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锦

徐皇后冷笑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寒意：“本宫既是张口问了，自然不会冤枉了你。你也不必再装傻充愣。今日若是不认错，本宫可饶不了你！”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扬高了一些，目光森冷，透出杀气。

凌静姝心里陡然一沉。徐皇后这副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动了杀机。今天这一关绝不好过！她必须打起全部精神应付过去，不然，休想安然走出椒房殿！

和天底下最护短最蛮横的人讲理。显然是行不通的。

在徐皇后的眼里，燕王是千好万好。没有半点不是。燕王要娶她，当然是她的错，肯定是她主动勾~引！她若是张口说什么“我绝没有嫁给燕王的意思”，徐皇后也只会冷笑以对，根本不会听她的解释。

再往深一层想，徐皇后突然发难，只怕也不止是为了燕王。

对徐皇后来说，儿子多娶一个侧妃其实无足轻重。真正令徐皇后嫉恨难耐的，是她和卫衍只见似有若无的暧昧情愫吧！

只不过，这一点是无法诉之于口的。于是，燕王便成了徐皇后故意发难的借口。

想通了这一点，凌静姝心中豁然明朗。

凌静姝按捺住心里的怒火，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羞愧自卑落寞种种复杂的情绪。

如果说眼神会说话，凌静姝此时的眼神就是。

徐皇后却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怎么，你无话可说了吗？”

凌静姝眼中闪出点点水光，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才张口道：“皇后娘娘，民女有一个极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家中的祖母和父亲知晓。现在，民女想将这个秘密告诉皇后娘娘。等皇后娘娘听了之后，就会知道民女的苦衷了。”

徐皇后也被吊起了胃口，凤眸微微眯起：“哦？到底是什么秘密？”

凌静姝恳求道：“请皇后娘娘让伺候的人先退下。”

徐皇后面色一冷：“凌静姝，你这是何意？如果寝室里只剩本宫和你，万一你骤起伤人，本宫岂不危险？”

凌静姝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皇后娘娘这么说，民女惶恐。就算是给民女再大的胆子，民女也绝不敢做出伤害凤体的事情。这个秘密事关民女闺誉，实在不宜让太多人知晓。还请皇后娘娘体恤。若是皇后娘娘执意不允，那民女也无话可说了。”

说完，便闭上嘴，竟是一副不打算再张口的架势。

但凡是女人，总会有些好奇心。

徐皇后也不例外。

凌静姝越是这般口风紧，她的好奇心就越浓烈。

“罢了！”徐皇后绷着脸沉声道：“本宫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胆敢戏弄本宫，本宫绝不轻饶！”

……

徐皇后使了个眼色，站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鱼贯退下。

寝室的门关上后，寝室里便只剩下躺在床榻上的徐皇后和跪在床榻前的凌静姝。

如果趁着此时动手，杀了徐皇后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这个诱人的念头瞬间浮上心头，几乎是立刻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先不说她身无寸铁，就算她骤起用力掐住徐皇后的脖子，只要徐皇后一挣扎，等在门外的宫女内侍就会立刻冲进来。就算她能杀了徐皇后，也绝对逃不出皇宫，还会因此连累凌家人和卫婕妤卫太医姐弟。

徐皇后略有些不耐地挑了挑眉：“好了，现在如你所愿了！还不速速道来！”

凌静姝定定神，脸上露出哀伤难过的神色：“皇后娘娘肯听民女倾诉，民女感激不尽。此事说来话长，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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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带着胞弟到京城来。是为了治好胞弟的眼疾。认识燕王殿下。实属凑巧。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从未想过要攀龙附凤，更未想过要接近燕王。民女更不知道，燕王殿下竟会对皇后娘娘说这番话。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徐皇后继续冷笑：“巧舌如簧！燕王自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各色美人。如今身边也不乏美人伺候。若不是你主动勾~引，燕王又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硬是要娶你为侧妃，还亲自求到了本宫面前来？”

徐皇后轻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怪不得能将燕王迷的神魂颠倒。为了你不惜主动求到本宫面前来。本宫若是不答应，就会伤了母子间的感情和气。可若是真的这么应下了，本宫心中更是憋闷。”

原来是因为燕王大发雷霆！

凌静姝暗暗松口气，低着头说道：“请皇后娘娘听民女解释。”

“谢过皇后娘娘。”凌静姝张口谢了恩，然后站起身来。

跪了那么久，膝盖又酸又麻。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微微一晃。凌静姝深呼吸口气，稳住身形。

站直了身子，目光微微垂着，正好将徐皇后的面容尽收眼底。

“皇后娘娘请息怒。”

凌静姝心念电闪，迅速地换成了惶恐不安的神色。跪下请罪：“民女委实不知是怎么回事。就算皇后娘娘要治罪，也该让民女弄个清楚明白。”

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凌静姝神色镇定地应道：“皇后娘娘为何突发此言？民女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初次见面时，徐皇后面容妩媚，优雅中不失亲切。

这一次没了外人在场，徐皇后显然也没了做戏的心情。一双凤目微微眯起，透着丝丝冷意和不善。

徐皇后果然是来意不善。今日特地召她来椒房殿，显然是不怀好意……凌静姝心里慢悠悠地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徐皇后才悠然张口：“平身吧！”

是为了燕王？还是……为了卫太医？

凌静姝心中暗暗思忖着，神色却平静如常，就这么垂手束立。徐皇后不出声，她也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沉默对峙了许久，徐皇后忽地冷冷地张了口：“凌静姝，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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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皇后没有出声，凌静姝便一直这么跪着。

膝盖跪在光滑冰冷的地上，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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