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天华

暖暖的日光下，莫云初的笑颜像冬日初雪里的阳光，恬静而柔和。苏云绯望着他，再也转不开眼睛。

明明知道这样是飞蛾扑火，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表妹，愣着干嘛，过来帮我把这个放到屋里去。”莫云初一手扶着老婆婆，一手拿着一大袋纸包冲她晃了晃。

苏云绯也走到婆婆面前，“婆婆你好，我叫苏云绯。”

苏云绯这时才发觉这个老婆婆一双眼睛迷茫而无焦点，她看不见？

“听这声音，是个好孩子。”婆婆笑道，“云初啊，你也快及冠了吧，该是时候找门好亲事了。”

莫云初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苏云绯还是第一次看到莫云初会脸红，心下大叹惊奇。

苏云绯突然想再看看，他还会有怎样的表情遂。

“婆婆……”

“婆婆可不是乱说，真的是到时候了，想当年，婆婆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有了啊盛。”

苏云绯笑得一脸的三八兮兮的，“婆婆不用担心，表哥他只要手挥一挥，全朝歌的好姑娘都会自动上门来的。”

可不是吗！莫云初这般的天人之姿，学问高深，又性格温和，朝歌的姑娘能不喜欢吗！恐怕只要他一放出要娶亲的风声，估计媒婆得踏破他家的门槛！

那婆婆一听却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遂又苦口婆心地对莫云初说道，“云初，要珍惜眼前人啊。千万不要等到后悔莫及了啊。”

什么？苏云绯愣了愣。

莫云初看了苏云绯一眼，笑得春风得意，“婆婆，云初记着了。”

苏云绯听得有些茫茫然，见莫云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射过来时，忍不住抖了抖。

人人都说莫云初是温和的谦谦君子，可是此刻为什么她觉得他有点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样。

“婆婆，那我们先走了啊。下次再来看你。”苏云绯对着婆婆道别。

此时日已西斜，暮色渐起，小巷里渐渐安静起来。

“表哥，那个婆婆是？”

“婆婆的儿子啊盛常年在外奔走，她老人家一个人眼睛不便，我得了空就会过来看看她。平常邻里街坊也会照应她。”

苏云绯恍然大悟。莫云初倒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好青年。

“表哥，你真好。”

闻言，莫云初转过头来看他，淡淡的暮色中，他的眼神黝黑深邃，像无底的深崖一般。

“表妹，不如你改口叫我名字算了，叫我表哥，你不觉得别扭了些吗？”

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苏云绯干笑道，“怎么会别扭呢，还是叫表哥比较好。何况，多的是人想叫表哥的名字呢。”话音刚落，苏云绯发现自己说了句容易让人遐思的话，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酸酸的呢。苏云绯瞬间有种想抽自己耳光的冲动，嘴贱。

苏云绯定定地看了苏云绯一会，而后闲闲说道：“那表妹又是为何不想叫我的名字呢？”

“我？！”苏云绯愣了愣，但随即又道，“全朝歌那么多姑娘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也不差我一个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谁料莫云初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记得以前表妹只因我随口说想用晨间花上的露水泡茶喝时，就数以计日地早早起来为我收了三坛晨露，初春寒气未退，表妹还因此得了风寒，卧床许久。时至今日，我竟是无缘再得到表妹这般厚爱了。”

苏云绯曾经听青禾说过，那时候的自己对莫云初爱恋太深做过许多蠢事，见如今莫云初再次谈及，她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笑得像朵向日葵一般灿烂，“表哥若是喜欢，我还是可以为你再收集几坛的。”

真是不妙，她老觉得莫云初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她不能说。她怎么知道莫云初会不会把她当成妖怪给一把火烧了。

“不了，只怕今年的晨露跟往年味道不一样了。”

又是话里有话。她要疯了。

苏云绯心弦紧了紧，忙岔开话题，“我听说表哥要考科举？那是不是以后就比较忙了？”

莫云初轻轻点了点头，“嗯。”

“表哥文采那么好，一定能稳稳的位及状元的！”苏云绯拍马屁道。这样他忙着读书最好，这样应该就不会再来揭穿自己了吧？她现在精神被他搞得有些紧张兮兮的，生怕哪一天自己就会嘴贱自己给招了。

“表妹很期待？”莫云初看向她，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当然啊！表哥你要是成状元郎了，那我不是状元的表妹了，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表哥可要好好努力呀！”虽然她和莫云初是不可能了，但是有这么一个优秀的亲戚，以后跟人比的时候可不就有面子的多。她也算是个有背景的人了。而且要是嫁人了，至少多了一个当官的亲戚罩着自己。

多好啊。

“表妹放心。”莫云初浅浅一笑，眼眸深深，仿佛磁铁一般引人注目。

“云初会让表妹更有面子的。”

自从那次一起去看望那个老婆婆之后，苏云绯就再也没看见莫云初了，心底不由得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莫云初最后那一句话让苏云绯百思不得其解，只要一得空，脑子里就不停地重播这句话。

什么有面子没面子的！苏云绯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小姐，你头发又乱了！”耳畔传来青禾的惊呼。

苏云绯瞬间元神归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清秀妍丽的脸蛋本该是一副如诗如画的画卷，但是因为紧蹙的眉头以及一头的发丝缭乱给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这样也挺好的，我这叫乱得有个性！”苏云绯扯了扯头发，冲镜子里的青禾放电。

“小姐，我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叫个性，我只知道你这样不像个淑女的样子。小姐，形象啊形象！”青禾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但是手上绑头发的动作却仔仔细细的。

“哎呀，小姐我没有悦己者，要什么形象！”苏云绯笑得无赖。

“小姐！”青禾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苏云绯却是笑得更欢了。

青禾好不容易帮苏云绯弄好头发，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就忍不住说了句。

“要是表少爷来了，看小姐你还要不要形象！”

莫云初？苏云绯仔细想了想，点头赞同，“也许会考虑。”

作为未来状元郎的表妹形象什么的，应该也是挺重要来着。

青禾闻言既是欣慰又是担忧，表少爷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意，小姐虽然嘴上说不再喜欢表少爷了，但是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的吧。

也许，她是不是该偷偷跟表少爷说说？

“妹妹，妹妹！”一道风一般的身影入门而来。

苏云绯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发现虽然大娘不喜欢自己，可是她的两个哥哥却是异常疼爱自己，尤其是这个二哥苏展风，时不时来陪她说话解闷。

“二哥。”

“妹妹，过两天就是千秋节了，要不要出去玩？”

苏云绯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当然去啊，为什么不去！”

“云初，跟你来的，好像是个姑娘？”那婆婆轻声问道，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带着几分犹疑。

莫云初朝苏云绯点点头，“是的，婆婆。她叫云绯。”

再出来时，莫云初正与老婆婆谈天话家常，一派其乐融融。

苏云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聊天，忽然觉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浮上心头。

如果可以和你这样慢慢变老，那该有多好。

什么呀，搞得这么神秘！苏云绯一想到今早出门时的场景也是颇有些无力，明明自己才是苏老爹的女儿，没想到莫云初面子大，不过跟苏老爹打了个招呼，她就可以随意地跟他出府了。让她更无语的是，莫云初随随便便一句话，还顺带免去她的罚抄。

实在是郁闷，自己的亲闺女还没个外人重要。搞什么……

又走了半刻钟，莫云初终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

“哦哦，好。”苏云绯对自己的行为有点恨铁不成钢。她竟然看着莫云初的脸发呆！

匆匆忙忙地接过纸包，苏云绯赶紧躲屋里去。

“云初？”

“是我，婆婆。”莫云初握住老婆婆的手。

“表妹，到了。”

莫云初上前，纤长的手微微握起，轻轻扣了扣门扉，然后便推门而入。

走了有好长一会时间了，苏云绯忍不住扯了扯莫云初的衣袖，“表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莫云初神秘一笑，“快到了，等下你就知道了。”

苏云绯一头雾水地跟着他的脚步，一进去便看见一个老婆婆正坐在在小小的庭院里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婆婆。”莫云初上前去。

那老婆婆听见声响，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在半空中摸索着。

深深的小巷，平整不堪的石板，两边都是破败的房屋，时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投射而来。

莫云初在前面静静地带着路，而苏云绯则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

沙沙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响起，像初春的雨一样，窸窸窣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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