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7、志司侦察兵的自相残杀
汤良才现在对白天要来的美国飞机没有直观认识,但是他也明白,白天行军会更加危险。
汤良才看看四周,他问赵文盛:“咱们有人会说他们的话吗?能装成他们的部队过去吗?”
过去运特货的时候,他就是利用鬼子、伪军、国民党之间的矛盾通过各个卡子,算是很巧妙。所以他也不提倡硬闯,要用计策过路。
朝鲜联络员过去说道:“我是一师的,请问这儿有什么事儿吗?”
美国兵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一副鸭子听雷的表情。这时,一个美国兵过来,这个美国兵看着个头矮小很多,尤其是是瘦了吧唧,比这个美国兵看着单薄很多。
美国兵招手叫他过来,那个美国兵跑步过来,来到高个儿美国兵面前立正敬礼,美国兵指着朝鲜联络员说了一阵外国话,连在山坡上的汤良才听着都直傻眼。
那个小美国兵过来看看朝鲜联络员,用流利的朝鲜话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要干什么去?”
朝鲜联络员同志觉得这个美国兵的朝鲜话说得溜哇,比他刚才说的英语还流利,这个长相怎么也像是南棒呢?
但是这时他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他赶快说道:“我是一师的,要到汉城办事,这儿怎么了?在戒严吗?”
那个小美国兵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对美国兵说:“他就是咱们要抓的人!”
美国兵立刻摘下卡宾枪,给朝鲜联络员支上。
朝鲜联络员吓得大叫,急忙扭头朝山上看。另外那个侦察兵一拳打倒那个小个美国兵,一把推开高个儿美国兵,拉着朝鲜联络员转身就跑。
美国兵跌跌撞撞退到路边,重新站稳,举起卡宾枪就要给侦察兵一梭子。
山坡上的汤良才一看事情不好,立刻一扬手,一声枪响,美国兵一个屁蹲儿坐到地上,朝胸口看看,又站起来了!
汤良才心想,美国兵会硬气功!
怪不得咱们打美国兵这么不好打呢,原来这美国兵有高手哇!
但是这时就是高手他们也得打了,汤良才带着人从山坡上冲下来,几个机枪手抱着机枪,先冲到公路边上,架起机枪,把朝这边冲来的美国兵打得抱头鼠窜。
其他的侦察兵急忙冲过公路,又朝山坡上爬去。
可是,突袭是他们得手,后来的主角就不是他们了。遇到了正宗的美军,人家的家伙更狠。很快美军把重机枪架上,对着这边一通横扫。
侦察兵的机枪手正在换弹夹的时候,装弹比侦察兵多几十倍的重机枪丝毫不停地扫过来,侦察兵的机枪手还没有把弹夹插上,就被子弹打中,当场牺牲。
打垮了侦察兵的掩护火力,美国把枪口对准山坡,向山上的侦察兵们扫过去。
幸好这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侦察兵更是利用夜暗的高手,他们在树林之间飞快地穿行,美国兵只把小树打得纷纷折断,一个人也没有打中。
但是,听着子弹带着巨大的风声从自己耳边擦过,没有人觉得这是一种多么好的心理体验。等到跑到山顶,汤良才低头一看,自己的领口、衣袖,全都被子弹打出了窟窿。
汤良才回头看看,刚才在公路上掩护的侦察兵都没上来,又牺牲了好几个战友,他心里非常难过。
但是这时身后的公路上已经炸了锅,汽车马达声、美国兵的叫嚷声,响成一片。随后,一声尖啸,一发炮弹飞来。
赵文盛急忙喊道:“快走,是迫击炮!”
汤良才他们跳起来就走,才跑出没多远,炮弹爆炸,一股气浪从后面袭来,把他们冲撞得向前飞奔了好几步。
然后,后面的炮弹雨点一般打过来,汤良才一边跑一边问道:“这是迫击炮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炮弹?”
赵文盛说:“美国兵的炮弹就是这么密的,能把整个树林炸平!快走吧!”
这一下,连汤良才也控制不了队伍,侦察兵们朝着赵文盛说的方向,慌慌张张地跑下来。
天亮之后,赵文盛辨别一下方向,重新拿出地图来研究。
最后,他对汤良才说:“就是这边了,小沈的地下基地就在前边。”
汤良才说:“什么地下基地,干嘛的?”
他是沈擒龙他们出来之后到志司的,对沈擒龙的安排一无所知。
赵文盛说:“咱们有一个基地,就是遇到咱们现在的危险的时候在里边躲避的。里边有工事,要是敌人来了,可以打。”
“在敌人后方还会有这种地方?”
赵文盛说:“对,小沈这个人,就爱玩这种小心眼儿。”
汤良才跟着赵文盛到了山谷入口处,赵文盛看看地图,带着汤良才往里边走。到了这个地方,所有人都是筋疲力尽,听说里边有休息的地方,所有人都是拖着腿往里边走。
赵文盛带着汤良才往山谷里边一个小岔路走,进去之后,两个人站在葫芦一样的小山谷正中发愣。
就在这时,身后天崩地裂一声巨响,一股气浪从后面袭来,把赵文盛和汤良才推出老远。
汤良才吓坏了,他强忍着剧烈的眩晕感急忙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侦察兵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弹坑。
刚才走在赵文盛和汤良才身后的侦察兵已经不知去向,显然是已经被爆炸炸得尸骨无存。
汤良才又惊又怕,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是地雷吗?”
赵文盛呆了半天,突然骂道:“肯定是小沈放的诡雷!他就爱搞这些东西!”
汤良才大骂:“他怎么能炸自己人呢!”
这时赵文盛才想起来,原来沈擒龙说过,要进基地,要从左边走,一般人都有从右边和中间走的习惯,他在右边放了几发迫击炮弹做的诡雷,在中间埋了绊索,如果有美国兵来,在基地里边就能知道,可以事先防备。
赵文盛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脚下绊了一下什么,现在才明白,就是他走在中间,踢中了绊索。他回头看看,那个巨大的弹坑,再看看满地的伤员,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赵文盛也不能说自己忘了,这次又训练侦察兵的时候,沈擒龙特意强调,要多使用诡雷,迟滞美国兵的追击,如果人家美国兵用汽车追赶,志愿军用腿跑,不管跑多远,都得让人家追上。
可是他又把人家教的东西就饭吃了,自己也是悔恨不已。
汤良才过去一看,几个侦察兵距离爆心太近,身上挨了好几块弹片,几乎形成贯穿伤,就是在志愿军的野战医院也救不了,眼看就要牺牲。
汤良才一边掉眼泪一边咬牙,回去一定要跟这个姓沈的算帐!
这样的重伤,流血非常多,几个侦察兵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他们看着汤良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连长,报仇哇!”
旁边的侦察兵们一边哭,一边喊道:“报仇!报仇!”
正在说着,一梭子机枪子弹从他们头顶飞过,汤良才向远处一看,只见一伙人从树林中钻出来,一边“哇啦哇啦”大叫,一边向他们这边冲来。
原来是美国兵已经顺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追赶上来,要包围过来。沈擒龙这次设置的这个基地和从前不同,附近500米外有一个自然形成的林间空地,再向外走,就到了公路。
如果从基地里边出去,就能开着汽车直接上公路,是逃跑还是运给养,都很方便。
但是回头来说,人家美国兵过来不是也方便了?
汤良才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人家美国兵坐着汽车过来的,他们这边才爆炸,人家那边就听到了,于是顺着声音就找来了。
汤良才大骂这个废物沈参谋,真是自作聪明。他只好赶快组织还击,同时让赵文盛赶快找到基地。
赵文盛急忙看着四周,根本没有看到房子啊!他想,我弄错了?不对,门口有诡雷啊!
他急忙招呼所有人跑进去,他们进了葫芦形的小山谷,暂时把美国兵挡在外面。
侦察兵们借着山谷的入口挡住敌人的视线,阻击敌人,美国兵的火力虽然猛,可是要打中这个狭窄的入口,并不容易。
汤良才朝四周看看说:“这就是基地?这不是死地吗?早知道咱们还不如往前沿跑!什么狗屁沈参谋!”
赵文盛指着四周说“快去找!入口就在那边!”
侦察兵们急忙跑去查看,可是,他们看到的都是石头,最多还有一棵大树,根本没有什么基地,急得所有人都满头大汗。
汤良才跺脚问道:“到底基地是怎么回事!”
赵文盛也是急得直冒汗,他说:“基地就是一些修在地下的房子,外面有射击口,下面有暗道通到外面!打不了就能出去!”
汤良才有点惊讶:“那么厉害?”
要是这样,他回头再看,这些东西就很奇怪,根本看不出有这样的东西。
这时外面的美国兵已经开始向山谷中间打迫击炮,这下侦察兵们没办法了,炮弹从天上下来,正好落在山谷中间,所有人都没地方躲藏,立刻有人受伤。
汤良才急得自己过去,挨个敲打着石头和大树,他发现,其中一个石头的声音不对,发空,有回声似的。
他又敲打几下,一发迫击炮弹落在他身后,把他冲得撞到了石头上,他才发现,眼前似乎有个黑窟窿。
他撕下眼前的乱草,这下看清了,面前是一个射击口。他想了一下,绕过石头,到了后面一看,后面有一个小门一样的东西,用手一推,原来不是石头,是水泥做的。
汤良才大叫:“快来,找到入口了!”
他第一个进去,其他人急忙跑过来,也乱哄哄地挤进去。
赵文盛拿出打火机,在前面带路,大家挤进去一看,果然有一个能容纳半个班的小地堡。在墙角有一个方形窟窿,通往地下。
汤良才对一个侦察兵说:“先把枪架在这儿,准备阻击。”
那个侦察兵们把机枪架在射击口前面,汤良才这才看明白,原来前面这个鼻子一样凸起的东西是个水泥做的放武器的平台,机枪放在上面正好。
他松了一口气,运气还没差到最惨的地步。
这时其他侦察兵顺着地道向四周走,很多找到了其他几个地堡,所有的侦察兵都找到了阻击位置,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汤良才心情轻松之后,也觉得人家地下基地搞得不错,回头又想,这个赵参谋,也是个二百五!
二百五这个词儿,起源于宋代,当时一封银子是五百两,二百五,就是半封,也就是半疯儿呗!就是骂精神不太好的人。但是演变到了现在,这句话的意思就变成了做事莽撞,稀里糊涂的意思。
汤良才心想,早知道这样,怎么会牺牲那么多人!不就是个地堡吗?怎么会连门都不知道!
这时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借机休息一下。又过了半天,美国兵还是没进来,赵文盛就下去找出去的暗道。
他始终没回来,美国兵终于进来了。
美国兵小心翼翼地进来之后,发现山谷里边没有人,不禁十分诧异。他们朝四周看看,一眼看到了旁边的南棒军车,开始紧张。
于是他们架起机枪,把那辆军车打得稀巴烂,最后起火爆炸。
可是,这样汽车里边还是没有一点声音,不像是有人在里边的样子。
美国兵又开始发愣,最后一个军官走了进来,带着他们朝四周张望。
他们又重新出去,向四周看看,然后又过去蹲下研究那个大弹坑。
汤良才心想,早要是有这个东西,给美国兵用上多好!这一下就能炸死他们十几个!
这时赵文盛从下面上来,递给他们一些东西。汤良才接过来看了一眼,不认识,只好问道:“这是什么?”
“牛肉罐头。”
“牛肉罐头?!”
“没有了,就这些。”
汤良才不敢罗嗦,敌人就在外面,再废话人家发现了。
他咬了一口牛肉,立刻吐了出来:“肉坏了。”
赵文盛费劲地嚼了几下说:“不能吧!别的东西都新鲜。”
汤良才闻了闻,他到过上海,吃过西餐,对黄油味儿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也觉得,这是新鲜的黄油味道。
他又小心地咬了一口牛肉,还是觉得肉不对。
但是他们饿了一个晚上,还是大运动量,不吃饭不行,也就硬着头皮把牛肉吃了。这时他才感觉,原来不是牛肉坏了,是黄油没做好。
但是,这时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因为美国兵又进了山谷,而且把眼睛贴到了地堡的射击孔上面。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这个美国兵,只要他一出声,大家就一齐开枪,跟敌人拼了。
朝鲜联络员招呼说:“哈罗!”
美国兵斜着眼睛看了看他,没说话。
“他跟着咱们侦察部队出动执行过很多次任务了,挺机灵的。”
汤良才点点头,让赵文盛跟朝鲜联络员去说。
赵文盛找到朝鲜联络员,两个人嘀咕几句,朝鲜联络员从山坡上下来,上了公路。一个侦察兵跟着他,两个人到了这边的一个美国兵旁边,跟美国兵打招呼。
到了这时,他才真正了解到坦克这东西的威力。
别的不说,光是那上面的炮,就是他见过的最长、最有威力的武器。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这些坦克才过完,汤良才他们这些从南方来的侦察兵看得目瞪口呆,到了这时,他们才有些感觉,原来在朝鲜战场跟敌人作战的这些同志多么了不起。
赵文盛说:“咱们有朝鲜联络员,他说朝鲜话,让他过去吧!”
“他有侦察经验吗?”
赵文盛说:“没有人,大概是封锁交通要道,可能跟咱们也有关系。”
汤良才朝远处看看,只见美国兵一眼望不到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想要通过公路是不可能的了。
好容易等到坦克过完,赵文盛对汤良才说:“快走,天亮了敌人的飞机就来了,就更不能走了!”
阴差阳错的是,汤良才他们躲避坦克的这段时间,正好给了他们一个休息的时间,再上路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轻松不少。
很快远处一堆黑影顺着公路靠近,汤良才只觉得地动山摇,马达声轰鸣,一眼望不到头的轻型坦克、重型坦克,从他眼前急驰而过。
汤良才这是第一次见到坦克,过去他连鬼子的坦克都没见过,最多是见过淮海战役中解放军用从鬼子那儿缴获的只有机枪的坦克辗过国民党的碉堡。
但是赵文盛不断催促大家,让大家全速急行军,他们很快离开这个地方,到了前面。
但是,等到他们到了这儿,所有人都暗暗紧张。因为,这儿有一条横着通过的公路,正好拦住他们的去路。而在那条公路上,有很多美军正在来回巡逻。
汤良才小声问道:“平时这儿有人吗?”
汤良才他们正跑着,迎面传来了雷鸣一般的声音。
汤良才正在发愣,赵文盛急忙大喊:“快隐蔽,敌人的坦克!”
幸好这时汤良才他们早就远离了公路,所有人急忙蹲下,隐蔽到树丛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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