争?无非是争权夺利罢了。”
于谦放下笔,站起来背负双手,冷冷道:“姚夔利欲熏心,欲用勋贵来夺得首辅之位,却忽略了陛下的心思。”
“陛下要用李贤做首辅,因为李贤做过督抚,督抚一方时政绩卓然,陛下希望日后的首辅,由督抚出身,只有在地方做出大功绩的人,才能出任首辅。”
于谦看得通透:“所以,为父败得不冤。”
他看向养子。
于康垂下头,不敢和父亲眼眸对视。
皇帝要改制。
鼓励朝中大臣去地方做出实绩出来,这样的大臣才能入主中枢,执掌朝局。
他于谦纵然功高,但没有出任过督抚的经历。
所以不能担任首辅了。
而姚夔非要争,等于在和新政对着干,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估计次辅都没了。
以前于谦在居中,看事情不通透。
现在跳出了朝局,反而看透了。
“父亲可有准备?”于康问。
“什么都不做,做的越多错的越多,若姚夔来拜访,帮我挡着,就说我病了。”
于谦心中后悔,他耽搁了王伟的仕途,因为他,王伟被贬谪交趾。
当时,若什么都不做,他的首辅位置反而不会丢,起码不会这般狼狈的丢掉。
这是他反思很久,得出的结论。
皇帝在试探他的忠心。
秦纮是皇帝的心腹,却帮他举报陈友,加速陈友案爆发,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结果,棋差一招,他被皇帝试探个干净。
而皇帝的底线,他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皇帝不会杀他,只会压制他,但绝不会轻易放他出京,执掌兵权了。
看看刚荣封交国公立刻返回朝堂的方瑛。
方瑛回朝,是很着急的,摆明了是为了挟制他。
就是因为他炮制的陈友案,让皇帝不放心,以为他于谦脱离了皇帝的掌控,所以方瑛荣封交国公,回京养病。
罢黜了魏国公和定国公之后,朝中只剩下四个国公,邢国公、黔国公、成国公和交国公。
成国公式微,黔国公远在西南边陲,影响不到国政。
大明真国公只有两个,于谦和方瑛。
从方瑛回京后,于谦就知道,他跳不出京师这个泥潭了。
看看自己,再看看姚夔。
倏地苦笑:“这权力,真的能利欲熏心啊。”
“父亲何出此言?父亲位居首辅,忧国忧民,襄助陛下改革朝局,推行新政,功莫大焉,如何能用利欲熏心来形容呢?”于康不解。
于谦却不打算点破:“吾儿,有朝一日,莫学为父,莫学姚夔。”
他掌权时,对权力过于渴望,恨不得把所有权力抓在手里。
就像是一把沙子,抓得越紧,反而丢得越快。
“待为父这本书编纂完毕,先送去宫中,请陛下第一个阅览,指点错漏。”
于康看着神情有些雀跃的父亲,竟不明白,父亲明明败了,为什么还这么开心呢?
从内阁退下来这几天,父亲一直闷闷不乐,所以于康更多时间在家里照看他。
今日,闻听姚夔之语,心情就好了?
“吾儿,记住为父的话,莫学为父,莫学姚夔。”于谦嘱咐一句后,就开始编纂兵法了。
他要将自己前半生所学,全部编入这本兵法之中。
他忽然感悟出一个道理。
他不是败给了皇帝,而是败给了君臣纲常,败给了天道而已。
中旨,从北京发出。
转眼抵达江苏。
陈舞阳从常州府北上,抵达扬州府三天时间,圣旨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大理寺寺卿周瑄。
周瑄和陈舞阳,先询问桂怡,本以为此案极快就能审理完毕。
结果,当周瑄派人去请桂怡的时候,府衙却传来消息,说桂怡有三天没来当值了,说是病了。
“坏了!”
周瑄立刻去桂怡家中,桂怡此刻却挂在房梁之上,尸体已经散发出腐臭味道了。
桂怡死了!
“都察院御史,刚参奏瘦马之案,就莫名其妙死亡,难道我大明没有王法了吗?”
陈舞阳怒喝,他也暗恼自己,没想过保护桂怡。
“胆大包天!”
周瑄目中厉芒闪烁:“朝廷命官都敢杀害,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本官亲自来验尸!”
周瑄隐隐猜测,因为拖得太久,导致瘦马案的背后人物正在清扫尾巴,然后隐藏起来。
可他们坏就坏在,杀死了桂怡。
桂怡是都察院的御史,御史遍布天下各地,充作朝廷的眼线,纠察天下。
御史被杀,绝对会一查到底。
周瑄却觉得,这个案子非比寻常。
而在安徽。
王诚收到皇帝的密旨,脑袋嗡嗡直响,他就知道那两个外甥孙子要出事,结果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姐姐杨娘跪在地上,乞求他帮帮两个孩子。
如今的杨娘,一身绫罗绸缎,手上珠光宝翠,家里住着占地极大的园子,出入上百仆从前呼后拥。
若非脸上仍有风吹日晒的痕迹,没有人能认得出,如今这个荣贵老太太种了半辈子地。
而杨娘得势后,对自己的过去十分在意,凡是有人敢提及她的过去,惹她不快,她就想方设法的报复人家。
甚至还将民户贬为军籍,强制充入安徽军中。
安徽军上下走她门路的人,上升速度更快,而不给她送礼的,则会被她穿小鞋。
杨娘在安徽军中,有女帅之称。
“姐姐,可知我的兵权都没了,皇爷震怒,诏令我去南京请罪,我已经自身难保了呀。”
王诚自认为对姐姐仁至义尽,他能给的一切,他都给了。
杨娘却道:“弟弟呀,你是皇上的大伴,关系亲厚,皇上只会骂你罚你,却不会杀你。”
“可那两个孩子,却会被杀头啊!”
“姐姐知道让你为难,可你不一直想过继这两个孩子吗?姐姐今天就同意,将两个孩子过继给你!”
杨娘知道王诚的心思,所以吊着王诚,为的就是荣享富贵。
王诚目光一闪。
他是皇帝最重要的心腹,这些年脏活累活都是他干的,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要他肯开口,王三王四就会没事的。
可是,这两个小子值得吗?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姐姐一家,甚至有些厌恶,但他这一支不能没有传承啊,过继别人家的孩子,又没有自己的血脉。
若是用心调教,说不定这两个小子还有调教的余地。
他这一支的香火,也有了传承。
杨娘看出王诚心动,立刻道:“他俩本就姓王,还没有大名,就让你这亲爷爷,给起个新名字,就等于重获新生了。”
“让我想想。”
杨娘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就告退出来。
回府的路上,她张扬地告诉别人,她孙儿无事,皇上富有天下,她弟弟王诚居功至伟,裂土封王都不为过,难道还没有两个孩子的容身之处吗?
王诚决定去南京,试探皇帝的口风。
毛胜抵达安徽,兵权交接。
王诚带着两个孙子,去南京城朝见皇帝。
扬州府。
周瑄验尸后,确定桂怡是被人勒死后,挂在房梁上的,而屋中没有打斗的痕迹。
桂怡的手稿,也都不见了。
奇怪的是,桂怡死了29个时辰了,两天零四个时辰。
家中有两个妾室,没有发现桂怡已死,而且这三天时间,并没有大风大雨的天气。
就这样一个朝廷御史,无声无息的就死了,死得十分诡异。
“荀硕,你来勒为师。”
周瑄坐在椅子上,让徒弟荀硕从背后勒他。
荀硕照办,周瑄却勒住绳索,顺势翻滚。
“这样就算勒死人,也会发出激烈的声音,家人一定会听到的。”周瑄演示几遍,得出一样的结果。
绝对不能悄无声息的被勒死,除非家里没人。
然而。
桂怡家眷虽在京中,但在扬州府侍奉的有两个妾室。
案发当晚,妾室并未听到声响。
因为桂怡之前吩咐过,不许人进书房打扰他,只让老仆来送饭。
就是说,桂怡死后,凶手在桂家藏身两天多的时间。
“相悖,相悖啊。”周瑄琢磨不透。
凶手是怎么杀死桂怡的?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凶手为什么要伪造凶案现场,杀人后不走,伪造死人还活着的假象,让发现死亡的人,是他周瑄,而非他人?
“老师,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荀硕分析。
“就算是熟人作案,也不可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勒死一个活人的。”
但周瑄的验尸结果,确定是先勒死,后上吊的。
可种种迹象表明,根本不可能。
周瑄已经调查两天了,陈舞阳十分着急:“就随便抓人来问即可,再拖下去,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现在也查不到了,桂怡都被杀了,还会留下什么手尾?”
周瑄认真道:“这是在挑战大理寺,挑战中枢权威!此案若不破,按察司颜面无存,大理寺直接关门倒闭了事!吾等抹脖子自尽,也算向陛下尽忠了。”
陈舞阳心烦,懒得跟着查案,找地方自在去了。
周瑄也不管他:“石翎,你怎么看?”
荀硕凝眉道:“案发时,没有打雷下雨,所以排除了天相掩盖声音之法,而凶手又无声无息杀人,杀人后潜藏御史家中三天,可见其心理素质之强。”
“学生以为,非人力所为,乃鬼怪做之。”
周瑄讶然,他这个学生,可不在乎鬼神,他验尸可是要开刀的,都是荀硕主刀。
荀硕嘴角翘起:“老师,这是家贼所为。”
“你怀疑谁?”
“桂御史的妾室周氏。”
荀硕道:“这周氏,是桂怡在江苏纳的,所以此人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暗线,迫不得已,动用周氏杀死桂怡。”
“您想呀,桂怡已经将惊雷般的奏章,送到陛下面前了。”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窝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的呢?”
“这三天不见人,却没有人怀疑,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荀硕娓娓道来:“能让一个人三天不见人,却又不会引起怀疑的人,只有自己的家人。”
“所以学生猜测,是周氏所为。”
周瑄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周氏假扮贼人,先在吃食里面给桂怡下药,让桂怡失去反抗力,然后勒死他,将他吊在房梁之上,这期间周氏又假扮桂怡,吃掉老仆送来的饭菜,不让人产生怀疑?”
荀硕是这样分析的。
“你这般推理,有几个漏洞。”
“一具尸体有多重?她一个女人,如何提得起来?挂在房梁上?”
“若周氏假扮桂怡,家中仆人为何没发现呢?周氏难道不吃饭不如厕吗?为何无人发现她消失了?”
“还有一点,她为什么要伪造现场后,等待这三天时间呢?”
周瑄挑出很多漏洞。
“也许是与人合谋呢!”荀硕道。
“那为何非要等着我们来发现呢?既然杀了人,清理完现场,立刻离开不就好了?”
周瑄的问题,问倒了荀硕。
“石翎,你有一点分析对了,用药迷倒了桂怡,然后才勒死他的。”
这一点,还是周瑄引申出来的。
荀硕道:“老师,那您觉得那周氏是不是有嫌疑?”
“有!”周瑄肯定。
“那就直接审问她,自然水落石出了。”
周瑄却摇摇头:“为师在想,她为何要杀桂怡呢?”
“自然是瘦马案爆发,幕后主使担心咱们顺藤摸瓜,杀掉桂怡喽。”荀硕道。
“你没想过杀害御史的后果!”
周瑄道:“若我是幕后主使,绝对不会杀掉御史的,这是在挑战中枢,挑战大理寺!”
“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不会做这种蠢事,这是在加速败亡。”
“石翎,你想过没有,也许这案子是两个案子呢?”
“哪有这么巧?”荀硕惊呼。
桂怡上疏的养济院瘦马案,是一个案子。
桂怡被杀,是另一个案子。
“也许,就这么巧!去把周氏请来!”周瑄也是刚琢磨到的。
周氏进来,跪在地上:“民妇有罪,谋杀家主之罪!”
荀硕震惊地看向周瑄。
妾室,只是喘气的货物,她们是要依托男人才能存在的,这周氏为何要谋杀桂怡啊?
“为什么要赶在这个当口,杀害桂怡?”周瑄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桂怡之死,更像是一道考题。
给他周瑄的考题。
若周瑄揭不开谜底,就不会有后话了。
“请大老爷做主!”
周氏重重磕头:“民妇本是贤良人家之妻,因家夫开罪桂怡,所以被掳为妾室!”
“事后,害死家夫,并将民妇子女送入养济院,送去了京中濡养!”
说到这里,她泪如雨下。
这等小案子,应该由本地的提刑按察司去审,他堂堂大理寺寺卿,没工夫搭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周瑄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他也在打量着这周氏,确实貌美,难免让人心驰神往。
“请大人容禀。”
周氏叩头:“民妇……”
卡文了,案中案想写反转的,结果反转没想明白,改了很久,发现都不对,明天重写
欠两千,还四千
(本章完)
王伟在金瓯湾建立水师衙门。
又向柬埔寨租借了富国岛和龙岛,得以顺利通行柬埔寨,抵达暹罗,又跟暹罗租借了阁骨岛、阁昌岛,并租借了曼谷,作为陆地上的补给地点。
足足吵了两年,最终皇帝下圣旨,组建一个起名所,诚邀天下博士,入起名所,由起名所给新占土地命名,由内阁审批,再由皇帝御批,通过后,再通行天下。
起名所还开办了个起名报,征集天下饱学之士的意见。
反正有折腾一年多了,各地还没有确定的名字。
大明新占的土地,暂时还在用老名字,新名字需要翰林院起,内阁审核,最后由皇帝阅览,才能定下来。
尤其是对海洋的命名,中枢已经吵起来了。
姚夔认为,沿用渤海、黄海、东海、南海的叫法。
不止海湾,很多城池的名字都要改,山川湖泊、岛屿,都要改。
这些新城,是无迹可寻的,从史书上找古名字,未必属于华夏的,而翻译过来的名字,又难以彰显大明的所有权。
重要海湾以明代皇帝年号命名,非重要海湾以功臣的名字命名;
重要海峡则以华夏伟人的名字来命名,非重要的则以名臣名将的名字来命名。
而耿九畴却认为,东西南北用完就没有了,而且这些名字难以凸显出大明的威严来,当启用新名字。
朝中官员皆在争论,如何起名,哪个名字更好。
共有两万人,战舰千艘,运输船万余。
驻地是金瓯湾。
从北京吵到南京。
朱祁钰御批,海洋以大明朝代来命名,比如唐海、金海、元海等等;
近海则以华夏历代先皇的年号来命名;
周正方擅长医术,又通晓印度医书,他被夏埙留下来翻译医书,再请王伟派人,在孟加拉建立港口据点,直接和印度进行贸易。
王伟执掌交趾水师,已有半年。
水师成员来源驳杂,有广东沿海渔民,有投降的倭寇,还有安南、暹罗、柬埔寨归降的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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