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chapter 126
他垂着头像个害怕责罚的孩子,像是怕她不相信似地,又补充道:“真的。”
霜颜听完这番话,见他摆出一副“你真的误会我了”的无辜模样,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他:“你没有派人追杀雪妖族?”
景越郑重地点点头。
作为一个近千年的老处男,景越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自我感慨了下後,他继续道:“在我把王位传给我那养子後,曾去过雪林找过你,可那时你已经带着你的族人搬到了另一个地方,我找不到你……”
“後来,我开始培养人手,天南地北地找你,找雪族……我和我的人不是想猎杀你们,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找到你而已。
见她脸上神色淡淡,景越不由苦笑了下,闭上眼睛:“当年,我父王病重,告诉我和王兄,说北方雪林里住了一群雪妖,若以他们的心脏为药,可以治百病,得永生,父王说,我和王兄谁能先找到,就把王位给谁……我承认,我之所以会去到雪林,的确是为了……”
“够了。”霜颜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很低,“你不用跟我解释。”
说完,推开了他,转身要走,却又被他拉住胳膊。
他的声音自身後传来,似带着无尽的苦涩,“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他向前一步,紧紧地握着她纤细的手腕,“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雪妖,也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你或你族人的心脏,就算我把你们的心脏带回去又如何?父王虽说谁能带回雪族心脏便把王位传给谁,可要是他自己吃了雪族心脏而百病消,得永生,他还会把王位传给别人吗?”
“会去到雪林只是为了做给我父王看,可没想到,我会在那里遇上你……”说到这,喉头已涩得难受,出口的话音沙哑无比:“我承认我一开始的确对你怀有目的,可那个目的不是想要你的心脏,而是想要你……”
“霜颜,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的手缓缓地握上她的肩膀,见她没有反抗,又缓缓绕过她的肩膀,逐步往下,直到彻底地将她纤细单薄的身子给拥进怀里。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我已经等了你九百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你,求你,别再离开我……”
抱着她的双臂愈收愈紧,像是恨不得能将她给压紧自己的身体里,就此骨血交融,再不分离。
周遭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只有夏虫的鸣声隐隐自很远的地方传来。
“说完了?”清冷淡漠的女声传来,景越的身子倏地一僵。
下一秒,怀里的人挣开了他的双臂,踏前一步,声音冷淡地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就这样吧。”
说完,她迈步要走,景越急忙拉住她,绷紧了声音道:“你、你这是什麽意思?”
见她静默不语,景越盯着面前被他捉住的一截皓腕,心里忽然没由来的发慌,彷佛他要是放开了这只手,那她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想到百年来的孤苦,他抓着她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
“嘶……”霜颜痛呼一声,只觉得手腕像是要被人给捏碎了似地,疼得厉害,她转过身去怒瞪着面前的人:“你干什麽?放手!”
景越的眼眸里晦暗不明,直盯着她道:“霜颜,我说了那都是误会。”
霜颜被他看得心头发慌,不由避开了他的目光,道:“我知道那是误会。”
“那你……”
“不是说开了吗?”她垂着头,景越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毫无温度地道:“你没有追杀我的族人,当初接近我也不是为了我的心脏,这一切都是误会,我相信了。”
顿了顿,她嗓音平淡地道:“既然是误会,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景越有些不敢置信,“什麽叫就这样?”
他像是被气笑了,目光转冷,“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他的眼里浮现一丝痛苦,“你不愿原谅我?”
霜颜摇摇头,“我没怪你,何来原谅?”
景越垂眸看着她的眼睛,见那她双染着赤金色的眼珠子里毫无波澜,除了平静之外,就只剩下冷淡与疏离。
景越这下真的慌了。
他执着地找了她这麽多年,曾经想过在当年分离之後,她对他怀抱的是什麽样的感情。
她也许会因为那些误会而误解他,甚至恨他入骨,又或者是像他一样,多年来始终念念不忘,当初的亲暱美好的回忆已然刻入骨髓,再不能舍去。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没想过……
她会不要他。
这一刻他的眼里流转过无数种情绪,痛苦而压抑,看得霜颜也觉得喉头泛起一股涩意。
於是她缓下脸色,语气认真地道:“景越,我是雪族的族长。”
景越直视她的双眼,没有说话。
霜颜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又很快放开。
“身为一族之长,为了族群的欣荣与久长,在考虑自己之前,我必须先选择自己的族人,当年因为我的自私,为族人们带来了威胁与危险,现在我怎能再自私一回?”
当年她不顾长老与族人们的担忧,自私且任性地选择和景越在一起,甚至和他成亲,可却在他们大婚当晚,终是为这数百年始终隐居於雪林,过着桃花源般和乐安宁日子的族人们,引来了几乎带给雪族毁灭的外患。
其实她真的不怪景越,她怪的是自己。
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族人,是她的任性害了大家。
可即便多年来对族人始终深怀着内疚,她的内心却还是存着一分私心与念想,她承认,即便她和景越之间隔着那麽一道深且无法跨越的横沟,她还是忘不了他。
所以才每隔几年,她都会将自己伪装一番,去到人间待上一阵子。
不是为了找他,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他真的服下了她的半颗心脏,孤独而寂寥地活了这麽多年,找了她这麽久。
她以为他已经死了,之所以伪装自己去到人间,不过曾听他说过许多关於人间的繁华,她在伪装成鬼魂游走於人间时,看过他所详述的风景与人情,爱上了这种繁华,以及隐藏在繁华底下的孤寂,还有身为一缕孤魂时的无牵无挂。
而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稍稍怀念一下那个被她真正地放在了心里的男人,以及与他之间那一段皑如白雪的美好感情。
当她是孤魂白涓涓时,她可以暂时卸下身上背负的重担,不用再去思考身为一族之长该如何为她的族长带来光明的未来,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无牵挂地在世间徘徊。
可她终究不是一缕孤魂。
在成为“白涓涓”之前,她首先得是“霜颜”。
雪族的族长,霜颜。
所以即便不舍,即便心痛,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族人,舍弃了自己,也舍弃了景越。
任性这麽多年,也够了。
眼底酸涩不堪,在眼泪落下来之前,霜颜即时转身,头也没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他没有再来捉她的手臂,却在她走出两丈外左右的距离时,突然笑一声,说:“霜颜,你真的不要我了?”
那笑声里没有愉悦,只有压抑的痛苦,无尽的苦涩,听得她眼眶倏地一热,眼泪啪搭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很想狠下心说一句“是”,可喉头酸涩得厉害,她真的说不出口。
就在她努力压下几乎从喉头传递到舌尖的涩意时,忽然间,一阵彷佛山石滚落所发出的巨大声响自远处传来,两人同时间抬头朝着声源之处看去。
景越面色陡然一变,他看了霜颜一眼,咬咬牙,转身离开。
而霜颜则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黯然。正要离开时,却忽然想到了什麽,面色一白,最後还是跟在景越後头奔了过去。
……
唤了罗鬼到崖下探查後,徐靖和江祈又在崖边巡视了一会。彼时白雾还是没有散去,视线中只白茫茫一片,就算想找些东西也看不分明。
徐靖垂头看了下手里的玉佩,见上头并无异动。他又扭头朝崖底下看去,觉得下头翻涌着的白雾实在很是碍眼。
“江祈,你能把雾弄走吗?”
江祈侧目看去,见徐靖像是认真地在询问这个问题,不由微笑:“……不行。”
徐靖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显,但江祈还是瞧见了他眼底浅淡的鄙夷。
他抽了下嘴角,道:“这里是鬼王的地盘,这些雾没准就是他弄出来的,我可没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搅弄风云。”
徐靖没有再说话。
江祈又朝四周看了看,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雾这麽大,这样看下去也发现不了什麽。”
徐靖应了一声,正要转身时,动作却忽然停顿了。
江祈见他忽然拧起眉头,不由问:“怎麽了?”
“你听。”徐靖的眉头蹙得愈紧,“有声音。”
江祈一怔,“什麽声……”
後来那个“音”字尚未出来,便忽然感觉到地面微微地震动起来,一阵轰隆声由远及近,似乎是从地底一路往上头传递过来。
徐靖踏到崖边朝底下一看,就见白雾之下似有什麽东西的影子愈来愈近。
刹那间,那黑影已然冲破了雾气,直朝崖顶而来,徐靖看清了那正是他的罗鬼,而紧追在罗鬼之後的……竟然是一大群的恶鬼!
他急忙拉着江祈往後退,与此同时,罗鬼与跟在後头的恶鬼也已冲了上来。
几只恶鬼追上了前头的罗鬼,眨眼间便将它吞噬殆尽,紧接着朝底下的徐靖与江祈扑了过来!
在恶鬼近到眼前之时,徐靖已飞快地甩出缚灵锁,捆住一只恶鬼後,锁链收紧,同时扔出一张火焰形状的摺纸。
摺纸在碰到恶鬼时瞬间点燃,惨烈的叫声传来,徐靖扯着缚灵锁的一端,另一端捆紧了那已然烧成一团火球的恶鬼,他拎着锁链,手上一甩,被缚灵锁捆住的恶鬼便被甩向一旁,撞上了另一只恶鬼,身上的地狱之火烧到了对身上。
徐靖就像是将手里链子捆住的恶鬼当成了一道引子,他甩动着缚灵锁,另一端捆着的恶鬼撞上了一个又一个恶鬼,顷刻间恶鬼盘绕的上空已经烧成一片火海。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於耳,听在徐靖的耳里,只令他一双深灰色的眼睛愈发阴寒森冷。
解决了一批恶鬼後,又有另一批从崖底冲上来,若是此时从天空往下俯视,便可以瞧见在两座山崖中间的峡谷处,翻涌的白雾底下隐隐可以瞧见一片躁动的黑,宛如由最深沉的黑色构成的危险海域,里头暗藏的凶猛力量令人光是瞧着便暗暗心惊。
这恶鬼彷佛杀也杀不尽似地,徐靖的眼里已经染上浅淡的血红,浑身煞气丝毫不见遮掩,萦绕在他周身,只一个眼神冷冷地瞥去,恶鬼便不敢近他的身。
同时间,江祈也没有閒着,只是他无法像徐靖那直接将恶鬼给打入地狱,顶多打散它们的魂形,可这群恶鬼也不知怎地,在被打散魂形之後竟又迅速地聚合在一起,再度朝他袭来,鬼气甚至比一开始更强上三分。
江祈被这些恶鬼逼得连连後退,无奈之下只好喊了徐靖一声。
徐靖这时也刚好解决完绕着他的恶鬼,见江祈已被逼得直朝着崖边而去,他飞快地甩出几张符纸便打飞了江祈身边的几只恶鬼,只是那恶鬼竟在被打下山崖前勾住了江祈的脚踝。
与此同时,他脚下那一块地竟也跟着崩落!
徐靖瞳孔一缩,眼见他将要被那恶鬼给拉下去,想也不想便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山石崩落,落到崖下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震得人一颗心也跟着狠狠地颤上一颤。
江祈整个人正吊在悬崖边,因为有徐靖拉着才没掉下去。
虽然他是鬼,可他此时是实体化的状态,因此是有重量的,更不用说他脚下还拖着一群欲将他也拉下去的恶鬼。
徐靖闷哼一声,手臂上已爆出了青筋,手里却还紧紧地抓着江祈的手。
江祈一张脸微微发白,他朝底下那死死抓着他脚踝的恶鬼看去,咬咬牙,没被抓着的另一只脚狠狠地朝底下的恶鬼踹了踹。
“没用的,它们没有痛觉。”从徐靖的声音已可听出他有几分吃力。
他看着抓住江祈脚踝的恶鬼,眼睛微微眯起。
此时他一手拉着江祈,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还是得尽快把那抓着江祈的恶鬼打掉。
他另一手还捏着一张火焰摺纸,可要是用这摺纸打中恶鬼,难保江祈不会被牵连,毕竟,他也是鬼……
正思考着的同时,忽然感觉到下头的力量愈来愈大,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後头传来:“这里是怎麽回事?徐靖,你撑住啊,我马上过来了!”
是景越来了。
……
山神庙内。
简缘在听完石兽的一番话後,便愣住了。
接着,她细细品味了下它的话,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
“因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你身上没有阳火。”
“在你出生之前,你就应该死了,是因为有人救了你,代替你死了,於是你活了下来……”
“你身上的命就是从他身上抢过来的,不属於你。”
“你应该能猜到,代替你死的人,是谁吧?”
代替她死的人……
脑海里浮现一张清俊秀逸的面容,那人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从她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可现在鬼王却告诉她,其实她才是那个该死的人,是她抢走了原属於他的寿命,而他……
想到这,简缘浑身都在颤抖,思绪难平,眼里也飞快地浮上了一层雾气。
石兽观察了下她的表情後,微笑道:“而且,虽然他已经死了,但记载生死簿上属於他的,却落在你头上的寿命未尽,寿命未尽的鬼魂,是没办法去到地府的,所以他只能在人世间徘徊,直到生死簿上记载的寿命已尽……”
说到这,它又笑了一声:“不然,你以为他为什麽一直跟在你身边,而不是去投胎?”
“别说了。”
简缘猛地打断它的话。
她的眼角已有泪珠滚落,顷刻间脸上便布满泪痕。
她曾经问过他,为什麽不去投胎,反倒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他说是因为爷爷对他有恩,他答应了爷爷要照顾她。
可到头来……原来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因为她。
简缘此刻只想着,他知道这件事吗?知道原来应该死的人是她,是他因为救了她,所以代替她死了……
他知道吗?如果知道,那他这十几年来是抱持着什麽样的心情陪在她身边的?
滔天的愧疚感在一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深入到她骨子、血液里,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上头的石兽问道:“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是你问我的呀。”石兽懒洋洋地道,“你不是想问我还知道关於你的什麽事吗?我老实地告诉你了呀。”
它的语气里带着恶意,似乎就是想看简缘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泪流满面的样子。
“不过……”石兽忽然笑了,“说到你那位‘恩人’,他和你那小相好此时似乎有什麽麻烦哦……”
简缘闻言蓦地抬头。
“什麽意思?”
……
当景越赶过来时,大老远的就瞧见徐靖整个人趴在悬崖边,手里往下拉着什麽,他飞快地奔过来,探头往崖下一看时,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下头那是什麽情况?简直就是恶鬼海!
在这山谷里怎麽会有这麽一大群恶鬼?!
这时,他忽然想到什麽,不由面色大变。
难道,这里就是绝命崖?
“景越。”徐靖咬着牙道,“快把抓着他的那只恶鬼解决掉。”
“好。”景越急忙来到他身边,眼见他似乎要撑不下去了,咬紧牙根,可也许是因为心里着急,竟一时想不出办法。
就在这时,一只手探过来一把推开景越,当他扭头看去时,就见来人竟是霜颜。
霜颜没有看他,只站在崖边,探头瞧见底下的恶鬼海时,不由也暗暗心惊了一把,可还是努力冷静下来,手里用冰霜化出一把冰刀,朝底下的恶鬼飞去。
锋利的刀锋斩断了恶鬼的手,景越见状一喜,正要帮着徐靖把江祈拉上来时,忽然听见霜颜厉声喊道:“小心!”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只见那原先被砍掉一只手而往下掉的恶鬼,竟才落下一小段距离,就又被它下方的一群恶鬼给顶了上来,这次它直接勾住了江祈的腰,将他整个人往下拉,而徐靖也因情况突如其来,冷不防跟着被拉了下去。
霜颜即时抱住景越朝一旁扑去,才没让他也跟着他们也跌下去。
简缘赶到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个景象。
眼见徐靖跟着江祈一同跌落山崖,很快消失在白雾之下,简缘简直目眥欲裂。
“徐靖——”
“江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苦想了一番,觉得还是别让景越和霜颜太快和好,所以就改成这样了。
不过他们最后还是会和好的放心~~
景越急忙改口:“是养子!我没儿子,那时你把我赶走後,我回去继承王位,从那之後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这是真的!”
想来他也真是不易,在遇见霜颜前因本就不好女色,连个女人都不曾有过,好不容易有了想携手一生的人,自家兄长却又在他大婚那晚前来捣乱,害得他们夫妻生出嫌隙,就此分离,连洞房花烛夜都来不及有!
“你!”霜颜更生气了,“那你委屈个屁!”
景越被她骂得缩了缩脖子,道:“我那是为了找你!当初我把王位传给我儿子後……”
霜颜眯起眼:“儿子?”
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背部抵上石壁,当她终於缓过来後,抬眼时, 对上了一双幽沉的桃花眼。
“霜颜。”那人喊了她一声,嗓音有些哑。
“你怎麽会……”她愣愣地看着他,呆了片刻後回过神来,脸上又摆出一片冷漠的神情。
“难道那些始终跟在我们後头不放,每当我们举族迁徙到哪,就跟到哪,死缠烂打,跟橡皮糖似地甩也甩不掉,闹得我们几百年来不得安宁的猎人,不是你的人?!”
景越一噎,支吾了一会才说:“是我的人……”
声音闷闷地,很委屈的样子。
霜颜一怔,又听他说:“我没有派人追杀雪妖族,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或是你的族人,昨天……那是意外,他们误以为那女孩是最近在山脚下作恶的狐妖,这才误伤了。”
“干什麽。”
话完,她便瞧见面前这男人清俊的五官上缓缓浮现一个近似於委屈的表情, 一双桃花眼巴巴地看着她,像是惨遭抛弃的小狗狗。
她只顾着思考了,全然没注意到在前头的拐弯处有个人正等在那, 当她行到那处时便狠狠地撞了上去。
额头磕上了那人的胸膛, 不疼,可人却撞得身子整个往後仰, 眼看就要跌倒在地,腰肢即时被一只手给勾了回来。
霜颜嘴角抽搐了下,冷漠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下去。
“景越,你究竟想干嘛?”她抿直了唇角。
景越依旧巴巴地看着她,眼神怯怯地,看上去像是有些无措,有些胆怯,这模样看得霜颜眼角一抽,正想再开口时,忽然听见他说:“你误会了。”
深林幽静,树荫一层一层叠上来, 阳光难以穿透, 只能寻着树叶间的缝隙,在地面投下一块又一块斑驳的光点。
一道雪白色的身影正如清风般在林间穿梭, 所过之处的青叶丽花皆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晶莹剔透, 却又在短时间内飞快地消逝。
霜颜总觉得脑子很乱,杂乱的思绪在脑中不断冲撞盘旋, 且一想起某个人,心口处就跟堵了一块石头似地闷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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