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罗马帝国之殇

昆塔不住抹着眼泪，不停地点头，我知道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再一次望向特奈娅，这才发现特奈娅的目光没有从我的身上偏移半度。我不敢跟她对视，纵然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也在拼命寻找我的眼睛。

“特奈娅，部队走远了，我必须跟上去。”我低着头，匆匆地说着。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快到了不是吗？”

“没有，大概还要两天的时间吧。这条路并没有这么短。”安德鲁说着，耸了耸肩。

还有两天的路程，一个人如果一个小时走五公里，一天走十二个小时，六十公里，两天，一百二十公里，今天走了差不多八个小时，四十公里了，总共要走一百六十公里。

“我靠。”

这么一算我都骂出了声来，再看向安德鲁，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唉，看来真是个远征啊，对于只要超过一公里的就坐车的我，走了四十公里脚都疼得不行了，得知这才过四分之一，你让我该怎么面对这接下来的一百二十公里呢？

原地休息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只听得一声哨响，全副武装的士兵最先起身呼喊着催促我们起身前行，人们都在抱怨着，可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起身服从命令！

“不要妄想逃命，帝国军团是不能容忍逃兵的！”

队伍前行中，随行的士兵一遍一遍的呼喊着，这是道命令，告诉我们不能去质疑与违背！

走着走着，太阳就在我的视线中缓缓西落，只留下了残阳黄昏。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了，当然监督的士兵也是，他们找到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刚好也离主路不远，并不影响来往的商队。讽刺的是走了这么远了我连一辆马车都没见过，更何况是那支商队敢明目张胆的大晚上赶路。

我们在军头的带领下四处寻找树枝，并搭建简易的所谓的帐篷，夜色深了，除了分配了几个平民跟两名士兵守夜，其他的人都睡着了，我跟安德鲁也是，躺在自己搭建的小帐篷里，啃着特奈娅给的面包，啃着啃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外面传来的骚乱声跟军头的咆哮声将我吵醒，我摇醒还在旁边打呼噜的安德鲁，话说这安德鲁也是心大，在野外也能睡这么香，如果让土匪或是什么巴高达疯子给偷袭了，咋死的都不知道。

“哦，怎么了，卢迦。”安德鲁迷迷糊糊的说道。

“不说话，我出去看看咋回事。”

我钻出帐篷，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这个小营地中心的篝火前，似乎在围观着什么。我拨开挡在眼前的人群，来到最前方。

“你这个该死的逃兵！”

只见军头咆哮着，狠踹躺在地上不停打滚的人，那人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不住求饶，哭喊，可是没有人敢上前帮他。军头的周围围满了随行的士兵，他们的手中握着出鞘的剑，冷冷地在一旁观望！

这个被称为逃兵的可怜人一头红色的头发，看上去像是个高卢人，但是已经被高度罗马化了。

军头看四周聚集了足够的人，便停止了对这个想逃跑的人的殴打。从身后的士兵手中夺过一把铁剑，指着那个被打的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高卢人对我们吼道：“我向你们提醒了一天的时间，帝国是不能容忍逃兵的，可是总有人想挑战这个规矩，很好，我今天就向你们展示一下帝国是怎么对待逃兵的！”

话音刚落，只见军头一把抓住那高卢人的头发，生生将他提了起来，可怜的高卢人，这样的感觉一定不好受，他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向我们抓着，呜咽着，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

“对不起，我错了，我还有个孩子，我不想死！”

高卢人哭喊着，向我们呼救。

但是恐怕要让他失望了，我身边的人都在颤抖着，他们虽然被称为帝国的军人，可是严格的说只不过是一群被强征来的农夫，面对满是杀伐之气的士兵，沉默就算是最勇敢的做法了，怎么还能指望他们反抗呢？

我，你是在说我吗？我又不是陈胜，我也没那个胆子。

军头持剑，刷的一声就划开了这个可怜的高卢人的脖子，下手干净利落，高卢人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军头松开手，那高卢人轰然倒地，在血泊中抽搐着，很快便咽了气。

“我再一次重申一遍！帝国！绝不容忍逃兵！”

军头说着，在那个高卢人的尸体上擦掉剑刃上的血迹，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士兵将那高卢人的尸体拖了下去，围观的人们很快散去了。

我目送着那高卢人的尸体消失在黑暗中，心里一片空白。

我转向安德鲁问道。

“昂，记得。”安德鲁回答道：“这条路是通往阿克韦-塞克斯提亚的必经之路，我以前可领着卢迦从这条路走过，现在看来变化并不算大，只不过看上去破败了不少。”

队伍继续前进，唯一不同的是我跟安德鲁的说笑声没有了，我融入了这沉默之中，背着包，吃着面包，一步一步地低头前行。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在领队士兵的示意下，我们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时刻，因为身边就是河流，我们便离队去河边打水，走了一整天的我，这个时候嗓子都干的冒烟，面对这清澈的河水，我可不去担心这水里有什么重金属污染啊什么的，这水是真正的纯天然。我从背包里拿出安德鲁早就准备好的水壶，接上满满一壶水，再放入背包中。

“安德鲁，你认得这条路吗？”

等我将这木蓝子递还给特奈娅时，只觉得手背一凉，我低头一看，哪里来的水滴呢？特奈娅低着头，我听到了微微地啜泣声。

“特奈娅，你别哭啊。”

我赶忙将手中的面包放入篮子中，抚摸特奈娅的脸颊安慰着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嗯，去吧。”特奈娅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一次我再也没有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而是拿起蓝中的面包猛地转身，远远地跑开。我听到特奈娅在身后哭喊着，但是我没有去细听，我强忍住泪水，希望离她的距离越远越好。

安德鲁这时已经抱着昆塔哭成了一片，我猛地仰起头来，抑制住想要逃离眼眶的泪水。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昆塔，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那个多神教的老神棍再找你讲故事你可别理他！记着，等我回来！”安德鲁哭着接过昆塔手中的木蓝，一边往自己的背包中装着面包，一边哭着说道。

一旁的昆塔，这个长相并不出众且要强的女汉子，表面上挥舞着手臂连连扇安德鲁响亮的耳光，虽然手打个不停，嘴里也叫骂的不停，可是眼泪是诚实的，从她的眼角涌出，不住地落下。

安德鲁其实也挺幸福的，不是吗？虽然在那眼睛牙关，紧闭双眼的承受着，但是有人在为他心疼，看着他俩现在更像是在秀恩爱。我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将特奈娅揽入怀中。

特奈娅说着将手中的木蓝子递给了我，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嚯，特奈娅真贴心这里面不仅有烤好的面包，几个第纳尔，还有两双简陋的皮鞋，那可是真皮的，还用细皮带栓成，穿上可能还没有我脚上的草鞋舒适，但是这可是特奈娅的心意。

“谢谢你，特奈娅。”我接过木蓝，边说着边打开背上背着的包裹，将面包跟皮鞋统统装了进去，面包真多啊，而且非常有分量，一下子还让我的背包沉了不少呢。包裹里面装满了，剩下的我只好拿在手中。

“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卢迦。”特奈娅在我的怀里早已哭成了泪人，她抽噎着说道：“但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好吗？”

“我答应你，特奈娅，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的鼻子一酸，心脏在胸腔中不停地挣扎，好像是在劝我留下，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轻吻了一下特奈娅的嘴唇，便赶忙将她松开，因为就应了安德鲁的那句话，如果心软了，就真的走不掉了。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

特奈娅回绝得干脆，这倒是是让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下一秒我已经准备好格挡的动作了。

“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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