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8、历史性的时刻
又过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鬼子过来,沈擒龙他们的接应也没有过来。
从西山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了炮声,那边居然大打起来了。
已经动了炮,说明战斗的激烈程度已经超出了想象。
“我们带来电台了,这是上级给你的。”
沈擒龙心想,谢天谢地,终于给了电台。
只是,运输人员减少了一半儿,这运输时间可就要极大延长了。
而鬼子显然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要把这些军火运过战线,就更加困难了。
但是,沈擒龙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鬼子绕那么大的弯子,不进攻自己这边,抢回军火,却跑到远处去进行封锁呢?
沈擒龙这边跟营长和带队的干部商量运输军火从封锁线闯过去的办法,运输人员开始紧张的装运军火。
这么来看,八路军还是小气了,如果真的来一支部队,直接杀到这边,还用怕什么鬼子包围吗?
据那个干部说,因为正在跟国民党方面谈判,所以现在进行的叫做自卫战争。
八路军不能主动进攻北平方向,不能过于激怒国民党,让在重庆谈判的首长为难。
沈擒龙心想,又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一套!
要是一下子冲过来,把十几个师的军火全都抢去,底气一下子足起来,还怕什么谈判时候国民党不让步吗?
还是美国人说得对,利益就是一切。
只有利益才是真的,什么国际法,都是假的。
但是八路军就是这样,上面的人要占在理上,下面第一线的人可就得“坚决完成任务”。
沈擒龙心想,老天保佑,让鬼子也发傻一次,我好完成任务。
没想到,鬼子真的没有什么动作。
沈擒龙他们把小庙的所有军火都装上了马车,因为马车不够,又让护送的战士全都背上子弹箱子,跟着马车走下去。
沈擒龙这次只留下了自己的侦察兵,把所有的部队都派去护送军火车辆。
看着队伍迈着沉重的脚步向鬼子的封锁线走去,他几乎不敢想象这次会又伤亡多少人。
****
沈擒龙计算着车队的行进速度,在他们可能到封锁线附近的时候,才发报向上级报告,请求接应。
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但是,就连沈擒龙也没有想到,就在军火车队消失在山路尽头的时候,两个躲藏在暗中的人也悄悄后退,离开了山顶。
其中那个一脸阴沉的人,正是那个鬼子老特务。
两个人在山路上疾走了半天,后面那个拿着匣子枪警戒的人才问道:“大佐,就这么让土八路把军火拿走吗?”
老鬼子沉着脸说道:“已经被发觉了,当然没有办法。不过,这些土八路还不知道,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松。”
“大佐的意思是?”
“那个留下的小队,就是八路军的侦察兵。咱们不能动他们的主力,动一下他们还是可以的。
再说,他们只是把山神庙的军火运走了,却不知道,更多的军火还在咱们手里。咱们就这么沉默下去,最后把军火的大头握在手心里。
当然,要保证这么做的成功,还是要消灭这支八路军的侦察兵。”
“太君,你真是高啊!”
鬼子大佐听到汉奸拍马屁,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儿。
但是,他知道,随着帝国的消息断绝,他要完成大本营的计划,越来越困难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的感觉。
两个人下了山,穿过树林,从一个隐蔽的树丛里边出来。
这边停着一辆卡车。
只是,这辆卡车上面再也没有那么明显的鬼子标志了,原来的什么白色的广告已经被涂掉,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就认不出来。
鬼子带着汉奸上了汽车,进了北平。
他们很快来到鬼子侨民聚居区,给鬼子驻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的鬼子参谋长听到又是什么绸缎庄的老板找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换上了一套便服,坐着汽车出了司令部。
鬼子司机已经多次陪着参谋长见这个人,知道这种时候要特别小心。
他转了几个弯子,这才进了鬼子的聚居区。
鬼子参谋长进了一家鬼子风格的房子,到了客厅,果然见到了正在那儿等着的“绸缎庄老板”。
鬼子参谋长没说话,只是看着鬼子大佐。
老特务也知道这时这个鬼子参谋长心怀叵测,跟他刻意保持很大的距离。
老特务心里不舒服,但是他级别比鬼子参谋长低得多,又需要求参谋长帮忙,所以只能咬牙上前。
他说:“将军阁下,您请坐。”
鬼子参谋长在一边坐下,但是仍然不说话。
老特务只好问道:“将军阁下,跟东京联系过了吗?”
参谋长摇摇头:“联系过几次,都没有消息。美国人对我们监视得很严密,也不能多动用电台。从东京放送局传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不好办哟!”
老特务叹了一口气:“我也一样,电台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将军阁下,那么,只有我们自己干喽?”
参谋长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没有接到东京方面的指示。那个最后的方案,是不能动的。几次使用军力,已经引起美国人的怀疑了。事情难办哟!”
老特务急忙说道:“可是,将军阁下,当初是你挑选我们参加潜伏计划的,为什么您现在反而要犹豫呢?”
参谋长冷笑了一下:“可是,你现在归东京方面直接指挥,已经不是我的部下了。你的事情,我是不过问的。”
老特务知道,参谋长开始吃醋了。
但是,他没有请示参谋长,那也不能怪他。
东京方面对他有明确的指示,让他负责战后的一切行动。
参谋长这种出于日本军阀的权力欲,对他的干预,是没有道理的。
老特务只好说:“可是,我们都是为了帝国的利益,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将军阁下还要多原谅。”
参谋长没说话。
老特务想了一下说:“我认为,事情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是启动最后方案的时候了。”
参谋长这次反应很快,立刻说:“不行!这么重大的事情,能允许吗?我必须得到东京方面的明确命令!以你一个小小的大佐,就要命令我?能允许吗?”
老特务真的急了:“可是,事情紧急!再拖延的话,军火库就要落到土八路的手里了!那样,****大业就彻底完了!帝国兴亡,在此一举!”
参谋长摇头说:“不行!我没有东京的明确指示,是不能把整个帝国的希望都投进去的。再有几天,就要举行受降仪式。一兵一卒,都不能调动。”
“可是!还请以帝国事业为重!务必请考虑!”
参谋长发怒地说:“我正是以帝国事业为考虑!
终战才几天,你就动用这么多兵力,帝国军人,伤亡惨重,可是你却一点儿军功地没有!
我必须保存帝国的力量,回到日本!再也不能触怒美国人了!明白吗?”
老特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将军阁下,不要以为你不动用军力,美国人就会不把你当成战犯逮捕。
相反的,如果我们显示了力量,美国人反而会看重我们。
美国和苏联的大战一触即发,只要再坚持过半年,第三次世界大战来临的时候,就是我们重新占领支那的时刻!将军阁下,请您三思!”
参谋长听到老特务揭了他的老底,不禁面红耳赤。
他确实害怕美国人把他当作战犯逮捕,所以已经很长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他多次拒绝了老特务要他出兵包围八路军侦察兵的要求,只是在国民党和美国人都同意的情况下,才出兵攻打八路军主力,暗中协助一下老特务。
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鬼子,鬼子是不会忘记在中国肆意屠杀,建立亚细亚乐园时候的美好感觉的。
鬼子反复想了半天,在是否出兵的问题上犹豫不决。
老特务想着沈擒龙他们就在城外,已经把他的一个储备端掉了,不禁心急如焚。
他等待着鬼子参谋长做出最后的决定,可是,参谋长终于还是说道:
“这个,政府方面的事情,不好办哟!
还是要等到美国进攻苏联之后,向日本政府提出正式的请求,然后正式出兵,天皇陛下比较方便下令。”
“可是,情况紧急,半年之后,就失去了机会!请务必考虑!”
鬼子参谋长已经考虑得差不多了,他又要占领中国,又害怕得罪美国人,于是采取了最保险的办法,等着美国人来给他下命令。
既然打定这个主意,他就板起脸说:“擅自行动,绝不允许!必须等候东京大本营的命令!以后,不要再见面的啦!”
说着,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老特务呆呆地看着参谋长离去的身影,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几个鬼子和汉奸从外面进来,他们看到参谋长的表情不善,急忙问道:“大佐,将军阁下的意思是――”
老特务摇摇头:“都是一些顽固死板的八嘎牙鲁!一心充满了私利,置帝国命运于不顾!”
鬼子如丧考妣:“那,土八路地,怎么地办?”
鬼子大佐要调动鬼子华北方面军暴动,占领华北的阴谋破了产,他手下又伤亡殆尽,一时也是六神无主。
他想了一阵,终于说:“先潜伏几天,要让水面平静下来,不要让人看到一丝波纹。等到我的那些虎隐藏进了深山,再让他们显示虎威!”
几个鬼子和汉奸听得稀里糊涂,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
运输军火的车队终于闯过了鬼子的封锁线,他们一到八路军的防区,就立刻给沈擒龙来了电报。
沈擒龙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沈擒龙也马上带着人隐蔽起来,他也需要马上潜伏下来,不引起国民党和美国人的任何注意。
军统和美国方面虽然全都对军火库加紧调查,又觉得整个事件其中迷雾重重,大有文章,鬼子上窜下跳,闹腾得过份。
但是他们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那个老鬼子又失了踪,所以美国人和军统都没有得到进展。
美国人和军统来到那个老鬼子潜伏的神社,把上次他们看到过的那个假墙壁炸开,只在下面发现了一个秘室。
他们在里边找到了几支手枪,几份文件。
虽然这些文件都是美军政策方面的,也算是情报,但是美军对于这么点儿小意思,根本不放在心上。
美国人十分失望,他们认为军火库的入口不在这边。
美国人本来是有军火库的图纸的,但是,这个入口并不在图纸上,而那个正式的入口在煤炭公司那边,已经炸塌了。
鬼子大佐多年的特务生涯产生的狡猾手段,成功地骗过了包括东京在内的鬼子和美国人。
这间接地给沈擒龙帮了大忙,等于切断了一切线索,把八路军也从事件里边清除出去。
但是沈擒龙深知夜长梦多,如果让鬼子跟国民党、美国人彻底合作,军火库必定会落到人家手里,必须加紧行动。
而且,他自己也不希望再继续留在八路军,这是他最后一个任务,他希望尽快完成。
在紧张等待的时候,10月10日,北平受降大典在太和殿前隆重举行。
为了抗战殊死战斗的沈擒龙他们这些八路军,当然要想办法亲眼去观看鬼子投降了。
除了沈擒龙和李骥几个人弄到了军统的假证件之外,当时可以允许群众地远处参观受降仪式,所以,他们没有太大的风险,都到了现场。
主持受降仪式的第11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步入会场,鬼子华北派遣军司令官根本博中将率领缴械投降代表团60人也来到会场,站立在主席台一侧。
上午10点整,景山山顶上的汽笛长鸣,受降仪式开始。
会场上礼炮响起,军乐队奏乐,全体肃立,为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烈士默哀,日本代表团成员个个低头躬身,向中国人民谢罪。
孙连仲在日本华北派遣军投降书上签字,接着由鬼子华北派遣军司令官根本博在投降书上签字。
然后,以根本博为首的5个鬼子双手捧着自己身上佩带过的战刀来到签降桌前,先是向主官鞠躬示礼,然后恭恭敬敬地交出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战刀。
鬼子战犯交出战刀的瞬间,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这标志着侵略者向中国人民彻底交出了武器,宣布战败。
站在人群当中的沈擒龙,突然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思绪淹没。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指点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的师傅,想到了他的老上级手枪队长,想到那些为掩护他而牺牲的无名战士,他们都为了这一天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抗战终于胜利了。
但是,如果沈擒龙知道这个受降仪式另有内幕的话,他会气炸了肺。
沈擒龙急忙跑过去,带队的干部说:“沈参谋,鬼子封锁得特别严,我们是靠了大部队掩护才冲过封锁线的。路上损失很严重,只来了一半儿的大车。”
沈擒龙点头说:“嗯,听到炮声了。”
黑暗中可以听到杂沓的脚步声,这不是八路军行军时候的样子。
但是,这种声音又不是特别大,虽然有很多人,却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很快,沈擒龙派出的侦察兵跑来报告:“老沈,咱们的人过来了!”
经过辨认,土匪们认出了被打碎脑袋的一些鬼子。
沈擒龙叹了一口气,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鬼子的目的果然没有达到,这其中没有那个最大的鬼子。
但是这时考虑这些没有意义,沈擒龙让那个八路军营长派出一半儿的人,护送运送军火的马车回到八路军的战线后面去。
沈擒龙他们都担心起来,沈擒龙一边向西山方向远远地派出监视哨,一边加强对北平方向的监视。
到了半夜,从北边转过来一支队伍。
当然,国民党把整个北平的防备都交给鬼子负责,鬼子会告诉他们自己在采取特务行动才奇怪呢!
可是,到这时鬼子自己还没有动作,这就奇怪了。
沈擒龙让那个回去的连长向上级报告,形势已经变得十分严峻,必须再加快速度。
最好是派更多的部队来,很快鬼子大部队就可能叛变,抢回军火。
土匪们没有了鬼子和铁杆汉奸的指挥,很快全部投降。
于是,沈擒龙他们把那些能负责一点儿的土匪全都叫过来,让他们辨认特务们的尸体。
必须争分夺秒,沈擒龙他们绝对不是整个华北鬼子驻军的对手。
沈擒龙让剩下的八路军保护这个小庙的军火,他自己带着侦察兵们向北平靠拢,侦察北平方面的动静。
奇怪的是,北平方向毫无动静,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国民党仍然没有派出部队。
沈擒龙他们在土匪群中穿梭,一边互相保护,防止让特务们打了黑枪,一边寻找最大的特务,就是那些纯鬼子。
但是,经过一番寻找,在把所有的活着的土匪全都控制起来,进行审讯之后,仍然没有找到那个最大的特务头子。
这时,八路军的这个营已经追击上去,把向深山逃走的土匪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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