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拥立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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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是石柱将士托末将向爵帅的感激之情,这是我马家、秦家两家兄弟姐妹托末将向爵帅致谢意!”又是三个响头磕完。

“下官在水西门出城时恰好与马将军相逢,得知他是前来拜见爵帅,便也有了厚颜前来打扰之心。下官也是代家乡父老向爵帅致谢!”

马士英虽然没有像马凤喜马将军那样,砰砰的响头磕个不停,却也是倒身下拜,将自己的身份放得极低。

这就是马士英对李守汉表示谢意的一整套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却让李守汉无法推脱。你总不能说李华宝不是你的二公子,广西不是你的辖区,运到贵州销售的那些盐巴粮食布匹铁器,不是你治下出产的吧?虽然马士英也知道这些物品势必也给眼前这位公爷带了不少的收入来,但是比起从四川运进贵州的盐巴来,从广西来的盐却是便宜得多。

当下,李守汉同这两位马大人客套了几句,命人为二位大人设坐,取来了小几:“方才儿郎们在江边练兵,打了些鱼虾在此,两位不要嫌弃,一起品尝一下。”

马士英倒也罢了,马凤喜却是有些话要不吐不快。

“爵帅,方才咱们在船上时便听得这边连珠炮响,本以为是贵部炮队在练兵。但是末将登岸时却不曾看到大炮放列,却是奇哉怪也了!”

面对着马凤喜的问题,李守汉却也不奇怪,毕竟手榴弹这种东西虽然早已有了雏形初现,但是当真大规模用于实战还是在南粤军这里。当即便命人取来两枚,为马凤喜讲解此物的用处和妙处。

讲解完毕之后,又命人带着马凤喜到江边试着投掷了一下,以切身体会来感受这个小铁疙瘩的厉害之处。

“爵帅!此物能否发售与我白杆兵一些?”

马凤喜也是个识货的,回到帐中见到李守汉第一句话便是要求购买!这种东西在白杆兵所在的川东地区,用于山地作战端的是利器!山路崎岖,且又雨水多,这种道路火炮运输困难。如果有手榴弹可以用来弥补白杆兵火器的不足,那么,不能说收复重庆、成都,至少说大西兵马是不能进入忠州、石柱一带的。

此时不送个人情出去,让白杆兵在四川与张献忠父子好生缠斗一番,难道等着大西军在四川站稳了脚跟之后,再让南粤军逆流而上去和张家父子争夺四川,让四川在经历几十年的战乱?

李守汉很是大方的送了四千枚手榴弹给白杆兵,至于说马凤喜打算购买多少,由他自己去和有关人士去谈,银子不够也没关系,只要白杆兵继续以桐油等物抵充价款。

见马凤喜千恩万谢的离去,马士英也是心中暗喜。要说他和白杆兵马家秦家有什么渊源也倒也未必。但是,川黔两省相邻。如果白杆兵能够在川东重庆一带牵制住张献忠主力的话,那势必会对贵州的压力减轻许多。

“白杆兵有此利器在手,献贼势必无力为祸西南。爵帅公忠体国,凡事想到的都是江山社稷,当真为我大明臣子楷模!”

半是出于真心,半是恭维的高帽子,马士英重新整肃衣冠向李守汉行礼。

“瑶草,你我同殿为臣,品级相当。如何动辄便行此大礼?”

“下官所说的,乃是下官的肺腑之言。”

所谓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士英的一脸诚挚,再加上他确实也是说得言之有物,让李守汉内心颇为舒服。

有了这番过门打在这儿,两个人说起话来便投机多了。

李贞丽倒是见惯了这样的景象,可是,傲蕾一兰却是很少看见。她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窥视着前帐的相公。这个大官如何几句话就让相公如此开怀?

“姐姐,他和相公说了什么,把相公哄成这样?”本着不耻下问的学习精神,一向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的傲蕾一兰向李贞丽这个老司机请教。

“他啊!来到相公这里求助告帮。自然是要哄得相公开心才好。”李贞丽一语道破了天机。对于南京城里的立贤派与立亲派两派之间的争斗,李贞丽可谓是洞若观火。

如今东林一派为了拥立潞王,早就他们平日里从不离口的礼义廉耻丢到了银河系以外去了,闭口不讲嘉靖“大议礼”和万历“争国本”时他们那套被奉为“万世法”的伦序纲常了,却开始讲起“立贤”来了。这种双重标准和实用主义,到了几百年后还是无数的徒子徒孙作为家传绝学在用。

马士英这边的立亲派,比较起来,笔杆子和嘴炮的实力确实是相形见绌,但是,胜在枪杆子上。马士英本身就是凤阳总督,麾下也有不少兵马。而且,论起麾下兵马的战斗力来,他比史可法这位兵部尚书兼督师的部下来还强上不少。另外,漕运总督路振飞、江北的几位总兵也是偏向于拥立福王成为大明的新皇帝。

于是,能否得到控制着南京城和周边地区防务的李守汉的支持,就是他成功的关键了。得到了李守汉的首肯,不但数万南粤军是一大强援,整个南京城中的勋贵也会彻底倒向拥立福王阵营。

马士英在李守汉面前口若悬河的只管为他分析着拥立福王为帝,在礼法伦理上的各种合法性,以打消李守汉内心的忧虑。同时,他也在话里话外试图了解李守汉的底线,看看到底怎么样的好处才能够打动眼前这位国公。他如果不率先表态,那么,江北四镇的刘良佐、黄得功、高杰、刘泽清等人,也只能继续扮演墙头草的角色。

“爵帅,大义一日不定,江山社稷便是一日无主。我等身为大明臣子,便只能是眼睁睁看着流贼在江北肆虐,却是无可奈何。留都上下唯望爵帅早日站出来,振臂一呼,带领百官为我大明选出一位明主,以恢复山河。到那时,爵帅有大功与天下,与大明,天下士民势必。。。。。”

“马大人,”李守汉摆摆手,示意马士英可以先休息一下了。他有些话要说。“天下苍生士子会不会感谢本爵,本爵倒是不以为意。这么多年来,本爵已经被骂习惯了。这江南各地,辱骂本爵的人所编纂的歌谣儿歌戏曲还少吗?也不见将本爵骂掉了一根头发。本爵只要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便是无所谓了。只是,拥立之事重大。非但是要拥立者志同道合,便是所选的那位天子,也是要符合本爵心目之中天子的条件的。”

就在刚才马士英舌灿莲花之际,李守汉也在脑子里飞速旋转,权衡着拥立福王的利弊得失。

若是拥立潞王,且不说这个艺术气息十分浓厚的亲王本事如何,单单他被东林所看重这一点,在李守汉心里就已经判了他死刑。何况,他和南粤军之间还有些过节,倘若是他登上大位之后在东林那伙君子的鼓动下同南粤军为敌作对,这可就是恶心了。

但是,拥立福王,自然就是另外一种景象了。

且不说自从洛阳之战后,栖栖遑遑如丧家之犬的福王朱由崧得到了隆盛行的雪中送炭,才能维持住一个亲王的体面。单单是东林为他所总结出来的“七不可”就很对李守汉的胃口。

除了不孝、虐下、酗酒这几条欲加之罪外,其余的四条,“干预有司、不读书、贪、淫”倒是有些让李守汉觉得这是在指桑骂槐。

要知道,从李守汉第一次北上勤王起,南粤军同内地官场的冲突便是不断,这也是官绅们攻击他的重点之一。至于说不读书不知道尊重读书人,更是李守汉的一处死穴。连动辄屠城劫掠州县的左良玉都知道对读书人礼敬有加,来为自己换取一个好名声。可是这位李国公却是丝毫不把读书人放在眼里。

贪财,更是李守汉的恶名之首。自从在各处推行海关和建议执行官绅一体当差纳粮制度以来,李守汉的名字在官绅私下里提到的时候,都会在前面被加上一个钱串子的外号,以示对这个贪婪无度的家伙的蔑视。

李守汉已经在盘算,如果拥立福王登基的话,向他进言,“你如果不想像你的堂兄弟那样过穷日子一直到死的话,就听我的,在大明的辖区之内推行一体当差纳粮制度,开征商税,设立海关,开征关税。”

只要李守汉的这些政策措施朱由崧能够接受,李守汉可以拍着胸脯的向他保证,什么多尔衮,什么李自成,什么张献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一堆渣滓。

到那个时候,你这个做皇帝的,就只管在宫里喝你的酒,听你的戏,去研究各种各样的美女。什么北地胭脂南国眉黛,这都不在话下。要不要来上几个新罗婢,天竺胡姬,天方舞女,甚至是更加遥远的欧罗巴佛郎机公主?要知道,在后宫佳丽方面,李守汉也是被东林君子们一边暗自流着口水,一边正义凛然的指责其私德不修。

“这是自然。下官向来是追随爵帅脚步的。”马士英见李守汉话风有异,当即心中大喜。立刻表达了自己对李守汉的拥护之意。“日后福王殿下登基,这军政大事,少不得也要多多倚仗爵帅。这大明天下,谁人不知,爵帅治下人民安乐,兵强马壮,钱粮丰足。”

马士英也是个点头会意的人,从李守汉的话语里嗅出了这位国公爷开出的价码,那就是权力!要想让他拥戴福王登基,就要给他足够的权力。这倒也是公平合理,童叟无欺的交易。如果不是为了权力富贵,马士英也不会如此的折腾,上蹿下跳的要拥立福王登基。

平心而论,他也是认为,李守汉的那套制度如果能够在江南推行的话,不要说全部照搬南中制度,便是之推行一半,也是足可以让大明的这半壁江山兵精粮足,让江淮之间无流贼的存身之地。

据说,李自成张献忠两个贼首,都在各自的地盘上悄悄的推行南中的钱粮赋税制度。难道,我大明朝廷还不如两个贼头?马大人愤愤不平。

但是,他却忘记了,当初的孙传庭便是因为在陕西推行一体当差纳粮制度,而被宗室官绅们给活活坑死的。(未完待续。)

其实,李华宝和黄锡衮对于周围的贵州、偏沅等省份的辐射影响还远不止输出盐巴布匹,像辣椒、土豆、玉米等作物,也开始在贵州偏沅等地出现了小面积的种植。除了农作物种子和各种产品的输出之外,就是对周边省份劳动力的输入了。疏浚河道,修建道路桥梁,都是需要大量的劳动力的。而南粤军又不是靠征发民夫来进行这种基础设施建设,而是有工食银子,给饭食,给工钱的。这便对周围地区形成了磁石效应。

如此一来,贵州的黔西南地区便隐约有了些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气象了。

马士英乃是贵州人氏。贵州却是个历来以自然条件恶劣、土地贫瘠且多山多瘴气而著称的穷省。所谓的“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如果不是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被校长奉为圭臬的王阳明也不会在龙场悟出“心学”大道来。

因为与广西毗邻,在李华宝和黄锡衮主持广西军政事务期间,大批的粮食、油盐布匹和铁制农具,通过疏浚后的右江船运运抵百色,转而输送至贵州兴义府。

“黔中父老,淡食多年,虽有川盐入黔,但是价格不菲,非贫苦百姓所能食用。今蒙国公爱戴,以大批盐巴接济贵州。瑶草从家乡故旧书信之中得知,也是感同身受。”

嘿嘿!他在南京城里见不到我,听说我在这浦口,便一路追到这里来了?李守汉不由得腹诽了一句。比较起来,史可法此人在这方面便比马士英差远了。他驻节之地便在浦口,坐拥地利,但是李守汉在此踏青,他却面也不露。颇有一副不攀附权贵的风骨。而马士英则不同了,他是为了完成心中的既定目标,死缠烂打的人。

对于马士英此人,李守汉这几年也打了一些交道,发现此人并不像是后世东林的徒子徒孙所编著的史料、戏剧所描述的额那样是所谓的奸臣。他可能是对权力欲望比较强烈的权臣,但是奸臣却不一定了。而且,在施政能力上,也未必比那些历史上的著名权臣差。只可惜,没有得到施展的空间和时间罢了。

“既然马公到此,断无不见之礼。请来相见便是。”

“唉!瑶草,你这又是从何说起呢?本公何曾对珂乡父老有过半点恩惠,瑶草这样说倒让本公有些受之有愧了。”

马士英却也有一套自己的理由。

“家婶母在末将出发时千万嘱咐,令末将一定要将石柱将士的一点感激之情带到!”

靠着南粤军为白杆兵提供的粮饷器械支援,秦良玉才能在忠州、石柱一带重整旗鼓,招募训练士卒,恢复元气。几年下来隐隐然白杆兵又有了当年鼎盛时期的气象。同在四川的张献忠大大小小交了几次手,面对着张可望、张文秀、****利等人的轮番进攻,居然不落下风,两家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马士英前来拜见,李贞丽和傲蕾一兰自然不能与其碰面,虽然这位国公爷向来是脱略行迹的,但是,他和马士英之间的交情还没有到彼此通家之好的地步。傲蕾一兰作为他的妻妾,李贞丽作为他的外室,虽然这是南京城中都知道的事情,但是,马士英也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于是,李守汉更换了袍服,在临时的军帐之中与马士英相见。

傲蕾一兰谨记着李家姐姐的提示,接过身边婆子递过来的碗筷,小心翼翼的在李贞丽的指点下揭开鱼鳞,吮吸着鳞下鲜美异常的鱼油。看着李贞丽与傲蕾一兰两张风格迥异的红唇在那里也不说话,只管啧啧有声的品咂着,李守汉不由得脑海当中想起了这两人品咂另外一种物件时的绮丽缱绻景象。

就在李守汉神游天外的时候,有亲兵前来通报:“启禀主公,凤阳总督马士英马大人路过浦口,听闻主公在此,特来拜见。”

“瑶草来得正好,有儿郎们从江中捕获的鱼蟹,不妨品鉴一番。”

同马士英一起到的,还有一位姓马的副将。此人却不是他的部将亲族,乃是四川秦良玉夫家的子弟。正是当初和李守汉一道在秦淮河上找钱谦益、侯方域等人晦气的那位。

马副将见了李守汉,二话不说,立刻跪倒便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但是,扫兴的事总是接踵而来的。

刚刚煮好了鲜鱼汤,鲜香的味道让傲蕾一兰不停的“咻咻”的嗅着,煽动着漂亮的鼻翼,准备着一会大快朵颐。

李贞丽爱惜的看着这个浑金璞玉般妹妹,十分善意的提醒着她:“我看到有几条鲥鱼,这些鱼宜连鳞蒸食,鲥鱼蒸后,以其鳞下之油,最为鲜美。可是鲥鱼肉味鲜美固然是一桩美事,但是其刺如毛般细小,吃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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