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狡兔三窟
这些山西商人们在各处都有商号和相与。各地不论是经济、政治、军事哪个方面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最为翔实可靠的情报。进而再综合分析之后趋利避害。
“那,你们说,仗打得如此扑朔迷离,我们该当如何自处?”
范永斗虽然口中呵呵笑着,只是语气之中,却没有一丝欢喜之意,反而有一些担忧和悲凉。
他们王家,经营生丝、绸缎、棉花、粮食、糖、茶、药材等产业,家资数百万,与大同边将世家王家,同样有着密切的联系,算起来是族亲,王朴得任大同镇总兵官,没有他们鼎力支持,那是不可能的,王朴此番出战辽东。他们同样资助大批钱粮。
从崇祯九年以来,王家便迅速的与强劲北上的隆盛行建立了密切的往来,大批的粮米、布匹、盐、糖、酒、肉食等,还未曾在海船上卸下,便被王家旗下商号收购,或是转运各地,或是分销给那些小商号去做。
几年下来,也是财富积累迅速,隐隐然有与范永斗比肩之势。其余几位商家私下里传说,王家不光是从事着上述生意,也将从南中商人手中购买到的火药兵器等物卖给蒙古各部和中原流贼。虽然这种事情大家私底下都没少干,但是,商人嘛,总是嫉妒别人占据的市场份额比自己多。
“范大东家,不瞒你说,从打洪亨九进了锦州的那天开始,我就命手下掌柜的在各处悄悄的吃进南中粮米货色,将一半囤积起来,等着就是辽东的消息传来!”
“我也是如此!我的库房里,眼下我田家有差不多二十万石粮米!”
“哈!如今北新仓粮库里堆得粮食,都是我靳家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便撕下来假面具,各自报数。七七八八的算起来,王家、田家、靳家、梁家,范家、黄家加在一起,光是粮米便有将近二百万石,盐巴有上百万斤,各色棉布更是有二三十万匹之多。
“各位大东家。这些东西,留在手里固然是可以囤积起来等着卖个好价钱。可是,以老夫来看,与其说待价而沽,不如雪中送炭。”
范永斗有些阴恻恻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收到了辽东八王爷手下范先生的密信。如今八王爷军中粮饷不足,为了让战兵能够吃饱,八王爷每日只吃一顿。要求我们立刻运粮到前敌。你们说,我们此时运粮食过去,算不算雪中送炭呢?”
“此时节,辽东军马云集。虽然有宁远伯大队海船调集粮草北上。奈何远水不解近渴,我们出售粮草物资给朝廷,给辽东各位将军,算不算千里驰援呢?可以有一份军功?”
听了范永斗的话。不由得众人一阵轻笑。给交战双方提供粮草补给。在双方那里都落一个人情,这自然是极好的。
当下众人便筹划起来。
往辽东官军处运粮是件很光明正大的事情,只需往兵部和户部走一趟。请那些郎中们喝个酒,找几个小相公作陪,然后塞上些银子便可以请下一张文书来。
麻烦的是如何将粮米运到黄太吉手中。
思来想去,还是得从老地方,张家口、蓟门两处出口。
出口之后交给与黄太吉有着郎舅姑侄之情的吴克善手里,请他多派牛马骆驼转运到广宁以西,交给黄太吉。这一带都是蒙古部落的地盘,蒙古各部早已在黄太吉驾前称臣,他们的大头目吴克善,已经是身兼黄太吉的内侄兼大小舅子的身份,见有粮食运来给他的主子,一路严加护送还来不及。所以这一趟粮米只要出关便可宣告无虞。
八大家主要经营粮食与各种军需物资,很多产业就在张家口,起家便是靠着给蒙古走私,后来努尔哈赤兴兵叛乱,从建州龙虎将军到如今的大清国,他们就以张家口为基地之一,络绎不绝的展开贸易与走私。
与满蒙的贸易是非常赚钱的,堪称暴利,那些满洲人与蒙古人,什么都没有,就不会没有银子,这种走私,还非常安全,比海贸还没有风险,毕竟陆路没有风浪,边塞走私,涉及到庞大的利益团体,各方掩护下,便是想出事也困难。
“范大东家,我老王有个生意打算做,可是一家却是吃不下来。得咱们八家一起出面,再拉上山西相与们一道做,才能勉强支应下来。不过,我老王敢打包票,这个生意要是做起来,一年下来的赚头,怕是不比走口外赚得少!”
听王登库说的这般郑重,不由得其余七位大东家也是正襟危坐,仔细倾听。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王登库的晋中口音在众人耳边回荡。
“前几日俄去户部侍郎家里送炭敬。在他书房里看到一份公文,是关于宁远伯代大明朝廷铸造钱币的事情的。这以后大明各处的跑马崇祯、私铸的沙壳子都不能再用了,流通的只能是崇祯元年铸造的通宝和永乐通宝。各处的库银、官银,军饷、公费往来一律用南中银元结算。”
“各位都是大行家,自然不难算出这里面的油水有多大了!”
“王胖子,你既然已经思量了几日,相比已经心里有了准谱了。那就不要在我们这里再卖关子了。葫芦里有什么药便倒出来便是!”
“各家往日都有账房,管着各自的往来账目。咱们做生意的,最头疼的一件事便是银钱往来。这四川的银子,到了湖北便不是一个成色,浙江的细丝库银就要比山东的成色好许多。更不要说还得加上一万个小心,别收了裹了铅锭的假元宝。如今宁远伯这一举动,无异于大大有利于我等商民之举。那,我们为啥不再往前走一步呢?”
“王大东家,你的意思是?”范永斗似乎从王登库的嘴里听出了些味道,但是又有些模糊,索性便单刀直入的开口相询。
“各位,咱们各家都开设有当铺、有茶叶庄、有粮店,有绸缎庄。这些年,为了头寸运转方便,各家的这些买卖都开始做些汇兑生意。方便自己的生意,同时可以从相与那里收些汇水。如今宁远伯既然统一制造银钱,那我们的银钱往来便不必担心收到假钱。某家打算,开设一家商号,遍布各地,专门方便商民的生意往来,银元存到此家商号之中,拿着一张凭据便可以走遍天下。便如同唐僖宗时期的飞钱,各处见票即付银元就是。”
“列位请想一想,我们也都有自己的铺子做过汇兑生意,各地所收汇水按照地方的不同而收取,大一些的城镇、平安些的地方便少收些。因为大地方银根宽松。小地方、闹贼乱的地方便收的高些,因为这些地方不太平,银根紧张。但是通盘算下来,也是要按照逢百抽一的制度收。各位。大家可以想想。如今别的地方姑且不说。单单是南北二京便有多少生意往来?一年下来,大家在铺子里安生稳坐,便可以收取丰厚的利润了!”
王登库的话说的众人眼睛里冒出了对于银元的充分向往。眼神里充斥着贪婪的目光。
“慢来,慢来。王大东家,你这法子好便是好,但是却是缺少一处要害。”听了半晌,范永斗缓缓的开了口。
“咱们做生意的人,走遍四方,各处的府库赋税咱们也是看的多了。官员,他们的薪俸才是多少钱?一个二品的官员,薪俸只有一百五十两,一个七品的官更是只有四十五两!京城的官要想维持生计就得收炭敬冰敬,别人进京有公事要办之时少不得要缴纳些公费才能把差事办好,什么润笔、用印钱之类的花样。地地方上的这些官要摆出排场,要有人伺候,要给衙门里的书办、师爷们开出薪俸来,便只能在老百姓的头上打主意。这主意除了粮米浮收之外,那就是火耗了。王大东家,你这法子,无疑是要绝了各处官吏差役书办们的财路饭碗,他们能够答应才怪!”
范永斗说的也是事实。
火耗杂费向是大明各地官吏衙役的小金库与灰色收入,明初火耗每斗七合,一石七升,到了现在,这些火耗杂费已相当于正税,甚至有些地方更是高出正税数倍。
你一个商人此时跳出来要代为进行汇兑业务,那些官员惹不起坐拥雄兵据地开府的宁远伯李守汉,难道还会在乎你一个山西商人?就算是你往常结交广泛交游深厚,但是在利益和众怒面前,便是当朝阁老也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就是!就是!”
“老王,生意是好生意,不过眼下不是时候啊!”
“王大东家,你这个未免有些操切了些!”
王登库的小眼睛略带着些蔑视,还有几分得意和狡黠,笑嘻嘻的朝着这些多年的相与们团团的行了一个罗圈揖,手上的扳指在人们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绿色光晕。
“各位,我王登库是什么人?如果心里没有打好准谱,能够在这里同列位相与这献丑?”
他使了一个眼色,随同他一道在大厅内的王家商号大掌柜立刻会意,从腰间取出数十枚银钱,递到了几位大东家和随同他们在一起的各家长子、大掌柜手中。
“这是我从户部郎中那里弄来的。宁远伯送到宝泉局那里的样品,母钱。以后大明流通各地的钱币就是这个样子了。”
在这些每日不知道有多少银钱过手的大商家面前,只需用手一掂量,用眼一扫,便发现这些银钱的好处。银元倒也罢了,那些铜钱通宝,一个个铜色紫红,大小图案文字与银圆相差不多。只不过正面下方,写着“每枚当制钱十文”几个大字,背面写着“壹分”两个大字,一样铸造得精美优质。
大明铸钱,初明太祖朱元璋时,只交由工部的宝源局负责,那时每年铸钱不多,而且大力奉行宝钞政策,对铜钱控制严格,三番两次的停铸禁用,所以虽那时民间私铸猖獗,然总体而言铜钱是很值钱的。
然到了明神宗万历时期,因援朝战争取得铸钱权的户部,大力设置铸钱炉全国各处纷纷效仿,最后整个大明有多少钱炉无法统计,特别大量的私钱,轻劣钱掺入官钱充数,让许多官炉纷纷关门大吉。
天启与崇祯年间,一样私钱泛滥,各省钱局滥钱恶钱,赚取利润,崇祯元年,开铸崇祯通宝。每文重一钱二分五厘,铸作精良,然因朝廷财政几近崩溃,不久后,就没有维持下去。
后来铸的各官钱,皆是径小轻薄,为戏称为跑马钱,这时的钱制是最复杂的,各地钱局大肆滥铸,加上全国泛滥的私钱。种类达到百余种。
与历代一样。崇祯通宝以小平钱为主,便是面值一文的小钱,当然,还有折二钱、折三钱、折五钱、折十钱等大钱。便是当二文、五文、十文等钱使用。
在大明内。铸钱获暴利。是普遍现象,这时的铸钱用铜,每百斤铜料。销售后至少可得钱一万六千余文,然百斤铜料成本不到一半,利润率差点达三倍,如果铸钱者心术再坏一点,铸造次质铜钱,那么获得的利润还会更高。
所以说,从明太祖开始,民间私自铸造钱币的人就越来越多,尽管死罪,终不能止,发展到现在,越发泛滥,还尽是官将,豪绅,宦官等控制参与,私钱商势力越来越大。
便是这些大商人们,哪个不是在家里储备了大量的铜料,随时准备或者正在开炉铸钱?
目前的大明,可谓私钱泛滥,不但中央,便是地方各省,什么样的白银与铜钱都有,而且个个品质不堪入目,百姓苦不堪言。
对此,朝廷虽然三令五申,然别说民间私钱商了,就是各省钱局,一样大造特造钱币,让崇祯通宝,成为中国货币史上,品类最繁多,版别最复杂的钱币,最终损害的,只有朝廷与百姓的利益。
“这钱,倒是当真是照着当十大钱的规制铸造的!”
范永斗的长子范三拔,略微一过手,便发觉这钱的好处,同市面上大量充斥的跑马崇祯比较起来,这钱简直就是良心典范了。
大明规定,当十等大钱,至少要钱重一两,含铜要达到多少,然而却很少办到,天启年间,曾开铸当十钱,然因官私所铸大,很快下令停铸,并由朝廷出白银,回收当十钱。
“这般造钱,却是只当值十文,这钱在市面上,至少可以换二十文以上!宁远伯家中莫非当真如外面传说的有金山银山铜山不成?”
众人不得不承认,手中的铜圆,成色好,外形美观,含铜量高,份量足,如果被大量铸造,投放市场的话,势必会将那些私钱、跑马崇祯打得落花流水。
“我老王和户部的几位郎中商量过了,以后会行文各省,再行上缴财税钱粮的话,入库便只收这种钱。不过,那些需要缴纳钱粮的种田人一时到哪里去找这些银钱?我们只需在宁远伯发行这些银钱之时便有多少收多少,不使它流入市面就可以。”
“这样一来,种田人的浮收火耗一样的要缴,而且各地的官爷们还可以说,你缴的钱也好银子也罢,成色品质不好,所以要多交些火耗折损。如此这样一来,各地的官员不但没有受到丝毫损失,相反的,还多了些收入,他们又何乐而不为?”
王登库说得眉飞色舞,众人也是听得食指大动,但是却没有人顾及到,这个法子一旦被大江南北黄河上下的官员们心照不宣的推行起来,只怕不知道有多少穷苦百姓又要家破人亡了。
“那,眼下就是只有一件事。如何能够让宁远伯他老人家同意让我们做这桩生意?若是他老人家见财起意,把这个事情让自己的商号去做,我们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众人立刻各自低下头去默默的盘算起来。
“需要有人去一趟济南,当面见一见他老人家才好!”
李守汉已经于数日前进驻济南,这样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生意遍及各地的大商家们。
“可是,若是面见他老人家,又是谈论如此大的一桩生意,请他老人家恩准咱们做这门独家生意,怎好空着手上门求见?”
接着便是要讨论一下分摊公份的问题了。
呼吸之间,数万石粮草,上千头猪羊,数百匹战马,便被凑集齐全。
“宁远伯领大军在齐鲁作战,身边想必缺少伺候饮食起居、茶水衣物的人,老黄,”田生兰笑着看着正在摇头晃脑的黄云发,“你在济南那个外宅里的女儿,是不是可以献给宁远伯?”
“老黄的那个宝贝儿,可是身兼了大同婆娘和泰山姑子的两家之长,又是塞外鞑靼哪个部落流落的公主所生,说起来也是金枝玉叶。老黄这么多年呕心沥血的请人花大钱培养、教习,可是其志不小啊!老黄,舍得吗?”
“有甚舍不得!当初请大同和泰山上两处最有名的老鸨来教习她,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派上大用场!只要老王说的这个生意能成,别说是一个外宅的女儿了,就是把山东和南直隶的外宅里的娘们儿都送给他老人家,你看俄老王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厅内的一群人正在欢声笑语之中,一个范府的执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范三拔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范三拔闻听之后不由得颜色为止一变。
“父亲,列位大东家。刚刚有人从宁远乘船送来的前方最新军情。宁远伯的郡主李华梅,引军马攻打塔山,宁远总兵吴三桂、京营总兵吴标两部趁机向锦州方向输送粮草辎重,已经与锦州守军会合于小凌河一线!”
方才还笑语盈盈的大厅之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三拔,你把手头的事情料理一下,和你黄叔赶快去天津,出海到山东。前方军情如火,咱们要尽快的和宁远伯把交情建立起来!”
“对!老范,我的儿子也跟着三拔一起去!”(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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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这话说得有道理!咱们就只管吃下粮米布匹盐巴药材等物,等着前方的消息传来便是!”
与黄云发的汉玉环佩截然不同,王登库却是带着一个水头极好的冰种扳指,晶莹碧绿的,似乎照的周围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绿晕。
面团团一副典型富家翁形象的黄云发,虽然一身布衣,但是布面下面的海龙皮却是充分显示出了他的身份实力,腰间的两块汉玉环佩,更是彰显出了他的涵养和爱好。
他说话说的很隐晦,但是大家都明白。以晋商两头下注的做法,官军打赢了,自然有他们的战争红利,官军打败了,那么辽东军马也是势必损失惨重,需要大量的物资补给。而黄台吉那边不管是输是赢,都少不了要从他们手中采购大量物资。
这不啻于肥猪拱门一般。
八家的第二代中身份不足之人立刻很有自知之明的起身离去,到花厅之中饮茶等候。
环视四周,留在这里的,除了七位家主之外,便是每家的长子和得力大掌柜。范永斗方才还是昏花浑浊的一双老眼中,扫去了迷离之光,发出利剑般寒光,他语调平和的说道:“这次辽东大战,不知各位掌柜的有听说什么新传闻?”
“洪亨九先胜后败,将近十万人马被八旗兵包围在广宁城!”
是啊!洪督师所部被分割包围,而宁远伯大军又直抵清军腰腹部,随时可能在背后给黄太吉来上一记狠的,只怕这一击之下便要了黄太吉的性命!
“官军打胜了是好事,我等都是天朝臣民。打败了,我等自然也是有好处。朝廷大军要整顿、补充,便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范永斗渐老,已经很少走到幕前,族内生意,大多由其子范三拔掌理,不言范永斗的年纪。便是他的财货之数。在众商人中,也是一等一的。
他还交游广阔,在朝中与地方都有支持者,本身又担任各商行会首多年。威望素著。这也是他隐隐居于晋商之首的原因。他说出的话,可谓一言九鼎,少有敢反驳之人。
“祖少傅又一次被八旗郑亲王济尔哈朗包围于锦州!”
“前一段时间大出风头的两位吴将军,一个龟缩于宁远。一个躲在松山!”
但是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几位家主到的如此之齐全,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否则,不在各自宅院之中纳福,顶风冒雪的聚在一处就是为了吃几个南路来的果子?
“年轻后生们吃的如何了?若是有兴致的话,不妨到花厅去继续饮上几杯。让我们几个老家伙能够在一起说话叙旧。”范永斗的话说的客气得紧,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我听说宁远伯的掌上明珠、河静郡主已经带兵到了宁远,即将开始打通与松山、锦州的粮道!”
“小号在济南的掌柜昨日派人送信来,声言宁远伯已经在威海卫登岸,大军正往济南开进。如此一来,山东很快便可平定,运河重新打通之日不远了!”
众人纷纷将各自从不同渠道得来的情况在这里汇总。
吃了几杯酒,有丫鬟将剥好的山竹送上,供各位老少东家们解酒清口。
“唉!老了!如今吃几杯酒就醉了,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只想着日后能够大碗的喝酒大块的食肉。如今,酒也有了,肉也是大盘摆在面前,只能看,却是消受不起了!”
随着王登库的一阵感慨,大厅之内一片附和之声。几位家主也是纷纷慨叹年华易逝,人生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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