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确认特务的“经典提问”
沈擒龙只好用最快的速度对孙光明说:“别连累首长!”
这时后面押着的社会部的战士猛地一推沈擒龙说:“犯人之间不许交谈!”
这些战士都是社会部的专业警卫,也是有对付特务的丰富经验的。
他们本来以为沈擒龙年轻,资历浅,比较好对付。
而孙光明是一个在晋察冀军区工作多年的老同志,是非常受晋察冀军区司令部重视的老侦察员,他才是最难对付的。
没想到,跟沈擒龙交手才3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沈擒龙慢慢走出了审干领导小组,向自己的驻地走去。
回去的路还有几十里地,需要走很长时间。
但是,沈擒龙此时的心情实在太复杂,所以他不想走得太快。
才出了村子,后面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人从后面追赶上来。
沈擒龙站在村口,回头看去,原来是长友急急忙忙地从后面追上来了。
沈擒龙站在原地等着,等着长友过来。
长友气喘吁吁地跑到沈擒龙身边,看着沈擒龙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擒龙看着自己的朋友,也是默默无语。
在这冬日的深夜,在刺骨的寒风中,两个人的心也感到无比的冰冷。
又过了半晌,长友鼓足勇气,对沈擒龙说:“小龙,我真没用,其实,我不是有意要出卖你的。”
沈擒龙说:“我明白,任何人落到他们手里,想要不说,都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最后还是没把咱们的秘密说出来,咱们总算闯过来了。你还算是我的朋友,我还是非常感激你的。”
长友的眼泪“哗”地涌出来。
这些从延安社会部来的专业的情报人员,比以前那些坐办公室的官员的专业能力强上了不是一点半点。
他们在调查沈擒龙的时候,很快发现这个经常给沈擒龙说好话的内部人员长友,跟沈擒龙的关系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经过了对被捕人员的反复查对,他们很快发现,原来长友竟然是沈擒龙的铁哥们之一,在很多场合,长友都是出现在沈擒龙的身边的!
既然掌握了这个事实,那么,最先要威胁利诱的,就是这个已经在他们手心里边的长友了。
通过长友,这些人掌握了很多报告上面没有写详细的东西。
那次用鸦片跟鬼子做交易的命令,就是从长友这儿掌握更多详细情况的。
审干领导小组的人得到了这个线索,真是如获至宝。
他们决心通过沈擒龙这个特务,收网起鱼,把隐藏在司令部内部的更多的大特务一网打尽。
长友本来不想出卖朋友,但是,说起来轻松,想得很好,可是真的落到了人家手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人家的政治立场和光明前途的双重压力下,长友还是让人家象是挤牙膏似的问出了很多东西。
长友和沈擒龙多次研究过整风的后果,他深深知道,自己提供的这些东西虽然不是能够扳倒沈擒龙的直接证据,但是也是整死沈擒龙的致命武器。
长友对沈擒龙受到的审查和自己可能因此而受到的连累极其忧虑,更是深深地恐惧。
长友和沈擒龙反复研究过对抗审查的方法,他对沈擒龙可能采取的办法非常清楚,现在沈擒龙的对策全都落了空,沈擒龙肯定完蛋了。
长友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保卫部干部,他是原来整个小组里边最能够安排好实际工作,发现要审查的干部的漏洞的工作人员。
长友又非常会侍候上司,有了沈擒龙的那些“经济基础”,长友跟审干领导小组的负责人关系处得非常之好,非常受重视。
所以,审干领导小组的负责人还是希望能够留下长友,让他帮助完成整风工作,为自己取得成绩。
所以,审干领导小组的负责人要求长友表明对待沈擒龙的态度。
过去没有建国之后6、70年代的“划清界线”的名词,但是上面的意思还是一样。
长友真是又惊又怕,他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可是,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沈擒龙用出了连长友都不知道的绝妙招术,反而掐住了审干领导小组的要害,居然顺利过关。
长友真是又惊又喜。
但是,随后审干领导小组的人马上安排长友来做沈擒龙的思想工作,事情还没那么容易结束。
长友面对自己宽宏大量的朋友,真是无地自容。
他也希望能够帮沈擒龙顺利解脱,甚至是能够利用这次整风运动得到他希望实现的重大利益。
于是长友说:“小龙,他们让我来找你,你得立功啊!”
“立功?立什么功?”
长友说:“他们让你写一个关于百团大战的看法。”
长友曾经跟沈擒龙无话不谈,所以他非常清楚沈擒龙对于百团大战的看法,当时整个八路军,尤其是晋察冀军区和所有华北的军区里边的党政人员,对于百团大战都非常反感。
长友知道,如果让沈擒龙写下这个报告,他是肯定能过关的。
上面就是通过这个东西看待是不是服从中央,因为百团大战并不是符合中央利益,不是最高决策者发动的,上面对百团大战相当厌恶。
沈擒龙如果把自己的真实感受写出来,那么他就是合乎中央精神的人,就不是特务,是自己的好同志。
这算是一个检验沈擒龙真正思想和他是否肯向审干领导小组靠拢的试金石,让长友来告诉沈擒龙这个问题,也是给沈擒龙一个机会,就看他是不是识相了。
沈擒龙对于这个问题倒是非常轻松,他不必撒谎,他是真的对那次作战行动十分反感。
因为那次行动打得不巧,他无数的战友就牺牲在那次向鬼子机枪冲锋的战役里边了。
每次经过了从前和他们共同战斗的地方,沈擒龙都会想起那些曾经用自己的生命掩护过他的战友,心里都非常不舒服。
现在让他写一个这样的报告,沈擒龙当然容易写。
长友是内部人,是消息灵通人士,他知道应该写什么,不应该写什么,什么地方应该拔高,什么地方应该狠批。
于是长友把报告的要点向沈擒龙一一介绍,特别叮嘱沈擒龙要写得狠一点。
沈擒龙摇头说:“长友,你可千万别这么想。这次和以前不一样,这次虽然整人面积特别大,但是杀人杀得不那么狠。你可千万别跟着弄得太狠,万一将来人家再反攻回来,那你可就惨了。“
长友苦笑着说:“哎呀,小龙,你想得还真多呀!现在还讲什么友谊,还是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沈擒龙点点头。
长友又说“另外,你揭发一些司令部里边的特务,这样你就更能立功了。”
沈擒龙说:“那怎么行?司令部里边那个是特务,我怎么会知道?要是那些经常照顾我的人,我就更不能昧良心。这个我是绝对不能干的。”
长友急了:“你不说,以后人家怎么相信你,怎么提拔你?你不是跟我说过,这是一个机会吗?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咱们怎么提拔上去?你也不能一辈子总当这个小排长吧?”
沈擒龙说:“那也不能用自己的朋友换红顶子呀?”
两个人一下子愣住了,这句话说中了两个人的心病。
又过了一会,沈擒龙说:“长友,你不用怕他们,我和李骥准备好了,如果他们实在逼你,你觉得挺不住了,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能把你救出来。
我们准备了撬山洞,就这小破土坯房子,有10分钟就掏出一个大窟窿。保险你死不了。
要是这儿实在呆不了,咱们带着你的那些钱,回北平去,那时你的日子比在这儿舒服多了!”
撬山洞是八路军做的专门挖窟窿掏墙用的一种器械,这是这时候对付鬼子的据点的专业工具。
其实长友还是很怕死的,他见过的关在保卫部、社会部里边让人家秘密处决的人实在太多了。
既然自己的朋友保证自己不死,长友的心忽然踏实下来。
沈擒龙是对孙光明说过,要跟鬼子同归于尽的意思。
沈擒龙那不过是向孙光明表明一个态度,反正他是不会白白牺牲的。
长友说:“那你就想点别的办法,一会你回去写一个揭发孙光明的材料。他的特务是跑不了了。”
沈擒龙说:“孙光明人是不怎么样,可是我也不能说他是特务啊!他明明不是特务!”
长友痛心地说:“小龙,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侦察大队里边的特务支部是肯定得揪出来的,人家是不会答应的!不是他就是你!你既然不能是特务,那不说他是,人家怎么相信!
再说,你不正好烦他吗?他不就是有毛病的人吗?不整他整谁?这是一个机会,这是能救你的命的!”
沈擒龙想了一阵,最后说:“好吧,我考虑一下。”
长友真是恨铁不成钢,他说不出话来,只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沈擒龙低着头,慢慢向黑暗中走去,长友又在后面大声喊道:“小龙,那个百团大战的报告可得快点交上来呀!”
沈擒龙没有说话,慢慢向山路走去。
黑暗中跳出一个人影,跟沈擒龙并肩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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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孙光明在审讯室里边,也在接受从震惊到哭笑不得的转变。
一个干部说道:“交代你在侦察大队发展的特务关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暴动?”
孙光明虽然是在审干领导小组里边受过教育,可对他的提问还是让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孙光明只带着一颗忠诚坦白的心来表示忠心,根本没想其他的,所以他老是跟不上形势,每次都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孙光明说:“我不是特务,我没发展关系呀?“
对于孙光明,上次已经有了结论,这次审干领导小组的干部就按照事先已经有过的结论反驳孙光明说:“你家里是有钱人,不是汉奸才怪!你不是特务,谁是特务?”
孙光明哭笑不得地说:“我家里不是有钱人!我家十几口人,一共才5亩地,怎么能算是有钱人呢?”
另外一个干部重重地把一张纸摔到桌子上,吼道:“你表哥就是特务,你还敢狡辩!肯定是他发展的,要不然,他就是你的联络员,专门替你给特务送情报!”
孙光明大吃一惊:“我那来的表哥?我家父母都是哥一个,连兄弟姐妹都没有,我怎么会有亲戚呢?”
那个干部冷笑着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说着,他拿起那张纸念道:“你娘是20里铺人,她娘家有一个叔伯哥哥,他们家的儿子到了县城做生意,娶的那个女人姓黄。那个姓黄的女人的表弟现在在鬼子的县政府当职员。他不是特务,是什么?”
孙光明真是哭笑不得,他说:“我娘几十年没回过娘家,他们家的事情我们全家都不知道。连20里铺我们都没来往,怎么知道县城里边的事情啊?再说,我十几岁就离开家参加八路军,家里现在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呢?”
审干领导小组的干部冷笑着说:“你几次坐火车到北平执行任务,没有鬼子开的介绍信,你可以坐火车吗?”
这个提问称得上是审干、反奸、抢救中的“经典提问”,许多被审人员都被问到这个问题。
这些审干领导小组成员,多数世代居住在偏远山沟,从未去过大城市,更没见过火车,他们眼里的大城市就是这样的。
火车那么好的东西,肯定是只有鬼子汉奸才能坐的东西,坐过火车,肯定是跟汉奸一伙的。
孙光明一口气差一点上不来,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好。
孙光明只好给这些人解释,坐火车是怎么回事。
孙光明说:“坐火车不用介绍信,只要花钱买票就行了。再说我主要是在农村进行侦察,进北平只是那么几次,车票也不是我买的。”
审干领导小组的干部冷笑着问道:“噢,原来是有别人安排你上鬼子的火车。那么,车票到底是谁买的呢?那个特务是谁呢?”
孙光明正要脱口而出说这几次的车票都是沈擒龙买的,忽然又停下,心想,不对呀,我如果直接这么说,那不是说沈擒龙是特务了吗?
孙光明急忙说:“车票是那次负责侦察任务的沈擒龙给我买的,可是,他是有他想办法弄到的特务的证件啊!”
“他的特务证件是怎么来的?”
“沈擒龙从鬼子那儿弄来的。”
可是这个沈擒龙和孙光明,那才真是货真价实的特务,他们是专门搞情报工作的,他们的特务经验比特务还在丰富,他们两个绝对没那么容易对付。
所以今天晚上,审干领导小组决定全力对付沈擒龙和孙光明两个人。
孙光明一愣,在还没有明白沈擒龙的意思的时候,已经被那个战士用力一推,推进了旁边的另外一间审讯室。
今天晚上审干领导小组的工作减少了很多,但是工作量却增加了不少。
这是因为,对于其他的司令部或者北方分局的干部,虽然位高权重,但是那些人都是坐办公室的,就是一群书呆子,好收拾。
本来审查的人的意思是等到突破了沈擒龙这个特务之后,再利用沈擒龙这个年轻的特务提供的线索,对孙光明这个老特务给予致命一击。
没想到,等到沈擒龙从审干领导小组里边出来,正好和孙光明走了个对头。
到了这时,孙光明看到沈擒龙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他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
社会部成立了十几年,对付的特务和其他当特务对待的人物多如牛毛,早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建立了完善的制度。
可是,沈擒龙也不是外行,他只是这么短短的几个字,已经把足够的信息传递给了孙光明。
沈擒龙来到孙光明面前,苦笑了一下。
但是这时孙光明也是被别人押进来的,沈擒龙没有时间和孙光明说更多的话。
沈擒龙以前经常和他说起过审查的事情,孙光明在平时还觉得完全服从组织是一个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觉得当初说自己是特务,不过是一个偶然的事情。
孙光明觉得上级事情太多,偶而没有照顾到下面的小干部,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沈擒龙算是暂时摆脱了危险,可是他知道,孙光明肯定是出不来了。
沈擒龙接到通知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孙光明才接到通知。
可是,等到他又一次栽到审干领导小组手里的时候,这种感觉可和他对沈擒龙和其他侦察员理直气壮地训斥的时候完全不同。
但是,看到沈擒龙从里边出来,孙光明又想起从前的观念来了,他以为这又是一次检查,问几句话也就出来了。
沈擒龙能出来,他孙光明当然更容易出来。
尽管几个负责审查的干部有点不服气,但是沈擒龙扔过来的帽子实在太大了,他们承受不起。
所以,他们只好暂时让沈擒龙回去。
用他们的话来看,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至于将来会具体怎么处理沈擒龙,他们还要看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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