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顽主

啪，长鞭一响，爬犁陡然加速向着渤海寨奔去。

在距离胡游他们五百里开外和会有相对的方向，一队人马正向渤海寨前进。积雪很深，一脚踩下去直接没了半条马腿，所以着前进的速度很慢。

巴拉呼楞边走边埋怨：“崔老弟呀，这大雪滔天的，你说你不在毡包里和我喝酒吃肉，非要跑到渤海寨去干啥呢？”

都过完年了，可是这寒风依旧强劲。渤海寨寨墙上的军士们，紧紧裹着兽皮袍子不停的跺着脚来回巡视。前几天来的那波鞑靼骑兵引起了虎娘娘的注意，要求军士们务必严防死守，不得有一点马虎。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中，一个不小心就有被灭族的危险。渤海将士们懂得这个道理，就算再冷也坚持在哨位上。

就在这时一长串爬犁慢慢靠近，嘟嘟嘟，号角吹响，渤海军士们迅速就位，弯弓搭箭做好了准备。

那爬犁队在距离寨门百步之外停住，一个骑马的汉子催马上前喊到：“寨里的老少爷们儿，我们是大明商队。路过此地想进去歇歇脚。要是老少爷们儿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做生意，老少爷们儿给个方便呗。”

这话听着顺耳，军士们收起弓箭，一个十夫长顺着寨墙上的绳子滑下来跑到胡游面前左看右看。胡游哈哈一笑掀开头上的斗篷，露出自己的脸，十夫长一看乐了。

“呵呵，你是大明的人，你这头发的样式一看就是大明的。”

“行，兄弟你见过世面。查查我的爬犁，都是些日用百货，还有和女真人换的毛皮。”

“切，女真人有啥好毛皮，最好的皮子都在我们渤海部。行啦，随我进寨。”

“呦嚯，不查官府的文牒啦？”

那十夫长脸一红说：“不查了，我看你顺眼，一看你就是个好人，不像前几天来的那帮鞑靼骑兵。”

胡游哈哈哈大笑，搂着那个十夫长说：“兄弟你也是个好人，呐，这壶酒给你喝。”

那十夫长想要又不好意思，胡游哈哈一笑打开酒壶喝了一口说：“兄弟，我请你喝酒。”

十夫长接过酒壶美美喝了一大口。

“哇，好酒。”

哈哈哈，墙内墙外笑成一片。寨墙的大木门在十几个人一起推动下缓缓打开，胡游等人走进渤海寨不禁被眼前的热闹景象惊呆。

只见寨墙内一排排木质房屋整齐划一，宽阔的街道虽说是土路，但是也被扫得干干净净。街上人来人往，成群的孩子们追逐打闹，让整座城寨显得生气勃勃。这和胡游见过的女真各部寨子的脏乱情景大相径庭，仅此一样就让胡游对渤海部的评价高了几分。

一个胖乎乎的小小子跑到胡游面前，伸手摸着胡游的大氅。冻得通红的小脸扬起，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胡游。胡游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孩子，那孩子抓起一颗就扔进嘴里。胡游哈哈大笑说到：“我的儿，你咋不把糖纸剥开呢。来来，叔教你怎么吃糖。”

胡游手把手教给孩子吃糖，那孩子把糖含在嘴里之后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甜，甜。”

胡游：“哈哈哈，糖能不甜吗？来，这些都给你，去给你的小伙伴们分分，可别吃独食呦。”

“知道咧，谢谢大叔。”

孩子捧着糖果蹦蹦哒哒的跑了，胡游此举一下子赢得了周围部众们的好感，纷纷走过来搭话。胡游笑眯眯地一一回答，他看得出来这地方挺讲规矩的。

就在胡游和部众们说话的时候，那个十夫长领着一老头还有一帮孩子走过来。

十夫长：“大哥，这是我们这的千户，你想做买卖就找他说。”

胡游拍拍十夫长的肩膀，随后向那老头拱手施礼。

“在下胡游拜见千户大人。”

“哎呀哎呀，礼重啦，我哪是什么大人啊，就是一讨人嫌的糟老头子。只因认几个字，所以帮乡亲们办办事情。啥千户不千户的，爷们儿别那么客气。”

胡游心说这里的官还挺和气，不过看着的确不像个官儿。

“呵呵，老叔哇，晚辈我本来要去朝鲜做生意，没想到跑偏了到了您这。我看这地界不错，刚才乡亲们也说了，需要买些家用的东西，那我就不走了，就在这摆开摊子。你老看看哪合适，再麻烦您老给报个备，这税啥的您说多少我一分不差。”

“嗳，叫老叔就对了，乡里乡亲的太客气就不好咧。我看你这东西不少，得找块大地方。走，跟老叔先去客栈安排住宿，老叔绝对给你找块好地方。就在宁安城门边上吧，那地方宽敞人也多。不过收多少税得问问大长老，这事他管。对啦大侄子，啥是税呀？”

胡游笑得嘎嘎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渤海部是有管理架构的，但是这基层官员的水平实在是不咋的，这和寨墙上那帮精悍的军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胡游从这几点上推断出，这渤海部正在向更严密的组织架构转变中，这是需要时间的。但是军队组织却很严谨，这绝对是有高人指点或者是直接领导的。

胡游掏出在怀里捂得热乎乎的铁酒壶递给老头千户，老头千户美美的喝了一口，俩眼舒服的眯成一条缝。一老一少相视大笑，没用胡游问，老头千户就打开了话匣子。

“大侄子呀，老叔跟你说哈，咱们渤海部是这方圆千里数一数二的大部。你看这满街跑的小王八羔子们，一个个壮的和虎崽子似的。你再看看这姑娘小伙一个个多精神，看看那家小媳妇儿，细腰大腚的指定能生个带把的。叔跟你说哈，这全是托了咱们大振和两位娘娘的福气呀。”

“娘娘？两位？”

胡游听着老头千户的话愣住了。

“你们这些野人狗屁不懂，爷爷说是大明官军就是大明官军，再不开门就以藐视朝廷论处。我擦，你还真射呀。”

那可不是真射吗，渤海部部众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是野人，因为那是说女真各部的话。渤海部和女真部有仇，见了女真部就眼红，打起仗来不死不休。如今被人骂成野人，也就不再废话，一阵乱箭射出。达斡尔侦骑队势单力孤不得不后撤，最后那队正骂骂咧咧的领着侦骑返回达斡尔老营，向巴拉呼楞报告了此事。本来巴拉呼楞是打算开春雪化之后再去找渤海部评理，但是崔恕一听感到其中有可疑之处，于是就拉着巴拉呼楞点齐人马直奔渤海寨而来。

几天前一队达斡尔侦骑，在巡视边界的时候赶上白毛风，被吹的转了向。等大风过后这队侦骑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一道高高的木制寨墙横在眼前。侦骑们打算到寨子里避避风喝口热汤，领头的队正牛哄哄的来到寨墙下面喊到：“寨里的人听着，我们是大明达斡尔卫的军兵，迷路了到你们寨里避避风快快开门，让爷爷们舒服了有赏，快开门。”

寨墙上有人回答：“别扯淡啦，以为爷爷没见过大明官军吗？看看你们那身打扮就知道是草原上的鞑靼，跑到我们这嘎达想骗开寨门抢东西，没门。赶紧给我滚，不滚就射死你。”

队正一听大怒，他可忘了自己身上穿的是皮袍子，明军样式的铠甲是穿在里面的。这队正一向以自己是大明官军而骄傲，岂能容他人看扁自己，于是情急之下破口大骂。

“呦嚯，啥时候多出来一个渤海部哇。这东北地大人稀，几百人的小部族就敢称王。穷的都吃不上饭了还有闲心掐架，这渤海部是咋回事？难道又是一个小部落。”

“还真不是，这渤海部是新近崛起的部族，现在怕是得有个五万户十多万人了吧。能打，把女真部打得都不敢靠近这里了。呐您看，那是渤海部设的界标。”

胡游仔细一看，只见路边显眼的地方载着一个大木桩，就是那种整根原木一劈两半做成的，桩子上写着“此为渤海界”。

“老哥呀，我总觉得这渤海部不太正常，你看他们连你的侦骑都敢打，这说明他们对大明有敌意，这是必须摸清楚的。否则明年说不准他们就会就来达斡尔卫捣乱，现在摸清楚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行行，我听你的。走着走着，这雪真深。”

“局座您坐好，这里离渤海部大营渤海寨还有段距离呢。”

“那就加快速度，这地方冷的邪门，到了渤海寨可得好好歇歇。”

“哎呦我说，居然是汉字，这渤海部用汉字吗？”

“对呀局座，这渤海部的先祖是唐朝的渤海国，使用的文字是以汉字为主的。”

“哦，再往前走是哪呀？到没到鸭绿江啊？”

“没那，离鸭绿江还远着呢。再往前走是牡丹江啦，现在这地界归渤海部管。”

“这样啊，那么是不是说渤海部和咱大明比较亲密呢？”

“应该是吧，只不过原来渤海部比较弱小，总受女真各部欺负，只是最近才变得厉害起来的。听说他们有了新的大振，也就是酋长，叫啥金凤凰的，很是厉害呢。”

“金凤凰？女的呀，那能有多厉害。走，去渤海部看看去。”

茫茫雪原上，一串马拉爬犁顶着寒风艰难的行走。当头一架爬犁上，把自己裹得像黑瞎子似的胡游，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瓮声瓮气的埋怨。

“这地界儿咋这冷啊，这还能活人吗？就这苦寒之地那帮人还打来打去的，穷的连个铠甲都没有还打个屁呀。不过你别说，这地界好东西不少。那个山参、貂皮、东珠、海东青，还有海里的那种满身长刺的肉虫子都不错。对啦，还有煤铁黄金。好家伙这地全是黑土地呀，抓一把一攥直冒油。好地方呀，这要是交给大明百姓耕种得打多少粮食呀，可惜了，唉。”

爬犁旁一个骑在马上的壮汉回答到：“局座，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再往前走就出了建州卫的地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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