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顽主

厚照对守仁大喝一声：“平常心，王卿，平常心啊！”

正在蹦着高找梯子的王守仁，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忽然呆住不动，良久之后才慢慢盘坐在甲板上。钱宁等人正要上前却被厚照连连摆手止住，这时候的王守仁，就如同武林高手正处在突破境界的关键时期，是绝对不能打扰的。

厚照慢慢从房顶上爬下来，命人取来自己的大氅轻轻披在王守仁身上，随后命人在他身边支起屏风遮挡江风。又命孙堪兄弟守在他身边，不准任何人靠近之后，这才放心的离开。

“嗯，这次宁王叛乱平息，大明内乱的祸根已经消除，是时候加大加快工业区的建设步伐了。同时开建三个船厂怎么样？”

“那可太好了，臣建议等三个船厂建好之后，金陵船厂只建造远洋舰队所用的远洋战舰，还有各舰队主力战舰。其他江防舰和海防舰，让其他船厂建造。这样可保证几大舰队迅速成军，又可让新船厂培养匠师，等到新船厂的匠师技术熟练了，在建造大型战舰。”

“此意甚好，朕也是这么想的。看来你们没少动脑筋，很好。现在和朕说说装备上还需要如何改进。”

马永泰把指挥权转给帅舰舰长之后，就和厚照说起了关于海军装备发展的建议。海军装备好不好适合不适合，海军将士最有发言权，所以厚照仔细听取马永泰的建议，还拿出本子不时地做着记录。

嘟~~~~，一声长鸣，舰队的战舰纷纷向帅舰靠拢，随后抛锚落帆，把帅舰团团护在中央。大江之上巨大的红日已经挨到江面，天色渐渐黑暗，到了休息的时候了。

厚照走上甲板面对滔滔江水，猎猎江风，不禁有感而发。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

“好一曲临江仙，好一句几度夕阳红啊。陛下大才，臣等望尘莫及。”

厚照和永泰回头一看，只见管带灿然的王守仁走进指挥室。宗师就是宗师，现在的王守仁和从前大不一样，举止之间有股超凡脱俗的意味，厚照仿佛看见守仁的脑袋上有金光在闪耀。圣人啊，活的，就在朕眼前。这就是厚照此时的心里话。

王守仁来到厚照面前拱手一揖，用的却是弟子拜见师尊的礼仪。厚照连忙扶住他说：“王卿，如此大礼就过了。王卿今日证道可喜可贺，今后就教化万民还要王卿出力呀。”

“陛下当得此礼，陛下字字珠玑，如醍醐灌顶，若无陛下当头棒喝，哪有臣证道的机会。从今以后，臣视陛下为师长，愿追随陛下左右，时时聆听陛下教诲。”

“哈哈哈，王卿，教诲谈不上，共同切磋。只是以后王卿你不许再吓唬朕，你若有个差池如断朕之臂膀，让朕如何心安啊。”

“陛下~~~，臣得遇陛下实乃臣之大幸，大明得遇明主实乃万民之福。臣愿追随陛下，和陛下一起打造正德盛世。”

“哈哈哈，正德盛世，好，朕喜欢，哈哈哈。那个，老王啊，将来你的心经整理成书能不能在你名字后面，能不能写上朕的名字呀？”

“那怎么可以！”

“呃，朕就这么一说，你不答应也别急眼啊。”

“谁说臣不答应，臣答应。而且陛下之名必须在臣之上，臣还要请陛下作序呢。”

“哈哈哈，朕误会了，就按你说的办。”

“必需的！陛下，臣还有个请求，请陛下把刚才那曲临江仙写下来赐给臣。”

马永泰：“陛下，臣也要。”

钱宁等人：“陛下，臣等都要。”

“呃，不就是题字嘛，至于搞这么严肃吗？张永，准备笔墨，朕要为众位爱卿题词。”

唰唰唰，厚照一连写了十几张，话说厚照的书法还是很不错，称得上是龙飞凤舞大气磅礴，王守仁见了不住的夸赞。要知道明朝的文官那是相当不凡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能得到他们由衷的赞扬说明厚照的确有两把刷子。

厚照写得手腕发酸，可心里却很美。他终于体会到了给别人题词，受别人追捧的美妙感觉。尤其是还受到了王圣人的追捧，更让厚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厚照见守仁把自己写的书法，发给其他人一人一张，剩下的他全都自己收了起来，厚照忽然明白守仁为何这样做了。

厚照一把拉住王守仁说：“王卿，值此雅兴正浓之际，你也给朕留幅墨宝吧。朕定要仔细珍藏，传给子孙后代呀。”

“陛下，臣，臣这就写，这就写。谢陛下谢陛下。”

王守仁是感激朱厚照，陛下都喜欢自己的书法，那天下人谁敢说不好，陛下这是要为自己扬名呢。王守仁奋笔疾书的时候，朱厚照却在算计王守仁的一副字在现代能值多少钱。

“嗯，多了不敢说，换套小别墅应该没问题吧。”

“人分三六九等，有好就有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明以后不会再有宦官了，朕保证。”

“陛下，如今在谢大人的督促下，金陵船厂规模越来越大，但是臣总觉得我们的战舰还不够大，不够多。要知道其他三个舰队还眼巴巴的盼着新战舰出厂呢，啥时候再多建船厂就好了。”

“陛下当然不会打扰臣，陛下请看，我远洋舰队是多么的威武。”

“是啊，朕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王越怎样？”

“王监军为了远洋舰队可谓呕心沥血，每一艘战舰从建造到下水，他都必须亲自监督，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舰队出海操练他每次都要随舰出海，对舰炮的射程威力都要实地勘测，唯恐有疏漏的地方。陛下，您说这都是宦官，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王大人清醒清醒，你不可追打陛下呀！哎呦我的娘也。”

王守仁一口咬在钱宁手背上，钱宁疼得一撒手，王守仁挣脱出来直奔厚照追去，一边追一边喊：“陛下！你给臣站住，站住！”

嗖，另一只官靴直奔厚照而去，厚照脚尖点地一个空翻躲过官靴，一旁的孙升拍手大赞：“陛下好功夫，太漂亮了，再来一个。”

厚照来到指挥台上，正在指挥舰队航行的马永泰刚要行礼就被厚照止住。

“海军条令规定，处于战斗岗位的军人见了长官不必行礼。现在是在战舰上，你就是舰队最高长官，行礼就免了吧。朕不会打扰你吧？”

孙堪用手指指上面，随即又急忙趴在栏杆上吐去了。守仁抬头一看终于发现了厚照，守仁仰天大笑：“哇哈哈哈，陛下，看你还能往哪里逃。你等着，臣这就上去找你。来人，快给本官搬梯子。”

听了这话朱厚照这才放下心来，守仁知道找梯子，这说明他的神智正在恢复。这是好现象，也就是说那层窗户纸就快要被捅破了。

俗话说乐极生悲，孙升还没高兴多久，就觉得自己被一头发狂的牛撞了一下，妈呀一声顺着甲板滚了出去。这是被王守仁撞的，陷入痴癫状态的人浑身力气倍增，就连孙升这样的棒小伙都扛不住。

就这样君臣二人在甲板上狼奔琢突，朱厚照一边跑还要一边躲避飞过来的官帽、玉带、官袍，还得嘱咐部下们保护好王守仁。最后朱厚照被王守仁追得实在没地方躲了，只得垫步拧腰一个大鹏展翅窜上舱顶。

说打还就真打，王守仁没有朱厚照那两下子，情急之下脱下官靴照着厚照砸了过去。厚照身法灵活当然是砸不到的，不过这一下却正砸在孙堪脸上。孙堪抱着官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好臭，堪比腌坏了的盐鸭蛋了都。

钱宁箭步上前抱住王守仁。

只见王守仁依旧绕着甲板转圈，嘴里不停的喊着：“陛下！你给臣站住！站住！”

朱厚照一看这样不是事呀，这么跑下去还不得累坏了呀，厚照又心疼上王守仁了。他趴在舱房顶上冲王守仁喊到：“王卿，朕在这里，在这里。”

王守仁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却没看见房顶上的厚照。厚照一看心中大急，这都不知道抬头看了，这可咋整啊。就在这时，守仁一把抓住还在吐酸水的孙堪厉声喝问：“陛下在哪里！”

厚照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此时王守仁是脸也白了眼也红了帽子歪了腰带松了，状如疯虎一般直冲厚照杀来。厚照心中一阵颤栗：“坏菜啦，据说圣人在成为圣人之前都有一个瓶颈期，也就是俗说的只差那一层窗户纸没被捅破。过了这个阶段那就如同鱼跃龙门飞升九霄，就会成为宗师级的一代大家。没突破的时候，人也变傻啦情绪也不对啦，反正就是不正常啦。这万一要是突破不了，会不会就永远这样子啊？那可太草单了。他会不会打我呀，这时候肯定是六亲不认尊卑不分的，早知如此我还装什么逼呀，让他自己参悟不就得了。不行，我得赶紧跑，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跑。”

厚照撒腿就跑，王守仁在后面紧追不舍。

“陛下！你给臣站住，再不站住，臣就打你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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