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镜子
江绾上了车，发现身旁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顿了下，下面还垫着一张签字的文件。
估计是刚才拿下的那条粉宝石项链，江绾没说话。
裴聿不提，她也就当没看见。
“来，老婆，我给你戴上。”裴聿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语调平静，自顾自地扣着她的肩膀，把她掰过来。
只是，那平静的语调之中藏着无比汹涌的波涛。
江绾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也不想去触碰男人的逆鳞，只是说：“我现在不想戴，也没有镜子，回去再试吧。”
“我就是你的镜子。”
他执意。
江绾脸上浮现出的抗拒的眼神，裴聿没有错过。
他忽然一把将项链砸在了坐垫上，神色冰冷，嗓音低沉道：“你不是不想戴，而是不想戴我送的。”
“是么，江绾。”
此刻的裴聿，就好像是从地狱里走过来的刹罗一般，那股子阴沉沉的怒意怎么也压不下。
江绾胸口起伏，“这件事跟顾斯年没关系。”
“这话你自己信么？”
跟顾斯年没关系，她何至于冲自己摆脸色？
江绾觉得窒息不已，“裴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不再揪着我和顾斯年的以前不放！”
“那得问你自己！”裴聿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直接一把掐住了江绾白皙纤长的胳膊，咬牙切齿，“当时拦着我，是不是在给他铺路呢？”
“好一个你和顾斯年的从前，如果你心里没鬼，何至于一直逃避！”
“我跟你真的没话说！”
江绾忍无可忍，“你要是受不了，大可以离婚！”
她强撑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狠狠地吐出这句话来。
裴聿的眼下覆盖着一片厚重的阴翳，整个人骇人至极。
“离婚？”他龇牙咧嘴，似笑非笑，“终于说出你的目的了？想跟我离婚，和顾斯年双宿双飞，嗯？”
阴恻恻的吐息喷洒在脸上，气息是热的，话语却是冷如冰窖的。
江绾想开口，但脖子被他的大掌控制着，此刻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脸庞已经涨红，眼珠子突出来，红红的，看起来又倔强又可怜。
裴聿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江绾差点儿快要断气的时候，一把松开了她的脖颈，冷冷地落下一句，“离婚，你这辈子都别想！”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砸门的声音巨大，整个人融入进夜风里。
车里，江绾泄了气一般，身体瘫软了下来，靠在座椅背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抬起头看着光线昏暗的车厢里，没有开灯，就连外面也是一片无尽的黑夜。
就像她此刻的人生一样，暗无天日，永远也无法逃离。
她闭了闭眼，咽下深深的绝望。
眼尾处，透出一点儿晶莹的泪痕，在微红的眼眶上漂浮着。
……
经过昨天的拍卖晚宴，洛晴雪和顾斯年之间的婚事已经是彻底定下来了。
整个云城铺天盖地的都是他们的消息。
江绾静心工作，也没有刻意去关注这条消息，但还是在八卦的格子间当中听到了一耳朵，关于洛晴雪和顾斯年如何如何般配的绝美佳话。
其实顾斯年如果能和洛晴雪在一起，挺好的，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也挺配的。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江绾也从来没想过要计较什么。
下午的时候，江绾去了贺氏集团谈项目。
对接人贺州然在外界传闻是个不逊色裴聿的花花公子，的但在工作这方面，不得不说，还是挺负责人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二世祖的架势，和之前碰到的那个冯少完全不一样，谁是真的二世祖，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场合作谈的异常的顺利，贺州然对兴兰庭这个项目和感兴趣，答应合作，火速的就签订了合同。
因为兴兰庭这个项目之前经历了这么多风波，这一次这么顺利，倒是让江绾恍惚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但握住笔，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才终于有了实感，也才终于尘埃落定。
“谢谢贺总愿意给机会，这个项目的具体细节我后续会再跟您敲定，如果有什么建议贵公司也可以提出来，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我们一定做到让您满意。”
江绾很珍惜这次的机会，诚恳地说道。
“我相信江总的能力。”贺州然翘着二郎腿，签完合同，他又像旁人所说的那样，放荡不羁，凑过来问，“不过，我有有个私人的问题想问问你。”
但是江绾本能的有些排斥，摇了下头，“不用了。”
说完这话，她忽然感觉到车内的气压骤降，她被男人身上浓烈而压迫的气息给包裹着，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打开盒子，把项链拿出来。
粉宝石熠熠生辉，即使在光线并不明亮的车内，也依然显得璀璨完美。
确实是很漂亮的。
曾经的年少情深，青梅竹马，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句“抱歉，接过一下”。
那一瞬间，顾斯年的心情简直无以复加。
江绾除了拍卖会所，陈黎在外面等他，恭恭敬敬地说：“太太，裴总在车上等您。”
偏偏他说了。
“花了五千八百万拍下来的一条项链，不戴上试试，不是浪费了？”
江绾上车的时候，他恰好抽完了一根烟，顺势灭了。
整个人，也在这个时候霎时间变得凌厉起来。
她点点头，上了车。
裴聿在后座，车窗开着，晚风徐徐的吹，他的两指间夹着一根烟，明明灭灭的，缭绕的烟雾迷蒙了他的脸庞，很快又被吹散。
江绾看了他一眼便迅速地收回了眼神，不和他有任何多余的接触，只说了一句：“抱歉，借过一下。”
别的再无其他。
夜色降临，月光透进来，打在他架在车窗上的那半截手肘上，以及，他的刚毅的侧脸上。
越发的轮廓分明。
又生生的透出一股冗长的忧郁感。
是顾斯年。
他那双温柔深情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落寞。
看着江绾，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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