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曲

麻易如忍不住心里的震撼，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化震惊，都愣在那儿瞪大了眼睛。楚毅此时已满脸皱纹，像是八旬的老人。

“师尊！”君期藏于袖中的手颤抖着。楚毅看了他一眼，欣慰一笑，眼神瞥了一眼淳于承明，然后看向麻易如。

麻易如大骇：“你到底做了什么？”

楚毅说着闭眼，身形逐渐风化随风散去。

“你等等，到底是什么意思！”麻易如见他身形虚渺，稍稍控制了法力，风沙渐小。

“我楚毅枉有虚名，全部修为有人传承已经可以安息了，只是真仙绝无可能再寻到虚空。”楚毅苍老的声音响起，说完这一句后身形彻底消散，散在空中化成点点尘埃。

在他身形消散的最后一刹，淳于承明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声凄惨凌厉地叫声穿透天际，一声：“天歌！”震得周边山林一震，鸟兽四窜。

原本刺穿他琵琶骨的铁钉跌落到地上。麻易如捏起拳头，看着眼前空荡的枷锁，低声一叹。没想到楚毅竟会变成这样，他这样做，天地间不留痕，此后三界五行中将再无楚毅存在。

淳于承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铁链。

楚毅就这样……死了？

“死心了吗，回公子身边？”麻易如走到他身边。

淳于承明心里怅然若失，好像空了一块但又不知道是什么。麻易如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公子，天歌大限以至，你相信吗？”伏龙问着。

唐青将瓷瓶接满雨水。外面雨淅沥沥地下着，世间充斥雨声却又那么安静。

“传闻三界至圣离世，天都会落雨三日不绝，以悼天地感念，”唐青道，“而今雨下三日，未尝不是呢？”

伏龙还是心存疑惑，不敢相信楚毅像麻易如说的那样当众化成灰散了。

“伏龙，生死由命，天地自有决断，你乃仙人，仙应该存悲悯慈心，你不相信天歌死了是好事。”唐青道。

“那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你们不是早就有打算？”

唐青又接了一壶雨水进来。伏龙看在眼里好奇地问：“公子，你已经接三壶了。”

唐青将三瓶依次摆放，嗯了一声：“为迎接一个故人。”

众仙门来绝焰赴百年之约后将绝焰仙门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

可是什么也没找到。绝焰仙门四处抢掠的法器财宝就像传说一样让人怀疑是否属实，灵山虚灵仙门的人只好哭着回去。

唐青明面上没有跟其他仙门一起留在绝焰，可是私下一直通过和绝焰仙门客房相连的那扇门在启云仙门中来去自如。

“公子，其他仙门都回去了，”伏龙道，“我要随真空道人回灵山吗？”

“可以，”唐青道，转念又问，“雪脉山的神石安置好了吗？”

“安置好了。”伏龙答道。

“这样你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何时回去？”

“虚灵仙门昨日已回，我最迟明日需要动身。”

唐青算了算日子：“好。”

“公子呢，有何打算？”伏龙问，“需要我做什么？”

“见一个故人。”

伏龙不由就理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跟唐青闲扯：“楚毅已死，李琰君失踪，绝焰仙门再无兴起的可能，我们再也没什么顾虑了。”说着似长舒口气。

“等会，是你们，没有我。”唐青纠正。

伏龙稍有一瞬的迟疑：“公子，你总是这样，让人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唐青笑笑：“他们有他们的修仙之法，你们有你们的生存之道，你们的打算我支持，但能否得道终究还是自己的事情。”

伏龙答是：“公子的故人是谁，什么时候来呢？”

“等你走后，她自然就来了。”唐青故弄玄虚，隐晦地说道。

君期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听他说着。

“最后你不怪我，我就可以安心了。”

“楚毅，你可以！”麻易如咬牙切齿。

楚毅不为所动，拉了一下君期。君期低下身子，楚毅趁机跟他轻声说道：“是小聆儿成功了，再见，君期徒儿。”

“安心做平安王。”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一点光晕在白小聆身边不停跳动，虽然只有一点点的温暖，却照到了心底。

心痛感稍稍变弱，白小聆起身。那点光晕像是通灵性，在她面前又跳了跳，然后朝一个方向飞走。突然越飞越快，白小聆在后面吃力的追着，终于在前面看到一点光亮。

祭天台下。

“真仙再无可能。“楚毅笑道。

麻易如自跟随青上仙以来，哪里受过凡人这种气。她骇然大怒，引来飞沙走砾。宫人识相的退下，神官受不住麻易如的仙力一个个昏了过去。

“你……”麻易如看着他说不上一句话。

楚毅解放了四肢，可是刺穿胸前的两根铁钉却是拔不出来。他站在那里，向麻易如伸出手，光滑如脂玉的皮肤渐渐起了皱纹，乌黑的头发在一瞬间变成灰白。

楚毅和神宫在这里对峙，碍于君期和淳于承明站在这里，没有对楚毅下手。

“时候到了。”楚毅突然抬头。

短暂的时间里白小聆仿佛也经历了这些岁月，真实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师父。”白小聆轻念一声，身体承受不住百余年岁月的积淀，心抽搐的疼，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麻易如撇开君期，走到楚毅面前：“什么时候到了。”

“真仙永远都拿不到那个地方。”楚毅说着直起背，锁着他琵琶骨的铁链发出阵阵碰撞的响声。他手腕一转，禁锢他四肢的枷锁突然落下。众人皆是吃惊。

白衣楚毅留下的一点光晕飘在白小聆面前，带着她走了很久。虚空里一片黑暗，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知道白衣楚毅最后承诺她定带她出去。

在白衣楚毅化成的光圈进入到自己身体的时候，白小聆看到的全是楚毅的片段。自他入仙道，修仙法到后来入魔道等等，一篇一篇就像书页一样翻过。

百余年的经历一晃而过，在白小聆心里沉重地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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