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我愿扶持令爱为后,不如先让她认我做干爹?
常风在扯淡。
他的先祖常歌的确认识夏儒先祖夏彦广。不过不是“过命”的交情,而是“夺命”的交情。
吴王府时期设立拱卫司,专为吴王朱元璋办秘密差事。开国后改为仪鸾司,又改为都尉府、亲军都尉府、锦衣卫。
周时百姓分为两类,一为国人,一为野人。
国人者,居于城郭,有地位、田产、识字。说白了国人就是元末明初的士绅阶层。
野人者,居于乡野,没地位、没田产、不识字。说白了就是元末明初的穷老百姓。
在孟子那个时代,国人是民,野人非民。“民为贵”的实质其实是“士绅为贵”。
浙东党整日打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旗号,维护士绅的利益。
他们将少时不识字,中年粗通文墨的太祖爷朱元璋当成大老粗皇帝。奏疏里玩文字游戏下暗扣儿;执行政令时阳奉阴违.
心里装着穷老百姓的太祖爷能忍?
你们不是总把孟子的话当成帮助士绅盘剥百姓的理由嘛?那朕就下旨,将孟子牌位搬出孔庙!
其后,太祖将浙东党首领刘伯温撵回家,又用仪鸾司大肆清查浙东党官员的不法情事。
当初夏彦广就犯在了常歌手里。被常歌抓进了仪鸾司,除了打就是打,差点没丧命。
后来夏家人花了大钱,疏通了胡惟庸,夏彦广才从仪鸾司里放出来。
这段往事到了常风嘴里,竟成了“过命的交情”。
常风道:“常风与世兄同在顺天,一向有失亲近。”
夏儒连忙道:“啊,草民久仰常都督。只是一来身份悬殊,二来无缘,不曾拜会。”
常风四顾,看了看夏家的四合院:“世兄果然清贫。”
随后常风朝着一名力士使了个眼色。力士将手捧的盖着红布的托盘放在了石桌上。
常风掀开红布,托盘里竟是两锭金元宝。
常风笑道:“能够寻得先祖世交之后,着实有缘。我无以为敬,谨具黄金百两,世兄权且收着。大兴县的这华居实住不得。将来咱们两家交往,隔着城墙呢,实在不便。”
“我在南城驴吊子胡同有旧宅一座。两进两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就送与世兄。世兄搬到那里,我找世兄叙旧也方便些。”
夏儒心道:我的苍天啊!这真是祖坟冒青烟,不对,祖坟被雷劈了!皇上面前的红人竟跟我攀交情!夏家以后这不是要发达了?
不过夏儒嘴上还是馋犟:“初次见面,我怎好要世兄的黄金、宅邸?”
常风急眼了:“伱我世好,就如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般!若要推脱就是见外了!”
常风盛情难却,夏儒只好却之不恭。
赶巧,夏儒的女儿夏冬月走出厢屋闺房打洗脸水。见有外人,夏冬月闪身回房。
常风朝着厢屋那边望了一眼:“呦,世兄,你还有个女儿啊!”
夏儒这老登,为了攀上权贵着实不要彼脸。
他竟道:“常都督,我这小女年芳十五。长得虽称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也算得上周正。我看她年龄正好跟你般配。不如许了你,给你做个小妾?当没名分的外宅也成啊!”
常风心中暗骂:十五岁的少女跟四十岁的半老头子年龄般配?老夏亏你说得出口。你这厮真是个攀龙附凤的小人。不过也好,我还怕你不想攀龙附凤呢!
常风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咱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爹就是我爹,你娘就是我娘,你女儿就是我女儿,你夫人就是.你夫人。”
“这世上哪有爹娶女儿当小妾的?那不乱了伦常了?”
夏儒道:“难道常都督嫌弃小女是乡野女子?”
常风却道:“哪里话。我这乖侄女儿,长得楚楚动人、兰质蕙心、眉目如画、冰清玉洁、明眸皓齿、风姿绰约,简直就是出水芙蓉一般.”(注:瞧,作者不光会又沟沟又丢丢,美得冒泡这一句)
“她已经十五了,我这个当世叔的,得给她寻一个好人家!”
夏儒大喜过望:人家常都督是什么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人家交往的都是达官显贵。他要是愿做媒,我就能当达官显贵的老丈人了!
夏儒的格局小了。
常风拍了拍手。身边的一众力士移步三丈之外。
常风压低声音:“世兄。皇上正在选后。依我看,不如让侄女参与甄选?我自有门路保她至少进观选。”
“进了观选,她至少能当皇上的昭仪或婕妤。要是运气好进了选三,她就成了皇妃,甚至有可能成为皇后!”
夏儒目瞪口呆:“常都督是说小女有可能成为皇后。而我会成为大明的国丈?”
常风点点头。
夏儒虽有心攀高枝儿,但却保持着一丝理智:“这恐怕.很难吧?”
常风笑道:“一点儿都不难!你猜怎么着?掌管选后事宜的正是犬子!”
夏儒“噗通”给常风跪下了:“常都督对夏家的恩德,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常都督简直就是草民的再生父母!”
常风连忙将夏儒搀扶起来:“别。咱们至好,何必如此见外。我都说了,你女儿就是我女儿。不如.让侄女认我当义父?咱们亲上加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夏儒道:“常都督真抬举小女了。我这就去准备拜干亲的一应用物。再把十里八乡的亲戚们找来做个见证。”
夏儒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油。找亲戚来做见证,是为了在亲戚们面前扬眉吐气一回:瞧!我女儿认了皇上身边的红人当义父。我家自此发达了!
常风却道:“认她当义女的事绝不能声张。我们的义父女关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们女儿知。”
“若传扬出去,有人会说我徇私舞弊,把干女儿弄进皇后甄选.我的脑袋倒是能保住,我有先皇赐的免死纸券。夏家.恐怕要诛九族!”
夏儒听到“诛九族”三个字,先是吓得浑身发抖。
可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皇亲国戚,他又生出了吞天之胆。
夏儒道:“我明白。我一定跟小女保守秘密。绝不会声张。”
常风一拍手:“噫,好!这下我多了一个乖女儿!你家里可有香烛?”
夏儒答:“有的有的。”
常风道:“拜干亲的仪式从简,燃香烛敬天再让她给我敬一碗茶就成。”
随后常风高声命令一众手下:“都退出院外。”
一众袍泽领命,退出院外。
一刻时辰后,认干亲的简易仪式结束。羞涩的少女夏冬月成了常风的义女。
常风笑道:“好闺女。这趟来我没带给你的见面礼。我和你干娘膝下只有一子,做梦都想要个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儿。”
“明日我让你干娘来,给你送些头面首饰当见面礼。你先回闺房,我还有些话跟你父亲说。”
夏冬月乖巧的离开了院子,回到闺房。
常风道:“明日先让贱内来趟贵宝宅,给她送些上等衣物,头面首饰,再教她一些宫廷礼节。”
“过几日我派人来帮你们搬家。搬到南城驴吊子胡同去。”
夏儒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翌日,常家女眷全体出动!刘笑嫣带着整整一马车给义女的礼物出了城。九夫人、常破奴的妻子李萍儿、尤敬武的妻子严娇也跟着来了。
乡野长大的小家碧玉夏冬月哪见过这阵仗?
不过干娘、小娘和两位嫂子对她一见如故,亲切万分。再加上她们带给夏冬月一堆苏杭丝绸、金银首饰、胭脂水粉之类。夏冬月当天就真心拿她们当亲人了。
常府。
常风跟常破奴对坐喝茶。
常风笑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咱家有四个?四个女人都去了大兴县,家里果然冷清了不少。”
常破奴道:“爹,至今日为止,咱们一共选了六十七名女子。其中三名是格外优待,被您认作义女的。您说,她们中能有人荣膺皇后宝座嘛?”
常风认义女那可不是随便认的。
他先命锦衣卫下乡,四处打听哪个老乡家里有漂亮女儿。
而后命人蹲点偷看,画出小相。
最后初选了六十七名女子。又按画像优中选优,选了三人。常风亲自登门拜访,将这三人认作义女。
常风道:“依我看,夏冬月最有可能脱颖而出。你娘说了,皇上喜欢瓜子脸但个头不高的女子。”
毫不夸张的说,正德帝是刘笑嫣抱着长大的。
正德帝十三岁之后,对女人有了兴趣。对坤宁宫中瓜子脸、个头不高的宫女总是多看几眼。
这一切被刘笑嫣尽收眼底。
常破奴道:“前面的海选、初选、复选、精选、宫选五关,咱们能够控制。这第六关观选就不太好说了,皇上要亲自挑选啊。”
“如何保证咱们的人一定能被皇上挑入第七关选三?”
常风狡黠的一笑:“考考你,皇上最喜欢做哪两件事。”
常破奴脱口而出:“这算什么考题。孩儿是跟皇上一处长大的,这还能不知?皇上一好骑射狩猎,二好微服出巡。”
常风笑道:“皇上喜欢微服出巡。机会就在这上面!”
“天下男人都一样,犯贱。送到嘴边的不香,一定要自己动手拿来的才香。”
“咱们费劲巴力的选美女送进宫,又是这关又是那关的,就好比是把女人送到皇上嘴边。皇上不会格外留意哪个女人。”
“若皇上微服出巡时,偶遇地痞流氓对绝美少女夏冬月图谋不轨。皇上出手相救,英雄救美”
常破奴一拍脑瓜:“高,实在是高,比高家庄还高!要说旁门左道,您老真是个中翘楚。”
常风眉头一皱:“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骂我呢?”
常破奴笑道:“嘿嘿,哪儿能呢。我怎敢骂自己亲爹,那不是要被天打五雷劈嘛。”
常风道:“马上二月二龙抬头了。民间要搞‘抬龙头’的仪式,还有庙会,热闹非凡。你这几天进宫时,撺掇皇上二月二微服出巡,凑凑民间的热闹。皇上一定欣然应允。”
常破奴道:“小菜一碟。一说微服出巡,皇上的眼睛瞪得比谁都圆。”
常风又道:“我让巴沙找几个地痞。他是湘西巷出身,跟京城的地痞熟络的很。到时候配合咱们演一场调戏夏冬月的戏。”
常破奴道:“事成之后将这几个地痞灭口嘛?”
常风道:“脏事你不要管,不要问。爹不想你身上沾上任何脏血。爹一生杀人无数,脏血洗都洗不干净,不差这一遭了。”
常破奴又问:“那刘公公推荐的那批女子呢?”
常风道:“观选一百人,五十五个名额给刘瑾的人。横竖咱们有英雄救美这一计,夏冬月成为皇后十有七八。就让刘瑾推荐的人里,多几个当嫔、仪、婕吧。”
常破奴附和:“对。明面上还是要给刘公公面子的。”
父子二人商议妥当,万事俱备,只待二月二。
(本章完)
这帮江南文人整天规劝太祖爷“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说这话的孟子是东周战国人。
淮西党净是骄兵悍将。浙东党多为江南世家文人。
起初,太祖爷利用浙东党制衡淮西党。
后来太祖爷发现,浙东党那群狗文人拿他这个皇帝当猴耍。
夏儒一愣:“常都督别说笑了。您是朝廷里的大人物,跟草民素不相识,叙得什么旧?”
常风诓骗夏儒:“夏老兄,咱们虽不相识,但咱们的先祖是正儿八经的至交啊!”
“你别害怕,请坐请坐。来啊,摆酒!”
一句话,仪鸾司是锦衣卫的前身。
大明开国后,朝堂上存在两派。一派是洪武爷的老弟兄们组成的淮西党。一派是刘伯温、宋濂为首的浙东党。
夏儒点头:“是啊。”
常风一拍手:“果然如此!我的五世祖常歌在洪武朝初期做过仪鸾司千户。跟贵祖夏彦广有过命的交情。咱们是亲切的世兄弟。”
常风来夏家自备酒菜。一名总旗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食盒中尽是美酒佳肴。
夏家院子里有一张石桌。手下们将酒菜摆到了石桌上。
夏儒吓得浑身发抖,就差屎尿齐出了。他缩着脖子说:“常,常都督饶命。”
常风一头雾水:“饶什么命?我是来找你叙旧的啊!”
常风道:“夏老兄,咱们边吃边聊。”
这给夏儒整不会了。朝廷里的大人物常屠夫跟我一个小田主把酒言欢?还一口一个老兄?
常风亲自给夏儒倒上了一杯酒:“贵府五世祖可是夏彦广夏先生?在洪武朝初期历任过苏州知府、福建参政?”
常风一表明身份,夏儒怕的更厉害了。
京畿地方,有谁没听说过锦衣卫常屠夫的恶名?
文官们说常屠夫杀人不眨眼,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传到民间,常风被传成了每日吃新鲜人肉的血腥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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