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弘治六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六千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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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论起来,让宛平县那上千百姓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是我!”

张鹤龄迟疑:“别这么说,不过我要是把地还给百姓,芸娘不得跟我拼命啊!”

常恬开始演戏:“嘿,你还在意那女人呢!告诉你吧!她已经卷包会了!”

张鹤龄怒道:“这女人真该死!”

常恬道:“阿哥。她都跑了,你赶紧把百姓的地还了吧。省得上千老百姓天天在家里戳你脊梁骨。”

“还有啊,国舅占百姓的地。百姓会恨上皇后!”

常恬苦口婆心,宛如一位小女夫子。

张鹤龄道:“罢了。女人已经跑了。我没必要因为几千亩地让我糖糖妹子生气。地,我还!”

有种人天生就是地痞无赖。即便穿着侯爵、伯爵华服也改变不了痞子习性。

张鹤龄两兄弟把地还给了宛平的百姓。但他们以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他们招纳无赖,网利贼民,拆人房屋,掳人子女,截扣商货,横行江河,占种盐课,张打黄旗,势如翼虎

干了这么多坏事儿,不是因为他们缺钱。仅仅是因为好玩、威风。

他们唯一的优点,就是不贪权。没做田蚡、何进。

北镇抚司诏狱。

常风来到了关押李梦阳的“牢房”。

李梦阳正在跟牟斌对坐写唐风诗切磋。二人很是专注。对常风的到来毫无察觉。

不多时,李梦阳写好了传世名篇《秋望》。

李梦阳吟诵道:“黄河水绕汉宫墙,河上秋风雁两行。客子过壕追野马,将军弢箭射天狼。”

“黄尘古渡迷飞挽,白月横空冷战场。闻道朔方多勇略,只今谁是郭汾阳?”

自然,李梦阳诗中的郭汾阳,不是小黑胖子的儿子,而是汾阳王郭子仪。

常风拍了下手:“好湿!好湿!李先生虽身在诏狱,但志向不减,以诗明志!”

牟斌将自己写在纸上的诗直接揉成了一团:“与李先生的诗相比,我的诗简直不算诗。”

李梦阳捋了捋美髯:“二位佥事过誉了。”

常风道:“李先生,有个好消息。张家兄弟已经退还了宛平百姓的田地。”

李梦阳惊讶:“哦?吞到狗嘴里的东西,他们竟又吐了出来?”

李梦阳果然大胆!竟在锦衣卫的诏狱里称国舅为狗。

常风笑道:“这话恐怕也就李先生敢说。”

李梦阳道:“常佥事不一样称他们为‘小王八蛋’?”

常风道:“李先生先委屈一下,在诏狱里过个除夕。进了正月,我定会想办法放你出去。”

李梦阳丝毫不以为意:“我在这里吃得好、住的好。正好可以专心作几首诗。”

入夜,刘瑾来了常府送年礼。

抄家是一门技术活,擦屁股同样是一门技术活。

刘瑾给小太子朱厚照擦了一年半屁股,他擦出了水平,擦出了风格,擦出了前途。

张皇后对做事认真的刘瑾颇为欣赏。刚刚升他为内官监的监丞。

职位虽提升了,他的主业没变,还是给小太子擦屁股。

刘瑾给常风奉上了礼单。礼单上没有金银,只有些贡米、山猪肉之类的。

刘瑾这人很会办事。他知道,给常风送金银反而显得生分。再说常风不是个贪财好货的人。

常风笑道:“让你破费了。”

刘瑾道:“小叔叔这是哪里话。我有今天全靠您。过年前孝敬孝敬您这不是应该的嘛。”

“哦对了。我还带来了一对儿西施兔,给小姑姑赏玩。兔不入礼是规矩,故没写在礼单上。”

常风道:“你有心了。怎么样,监丞干得可还顺心?”

刘瑾笑道:“顺心的很呐!皇后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不拼死效命。”

刘瑾已成为了宦官中的第三等。再往上升就是少监、太监了。自从认识了常家兄妹,他被压制了三十多年的官运开始亨通。

常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从山东带回来个小宦官,名叫魏彬。你看着给他安排个差事吧。”

魏彬正是对郭奇驴反戈一击的那个小宦官。

这几年,刘瑾开始发展自己的朋友圈子,小团伙。

常风在不经意间,不断给刘瑾的朋友圈子添砖加瓦。譬如吏部郎中张彩跟刘瑾在常府相识后,现在走的很近。

刘瑾道:“小叔叔的人,我一定待若亲兄弟。”

常风摆摆手:“他不是我的人。跟我关系也不近。只是他帮我破了个案子罢了。”

“你也不用太抬举他。让他做个火者、常随之类的也就罢了。”

刘瑾道:“成!明日您让他来内官监找我。”

常风送走刘瑾,回到了卧房。

常风吩咐刘笑嫣:“你初五进宫时,跟皇后娘娘说说好话,放了李梦阳。”

“就说你跟李梦阳的夫人交好。皇后娘娘的气应该已经消了。她不是个刻薄的人,定会高抬贵手。”

刘笑嫣道:“成。你放心吧。”

常风一声叹息:“唉。张家兄弟仗着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胡作非为,迟早会闯出天大的祸事。”

刘笑嫣提醒常风:“你错了。皇后娘娘身边最能胡作非为的人不是张家兄弟,而是李广。”

常风眉头一皱:“李广?”

刘笑嫣点点头:“那位李公公做事丝毫不知收敛。兼并民田的事,他也没少干。他还让本家堂弟开了家盐行,白拿官家的盐引做贩运生意。”

“今年冬天他建了座大外宅。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引玉泉山的水环绕府邸。”

常风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笑嫣道:“别以为就你们锦衣卫消息灵通。我整日跟京中贵妇们吃茶、打麻吊,一向是无话不谈。”

常风愕然。京城贵妇圈子的确是一张硕大的消息网。这些贵妇的嘴不怎么严实。刘笑嫣自然知晓不少官场隐事。

刘笑嫣又问:“你知道什么叫黄米、白米嘛?”

常风道:“就是劣等米和上等米?”

刘笑嫣微微摇头:“错了。现在京城官员给李广行贿,礼单上都写上黄米若干石,白米若干石。”

“黄米一石,即为黄金十两。”

“白米一石,即为白银百两。”

常风虽是弘治帝的宠臣,但远未到位极人臣的地步。有些人他是管不了的。

譬如李广。人家是司礼监秉笔,伺候张皇后的坤宁宫管事牌子。

锦衣卫是管官儿的官,但管不了司礼监的巨头。

常风问:“他如此不知检点。难道无人参劾?”

刘笑嫣道:“你今年一直不在京。有些事不晓得。给事中叶绅,御史张晋上折子弹劾李广。皇上留中不发。”

常风叹道:“唉,皇上哪儿都好,就是对皇后身边的人太过纵容。”

弘治帝不愧是成化帝的亲儿子。成化帝当初专宠万贵妃,无数大臣巴结万贵妃。

凡万贵妃的亲戚、心腹,个个大权在握,祸乱朝纲。

弘治帝则专宠张皇后。对张皇后的身边人过于纵容。

不过张皇后有一点与万贵妃不同。她不干政。

她的身边人也没什么野心,不追求什么权倾朝野,只喜欢埋头敛财而已。

譬如李广贪财。但他不似万通之流。

假如万通被御史言官参劾,一定会大加报复,取了御史言官的性命。

叶绅、张晋参劾李广。李广却一笑置之。横竖皇上将你们的奏折留中不发,我又没受什么损失。找你们的麻烦作什么?

我继续捞我的钱,你们继续当你们的官。大家相安无事。

说完了国事,夫妻二人又开始说家事。

刘笑嫣道:“对了。黄元今年院试题名,中了秀才。他跟咱家糖糖情投意合。过完年糖糖就十四了。”

“我看你去趟黄家,跟黄元她爹说说,过完年来下个定礼,把婚约定下。”

常风道:“成。我后日便去找他。”

弘治六年的除夕上晌。

常风来到了福禄街的青松棺材铺,找到了老瘸子。

老瘸子问:“常爷来订随丧纸扎么?京城里又有哪位勋贵薨了?”

常风道:“你误会了。我今日来给你送年礼。”

老瘸子惊讶万分:“您堂堂锦衣卫,飞鱼服在身的人,给我送年礼?”

常风笑道:“礼多人不怪。你别嫌弃我的礼轻了就是。”

说完常风拿出了三个布囊。

他先打开了第一个布囊:“这是大兴县、顺天府的四件失窃案的案卷。都是没破的无头案。”

“我知道作案的人是你。今日我把案卷交给你,你烧掉,此生你就不用再怕官府找上门了。”

锦衣卫神通广大。又加上老瘸子的掌门赛棠红跟徐胖子有床笫之谊。

常风弄清楚老瘸子此生做过哪些案子,有哪几份案卷放在官府并不难。

老瘸子目瞪口呆:“这”

常风笑道:“老前辈不必谢我。我查过你了。你作案,向来是窃富济贫。窃的都是该窃之人。”

老瘸子作势要给常风跪下磕头言谢。

常风却一把搀住了老瘸子:“老前辈不必如此。成化二十二年我废了你一条腿,得以飞黄腾达。我欠你的,做这件事是在还债。”

常风又打开了第二个布囊,布囊内是一个户籍照子。

常风道:“这是我让顺天府给你开的医户照子。以后你就是大明的上民了。”

大明有着严格的户籍制度。分为军户、民户、匠户三大类。

其中民户又分儒籍、生员籍、医籍、捕户籍、商籍等等三十几种。

不过为鼓励读书,所有军户、民户、匠户子弟都可以考科举。

过了童生试就成了儒籍,有了秀才功名升为生员籍。

医生在宋代之前属于下民,地位低下,属三教九流的中九流。

宋之后,医生的地位大为改善,“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成了社会共识。

大明的医籍虽赶不上儒籍、生员籍,但在地位上高于僧籍、画籍等等,属于上民。

老瘸子目瞪口呆:“您真要给我改籍成上民?”

常风道:“对。”

说完常风打开了第三个布囊,里面是一张两千两的银票。

老瘸子问:“您是有事要让我办?”

常风道:“没错。我得交托给你一件天大的事。”

老瘸子有些为难:“我已经金盆洗手。黄元马上要考举人了。我不想再犯案连累他。”

常风笑道:“还别说,这件大事没你的养子黄元还真办不成。”

老瘸子苦求常风:“他是个读书人。江湖上的事一概不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常风终于说明了来意:“我不是让你们爷俩办江湖事。”

“我是想让黄元成为郡主仪宾,我妹妹的丈夫!”

老瘸子震惊得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家怎么配跟郡主结亲?”

常风道:“怎么不配?黄元府试、院试都是案首。中举人、中进士是迟早的事。”

“我看他配我妹妹正好!就要看你们父子愿意不愿意了。”

跟郡主结了亲,黄元以后就是皇亲,能保一生富贵。

老瘸子的脑袋点得像磕头虫:“愿意,愿意!”

常风笑道:“你愿意没用,得黄元愿意。强扭的瓜不甜,你让他过来,我问问他。”

老瘸子喊来了黄元。

黄元跟常恬情投意合。但他最近陷入了少年维特之烦恼。

黄元知道,他虽是生员籍,但他的养父是贱籍,就算他中了进士也不配娶郡主。

一听常风说让他跟常恬定下婚约,他激动的语无伦次:“我郡主对她好。”

常风道:“你先别急着表明态度。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

“咱大明有规矩,公主的驸马,郡主、县主的仪宾可以参加科举。但即便中了状元也不能被授予实职。”

“你要是跟我妹妹订下婚约。此生都不能做实职官,只能守着个宗人府仪宾的虚衔。”

“你考虑清楚再答复我吧。”

黄元陷入沉思。学而优则仕,是大部分读书人的至高追求。

常风点拨他:“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句话向来是贬义。”

“再说。我了解大明的官场.呵,当了官,有时候好人也要被逼无奈当坏人。”

黄元下定了决心:“我愿意跟宛平郡主定下婚约。”

常风一拍手:“成了!那咱们以后就是亲家了!”

随后常风耐心的叮嘱:“给我妹妹下定,可不能失了体面,辱没了她的身份。这两千两银票,你们拿去置办定礼。”

“婚书去找福瑞金铺烫金。香炮都要最好的。四色糖、四京果去李记糖铺买。”

“缎礼要上好的江南绸。啊,别买云锦,那东西细究起来犯忌讳。”

“金镯要二两一只的,打两对。上面要镶中等宝石,别逾制。郡主所用宝石规格,金匠应该清楚。”

“最重要的,大雁一定要又肥又呆!得提前跟京郊猎户订。”

老瘸子连忙道:“我有钱!怎么能拿亲家的银票置办定理?这不成了”

常风笑道:“你想说倒贴是吧?为了让我妹妹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乐意倒贴!”

“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开了春选个黄道吉日,你们去送定礼。”

“告辞!”

常风走后,老瘸子搂着养子的肩膀,老泪纵横:“好孩子,你这辈子算是安稳了!”

常风回了府,常恬正在给壮壮剥糖炒栗子。

常风一本正经的说:“糖糖,以后黄元不能随便进府了!”

常恬一听这话,小脸立马耷拉了下来:“为什么?”

常风正色道:“不为什么!”

常恬火了:“你嫌弃他家里是开纸扎铺的?哥,你虽然是家主。可我是当朝郡主!”

“咱府里的事儿怎么着也得有一半儿让我说了算吧?”

“我就让他进府!你不让他来,我,我.我找皇后义嫂、皇帝义兄说理去!”

常风终于露出了笑容:“傻丫头。我让黄家过完年来给咱家下定礼。有婚约在身的男女,按规矩是不能常在一处的!”

常恬转怒为喜:“真的?噫!好!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也最懂我啦!”

常风道:“矜持点。怎么说也是郡主之尊。一听说给你找了夫家,你的嘴都快裂到后槽牙了!”

常恬直接一蹦,抱住了常风:“哈,哥哥最好啦!”

常风笑道:“快松开。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妹大避兄嘛?”

常恬的脑袋紧紧贴着哥哥的胸膛:“别说我过完年才十四,就算我八十四也是你的妹妹!”

除夕夜。常风叫来了老泰山刘秉义,一家人欢天喜地吃饺子、说着笑话守岁。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好运和厄运。

今年常风随刘大夏赈灾、治水立下大功。高升了指挥左佥事。朱骥若离任,他铁定能接任指挥使。

常恬在年末跟小情郎定下了婚约。

吏部尚书马文升看在常风的面子上,将刘秉义的文散阶升授为通议大夫。

常家这个年过的自然是高高兴兴。

大明有六千万人口,一千五百万户,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两千里外的江南水乡,苏州吴县。

一个二十五岁的书生,正守着五个牌位,哀伤不已。

他虽正值青年,但头上已有了白发。

这一年里,他的父亲、母亲、妻子、儿子相继离世。妹妹也自杀身亡。除了他,全家死光光。

他几乎哭干了自己的眼泪!

后世谭谭说交通里的“福贵大爷”跟他一比都算幸运的。至少福贵大爷还剩下个弟弟。

书生的名字叫唐寅,字伯虎。他是苏州府院试秀才,江南一带有名的才子。

数年后,今夜欢喜至极的常风,将跟今夜悲伤至极的唐寅,发生一段复杂的故事。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交集,的确难以捉摸。

正月初五。刘笑嫣去了坤宁宫,为张皇后求了情。

张皇后不是个刻薄的人。对李梦阳的气早就消了。

她也想明白了是两个弟弟有错在先。当日便求弘治帝放了李梦阳。

李梦阳在诏狱蹲了几天,不说见瘦,反而白胖了不少。

撺掇张鹤龄强占民田的芸娘,被钱宁派人送到了蓟镇给边军老粗当老婆。

对她来说因祸得福。四十如虎,她最喜欢“粗”人。

鲁西的百姓得到了官府的救济。起码在正月里有麦饼吃,不至于挨饿。

水利工程已经修建的七七八八。来年鲁西百姓不用再担心黄泛之苦。

弘治六年过去了,常风很怀念它。

他切切实实给黎民苍生做了一些事情。

宫廷阴谋、官场争斗给不了常风这种“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的自豪感。

弘治七年到来了。时光如大河之水,不可倒流,奔腾向前。

书友群178810462

(本章完)

自然,这是钱宁伪造的芸娘卷包会的假象。

“嘭!”张鹤龄气得飞起一脚,直接将一个凳子踢飞到墙上,凳子撞散了架。

常恬道:“反正我就知道。不信你去外宅看看!”

张鹤龄怒气冲天,跟弟弟、常恬去了外宅。

果然,外宅已经空空如也。芸娘不知所踪。宅中值钱的东西一样不剩。

常恬绷着小脸:“你得罪的不是我,是老百姓!”

“为了一个女人,伱竟然强抢民田。”

“皇后娘娘给你们遍寻名师,教你读书。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啊!”

“她刚勾搭上了个二十三岁身强体健的小白脸。拿着外宅里值钱的东西跑了!”

张鹤龄大怒:“有这等事?!妹子你怎么知道的?”

有时候,“怕”是因为在意。

常恬话锋一转:“我也办错了事儿了!是我让你收了芸娘那个不要脸的。我知道是芸娘怂恿你兼并百姓家的地。”

张鹤龄道:“咳,你说我在宛平弄的那个庄子啊。多大点事值得妹子你气成这样。”

常恬站起身,掐着腰:“多大点儿事儿?上千老百姓没了地,活不下去。这是小事嘛?”

常恬说要吃二人的肉。张鹤龄有些奇怪:“好妹子,我们哥俩怎么得罪你了?”

“上回你让我把芸娘收成外宅,我照办了啊!”

“假如我跟你们说,把你们张家的地都给我。不给我就带着团营兵打你们,你们乐意嘛?”

常恬气得小脸通红。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张家兄弟这对儿恶戚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常恬这个过完年才满十四的妹子。

再凶恶人内心中也有柔软的一面。

张鹤龄、张延龄是看着“糖糖小妹子”长大的。又加上张皇后也喜欢她喜欢的紧。他俩待常恬如亲妹妹一般。

常恬京城团宠之名不是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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