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大明黄昏将至:于谦的遗言(二)
“若他还在,大明开拓速度会增加很多,可惜了胡豅。”
“你母妃和他关系极好,他知伱母妃在后宫无聊,就会搜寻有趣的玩意儿,送入宫中来,给你母妃解闷儿。”
“朕对他极为倚重,领兵打仗,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和王越,其次才是范广、李瑾、杨信、李震等人。”
“而他的身世,也扑朔迷离。”
朱见漭也没想到,老皇帝对胡豅评价如此之高。
可惜,他对这位小舅公印象很淡了。
反而王越,给了他巨大的印象,王越之才,不弱于于谦,只是没给王越展示的平台而已。
当然了,这是在他眼里看到的,在老皇帝眼里,于谦才是第一。
“老四,你不懂于谦的惊艳。”
“景泰元年,朝中南迁之音甚嚣尘上,是他,站出来阻止南迁,他是钱塘人啊,回到南京,对他更有利。”
“反对南迁的都是北人。”
“他是唯一一个南人,反对南迁的。”
“北京保卫战,那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你是会打仗的,你可以复盘北京保卫战,明军看似军力雄厚,其实是惊弓之鸟,各军都打不了硬仗的。”
“而且,这是帝都,意味着巨大的政治意义。”
“许胜不许败。”
“败了,就是千古骂名,于谦毅然决然的敢打北京保卫战。”
“在景泰元年,还没有文官统兵的先例,于谦是大明第一个文官统兵的,而且他当时仅是兵部侍郎!”
“是朕升他兵部尚书的!”
“你要知道,他区区一个文官,没有打过仗上过战场的文官,却要统率那些武将,可知多难?”
“土木堡之战中,勋贵死了不少,但朝中仍有中流砥柱,他们都不敢领兵打仗,显然已经预知了结局,必败之战。”
“所以才任由文官统兵,谁统兵谁责任,谁战败谁死。”
“全天下哀鸿,那是场必败之战啊。”
“饶是过去了七十年。”
“朕回想起当年的瞬间,仍觉得心有余悸。”
“于谦病逝之时,朕问过他,那场战争,他有信心吗?”
“可知他是怎么说的?”
朱祁钰眼睛亮起:“他说,战争是赌博,有三成几率,就值得一赌,北京保卫战,他认为有两成胜算。”
“第一成胜算,在于封锁北京城,上下同心。”
“第二成胜算,京畿繁华,放任瓦剌兵抢掠,会降低他们的战斗力。”
“就靠这两成胜算。”
“他就打赢那场震古烁今的北京保卫战。”
“那场战争,在大明所有战争中,可位居前三甲。”
“不在于战略、战术多么高明,而在于结局,于谦挽救了大明朝啊。”
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所以,他跟朕斗了一辈子,朕都没杀他,因为他的功劳,有再造大明之功啊,朕舍不得杀他,也不会杀他。”
“这这一生,看不透四个人。”
“胡濙、于谦、李贤和王守仁。”
前三个能理解,王守仁那么年轻,老皇帝看不透他?
“胡濙能排在于谦前面,单纯因为他年纪大,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于谦则不是,朕单纯地看不透他。”
“他明明可为大明献身,却又不愿意为朕献身。”
“他明明支持朕,却有时候会对朕视而不见。”
“他有自己的坚守,有时又是个无赖。”
“他死了这么多年了,朕都没琢磨明白,于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他一心为公,可朕让他变成勋贵,又也开始往自己手里网罗利益。”
“说他爱国胜于爱家,可他的子孙安置得也不错。”
“说他不爱国吧?国家有难之时,你永远都可以相信他,可以将国家这个重担,压在他的身上。”
“说他爱国吧,朕的圣旨,很多时候他都不听。”
朱祁钰摇摇头:“到现在朕也想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临终之时,朕去探望他。”
“朕和他进行过一番密谈。”
朱见漭竖起耳朵:“您跟师父谈了什么?”
“谈了很多,那是朕和他,第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朱祁钰陷入回忆之中:“那时的他,比现在的朕还大有不如,起码朕还能说话。”
“他说话很费劲了。”
“但出奇的奇怪,他的话朕都能听懂。”
“也许是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有些话他不说,一个表情朕就懂了,然后朕复述他的意思,他点头或摇头。”
“朕问他,北京保卫战的时候,他不怕吗?”
“他说,当然怕了,可他不想让大明变成南宋,不想让大明亡于他这一代人手里。”
“正统帝离京时,将兵部事务尽付于他手。”
“他认为,他有义务承担起帝国的安全来。”
朱祁钰道:“二十多年来,他从不跟人谈论北京保卫战。”
“他始终认为,用京畿百姓的生命,换取战争的胜利,是极为不光彩的事情。”
“他很少提及自己的战功,他自认为杀戮过甚,必遭天谴。”
“他一直想做圣人。”
“朕偏偏不如他的意,就不让他做圣人,一脚把他踹进勋贵的屎坑里,让他在屎里游泳。”
朱祁钰笑了起来:“现在看来,朕做对了。”
“这世间少了一尊圣人于谦,多了一尊战神于谦。”
“征服整个漠北,可以说有大半是于谦的功劳。”
“你可知道,景泰八年前的于谦,和你认识的于谦,判若两人。”
“朕其实一直在怀疑,这是两个于谦。”
“所以朕问他,为何前倨后恭,判若两人?”
“他说,他六十岁之前,是为大明而活,六十岁之后,他想为自己而活。”
“这种活法的转变,是朕逼的。”
“因为朕封了他的爵位。”
“他不授是不忠,受了爵位心里不爽,要么自己改变,要么自己去死。”
“在重病之后,他感觉自己死了一次。”
“所以他说,自己该换个活法了。”
“这也拉开了和朕斗争的序幕,他就要和朕做斗争。”
听到这里,朱见漭抿嘴而笑。
他最感谢的人,就是他师父于谦。
他拜于谦为师时,于谦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没有精力带学生了,可于谦考验他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带他。
那时的于谦,就如现在的朱祁钰,油尽灯枯,靠着一股心气支撑着。
朱祁钰的心思在理论上面。
于谦则将最后的精力,放在教导他兵法上面。
而且,于谦的教学方式很有趣,他不会照本宣科的讲课,而是身体力行,让学生自己感悟,在一旁稍加教导。
即便于谦已经老得不行了,还是通过刺激他的兴趣,达到让他明白兵法道理的目的,每一堂课上的都比较有趣。
于谦有很多学生,但最出类拔萃的,只有三个,朱见漭,王信、王离。
在景泰朝中期,军中中层武将,或多或少都跟于谦有师徒关系,他教出来的成名弟子不多,但默默无闻的超级多。
现在的军中,受过于谦教育恩德的超过一半家族。
朱见漭此刻回想老师起来,眼角有些湿润,老师病逝时,他并没在床前侍奉,可谓不孝。
“朕仔细一想,盛世景泰,多亏了于谦和朕对着干。”
“朕憋着一股劲儿,就得把这天下治理好,让他跪在朕的脚下,说一句服。”
“可他生命走到尽头,朕也没做到这一点。”
“反而,朕在他的病榻前,对他说了一句服。”
“没有他,就没有这景泰盛世啊。”
朱祁钰想坐起来,朱见漭扶着他,让他舒服地靠着:“那次密谈中,朕问他,他走了之后,谁可为朝中定海神针。”
“他建议朕,别把你分封出去。”
“削了你的权柄,让你做老大的护身符。”
“二十年后,你可为大明定海神针。”
朱见漭如遭雷击。
他最敬爱的师父,竟然背刺他。
“哈哈,这是你对能力的最大的肯定。”
“于谦说,你不类朕,类他。”
“若非朕看他快要死了,可怜他,一巴掌就抽死他了,你是朕亲儿子!类他个屁!就是类朕!”
朱祁钰笑着说:“不过,他对你有这么高的评价,朕很开心啊。”
“说明朕的儿子中,也有一个惊世帅才。”
“当时朕就在想,是否废老大,而立你。”
“于谦从病榻上爬起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朕,绝不能废长立幼,这是乱世之道啊。”
朱见漭又懵逼了。
他这师父有点坑徒弟啊。
“于谦终究是文官,文官,就一定要支持嫡长子。”
“朕一早就发现了,你比老大更适合执掌大明。”
“于谦反对、李贤反对、年富反对、耿九畴反对、白圭反对、叶盛反对、王竑反对……你能想到的人,都反对啊!”
朱见漭发现自己一腔良心喂了狗,还怀念这些人呢,结果这些人都拿他当凯子。
看来他爹杀的少了。
“立嫡长子,不容动摇。”
朱祁钰呼了口气:“朕跟于谦承诺,不会动太子的。”
“老大的性格,早期唯唯诺诺,后期得志便猖狂。”
“朕很早就发现了。”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朕就决定了,活得久,比执掌天下更重要。”
“不是朕怕死。”
“而是朕不忍看着朕苦心造诣创造的盛世,毁在老大的手里。”
“所以朕极力教导榶儿,希望榶儿能继承朕的事业。”
说到这里,朱祁钰叹息道:“幸好啊,皇明换太子,你登基,朕才能放心的闭上眼睛。”
“虽然朕对不起榶儿,但为了大明,朕只能狠下心来。”
朱见漭不明白老皇帝担心什么。
大明这么强大,就算老大是败家子,也败不光呀,关键老大不是败家子。
“老四,未来是交相辉映的大时代。”
“景泰盛世,只是开启大时代的起点。”
“朕创造了这么多藩国,战争不可避免,大明也无法独善其身,而战争中的科技发展,更是重中之重。”
“未来,是大争之世。”
“老大能做个盛世帝皇,却做不了大争之世的霸主,世界将进入百家争鸣的时代。”
“老四,你才能做好这个皇帝。”
朱见漭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被老爹捧的这么高。
世界马上就进入大争之世,老皇帝一死,世界就会进入争霸,第一次世界大战就会开启。
这几年各国都已经开始军备竞赛了,不过在等老爹驾崩而已。
可坐在养心殿的朱祁钰,却也预见了这种可能性。
不争,世界怎么进步?
“老四,你以为世界格局,是朕构建的吗?”
朱祁钰呢喃道:“错,是于谦构建的。”
“像大洋洲,建立五国,为彼此制衡,无法诞生一个超级大国。”
“这些制衡思想,都是他提出来的。”
“而每一个封国,如何封,封地如何选择,如何制衡,都有他的功劳。”
“爹,当时还没分封呢吧?”朱见漭纳闷。
“是啊,没分封,但已经有了世界地图,朝中就开始规划了,满朝重臣都参与了,主要拍板的人是于谦。”
朱祁钰道:“全世界的所有封国,都是规划好的。”
“后面的几个,是朕规划的。”
“这养心殿右开间,那是间备战室,所有决定都在那里做的!”
“这座养心殿,是朕所建,朕住了大半辈子,将一座崭新的房子,住得破败不堪。”
“而大明的无数重要决策,都出自这间大殿。”
朱祁钰道:“那番谈话,朕至今都记忆犹新,那些话,仿佛是昨天说给朕听的。”
“他和胡濙不一样,胡濙的秘密非常多。”
“于谦是坦荡的人,纵有龃龉,也是在国家层面上的,没有私人恩怨。”
“朕当年防备他,他讨厌朕。”
“他为家国,不为帝王。”
“他想做圣人,朕不许,他和朕抗争一辈子。”
“一报还一报,很公平啊。”
“唉。”
“他活着的时候,朕不理解。”
“可人化作一抔黄土的时候,朕反而释怀了。”
“朕和他相爱相杀半生。”
“却彼此都忘不掉对方。”
朱祁钰笑道:“于谦死了这么多年了,朕都忘不掉他。”
“像王竑、叶盛都死了,朕都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他们可从来没有忤逆过朕啊,是朕最忠诚的臣子了,可朕忘记了他们啊。”
“这人呐,确实有点贱皮子。”
“朕是皇帝,却喜欢忤逆之臣。”
“当然前提是这个忤逆之臣有能力,不然就是作死了。”
朱祁钰脸上笑容扩大:“朕得于谦,犹如太祖得徐达,唐太宗得李靖,正因为有他,景泰朝才能肆无忌惮扩张。”
“因为有他给朕兜底,朕安心。”
朱祁钰脸上露出笑容:“他在,大明也安心。”
“就如今天,你随便折腾,朕能给你兜底。”
“可知朕觉得有他在,多么心安啊。”
“但景泰八年之前,朕没想明白,也是被人挑拨,让朕极致地怀疑他。”
“是朕错了。”
“后来朕不怀疑他了,他反而日子过得瑟瑟发抖。”
“哈哈哈。”
朱祁钰笑着笑着,面露苦涩:“朕要去见他了,他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陛下怎么老成了这般模样?”
“老四,朕不怕死。”
“朕从来都不畏惧死亡。”
“朕只是不放心大明,不放心未来的一切。”
朱见漭赶紧说知道。
“于谦临死前,也是这样叮嘱朕的,他担心朕老年昏聩,担心盛世会随着他离去,世间再无一人敢劝谏于朕,所以他在临死前,写了一封血书给朕。”
朱祁钰让老四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用锦绣包裹的纸张。
朱见漭拿出来,真是用血写的,如今血迹暗红,很多字迹都看不清了。
“这是于谦的血,写的。”
“于冕说,他父亲咬破了六根手指,才写完这封信的。”
“老年人,血液流速慢,以他的地位,可以用别人的血的,可他不愿意,要用自己的血才显得真诚。”
“这封血书,现在看不清字迹了。”
“他是规劝朕,让朕做好这盛世帝王,莫要学晚年的唐太宗、唐玄宗。”
“你可知,在景泰朝早期,胡濙和于谦,是两个唯一能劝住朕的人。”
“他们二人合体,能制衡皇权。”
“那时朕如魔星杀神,杀得满朝人头滚滚,是以天下恐惧,朝臣惊恐。”
朱祁钰缓缓道:“随着胡濙去世,于谦不止是定海神针,还是朕的魏征,是唯一能拽住朕前进的枷锁。”
“所以,他担心,自己死后,无人能拉拽住朕。”
“大明完全根据朕的意愿去走。”
“担心朕将大明带入巅峰,再带入谷底。”
“安史之乱的前车之鉴,让人不得不防。”
“所以才上了这封血书。”
朱祁钰看着字迹模糊的血书,笑道:“于谦啊,朕没辜负你的一番苦心,景泰七十年了,大明还在顶峰,且不会落入谷底。”
“这是朕的大明,也是你的大明,是全体明人的大明!”
朱见漭能感受到,老皇帝对于谦的情感,十分复杂,从防备到依仗,从叫板到相依为命,两个人相爱相杀的一生,让老爷子憧憬过去。
“爹,师父他老人家若能看见景泰七十年的繁荣大明,必能含笑九泉。”
朱祁钰点点头:“等朕下去时,亲口告诉他,他的血书屁用没有,没有他,朕照样让大明的旌旗飘扬世界!”
朱见漭翻个白眼。
“说到于谦,就得说李贤了。”
朱祁钰问:“你对李贤,还剩下多少印象?”
朱见漭摇摇头:“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年师打我时,他经常语出惊人,处处嘲讽儿子,儿子小时候最讨厌他了,但长大了反而没多少印象。”
朱祁钰哈哈大笑:“朕最看不透的第三个人,就是李贤。”
“说到李贤,就要先说年富。”
“年富是朕提拔上来的,可谓是朕的死忠。”
“荡清湖北匪乱,平定苗乱,皆是年富之功。”
“论督抚一方的能力,朱英第一,年富第二,韩雍第三。”
“朱英做了两个地方的督抚,先做山东督抚,后做交趾督抚,论督抚之功,他属第一。”
“可最先当上首辅的,却是年富。”
“年富是所有皇子的老师,你对他印象极深吧?从小打你到大,忘不掉吧?”
提及年富,朱见漭是又爱又恨。
那个老头,动不动就一顿猛捶,李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耿九畴就在旁边煽风点火,然后自己不打,让年富揍他们。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反而是最快乐的。
“年富给首辅开了个好头。”
“他鞠躬尽瘁,猝死于任上,让后来的首辅,不再人浮于事,而是愿意勤恳地做事。”
“这是年富的功劳。”
“可年富过于贪权,他在任期间,将六部权柄往内阁里扒拉,若非朕阻拦,怕是六部都要成为空架子了。”
“作为皇子的老师,年富是非常称职的。”
“朕一直以为,他是忧劳成疾,若非当你们的老师,不至于早死。”
朱祁钰道:“你对年富的印象极深,可朕对他的印象,除了那一口血之外,再没有其他印象了。”
我有印象啊,那老头天天打我,印象太深刻了。
不过,他必须得感谢年富。
严师出高徒。
皇子们这么优秀,和年富等一干朝臣老师的严格,离不开的。
若老皇帝对皇子优容,限制老师,不允许责罚我家孩子,反而皇子们不会成材。
朱祁钰四十一个儿子,个个优秀。
主要原因,就是教育的好。
朝臣老师打的好。
满朝公卿都给皇子们当过老师,谁都打过皇子。
千锤万练,才造就人才。
朱见漭得感谢那些打他们的老师,不打不成材。
“而李贤,给朕最大的印象,就是看不透。”
“李贤此人,没你看的那么简单。”
“若朕所料不错的话,他是正统帝的人,却在景泰朝如沐春风,他的女儿又嫁给了当代文宣王,偏偏此人屹立不倒,可见其人多厉害。”
朱祁钰道:“朕把他打发去督抚辽宁,他也不怨不骂,在任上,让辽宁恢复生机,且蒸蒸日上。”
“因功调入内阁,他在内阁里,能把你交给他的所有事情,都完美的处理好,让你挑不出他的错来。”
“朕看他不顺眼,处处挑他的毛病,却一直抓不到把柄。”
“他每日工作结束,都会去市集上坐坐,京师里发生的很多事,顺天府管不到的地方,都是他报到中枢上来的。”
“你说他弄权吧,他却为不少百姓伸张正义。”
“你说他背叛朕吧,夺门之变中,却站在朕这边。”
“你说他死忠于朕吧,又处处为正统帝求情。”
“你说他是忠臣吧,他家里田亩过万,还给他儿子科举舞弊。”
“这样一个怪物。”
“朕看了他几十年,都没看透他。”
朱祁钰表示无奈:“和年富不一样,年富只是贪权,却无比坚定的支持朕。”
“李贤,看似支持朕,实际又未必。”
“看不透啊。”
朱见漭长大秉政的时候,李贤已经开始养老了,很少说话,所以他对李贤印象不深。
而能给老皇帝留下极深印象的人,恰恰说明是治世能臣。
今天太少了,忽然收尾,打乱了全书节奏
明天补,明天多更,实在抱歉,依旧是日万到完结的,番外可能还有两到三张,不然写不完,视情况而定吧,我太难了
太抱歉了,明天多更
(本章完)
“大明辉煌浩荡的历史中间,存在着太多小故事。”
“史官一笔带过,却无人知道,胡豅才是景泰朝最惊艳的那个人,是朕见过最惊艳的怪才。”
“就算不能,王越加胡豅,也等于一个于谦。”
“也许大明就不在这个轨道之上了。”
朱祁钰幽幽一叹:“天纵之才,总是命运多舛,王越的腿,胡豅英年早逝,年富卒于任上,范广死在征途,这是朕的大明啊。”
“一个个小事堆砌成一个大事,他把小事做到完美,堆摞成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自然也做到完美。”
“这才是胡濙。”
“胡豅是朕的人,朕了解他。”
“可惜了,胡豅的死,给胡家打击巨大,对你母亲打击也很大,大明帝国也因此产生波澜。”
“前些年朕还在想,二十岁的名将啊,等他成长到六十岁时,会不会变成下一个于谦?”
“胡濙刚去没几年,胡豅就病逝了。”
“朕觉得太可惜了啊。”
“若他知道身世,会自杀的。”
朱祁钰慢慢道:“胡豅也是个惊世之才呀,他的很多想法,和朕不谋而合,军政全才,朕对他寄予厚望,朕曾经说过,他与王越,是帝国双璧。”
“你不了解胡濙,胡濙是那种把事做到极致的人。”
“大道至简,越简单的事,里面的学问越大,大事好做小事难违,胡濙恰恰能做好这些小事。”
“可他英年早逝,攻占吕宋征程中,得了急性痢疾,神药紧赶慢赶,终究没赶趟,他的死,断朕一臂。”
“当时你还小,并没看到他的惊世之才。”
“不比李东阳差,而且他的胆子极大,比李东阳更厉害,打仗方面,不属于李瑾、杨信。”
“那胡豅,可知道真相?”朱见漭问。
毕竟胡豅是他的小舅公,他母亲和胡豅几乎同龄,二人关系甚好,他依稀记得胡豅回京时对他不错,但记忆很模糊了。
朱祁钰摇摇头:“应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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