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楼挑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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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天拍拍肚子,笑着入内,不理楼下热闹盈天,抬脚向二楼迈去。一名褚衣小厮立在楼梯旁,满脸堆笑:“江爷,今儿回雍扬了。”

江凌天笑着拍拍其肩,点头应是,也不多言,领着徐汝愚就上楼去。一边登梯一边呼喝:“宁小子,你江爷来了。”

徐汝愚初上二楼,顿觉另一番天地,其中静谧与底层相比若别有洞天,惟独江凌天大呼小喝尤显突兀。徐汝愚知道大哥虽貌似粗犷性格洒脱,实是知礼之人,此中定是别有缘故,因而笑道:“这二层不禁大声喧哗?”

云娘吃了一惊,开始小厮上来说江凌威带了个兄弟来喝酒,还以为是他手下一个帮众,不由对徐汝愚另眼相待。她却不给江凌天好脸色,肃声道:“规矩十五年来未曾有变,自然不会因你更改,若是徐爷当得名士二字,你们自然可以上去。”

徐汝愚知道她虽因江凌天的关系对自己稍有改观,却也没有太看重自己。心中也不计较,想着现在最重要的乃是尽快打听到陈子方等人的消息,向江凌天说道:“大哥,我们在这二楼也是不错。”

云娘笑道:“虽不能上楼,但今日云娘却愿意亲手把盏,为二位庆祝。我就去吩咐菜肴。”

汝愚见她说完也不问点何菜肴,迳直走了,显然与大哥熟悉之极,却不知大哥为何对她态度恶劣,实则有几分惧怕。

立于底楼梯旁的小厮上来,向江凌天说:“江爷,马三福在楼下等着见你。”

“叫他上来说话。”

小厮面露难色,徐汝愚才知道这个马三福不仅不能上来喝酒,连上楼的资格也没有。

江凌天不由怒目相视,喝道:“要我说两次吗?”

这时云娘过来,问清缘由,吩咐小厮下来让人上来。轻叹一口气随即坐下。

“这规矩也不是甚合事理,只是这乃是六俊当年定下的,谁也不能更改。”

“徐行只说凶名者不得入内,未曾言其他。”江凌天反驳道,不过声音一反他粗大的嗓门,竟似自言自语。

徐汝愚听说此楼与父亲有关,兴趣大增,但见大哥如此畏惧云娘,更觉有趣。方要开口询问,小厮带着那个叫马三福的帮众上来了。

“马三福向大爷问好。二爷知道大爷回来,一时脱不开身,让我来听大爷吩咐。”

“又是平城帮那档子事?”

“是的。不过现在对方口气软了,现在二爷正带人过去商谈呢。”

“哦,知道了。”江凌天口气极淡,望了徐汝愚一眼,又说:“你去寻人查查陈昂首徒陈子方今日有没有来雍扬。好,我在这里等你,查实速来。”

云娘阻止道:“我知道陈子方在哪里,你叫他下去吧。”

江徐两人大吃一惊,江凌天挥手让那帮众下去,却又想起什么,说道:“在下面用完饭再走,若无他事,就叫壶秋露吧。”

徐汝愚看着帮众眼蓄感激的下楼,知道大哥非是御下有术,而是生性如此,却更让下属敬爱,不禁深有所感。心想:大哥原来还是宿帮帮首,呆会定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云娘却没有直接说出陈子方等在哪里,却问江徐二人为何事寻人。江凌天也不瞒他,只是掩过徐汝愚身份不提。

云娘肃然起敬,言道:“徐爷二天二夜疾奔六百余里报信,此仍义士所为,当请上楼。请怨云娘眼拙。”徐汝愚苦笑,心想:你只是不知道我与陈家之间的关系。却又听她压低声音说道:“陈子方正在楼上。”

江徐两人一惊,也不言语,随之上楼。

江凌天让人寻陈子方,声音颇大,子方等人在楼上俱已听到。待见云娘带人上来,陈子方等人深怀戒备的望着江徐二人。

徐汝愚已然认出楼上陈子方、陈漱玉两人郝然在座,也认出旁边两人正是当年在灞阳城下一同遭逢大难得脱的两个少年。徐汝愚才明白陈昂何以知晓他当年在江津城中。陈子方年近三旬,阔脸细目,眼角已起细纹,显他为宛陵操心甚多。陈漱玉面若桃花,如四五年前如同放大一般,眉眼之间却无大的变化。而那两少年俱是面如冠玉,依旧有着旧日的影子,甚是好认。五年前,徐汝愚面似孩童,现在面貌改变甚多。他能认得众人,众人却不认得他。

云娘介绍道:“陈参军,这位是宿帮江凌天,这位是蔡愚之。”陈子方在宛陵领参将一职,是以云娘称其参军。

陈漱玉见这个少年,上来也不说话,却直盯着她看,俏脸一寒,不待云娘介绍完,插言说道:“你们因何事寻我们?”语气僵硬,也未站起,颐指气使似在向下人问话。

江凌天眉头一皱,看向云娘,也不说话。却是陈子方老成持重,站起迎上拱手道:“原来是东海新近强豪江凌天江爷,在下宛陵陈子方,方才听闻江爷有事欲寻在下,不知子方可否得闻?”

江凌天这才脸色一松,拱手回礼代徐汝愚将前晚所听事情全盘相告,又将路上所遇白石数人据实相告。

陈子方听完,说道:“今日上岸,我等就接到消息说有人欲在雍扬对我等不利,然而语焉不详。我们就到挑明月楼来等确切消息。”说完,又将陈漱玉三人介绍给江徐,那两个少年,年稍长者叫田文光,年少者叫褚文长。

褚文长与田文光皆已长身站起向江徐二人拱手致谢。褚文长说道:“我们本要去梅家询讯,但是师父吩咐我等如遇变故,要立即到挑明月楼找云清虚伯父。”

云娘见徐汝愚面有不解,解释道:“我父亲前日被梅铁萼邀去大兴岛了。”

徐汝愚见干爹陈昂也防备梅家,看来这次事件梅家应是脱不了关系。待要将心中疑惑说出,外面沸反盈天的噪声骤然消失。众人面色一惊,推窗一望,数百兵弁正迅速封锁长街,周旁屋顶业已由数十劲装束身的黑衣甲士把守。

众人相顾失色,云娘冷哼道:“量梅铁萼也没胆子挑刀上来捉人。”

江凌风略加思索,却道:“不行,我们还是下去,若是梅铁萼真是不忌民心上来强行拿人,挑明月楼在雍扬城就失去了超然地位。”

陈子方等人也不希望徐行所立的解剑挑明月的规矩因此破掉,何况众人兵器俱在楼下,遂起身向楼下走去。

下楼却见二楼已被十余武士占据,一个容貌过于俊美的青年公子背手望向窗外,蓝绸长衫着体,整理得极为妥当,寻不着一丝折皱。待众人下楼,他方转身盈盈的望着诸人,任他们去取兵刃。徐汝愚见他面貌阴美,想起大哥那句貌美若绝色的评价,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白石阴维秀。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他已安排妥当。遂拉着江凌天排开众人而出,道:“在下江津蔡愚之,这位是我结拜大哥宿邑江凌天,今日我俩替阴兄教训了几个奴才,难道阴兄需要为此劳师动众从白石赶来吗?”

“哦,四鹤兄弟说的事是你们做的。”说着,阴维秀出不见恼,反露齿朗笑,说道:“四鹤兄弟执行公务也招惹是非,多谢两位代为教训。我今日而来不是为这事,仍是为你们身后四人。”

徐汝愚故作惊讶,道:“陈子方兄与我兄弟甚是相得,虽是初次相识,却以玉壶春雪相邀,阴兄若没有个很好的理由,兄弟二人束手不理,怕是日后难以行走江湖。”众人见他这番话明似阻挠阴维秀行事,实则撇清与陈子方之间的关系。俱是不齿他的行为,云娘更是面露不屑。

江凌天虽只与徐汝愚相识一天,却是倾盖如故,知道他另有所谋,兼之徐汝愚闇捏其手,狠心不顾云娘眼中的期盼,说道:“兄弟,他们仍是门阀之争,我们插不上手的。”

说罢,不顾阴维秀反应,与徐汝愚携手径直下楼。还余下三阶楼梯,乍听阴维秀在身后喝道:“慢着。”

徐汝愚步云返身,云气上绕,上掠流卷,几点轻纵犹如踏在虚空,飘然返回原处,江凌天比他还是稍慢了一线。

众人皆骤然失色,面面相窥,心中惊诧俱在脸上表露无疑。阴维秀虽夷然自若,然而心中惊讶犹甚于众人。他向来自负眼力过人,虽见徐汝愚体姿矫然,四肢若张,但辨定其体内没有丹气运行贮存的迹象,只当是一般武人。不想,他却以近乎化境的渺然身姿态返回自己身边,以自己的眼力竟几乎捕捉不了他的身迹,那他的境界真的是自己不能揣测的吗?

徐汝愚镇定自若的问道:“阴兄还是想留下我们兄弟俩?”

阴维秀心神被慑,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惊慌,说道:“哦,不。你们二位还没付酒钱呢。”

徐汝愚望向云娘。云娘见他如此身手还临阵脱身,更是不齿他的行为,俏脸绷紧,看也不看他俩,对着空处说道:“挑明月楼本当不屑让这种人进来,云娘眼拙,现在自是不屑收这种人的钱。”云娘今已说自己两次眼拙,这次却是以极其悲切的语气说出。

徐汝愚知道她更是痛心大哥的背弃,也顾不得太多,只得委屈大哥了。

徐汝愚肆无忌惮的展开步云身法,卖弄的与江凌天离开挑明月楼,向远处纵去。两人身影在夜色宛若烟缕一丝的从众人视线中消失。

“纵使阴维秀精明似鬼,今天也被你唬住。”江凌天大感快意。

“只怕未必长久,时间一长,他定然起疑。大哥需设方让我尽快出城,许伯当、梅铁萼定然已与青州联合起来对付我干爹。”

“现在梅家定会封城,不允消息泄露,这样他们才能让陈昂措手不及。捉拿陈子方或许是他们联合的一个仪式。还是由我出城,更容易些。”

“连累大哥受云娘误会,我已过意不去。并且大哥身为宿帮龙首,若是露出身份,宿帮帮众怎么办?我出城后,大哥可向云娘透露我的身份,想她定会由恨返爱的。”徐汝愚说这一句话时,不由促狭的挤挤眼睛。随即脸色又是一肃,说道:“挑明月楼地位超然,云娘当无大碍,只是陈子方等人还要大哥代为周旋。”

凌天心想也只有如此了,不由长叹一口气。此去泽湖诸邑近有六百里,梅铁萼与许伯当自会重重封锁,以防消息泄露。徐汝愚要在三家骤然发动攻击之前将消息安然送到,谈何容易。

那女子显是见惯这种情形,不以为意,启唇轻言:“这位就是蔡爷喽。”

江凌天却不为她美色所惑,咧嘴一笑,却也不敢再提恶婆娘三字,讪言道:“云娘,这是我今天结拜的兄弟蔡愚之,今日你看能否让我兄弟二人上楼?”原来徐汝愚自从知道自己仍是母族出于幽冀别鹤之后,更加不愿泄露身份,于是用了母姓蔡,自名愚之。

江凌天一指徐汝愚对小厮说道:“这是蔡爷,我今儿刚结拜的兄弟,你去寻那恶婆娘来,问能否通融一下,让我们上三楼。”

那小厮低声唤了声“蔡爷”,便上楼去了。江徐二人也不落座,站在那里干等。江凌天指着西面照壁上数柄长剑说道:“三楼需解剑才能上去,看来今天已有几人在上面了。恶婆娘定是在上面招待。”

“你若再呼‘恶婆娘’三字,你以后二楼也不用上来了。”一声嗔怨妙音从天而降,随之环佩叮咛声起,那人拾阶而。徐汝愚讶然望向楼梯处,心想:这人声音实在好听。一个青年女子烟视媚行而下,罗衣飘飖,佩翠交击,攘袖露出皓腕,十指纤纤,顾盼间光彩鉴人。徐汝愚一时忘了避视,与之双目相接,不禁心旌摇荡。心想:她容貌妖治艳光四射,眸光却难得明澈,深瞳宁静若婴儿,正是古诗所述“美人妖且闲”那般,堪与幼黎姐相媲美。待见她笑意盈盈的走近身前,才省得自己一直紧盯着人家,心中窘然,只觉耳根微微发热。

江凌天正与徐汝愚蠢解释时,瓮城五道过梁门同时由内打开。众人忙随人流拥过护城河桥,由守门兵将依次放入瓮城之中。入眼是一宽达可容千人的演武场,内场里有三座铸铁大门,中间高于两侧,但皆高过二丈,方便巨型械具进出。这才是雍扬城真正的西城门,厚达五尺,巨木绞盘控制,待瓮城关闭,左侧略矮一门缓缓开启,绞盘滚动沉闷之声,清晰可闻。

进入城中,放眼望去,好大的气势。街巷四通八达密如蛛网,主干道可容四驾马车通行,三层砖木结构的店铺林立。其时入夜已久,然而食店酒肆灯火通明,沿街灯笼高挑,酒旗随风,不时兼有红衣绿袖的女子倚高凭栏笑嗔幽怨极尽迷人情致。

徐汝愚一时入眼渐迷,心想:朝京之邑也未必如此壮丽。

“禁旁人却不禁我,想我不过一不小心做了宿帮的头儿,那恶婆娘却禁我上三楼,你说可恨不可恨。不给她寻点别扭,我很不自在。若非兄弟不愿泄露身世,哥哥我今天就又能一尝那玉壶春雪了。”说罢,露出一可怜的样子望着徐汝愚。

徐汝愚哑笑不理。这里一个锦衣小厮过来,应道:“江爷,宁小子来听你吩咐。”

徐汝愚边想边摇头,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江凌天不理会他,一边拉他入内一边说道:“喝酒最佳,雍扬有两处,一是城北‘觞寄阁’,还有一处就是眼前这座‘挑明月楼’。觞寄阁太雅,非世家大族子弟,不让入内,我平日最恨门阀之规,请我去也是不屑去的。这挑明月楼,雅俗不限,悉不拒之。但是这要喝好酒,却要看各人的能耐。这一层有钱即可入内,但供应的酒水最佳不过平城秋露、剑南烧春等市集可购的寻常佳酿。若是要喝汾阳曲醇、楚园春之类上品佳酿非要上二楼才能喝到。但是在各郡有凶名者不得入内,衣冠不洁者不得入内,寻常帮众者不得入内等等一干规矩让人烦不胜烦,哥哥我饶幸不被拒之。但要喝上挑明月楼独家酿制的玉壶春雪,却非要名士、名豪上那解剑挑月的三楼才能尝到,还限人限量,一天不供应三壶以上。哥哥得幸喝过几壶,只觉芳香浓郁、醇和绵甜、后味爽净、回味悠长。陈昂喝过玉壶春雪曾说:‘隔壁三家醉’。看,一提这个,我的酒虫都醒了。”

江凌天已在雍扬冶下住所,一达住处,不理其他,迳直拉了徐汝愚向外奔去。

“天下名都有四,雍扬不能位列其中,实则因其偏于东海一隅,且是近二十年才崛起之缘故。若论天下之富,雍扬可谓冠甲天下。宛陵陈家、雍扬梅家、泰如席家皆是于海滨晒盐起家的大族,然而东海大小盐商依盐谋生计者何计其数,十年前公孙友琴不再涉足东海境内,雍扬海航复通,至此,百济幽冀的良马利刃、勃海的精铁,青州瓷器,以及南方各郡的香药、茶酒、绸帛、犀角、象牙、金、银器物大多在此互通有无。是以有言:天下富人二分聚朝京,三分聚雍扬,济宁、江津、蓉城亦各聚一分,其余二分散之天下。这话虽有些夸大,但也道出雍扬直逼天下第一大邑的势头。哥哥我最是喜欢此城,每月都要来此小住一遭,现在宛陵陷入战事,宿邑势紧,我就索性般来住定居。”

江凌天在一旁接过话来,说道:“原先进城不需这么麻烦,雍扬四门俱是昼夜通达,只是现在北面宛陵突起战事,这是也变得小心谨慎起了。”

原来雍扬夜间,先开瓮城门,只允许一定人数进入瓮城,关闭瓮城,仔细盘查过后,方开启内城门,放之入城。这样虽然麻烦,但却有效可防止敌人袭城夺门。不过,夜间进需纳入城费十钱,若是不愿出,那只有在城外校场过夜,待到明晨了。

江凌天兴致大佳,话不绝口,不待徐汝愚发表见解,又滔滔不绝说开:“我现在带你去西城东胜街,那里夜市到子时不息,笔墨、书籍,珍宝古玩,字画碑贴,首饰衣服,各色食品,应有尽有。现在街头正有各种杂技、戏曲表演,势闹非凡。更难得的是那里各色人等一应俱有,消息最是灵通。陈子方在东海也算是一号人物,去那里一定打听得到。”

徐汝愚虽在江津大邑居住过半年,但那时永宁周边各郡俱有磨擦,商贸骤减,已不复天下四都之一的气势,兼之与吴储每日所去之处皆是幽雅静谧之处,哪曾见过如如此热闹若沸的场面。现在的徐汝愚,仿佛乡下人进城,已被这天下第一城邑的势头憾住,只是紧跟住江凌天在人流中穿梭。

江凌天在一座四层重檐碧瓦的酒肆前骤然停住,徐汝愚一时不觉,差点一头栽撞。甚甚收住脚步,去细看这酒肆。沿街建筑俱是三层砖木,惟独此楼,四层高挑,画栋重檐,飞挑明月,于长街之中,若鹤立鸡群,伊人独立。心想:父亲当年设计东胜街时,曾言沿街建筑皆安照“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走马转角楼”来布局的,不想此楼楼层本高,加之多出一层,在长街之中傲然耸出,不甚合父亲的性子。

晴空万里,月朗星稀,晚风猎猎,其时虽已是仲春,然而夜寒陡峭袭人。月光皎皎,兼之城楼箭楼之上风灯高悬,使得雍扬西城门外千步见方的校场上纤毫毕呈,只见校场之上人群拥塞,马嘶连连,皆是从宿方向过来等着入城的。

虽然徐汝愚听过父亲介绍过雍扬城邑,但此时处实地仰望城楼,心中震憾依旧不已。江津已是天下四都之一,其又江津水域第一道防线,城坚墙已是世所罕及。但眼前雍扬城邑,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半圆形瓮城横跨约有二百步,台高五丈,两边各有箭楼四座,皆东西坐向,建在五丈高的城台之上。重檐歇山顶绿剪边,前楼后厦,正面宽有十余丈,上下四层,共开箭窗48个。

徐汝愚闇自乍舌,心想:常言十倍攻城,眼前这雍扬城之固,怕是蛮力攻不下来的。江雨诺见他发愣,问他何事,他轻笑言之:“没想到进城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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