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胡无人
他看到了,在汉军中,有一個明显被其他骑士保护的人,那个人很年轻,但是在冲阵中却异常的冷静。
他敢发誓,那个人一定就是汉军的将军!
须卜难靠着自己卓越的马术冲到了那个年轻将军面前三十步的距离,不顾一切,将手中的青铜挺狠狠掷出,但下一刻,青铜挺就被那年轻将领身边的一名骑士给格挡开,但这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砰。
须卜难的头颅落在地上。
这一刻,他望着还在马上那无头尸体,鲜血就像是喷泉一样从脖颈喷涌出来。
“我……死了?”
这是须卜难脑中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世界都变得漆黑一片。
就在黑暗中,须卜难突然听到了一道古怪的声音。
似乎是无数人在嚎叫,在嘶吼,在悲泣,在怒骂,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冰冷。
“不对,我不是被斩首了吗?怎么还会觉得冰冷。”
下一刻,须卜难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头颅早已被马蹄踩烂,此时只有一只眼睛能睁开,他隔着很远的距离,似乎又感应到了自己的身体。
这个时候,汉军又开始冲锋了。
一个念头冲入他的脑海中,那个念头仿佛在说:撕碎他们!撕碎他们!
“啊!”
破烂的头颅根本发不出怒吼,但是那满是血泥的大地上,一具无头尸体站了起来!
紧着着,一具又一具尸体站了起来,而那些已经碎成烂肉的尸体上,也浮现出一个个鬼影!
须卜难知道自己说不出话,但是仍然冲着那面前的汉军大声怒吼——
“撕碎他们!”
……
这是第一次出现在陈皓眼前的成建制的高维力量。
之前虽然也会遇到,但最多的一次,也就是十几只丧尸而已。
但是眼前,是上次冲锋消灭的上千折兰骑兵!
此刻,他们已经不算是骑兵,完全就是他在现世影视剧中看到的丧尸,几乎疯狂地迎向了汉军。
汉军身负龙气,但是却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这个时候,霍去病从怀中取出巴掌大小的御赐金印,猛然朝着那群尸体中扔去。
下一刻,御赐金印光芒大放,一条火龙从金印中飞出,所过之处,所有的丧尸和鬼魂都燃起了熊熊烈焰。
鬼哭狼嚎中,汉军再次撞向折兰骑兵!
而此时,陈皓却注意到霍去病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去病!”
“白石,我没事,先灭了对面!”
霍去病高声大喊:“匈奴巫术已破,杀!”
“杀!”
汉军高声回应,士气如虹!
……
残阳如血。
皋兰山下,陈尸遍地。
“报——将军,折兰王战死,剩余折兰骑北逃,卢侯王率部来援,亦斩!”
霍去病看着面前浴血的传令兵,问道:“我军……咳咳……伤亡如何?”
“回将军,我军尚能战者,不足三千骑!”
“下令,打扫战场。”
“回家!”
“是!”传令兵转身离开。
陈皓在霍去病身边坐下,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霍去病沉默不语。
“之前你动用金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你的风格,还剩下三千骑,你绝不会退兵的!”
霍去病抬起头,看向陈皓,片刻后,他抬手拍了拍陈皓的肩膀。
“白石啊,你怎么这么几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霍去病站起身,轻声道:“陛下允我和长平侯调动龙气!”
陈皓猛然意识到什么,望向霍去病。
龙气,是这里具现化的文明力量。
但是,这力量并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
就像是陈皓之前没有打破灵魂壁垒时,那超凡的精神力会让他头疼难当。这龙气,自然也不是霍去病这个臣子可以承受的!
见陈皓的模样,霍去病笑了笑,再次拍了拍陈皓的肩膀。
“护着我一点,我怕我撑不住。”
“得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说完,霍去病重新骑上的马,之前那虚弱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英武之气。
——
去病侯三岁,元狩二年春为票骑将军,将万骑出陇西,有功。上曰:“票骑将军率戎士逾乌盭,讨脩濮,涉狐奴,历五王国,辎重人众摄詟者弗取,几获单于子。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有余里,合短兵,鏖皋兰下,杀折兰王,斩卢侯王,锐悍者诛,全甲获丑,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捷首虏八千九百六十级,收休屠祭天金人,师率减什七,益封去病二千二百户。”
——《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
好像凯旋了,但是又好像没有。
霍去病在长安并未休整多久,刚刚入夏,等待不急的汉武帝再次命令霍去病出兵,开始了河西之战的夏季攻势!
这一次,霍去病与公孙敖约定同时两地出兵,夹击匈奴,但是公孙敖却因为迷路,而让霍去病再一次成了一支深入敌后的孤军。
霍去病带着他的万骑,自北地出发,从灵州渡黄河,北越贺兰山,越过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绕道居延海,再由北向南沿弱水进发,从西北转向东南,深入匈奴两千余里的腹地,在祁连山与合黎山之间的弱水上游地区,找到了他们的老朋友。
浑邪王!休屠王!
浑邪王:我什么不知道啊,早上一出帐篷,就看到汉军站在门口杀我的部下!
休屠王:老子都藏得这么好了,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恼怒)
一路杀来,俘获得单于单桓、酋涂王,收降其相国、都尉以下的降者二千五百人。
在此役中,汉军共斩得匈奴军首级三万二百级,生擒匈奴五王,五王母,匈奴单于的阏氏及王子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
以至于霍去病走后,匈奴中有了悲情的歌谣传唱大漠——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番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彻底将匈奴后方扰乱的霍去病,感觉到自己应该吸引到单于庭的注意力,便再次按照第一次河西之战的路线向南撤回。
虽然损员三千,但汉军军容依然齐整。
跟着冠军侯大战,就是一个字:爽!
所有人里,只有陈皓阴沉着脸。
这一路上,尽管他连番天玺都施展了出来,但霍去病还是发动了三次龙气,只有他知道,霍去病那具年轻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南下?
他应该会直接北上冲杀单于庭!
“白石啊,不要愁眉苦脸的!让人以为我冠军侯打了败仗呢!”
“白石啊,回长安后,我给你请功吧,陛下有几个公主长大了,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嫁妆丰厚啊,伱随便挑!”
“白石啊,放心吧,我没事的。”
陈皓望着一副嬉皮笑脸模样的霍去病,虽然明知道对方的历史生平,但还是忍不住,淡淡说道:“龙气,少用。”
“知道。”霍去病点点头,“你以为我愿意用啊,用一次身上难受死了。”
“但是看到死了的匈奴,我心里开心啊!”
“多死一个匈奴,我汉人就能多活几个,你说开心不开心?”
“开心地我都想痛饮三天三夜!”
此时,汉军队伍正在泅渡一条小河,霍去病突然高喊:“全军止步!”
很快军队都停了下来,霍去病纵马对着全军说道:“各位同袍,想不想喝酒?”
众汉军士兵都是愣了一下,随即高喊:“想!”
“好,我请你们喝酒!”霍去病翻身下马,从传令官手中接过一坛酒,说道,“我带的酒不够,今天就以酒入泉,请诸君同饮!”
说着,霍去病将酒坛打开,倒入面前的泉水之中。
其余士兵见状,也一个个翻身下马,取来酒坛,倒入泉水之中。
霍去病回头看向陈皓:“白石啊,下来饮酒!”
“诸君,饮胜!”
“将军,饮胜!”
顿时,汉军将士一个个翻身下马,俯身去喝那泉水。
陈皓微微皱眉,想到这泉水可能就是日后霍去病的死因,下意识要提醒,却被霍去病递了一壶泉水到眼前。
“白石啊,饮胜!”
望着霍去病那清亮的眼神,陈皓心中叹了一口气。
历史早已注定,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他接过那壶泉水,猛然喝了起来,随后脸色一变。
什么泉水,这壶里全是酒!
他瞪着霍去病,霍去病脸上却浮现得逞的笑容,指着陈皓道:“有酒岂能无歌,白石啊,有歌吗?”
陈皓看着霍去病,突然道:“没有歌,有诗,听吗?”
“听!”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
——
其夏,票骑将军复与合骑侯数万骑出陇西、北地二千里,过居延,攻祁连山,得胡首虏三万余级,裨小王以下十余人。
——《汉书·匈奴传》
但是下一秒,一柄黑色的长剑突兀地从那年轻将领身边刺出,直接将流星锤给打到了一旁。
随即,手持黑剑的骑士如同闪电一般冲出,原本就没有多远的距离倏忽而至,已经失去自己的武器须卜难只感觉那人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然后脖子一疼,整个世界似乎都颠倒了起来。
这是他的杀手锏,他就是靠着这一手,成为了折兰的百夫长。
望着那流星锤如同名字一样,砸向那年轻将军的头颅,须卜难的心也提了起来。
这一次,或许他能成为千夫长?
此时的他,握紧了手中的青铜挺,指着冲向自己的汉军骑兵,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他高声喊道——“撕碎他们!”
“呜——”跟在他身后的骑兵附和着他的声音,双眼仿佛充血,他们头发劈散,彷如恶魔,夹紧战马,和对面的汉军骑兵正面冲撞。
但是下一刻,他的面色就变了。
下一刻,他将手中的流星锤也猛地砸了出去。
两道攻击一前一后,紧紧相连,就连那先前荡开青铜挺的骑兵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是折兰的猛士!
他松开了缰绳,一只手握住青铜挺,另一只手则抓住了腰间的流星锤。
面前的汉军,并不像之前自己听说的那样,连马都控不稳,相反,他们的骑术虽然比不上匈奴,但也足够了。
因为,他们有着更加精良的器械。
他们折兰部族的牧场并不在漠南,比起难啃的大汉,他们更喜欢去劫掠西域诸国。但是这一次,单于将他的马鞭指向了南方,作为单于之鞭,折兰部族便翻越阴山,来到了这座名为大汉的国家面前。
他要看看,踏碎这座国家,究竟能有多难?
两军交错,那些魁梧的汉军挥舞着比他们手中青铜武器更加锋利的长刀长枪时,须卜难感觉得到自己身边的追随者一个个都落马了。
他明白,这样的骑兵对冲,只要落马,只有一个下场——死!
但是他没有心慌!
皋兰山下,两支截然不同的队伍,狠狠撞在了一起。
须卜难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是折兰部族的一名百夫长,是折兰部公认的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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