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曲

万俟柳是怎么知道楚毅还在世的？

君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带万俟柳来到这里。

万俟柳一直带着微笑，随和的样子让任何人都难以对他说一句重话。君期从李琰君和楚毅那里学了很多与人辩驳的恶毒句子，在万俟柳面前一句也没有用上。

对于万俟柳的到访，楚毅不觉得奇怪。要说他重回人间除了白小聆等人之外还有谁会知道，那定然是万俟柳了。从他第一次见到他，在各大仙门面前一身黑袍出现，耀如天地，仙绝无尘，他料定此人定然不凡。加之对上仙耀华的了解，刻意掩饰的修为，更加让他确定万俟柳定然不是凡人！

任何时候，他都是微微笑着，像洞察了一切，对所有的事情了然于胸。许多他知道的事情，他也知道；他不知道的事，他更清楚。他的眼光，不同于那些狭隘的修仙人，像是有千万年的阅历积累，哪怕对他这个让天下仙门唾弃的“魔尊”也推心置腹、礼待有加。

此等气度，定然不凡！

楚毅迎他进去。一进屋子，万俟柳敏锐察觉到了白小聆身上的一丝仙气。曾经是上仙耀华身上的气息。

他看着楚毅，眼神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

“怎么这样看我？”楚毅迎他坐下，在桌上倒了倒水，“咦，没水了。”

“不用这般客气。”万俟柳拦下他。

“你果然是第一个来，不枉当初如此看好你。”楚毅笑道。

万俟柳也是一声轻笑：“天歌说笑了，你可演了一场好戏，可有安排我的戏份？”

“怎么知道我在这？”楚毅问他，“你欺负君期徒儿了？”

万俟柳摇头。他没告诉楚毅是唐青告诉他楚毅已经复生的事情，只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和非常符合逻辑的理由：“若天歌不在，小聆儿怎么会不来紫云仙门？”

“当年你要我带着小聆儿，可还记得？”万俟柳道。

楚毅当然记得。他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才原谅了万俟柳让白小聆入紫云仙门的事情。

当年，万俟柳带着白小聆外出游历，差一点就将她拐进了紫云仙门。只是恰好在那个时候爆出了大凌皇宫出事，先帝驾崩，楚毅被神官抓走的消息，才让白小聆毅然决然地返回仙门，没有跟他去到紫云。

不得不说也是万俟柳心里的一个遗憾。

一番寒暄过后，楚毅也开始问正题了。他问：“为什么要小聆儿去紫云仙门，我一直在替她矫正修行，而且当时的事已经结束，小聆儿不用再麻烦你了。”

可他一开始就将小聆儿的一世因果担在了肩上。白小聆注定是要重修仙道，以自身飞升引渡仙曲重回上仙之体。这就注定了他一辈子的麻烦，怎么能因为楚毅的一句话就了结呢？

“小聆儿必须修仙道飞升，怎能不入仙门？”万俟柳说。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道理也很简单。不入仙门就飞升不得，哪怕楚毅教她修仙，但最后她还是要入仙门才能引奏仙曲的。

那么为什么不能是紫云仙门？

楚毅眯起眼睛看他：“你也知道她的身份？”

万俟柳不再故作玄虚，坦然得笑着点头，“九天上仙入凡尘，仙道乃其不灭之宿命，天歌。”

一个知道耀华，还知道耀华转世的人……楚毅一时猜不透他的身份，但毫无疑问，他动摇了。

“你护着她在你身边本来无过，只是你当小聆儿护着她，却将有害于耀华，天歌当真忍心？”

“你究竟是谁？”楚毅问。

他的话，他至今表现出的一切太过玄虚。楚毅自认自己是人世间最能洞悉因果的人，可是在万俟柳面前，他现在竟然摸不着头脑。看不懂他，也看不明白现在的局面。

万俟柳仰头一笑：“我是谁，我只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是山河湖泊里无形的水流，是浩瀚天空里飘渺的虚无；我是紫云仙门二长老万俟柳，也是外天里的罪人。”

万俟柳看着远方，无力地一笑。

拉开门的瞬间，楚毅的眼神闪出了一丝光亮。

万俟柳在他面前轻笑着，道了声：“好久不见。”

君期指着一间屋子，对万俟柳说：“她就在这里。”

万俟柳刚要过去，君期拽住他的衣袍：“你不会对他做什么。”君期肯定的语气，似乎已经替他回答。

万俟柳只是回头朝他轻轻一笑，然后朝屋子走去，叩开了楚毅的房门。

在和紫云仙门各长老说好的日子里请辞，来到君期的府邸。府邸的大门是针对普通人的，虽然守卫森严，可压根拦不住万俟柳。

万俟柳径直走入，侍卫像没有看到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就这样大步的走进院子里，一路直接来到正厅。

一个家丁路过，万俟柳叫住他：“请你们王爷一叙。”

此时瞬间，君期凭借丹修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万俟柳浑厚的丹田之力。深如大海，这是任凭他炼出什么丹药来吃都无法赶上的程度，让他一时感到害怕。

他竟不知道万俟柳修为深厚到如此地步！

万俟柳看着他，莞尔一笑：“天歌在否？”

平安王府的一隅，法术的屏障内鸟语花香。

家丁不认识他，但看他已经在这里，语气里也显得跟王爷很熟络的样子，道了一声好，然后赶紧去找君期。

一会儿，君期从后堂走出来，看到万俟柳时的眼神惊了一下。

万俟柳没有告诉他们楚毅已经复生的消息。他复生这么长时间了，世面上没有生出一丁点的消息，就看来他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万俟柳没说，但他也很想去见一见他。

万俟柳对他笑道：“君期道长好久不见。”

君期虽然一直没有参加楚毅的任何聚会，可还是曾见过万俟柳。他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紫云仙门竟然把他的话当真了。

“万俟道长要是为白小聆来，就请回去吧！”君期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那你准备怎么办？”掌门问他。

所有长老都看着他，只见万俟柳微微一笑。

“当然自应该亲自拜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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