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纸人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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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望这木牌便心生怵意,本能的便想起身逃离。

可她刚一动,便觉得五脏六腑钻心剧痛。

木牌上的字体似是化为液体流淌,血线在木牌之中乱钻。

“……”

赵福生心中暗叫晦气。

她没料到自己驭使的厉鬼竟然受到了鬼马车的压制,难怪自己上车之后它全无异动。

这鬼之前耀武扬威,杀得万安县镇魔司几乎绝了命脉,关键时刻竟然如此不中用。

不过让她更加吃惊的,是她驭使的厉鬼已经是煞级鬼物,在鬼马车面前竟直接被完全的压制住。

看来今夜这一行凶险非凡了。

赵福生定了定神,强作镇定:

“看到了。”

青袍大汉见她识趣,脸上笑容不变,但他手里的火光却再次由绿转黄。

阴冷的怨煞之气褪去,车内被明亮的光芒照耀,先前死气森然的人各个喜笑颜开,气氛再次热闹起来,仿佛赵福生之前看到名字木牌,且被血线缠绕的一幕只是幻觉。

虽说看不到那煞气翻涌的血线,可赵福生却越发感觉死亡的阴影逼近了。

她精神紧绷,脸上却露出笑容:

“那这位置什么时候才能腾出来?”

青袍大汉微笑着道:

“时候到了就腾出来了。”

赵福生意识到眼前与她对话的未必是人,而双方实力悬殊极大,她再是追问,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她略一沉吟,又看向自己斜对面的妇人,再次问道:

“对了,我上车之前就听到你们在说话,说得热闹极了,都在聊些什么?”

说话时,她眼角余光看向青袍大汉。

此人双手放置在大腿上,身体坐得笔直,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并没有喝止众人闲聊的意思。

“我好像听到你们提到了刘员外。”

“不错。”

那妇人笑道:

“我们今夜都是去向刘员外庆贺的。”

“向刘员外庆贺?”赵福生音量略提高了一些。

那刘三就道:

“不错。这刘员外可是万安县中有名的大户。”

他说话时也拉着嘴角笑。

这些车上的人不知何时,全都嘴唇上勾,仿佛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神情,令人一望便心生惊恐。

“万安县中哪里来了这么一个姓刘的大户?”

赵福生将自己自身鬼马车的恐惧抛开,开始思索起这些特殊的‘客人’嘴里提到的‘刘员外’是谁了。

如今的万安县并不安全,县里知名的大户早就逃的逃、走的走,哪有什么大户?

留下来的乡绅之中范必死整理过他们的名册,没有什么姓刘的。

倒是她想起了一个事。

这里是要饭胡同之外,而要饭胡同原本是刘氏宗祠前身。

四十年前,刘化成在时,那会儿的刘家倒称得上一声大户。

她正想着事,却听刘跛笑道:

“怎么没有?”

他双手搁置在腿前,道:

“刘化成刘老爷,今日正是六十大寿,据说他的子孙们为他开了几天流水席,任凭客人去吃喝,不止不要钱,还倒给赏钱呢。”

赵福生在意识到自己上了鬼马车后,便已经做好了不能将鬼马车内发生的一切以常理去推断的心理准备。

可当她真的听到刘三提起‘刘化成’的时候,她依旧瞳孔紧缩。

“听说万安县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要去给刘老爷祝寿,热闹极了。”

一提起刘老爷生辰,车内其他人顿时都来了兴致,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听说这位老爷早年曾在帝京当官——”

“他儿子找人订了几十头猪呢。”

……

这些话听起来正常,可越是正常,赵福生越觉得惊悚。

原本她的耳中只能听到车内的说话声、铃响声、马蹄行走时拉着车轮滚动的声响,可随着众人提起‘刘老爷’的次数增多,外间环境的声音顿时起了变化。

不知何时,本该极静的要饭胡同之外突然响起了喧嚣之声。

无数人急促行走的脚步、此起彼伏的吆喝,间或夹杂着戏子们清亮长吟的震天锣鼓声响穿透本该密不透风的车厢,传入了她的耳朵。

“让让,猪头肉端来喽!”

“你这遭瘟的,动作快些,稍后老爷出来看到桌子没收拾好,将你皮都扒了——”

催促、叫骂及听戏的人大声喊好的声响一一传进车厢内来,一切过于真实,并不像是幻像。

赵福生死死咬紧了牙关,不可思议的道:

“我们真要去向刘化成祝寿?”

“自然。”

青袍大汉点头:

“来都来了。”

他说话之时,赵福生感觉身上越发憋闷了。

车厢内火光通明,她看不到血线、名字牌的出现,可先前诡异的一幕早映入她脑海中,此时她知道应该是有无数的血光之线正在捆绑着自己,将自己与鬼马车束缚到一处。

不知何时,车外的金铃声响得越发急促。

车内逐渐弥漫起薄雾。

在这雾气影响下,青袍大汉手上的蜡烛火光被压制,变得暗淡了许多。

火光再度由黄转绿,阴森诡厉的场景再度出现。

赵福生看到了若隐似无的血线垂吊着黑色的木牌落到每个人的头顶,先前正热闹探讨着刘化成生寿的声音戛然而止。

笑着的‘人们’露出古怪的笑意端坐在原处。

车顶之上垂下来的血线系缠到了每个人的脖子之上,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啊——”

这声音惊恐非凡,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一幕:

“鬼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赵福生心中一沉,她想起四十年前刘化成的生辰宴上,无头鬼复苏。

鬼马车竟然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一旦进入刘家宗祠,就意味着一车人被带入了鬼域——

不,不是一车人!

赵福生很快反应过来,车上的人看这架势应该是全都死了。

刘三就是最好的佐证,范必死提起这桩鬼案时,是半年前的事了,刘三被鬼马车带走,此后音讯全无。

也就是说,车上的活人只有她一个。

如果她不想办法下车,那么她也会死在车上,而宝知县的郑副令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赵福生心急如焚。

她不能留在车上,也不能闯入四十年前无头鬼的鬼域。

想到这里,她问青袍大汉:

“你说车上的位置是固定的,在没有腾出空位时,无人能上车。”

先前还笑容满面,看起来十分和气的青袍大汉此时看上去吓人极了。

他的脸色泛青,一双眼眸带着死气,虽说仍是在笑,可这种笑意却有种生拉硬扯的僵硬之感:

“不错。”

他自己像是半点儿都没有察觉,点了下头。

“那我下车,腾出个位置呢?”赵福生问。

她这话音一落,车里本来僵笑着的所有人都齐刷刷的转过了头,古怪的笑看着她,眼里露出不怀好意之色。

面对众鬼注视,赵福生不以为意,仍是盯着青袍大汉看,等待他的回答。

“下不了车。”

青袍大汉阴冷的道:

“一人一坐,上了车的人就没有离开的道理。”

赵福生叹道:

“也就是说,我上了这车就走不了,一定要留在车中。”

“今夜是要参加刘老爷寿宴的,大家相聚是缘,一起进刘家喝杯寿酒。”青袍大汉诡笑着道。

“我不饿。”赵福生倔强的摇头:

“我也不喝酒,戒了。”

“……”众鬼冷冷看她。

青袍大汉微笑不语。

铃铛响得急促,车内雾气越发浓郁,厉鬼的气息更重。

恶寒夹杂着戾气扑面而来,有人高声的喊:

“有一车贵客来了。”

话音一落,马车重重的颠簸了一下。

‘滴答’声响里,一滴腥臭的血液落到赵福生头顶。

阴冷感瞬间从头弥盖而下,寒气顺着她脑袋走,一下将她脖子拴住!

死亡阴影涌来,她目光落到对面所有被血线吊挂的死人身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能再在鬼马车上继续呆下去了!

鬼臂无法使用,驭使的煞级厉鬼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全面压制。

但生死关头,赵福生并没有恐惧,她还有另一个后手。

“开启地狱!”

她心念一转,神识瞬间沉入识海,封神榜启动,地狱无声的打开,黑影蔓延开来。

封神榜提示着:在特殊鬼域开启地狱需要功德值维持。

“开启!”

赵福生此时性命攸关,哪里顾得了许多。

随后封神榜提醒:开启地狱。

功德值-10!

功德值-10!

功德值-10!

……

接连串的功德值消耗提醒不断响起,但此时不是赵福生肉痛的时候。

趁着黑影将她覆盖,那些约束着她身体的红线刹时被切断。

绿色的烛光瞬间被地狱的力量扑熄,马车内真实的场景映入她的眼帘中!

她身处一个漆黑的密封环境内,坐在门边的青袍大汉离奇消失,左右两排本来正与她说话的那些人此时僵直的站立着,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量吸贴到了车厢壁上,变成了风干的死尸,早就失去生命特征了。

所有人身上的血肉像是被抽干,仅剩了一层枯干的皮包裹着骨头。

尸体仰着头,失去水份的唇肉包不住外露的牙齿,像是在无声的呐喊着。

这一幕情景对赵福生虽说有冲击,但她早就有预感,因此并没有慌乱。

让她觉得棘手的,是车内没有门。

四周密不透风,仿佛一个焊死的密闭空间,若无意外,她就是窥探破了鬼马车营造出来的幻像,她也无法离开此处。

青袍大汉先前说的话浮现在她心头:

“一人一座,没有多余的位置——”

“时候不到,外头的人上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功德值-10!

功德值-10!

……

这一会儿功夫,赵福生的功德值再次被大量消耗。

她觉得自己储蓄功德值的识海像是开闸的洪流,此时她顾不得心疼自己的功德值,而是将意念一转,转入了地狱。

地狱内此时除了一个被她封印收入的替身纸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厉鬼。

狗头村封神了此厉鬼时,封神榜曾提示过她:替身纸人,与她同名同姓同血同肉。

这是一个完美复制了她的替身纸人,内有厉鬼,不知道此时在鬼马车上适不适用。

青袍大汉的话如果是真的,她一上鬼马车,便再也不可能离开,那么车上一定是要有她一席之地的。

此时车上位置刚好,如果凭空多个人(或者是多个鬼),车内名额超标,相当于车子超载,便逆了厉鬼杀人法则,应该会有车门打开,挤出一个名额的时候。

——不过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一旦猜错,她会立即死于厉鬼之手。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赵福生多想了。

此时危在旦夕,赵福生心中一沉,便想唤醒驭使的厉鬼。

但她意念刚起,封神榜却提示:煞级厉鬼受到制约!

赵福生心中一沉,立即便想抖衣袖抽出鬼手。

只是她刚一动,血丝便缠住了她的手腕,这些丝线仿佛如活着一般,想要钻破她的皮肤,冲刺进她的血管。

可怪异的是赵福生的皮肤滑溜极了,那些泛着血光的红线戳刺了数下,却无法钻入她的身体,只好牢牢将她捆缚着。

随着青袍大汉话音一落,被他握在手中的火折子的火光突然由明黄转绿,车内顿时鬼气森然。

绿光之中,所有人的面色被蒙上一层可怕的青光,这些先前还笑意吟吟的人一下变得阴森诡戾,看人时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最诡异的不是环境的异变。

剧痛下,无数血丝垂落,从她头顶、肩膀四处钻缠了过来。

与此同时,身下的板凳上也开始钻出血丝,捆缚着她的身体,仿佛这些血丝开始织茧,要活活将她缠固在马车凳子上面。

目光所及处,上方似是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一条血线垂落滴下,尽端挂着一块木牌,牌上书写着她的名字:赵福生。

每个人的头上似是垂下一条泛着血光的红线,线的末端系了一方黑色木牌。

木牌约巴掌长短,上面以血涂写着名字。

面对赵福生的再三诘问,他耐心极佳,解释着:

“车上的位置固定,都是依照名字对号入座,未经邀请的人上不了车,上了车的人也没办法离开。”

刘跛、林洪福、方玉容……

赵福生心生不妙预感,她仰头往自己上方一看——

只见这一望之下,她头顶上方已经看不到马车的顶棚。

第九十章

“时候到了,位置便能挪开,时候不到,便挤不出位置来。”

大汉的嘴角上扬的角度恰到好处,仿佛经过测量,说话时也并没有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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