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死战不退
“死战！死战！死战！”
全军将士热血沸腾，战意冲天，生死已经左右不了他们了。将士们的心中只知道陛下和他们并肩作战，陛下和他们同在。连珠弩和连珠铳打出了密集的拦阻网，一个个鞑靼骑兵惨叫着跌落马下，濒死的战马借助冲击力狠狠撞在营门和木墙上。
在接连不断的血肉撞击之下，营门终于坚持不住连带一大段木墙一起瘫倒在地。鞑靼骑兵纵马杀进明军大营，巴尔斯一见心中狂喜，拔出弯刀大吼一声，带着最后一波攻击群杀向大营。他要打败朱厚照，他要亲手抓住朱厚照，并把大明皇帝押到达延汗马前。巴尔斯仿佛看见达延汗当着鞑靼诸部的面，册封自己为济农的宏大场面，胜利的希望和无上的荣耀刺激的巴尔斯满脸鲜红，他挥舞着弯刀冲在了最前面。
厚照一脚踹开刘瑾怒吼：“胆小鬼！再敢扰乱军心朕宰了你，滚！”
碉楼上的蓝星焦急的看着朱厚照，见他没事这才放心。蓝星转过头来，一支支雕翎箭准确的射向鞑靼骑兵中的射雕手。真个是箭无虚发，每发必爆头。其他碉楼上的神射手也不停的发射，把鞑靼骑兵的十夫长百夫长这些军官击毙，但是也招来了射雕手的猛烈反击。一个个神射手惨叫着从碉楼上摔下来，就连蓝星身边也有两个神射手中箭身亡。
蓝星所在的碉楼成了射雕手们重点的打击对象，蓝星被压制的不能冒头，而此时一个射雕手已经瞄准了正在酣战中的常胜。蓝星一见不顾危险站起身来就是一箭。噗的一声，雕翎箭正好射中那射雕手的面门，那射雕手翻身跌落马下。可是另一个射雕手早已盯住蓝星，见蓝星冒出头来，他狞笑着拉开重弓，黑色的狼牙重箭已经瞄准了蓝星的头，蓝星此时感到了极度危险，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躲避，她瞪大双眼看向朱厚照。
“亲爱的，我走了。”
嗖嗖嗖，几只雕翎箭飞来，朱厚照的侍卫们迅速起身用盾牌拦截，但是仍然有一支雕翎箭射穿盾牌，命中一个侍卫的面门。那侍卫仰头栽倒在朱厚照怀中，一双眼睛还没有闭上。
刘瑾吓得趴在朱厚照脚边哀求厚照：“陛下，快躲躲吧。”
而此时在指挥台上，朱厚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但是他的脸上，已经淌满泪水。他看见将士们已经抽出长刀，和鞑靼骑兵展开了白刃战。当每当一位明军士兵倒下的时候，都会大喊一声：“陛下！”
常胜挥舞长枪所过之处，鞑靼骑兵如被收割的稻草一般纷纷倒地。江夏的两把战刀舞动如风，就像一台杀戮机器，在密集的鞑靼骑兵中杀出一条血胡同。李自成手中的大戟上下翻飞，劈刺扫挑，手下没有一合之将。
有这样的将军率领，即使是最胆小的人，也变成了浑身是胆的勇士，明军将士相互配合，短兵相接处，连珠弩和连珠铳发射的声音不绝于耳，鞑靼骑兵的攻击被牢牢阻挡在营门一线。
本来已经将达延汗的军队消灭九成以上，已经看到胜利曙光的明军，由于巴尔斯的突然进攻，不得不面对上万生力军的猛攻。而在这个生死时刻，明军引以为强力支援的火炮却不能发挥威力了。也就是说接下来巴尔斯的攻击群，可以在丝毫没有威胁的情况下，直接杀到明军大营门前。战场形势急转直下，明军从胜券在握，变成了岌岌可危。
从昨夜打到现在，明军将士可以说是一直处于紧张的战斗状态中。很多士兵已经进入了极度疲劳阶段，尽管也是轮换防御，但是由于鞑靼骑兵进攻间隔很短，使得明军将士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抗中越来越疲惫。有的士兵在转换防御的时候，甚至忘了隐藏自己而被密集的箭雨射中。明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随着战事的持续不断，明军伤亡越来越大。
巴尔斯的攻击除了第一波遭到炮火拦截之外，其余三波均顺利的冲到明军营门前。当鞑靼骑兵嚎叫着向明军抛洒密集的箭雨，如海浪般冲向营门的时候，营门前的草地上埋设的地雷被接连引爆。剧烈的爆炸响成一片，纷飞的弹片将明军营门前宽广的草地瞬间覆盖。两千多鞑靼骑兵，在眨眼间的功夫里全部倒在了距离营门不远的地方。
远处的达延汗正在手抚胡须哈哈大笑。
“朱厚照！你跑不了了，图鲁父汗为你报仇！”
朱厚照的声音传遍大营，疲惫的将士们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常胜大吼一声：“兄弟们都听见了吗？陛下就在我们身后，和我们并肩作战，我大明军人保家卫国，虽死犹荣。今日一战正是我等舍身报国的时候。陛下有云：战旗不倒血战不止，战旗不退死战不休！全军死战！”
呜嘟嘟的号角响起，这是巴尔斯在催促部下不要停顿，不要在意死伤，因为鞑靼骑兵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明军大营就在眼前，朱厚照就在眼前。鞑靼骑兵犹如冬季雪原上的狼群发现了一群羊一样，瞬间爆发出原始的野性。满地的鲜血和战友的死尸更加刺激了他们，即使巴尔斯不发出号令，进攻只会更猛而不会停止。
朱厚照明白战斗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生死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时候打得是意志和勇气。他坚信他的两路大军一定会杀过来的，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必须属于朱厚照，必须属于大明。
就在炮兵们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轰隆一声，一门野战炮炸膛了。如此一来不仅这门炮周围的炮兵全部遇难，也波及到旁边的一门野战炮。正德一式野战炮是青铜铸造，比铜炮和铁炮要耐用很多。但是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野战炮不停的发射，致使火炮温度持续增高。那门炸膛的野战炮的装填手，刚把一枚炮弹装进炮膛，炮膛内的高温就瞬间点燃了炮弹引起爆炸。好在各炮位之间距离较远，炮弹都是单独存放，否则引起的殉爆绝对会将明军大营炸成一片废墟。
朱厚照不得不下令火炮停止射击，火炮降温不是用水往上一泼就可以的，那必须是一点点的，最好是自然降温。否则一盆冷水泼在炮管上，炮管就会出现很多看不见的裂隙，等再次发射的时候就会禁受不住火药爆炸的威力而炸膛，因此炮管降温是需要时间的。
贴身侍卫们已经举着盾牌拦在朱厚照面前，鞑靼的狼牙箭已经可以射到指挥台上，刘瑾连滚带爬的来到朱厚照身边。
“陛下，您还是换上便衣转移吧，您是大明之主是不能被俘的呀。”
“朕不走，朕相信一清、江彬和仇钺他们一定会赶到的。朕说过要和将士们并肩作战，君无戏言，朕哪都不去就在这里！”
明军大营最后一道铁丝网前，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残存的鞑靼骑兵举着盾牌将套索挂在铁丝网上，想要一举拉开这道要命的拦截网。明军的火力依旧密集，每分每秒都有几十个鞑靼骑兵倒在血泊之中。
终于，在鞑靼骑兵豁出性命的努力下，铁丝网被猛地拉开。明军大营之前，再也没有阻碍鞑靼铁骑进攻的障碍。但是此时剩余的鞑靼骑兵已经不足百人，就在这百余人准备拼死冲击明军营门的时候，隆隆的马蹄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巴尔斯的第一波攻击恰在此时赶到，而第一波攻击群身后是连绵不断的三波攻击群。
鞑靼骑兵士气大振，瞪着血红的双眼嚎叫着杀向明军大营。巴尔斯的攻击迅猛异常，时机也拿捏的恰到好处。明军将士已经适应了的战斗节奏，瞬间便被打乱。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炮兵们，不得不进入了最紧张的高烈度作战当中，很多炮兵装填手的胳膊已经肿的吓人，更有不少炮兵射手已经被震的双耳流血，但是他们依旧顽强的打出密集的拦阻网，使得巴尔斯的第一波攻击群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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