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谷地困军
陈子方纳首还礼以明心志,言道:“此时张季道之军已然数倍于我,后又有北略府援军十余万将至,于我军却是围而不攻,其意何在?”
“江宁虽有荆北牵制难再派援军,白石一隅及龙游诸城仍有中垒、武卫二军驻守,加之广陵卫戍之兵亦不下十万,此时青卫军被困于此,若是中垒、武卫二军驰援,张季道为免被我军夹击,必然撤军,青卫军之危可解;然东海后至的北略府兵马亦能趁机轻取白石及龙游诸城,届时便可进军雍阳乃至越郡之地,百姓何罪,亦要再受军灾之难。”梁宝言尽亦是满面悲怆。
“若是汝愚在此当做何决?宁舍青卫军数万将士,亦要保略土不失,亦或……”陈子方直视梁宝再问道。
陈子方观梁宝更感江宁之势,不禁思及离岛将赴宛陵接陈预时,陈昂曾有慨叹:“陈氏乏仁德之心,当受此祸,只苦东海百姓,倒不若交于汝愚,或能于乱世中成一安居之地。”
“将军可知若当真行此死念,江宁百姓得安,却累及东海百姓受难?”陈子方沉声道:“易氏新附江宁,青卫军中亦有四万江津旧军尚未整编,若是易华熙与那四万江津旧军皆战死于此,江津易氏,江津百姓之仇置于何处?区区张季道可安数万亡魂?届时东海百姓亦受其累,汝愚当做何决?东海百姓何去何从?”
梁宝自觉已然思虑周全,却不想为陈子方一番逼问,只剩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将军若不惧死,子方另有一险策,或可解南麓谷地困军之危。”陈子方悠然笑道,面上亦显决然之色。
“将军之仁,难道只及江宁百姓?听闻将军后邸将续子嗣?将军不以孤母寡儿为念?”陈子方劝道,却见梁宝神情悲苦仍现决然。
困守不悲己身,却思百姓危难,宁杀身成仁,亦不予敌胁。
梁宝闻言不禁心中一窒,此次携重任赴广陵执掌军务,却接连为东海所谋,江宁制军伊始,转战东南从未有此大败,若非军事危重,亦不乏决死之念,遂向江宁方向躬身一拜,又将案前青卫军旗与行营总管印玺拖于陈子方面前道:“我欲于今夜提军出城与张季道决一死战,届时我随身亲卫皆由先生调遣,请先生将那百余陈族战俘押回雍扬,亦将此物转呈我师!”
陈子方闻言长吁嗟叹,他早看出梁宝亦有死志,若真如梁宝计划今夜出城死战,谷地困军已陷死地,闻势必要杀出,两厢呼应虽兵力不及,却尽是决死之士,这一战必败,青卫军必亡,田文光部亦必受重创。
到时张季道再无挟制,只得枋山清池,却兵力受损为江宁中垒、武卫二军所围,江宁军负仇而战,再加徐汝愚沙场临机之能,即便东海兵力稍强亦必为江宁所破!
乃至军堂却正见丁勉臣欲拔剑自戕,梁宝救犹未及,陈子方夺剑施掌击晕丁勉臣,梁宝令人将丁勉臣抬出,严加照管以防不测。
原来城外东海围军送来劝降文书,得知易华熙与张续亦被困于南麓谷地,破阵之始源于枋山东侧老虎沟营垒,丁勉臣愧感无地自容,才欲自戕谢罪。
陈子方得观劝降书眼见文末留款为张季道,不禁生出切齿之恨。
“先生所言正是我此时最忧虑之事,前时已然得报我师从江宁起行,身边只携五百青凤骑与一百青凤卫,轻装简行此时当至雍扬,我等被围困于此之事亦当所知,只恐我师明知张季道诡计亦会遣军来救。”梁宝急道。
“那将军意欲如何?”陈子方再发三问。
此时若降,这百余陈族血脉必于张季道所害,即使脱困,七万青卫军此时已惨遭屠戮过半,江宁亦不能容这百余敌军俘将生身。
梁宝只言张季道未及东海,又请自己共谋脱困之策,便是在帮这百余陈族血脉留出一线生机。
虽说兵道诡谋无常势,然以火佯攻乱军之计实属异策,梁宝持军老成,为人忠厚,更重对垒军策,田文光亦是中规之将,二人对阵绝不该是如此结局,原是张季道已至枋山亲自谋划。
过往于海外孤岛常闻陈昂言江宁诸事,于江宁众将亦有所知,此次广陵行辕坐镇之人若换做凤陵的魏禺,便是两番结局。
陈子方情知张季道是决不允这百余陈族血脉回归东海,若此时折返无异送羊入虎口,乱军之中死无全尸亦无人知晓,后梁宝特令丁勉臣携军前来镇压才得以随入青池小城。
两军交战至如此地步,梁宝还分军遣将护持陈族血脉,陈子方深感其德,虽前路未卜亦必先行拜谢。
陈族统御东海数十年,张季道虽得篡政亦是以陈族亲婿、改姓易祖方成,以魏禺沙场决绝之风,必于阵前斩杀陈族俘将,东海军士为之所摄,即使张季道亦难弹压,届时江宁趁势反袭胜算亦不下五五之数。
陈子方正及思虑,忽见梁宝躬身至底,言道“常闻我师提及先生之才,还望先生摒弃心障,助我共抗张季道,解眼前危困。”梁宝拘礼躬身言道。
劝降书中已将此时局势书之甚明,困军乏粮难支五日,张季道便是以谷地的万余困军之命挟制青池。
陈子方安顿下东海俘将,便前来军堂请见梁宝。
东海于江宁地势所依,早晚必有一战,先前陈子方正因自己是陈族血脉,是以宁自困于孤岛亦不愿予江宁施才,却料不到东海会有今日被张季道窃取。
昨夜乱战一起,枋山大营后方的俘营亦随之大乱,东海诸将欲趁机逃离,为陈子方所阻,众人皆斥陈子方为东海叛逆,江宁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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