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恐怖之追逐

转过头去，却被莫菲斯一脸的凝重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莫菲斯缓缓摇头：“别小看洛克，我跟他打了一辈子交道，太了解他了。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他的顽固和偏执绝对首屈一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他的第一信条。”

尼奥吃惊地问：“难道人类的未来也不足以让步？”

一想到这一点，所有人都有种遍体生寒的心悸，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才能让一个人肆无忌惮的到这种程度？简直是视天下苍生如草芥，就连机器也望尘莫及。

“求你了，说句话吧！不要一声不吭，拜托！”这边，泽维尔正在小声跟王杨恳求着，他作为医生当然看得出来，王杨不愿意自辩，就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骇人听闻的惨剧当成个事儿。尽管不明白王杨到底怎么想的，但是死者已矣，剩下的人还要活下去不是吗？现在让王杨去偿命毫无意义，只有让他活着才能展现出应有的价值，更何况王杨剩下的时间真的屈指可数了。

狄勒德议员再次把目光投向王杨：“王杨先生，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吗？”

这时候，尼奥也在王杨背后紧张地盯着他，小声说道：“不要这样，为了崔妮蒂，王杨，说点儿什么吧。”

茂斯也双手合十，嘟囔着哀求：“师父，高人形象差不多就行了，不能继续装酷了。”

莫菲斯目光复杂地看着王杨一语不发。他一生最大的梦想有两个：一是打碎Matrix的枷锁，解救被奴役的同胞，二是打败机器，为人类赢回尊严；现在王杨为他实现了第一个，代价却是送那些同胞去见上帝，这样的结果无论感情上还是理智上都让他难以接受，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很认同泽维尔的观点：王杨就是一把钥匙，通往人类的未来和生命的终极奥秘。这两种矛盾的心情让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哈曼议长也开口了：“年轻人，我们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从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到纯粹而坚定的信念，我能感觉到你对世界的敬畏和善意；在你最危险的时刻，一个勇敢美丽的女孩为了你而宁愿牺牲自己，所以我相信能够得到这样一份爱情的人不可能会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这一次之所以是听证而非审判，就是因为我们认为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应该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我和在座的所有人都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年龄和阅历，给了这个老人深沉的睿智，也让他在众情喧嚣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通往真相的光芒。

提到崔妮蒂，王杨无法继续沉默，他淡淡地给出了回应，不是用意念而是语言：“很简单，因为这是人类未来存续必经的选择。”

“住口！”洛克指挥官觉得自己如果继续任由王杨这样胡言乱语下去，非得精神错乱不可，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疯狂的理由，“你这个疯子！这也能算理由？人类今天的灭绝，也能成为未来存续的选择？哈哈哈，那我现在干掉你，也是在为人类的存续做出贡献了？那你为什么不把脑袋伸过来，让我一枪打爆它？”

哈曼议长摇了摇头：“年轻人，你的理由我无法苟同。历史上任何一个物种的延续都没有以大面积灭绝为前提，我们的文明也不可能接受这种灭绝人性的选择，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了，那我们和外面那些正在杀戮我们的机器有什么区别？”

王杨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仍旧用那种语气说道：“种族延续和自我毁灭间只有一线之差，这个世界的元气正在被无休无止的战争消耗殆尽，不管机器还是人类都在走向共同的深渊，想要不被吞没，只能学会舍弃。”

哈曼议长皱了皱眉头：“元气？”

王杨点点头：“元气是构成一个世界的本源之气，一个世界的元气越浓郁，这个世界的生灵就越繁盛，反过来也是一样。而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元气已经散逸，仅存的也正在被污染，就和这个地球一样。”

“够了！”洛克指挥官勃然大怒，“不要再拿这种幼稚的东西来欺骗我们，难以置信有人居然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说辞，我建议议会立即判处他极刑，哪怕为这种疯子浪费一秒钟也是犯罪。”

狄勒德议员不得不出面安抚：“稍安勿躁，指挥官。”

哈曼议长盯着王杨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证明？”

“议长先生？！”洛克指挥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疯狂的理由居然也能相信？

王杨看着他的目光开始有了一点儿波动，能够在这个年纪尝试去相信全新的东西实在难得：“在此之前，你们有人想过Matrix中的力量能够成为现实吗？”

哈曼议长楞了一下：“这不一样，你的观点太离经叛道了。我们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容不得半点差池。”

王杨微笑道：“在我看来，两者没有实质性的差异。”

哈曼议长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采用稳妥一些的方法。”

王杨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那么请问，人类现在的领土是多少？人口有多少？资源有多少？还有哪些战争潜力可以挖掘？我们对机器的战略优势在哪里？当大势不在我们这边的时候，时间只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资格奢谈稳妥。”

就连一脸铁青的洛克指挥官也无言以对。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Matrix已经落入到一个魔鬼手中，”王杨又恢复了那种淡漠，好像完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史密斯要的不是奴役人类，而是毁灭一切，包括机器。议长先生，恕我直言，人类已经退无可退，很快，我们就算想做奴隶也不可能了。”

洛克指挥官厉声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整个机器军团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个人屠杀的人类多！”

王杨嗤笑：“未来只会由闯过进化之门的物种主宰，与其看着他们在资源耗尽时人性沦丧，倒不如提前终结这种痛苦。”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不仅洛克指挥官暴跳如雷，连狄勒德议员也动气了：“但我们起码应该给他们选择的权利！”

王杨看着她，嘴角流露出一抹讥诮：“夫人，当我们的贪婪和傲慢将这个星球的生机耗尽、元气枯竭的时候，就已经剥夺了他们选择的权利。”

大厅里顿时一片静默。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尽管当初莫菲斯嘴上说人类和智能机器谁先挑起的战争已经无从考证，其实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就秉性而言，这场战争十成十是人类一方挑起来的，所以追根溯源，人类现在多少有点自作自受。

良久之后，哈曼议长叹了口气，像是感叹也像是遗憾：“世界上有很多真理，我并不知道。就像对生命，我不知道它怎么运转，但是我能了解一些它的原因和目的，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那些事情的，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然而我只能站在我所理解的立场上面对这个问题。我相信你的话不是无的放矢，但我仍旧无法接受。”

王杨看着他，目光不喜不悲：“所以我既不解释，也不指望你们能接受。”

带着一抹黯然，哈曼议长宣布：“议会正式决定，王杨先生对Matrix同胞的死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但鉴于王杨先生在未知领域的独特造诣，议会特别批准你可以在人身自由受到限制的前提下开展研究；最后，一旦机器攻入锡安，你将会作为第一批敢死队，奋战在最前线，用鲜血来清洗你对人类的犯下的罪行。”

洛克指挥官对议会的重拿轻放非常不满，但还没有等他再说什么，狄勒德议员已经敲响了警示锤：“洛克指挥官，请你奉命行事，议会就此休会。”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到了所有人头上，大家突然意识到，法律可没有将功补过的条款，不管怎么样，王杨间接导致数十亿同胞死亡的事实都确凿无疑，哪怕新人类的时代真的由王杨一手开启，他也必须首先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责任。

——数十亿同胞的死亡啊！

莫菲斯摇摇头：“大局？你觉得以锡安的格局和现状，需要什么样的大局观？当初防卫军有资历更老的、才华更高的、战功更卓越的，但是最后却是洛克成为最高长官，就是看中他是一个足够固执己见的家伙，再恶劣的局面也不会动摇他的信念。”身为绝对劣势一方的决策者，最需要的往往不是敢于创新、敢为人先的精神，而是坚忍负重、百折不挠的品质，说白了，人类现在需要的大局是顶得住，至于打得赢，那就只能呵呵呵了。

尼奥的心中不由得一沉，再看其他船员，也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作为菜鸟的尼奥还太嫩了。

果然，就在所有人激动莫名的时候，洛克指挥官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所以，几十亿同胞的死亡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刽子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逍遥法外？这就是你想说的，泽维尔博士？”

“你！！！”怒发冲冠的洛克指挥官大吼着要冲过去，但是几名眼疾手快的属下连忙按住了他。

茂斯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师父，师父真是。。。。。。真是帅到爆。。。。。。我敢发誓。。。。。。今天的经历。。。。。。洛克指挥官这辈子。。。。。。哈哈。。。。。。都忘不掉。。。。。。你说是吗，莫菲斯？”

但是莫菲斯不仅没有幸灾乐祸，反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闭嘴，茂斯，否则我开除你！”

莫菲斯低声反驳：“那么谁来为那些死去的同胞让步？”

尼奥表情一僵，底气不足地辩解：“可王杨也是为了自保啊，更何况逝者已矣。洛克作为最高指挥官，更应该着眼大局吧？”

此时的泽维尔真是踌躇满志，声音里面也不自觉地充满激情，说到最后，甚至可以用慷慨激昂来形容了。不过想想也是，一百年来，机器军团和Matrix像一座无形的大山那样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明媚的阳光，湿润的空气，绿树青草，蓝天白云，万里碧波，长河落日，无数美丽的景象都变成了传说；只剩下无所不在的危险，不知其味的食物，灰暗的世界和冰冷的钢铁，还有不知道继续忍受多久的无望岁月，那种沉重和窒息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当有一天终于看到一线曙光的时候，那种发自肺腑的狂喜和振奋真的能让人丛灵魂深处燃烧起来。

尼奥长长吐出一口气：“没想到居然是王杨的主治医师挽回了局面，我真应该好好感谢他。你说呢莫菲斯？”

哈曼议长说话了，他可不想看到庄严的议会大厅里上演全武行：“指挥官，注意你的举止。”

洛克指挥官不愧是锡安最高军事长官，此刻表现出了极好的心理素质，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请原谅，我失态了议长先生。”

洛克指挥官脑袋嗡地一声炸响，整个人一下子蒙了，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剩下一句话在回荡：这是真的？这他妈都是真的？这个该死的混蛋，他怎么敢？！

难怪众人的目光那么诡异，难怪属下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原来刚才自己的挣扎和怒吼都是真实发生的？一想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白痴一样做出种种莫名其妙的动作，下着莫名其妙的命令，在王杨的指挥下无意识地被大耍特耍，洛克指挥官就感觉全身的血液忽地一下冲上了头顶。

哈曼议长又转向王杨：“下一次再有类似的情况，我希望你能事先打一个招呼，年轻人。”

王杨点点头：“是的，议长阁下。”然后向两眼放光浑身颤抖的泽维尔示意演示结束。

泽维尔已经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他用颤抖的手扶了一下眼睛，嘴里极快地嘟哝了几句什么，然后大声说道：“诸位，这就是我说的存在于我们基因中的力量。我相信，这是人类的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是我们走向更高物种的必经之路。更重要的是，这种力量不挑剔个体，不管你是锡安出生的自然人类还是Matrix苏醒的同胞都可以掌握；只要我们中间有一半的同胞能够解开基因锁，我们必将成为战无不胜的超级军团，打败任何敌人，重新夺回人类在地球上的主宰权。”

洛克指挥官郁闷的要吐血，但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去追问什么，只是所有人的反应给了他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这种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要发疯啊！幸亏狄勒德议员给他解了围：“王杨先生，刚才指挥官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洛克指挥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反应？什么反应？难道。。。。。。

果然，王杨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脑子里：“这叫心理暗示。我刚才给了他一个暗示，让他相信自己被念动力操纵，从而引发心理的自我防卫本能；这种技巧和催眠有类似之处，但是和催眠相比，心理暗示能够深植于潜意识中，让被暗示者从内心坚信这是自己的意志，从而心甘情愿按照暗示者的意愿行事。我必须感谢洛克指挥官，鉴于他是现场意志最坚定的人，所以我选择了他来进行心理暗示，结果正如大家所见，他为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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