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祭

我继续探索着往前走，路上陆陆续续有看到动物的尸体，大部分都身首异处散落地上，也有的尸体被高高抛到树上。那东西似乎是边走边吃，就像采野果一样。

走得累了，我就先停下来，背靠着大树想休息休息。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很轻，可以确定是人的声音，而且三人轻功都挺好。

我一阵错愕，这可不是我喊的，但声音确实离我很近，好像就在左边。

我先朝后退了退，以免产生误会吃了那三人的枪子。然后绕到那声音的后面，只见一只浑身雪白的东西趴在地上，看着像雪兔，个头大，有一对长耳朵。

但我可不记得雪兔会说人话，而且还说谎话，这东西应该是只讹兽吧。

我端起枪瞄准它的屁股，但又一想枪声搞不好会引来刚才看到的那东西，于是换了一把飞刀。

早就听说过这讹兽极其爱说谎，经常骗人掉入陷阱。这害人的东西，杀了也无所谓。我手臂一震，飞刀直扎进那讹兽的脖子。讹兽在地上直蹬腿，殷红的血浸湿了雪白的毛皮。

我过去拎起它，它的腿已经蹬直死掉了。

那三人还在端着枪，背靠土坡围成防御圈。

“别开枪。”我喊了一嗓子，却没敢往外伸头。

因为这时候，他们应该能确定我的位置了，如果我站在外面搞不好会被他们一枪打死。

我拎着讹兽的耳朵往他们的方向一丢，“刚才说话的是这东西。”

“兄弟，你是谁？”外面响起一个沙哑深沉的声音。

“和你们一样，打猎的。”我喊着。

“和我们一样？”三人听完竟笑了起来，“听你的声音，毛都还没扎齐吧。”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心里有些不悦，明显是瞧不起人。

“好了，出来吧，打个照面。”

怕他们诓我，我先小心翼翼伸头看了一眼，见他们确实把枪收起来了，我这才放松警惕走了出去。

“小兄弟，就你一个人吗？”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人，站在最中间，看他的身材要有一米八，身子也宽十分魁梧。

我点点头，拉下围脖说道：“我进了这雾就出不去了，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吗？”

我刚想朝他们那边走，三人猛地又抬起枪，“别动，就站在那里！”

我落下的步子嘎然而止，眼睛盯着他们那三支枪眼。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被人拿枪顶着脑袋，让我倍感压力。

“老三，检查一下他。”

最右边那个，身高有个一米七五的瘦子走了过来，他先是把了把我的脉搏，又闻了闻我身上。

“张嘴，哈一口气。”他声音尖尖细细地说。

他们这是怕我被林子里的畜生穿了人衣，想看看我身体里有没有藏东西。

我哈了口气，这瘦子隔着围脖闻了闻，还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狗鼻子？

他回头说：“大哥，没事。”

他们这才收起枪，剩下一直没说话的那个，身高最矮最胖，这时才开口道：“骂了个巴子的，吓我一跳。你个小毛孩子，一个人就敢进这深山，胆子不小啊。”说完，又把目光转向地上的讹兽，拎着它的耳朵在手里晃了晃，看他那眼神都知道围脖底下正流口水。

“有胆色，哪个屯儿的？”为首的猎人问道。

“鼓儿屯。”

“难怪了，鼓儿屯的猎人眼睛都是长在脑袋上。”他拉下围脖露出脸，是个中年的汉子，嘴巴周围一圈胡子。

那胖子在逗死了的讹兽，瘦子则背对着我，警惕着周围，压根懒得搭理我。

“这雾想出去可不太容易，你先跟着我们吧，有机会送你出去。”

胖子和瘦子一听，都把目光集中到中年汉子身上，“大哥，不好吧，咱这可是狩大猎呢。”

大猎？难不成他们要打的是刚才那个巨大的黑影。

瘦子看我一眼，毫不隐讳地说：“大哥，这人来历不明，跟着咱们是个隐患。”

“行了，你们俩别说了，我信这小兄弟。”汉子指指自己，“我叫胡大，这个瘦的叫胡二，胖子叫胡三。”

胖子赶紧上前走了两步，解释道：“这只是代号啊，我可不是真的叫胡三。”

我心想，管你叫什么，但还是自我介绍道：“我叫娃子。”

“行，那咱们就算认识了。”

胡大招呼我过去一起坐，然后问我咋会一个人来深山。我没好意思说跟家里吵架，就支支吾吾说过来历练历练。

那胖子听了，上下打量着我笑道：“那你胆子是真不小。”

我看看他肉乎乎的脸，可能我在他眼里干巴巴的，没个几两肉。

我也不想搭理他，就拿了胡大递给我的酒壶闷了一口酒。喝完以后，我就直歪嘴，问道：“你这是什么酒，味道这么怪。”

他说：“是药酒，驱邪。”

驱邪？我一听，赶紧又闷了一大口，我现在正中邪呢，刚好解解邪。

那瘦子一直神经紧绷着，眼睛跟老鹰一样注意着周围。这三人的小团队，他可能是哨兵担当。

这胖子嘛我打量打量他，应该是厨师担当。

他正在给讹兽剥皮，看那意思竟然是要把讹兽烤来吃。

我提醒道：“这讹兽不能吃，吃了人会说谎。”

胡三一脸不以为然：“没事，我不吃也经常说谎。”

我嘴角抽笑了一下，为什么胖子都这么一副吃货的德性。

远处突然又道黑影一闪，我脑袋里嗡地一声，就看到大黑正站在不远处的树底下，兴奋地摇着尾巴。

我脸色一沉，赶紧低下头，假装没有看到。

“小兄弟，你怎么了？”胡大可能看出来我有些不对劲。

我摇摇头：“没事，这酒挺好喝。”说完我又闷了一大口，再定睛看时，大黑已经不见了。

胡三把讹兽烤熟了，问我吃不吃，我摇摇头。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肚子，倒不是因为饿，而是又想起肚子里还装着大黑的肉。看到胖子吃得满嘴流油，我就觉得想吐。

没过一会儿，身上就渐渐起了热意，人也有些醉意微醺。

瘦子这时碰碰我，望着远处说：“那只狗，是你的？”

我一愣，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瘦子还好气地指了指：“我说那只黑狗，是你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大黑正站在刚才那棵大树下。我眼睛顿时直了，僵硬地转过头问道：“你能看到？”

“废话。”

胡大和胡三也转过头，看着大黑站的方向。胡大开始招手，“啾，过来。”

大黑低着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还不时抬头看着我。

胡大摸着大黑，赞叹道：“真是条好狗。”

大黑黑不溜秋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

我心中又是一阵悸动，不可能，不可能，大黑已经被我吃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点点的星火，在雾气里一闪一闪，依次从一个人手中传到另一个。

“怪兽来了，快跑啊。”一声喊叫，那三人吓得猛地跳起来，端着手中的猎枪依靠地势围成一个圈。

我不敢贸然去跟他们打招呼，第一，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第二，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人。

我现在位于兔子嘴的深处，根本不敢确定会遇到什么，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相信。

三人到了一处坡下，分头确定了一下周围，这才松了口气，竟然躲在那里抽起烟来。

我站在雾里四顾茫茫，按照他们逃跑的方向，那东西应该正朝这边来。

我皱皱眉头，这野兽只怕也是只异兽，在弄清楚底细前，最好还是先避开为妙。

我将枪背在身后，三两下就爬到了高处。

我说的轻功，倒不是说他们会武功，而是走在雪地里速度快，脚声小。猎人为了防止被一些耳朵灵敏的动物发现，必须压低脚步声，要不他们先发现了你，还打什么猎。

我追着声音循了过去，白雾里隐隐约约有三个人的身影，古怪的是他们竟然穿着白色的衣服，与周围的雾气融合得非常好。

等它走远了，我才松了口气，顺着树爬了下来。

我有些后悔，不该莽撞地冲进这雾里来，现在想出去都难了。

雾气里非常寂静，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风，安静的像个棺材。我正诧异，在犹豫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头顶上突然有个东西垂了下来。

我一抬头，见一张血盆大口正对着我。我吓得身子一倾，幸好鹰爪功锁住了树枝，身体挂在半空中。

它们奔跑地特别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

随后，我就只听到他们远去的动静。这雾里一定隐藏着头野兽，所以这些动物才如此惊慌。

我再抬头，却已经是空无一物。这冬天，怎么可能有蛇，还在**米的树上。我吐了口气，又产生幻觉了。

突然，我觉得脚下似乎有个黑影，便低头望去，不禁吓了我一身冷汗。一片巨大的阴影，像是高耸的脊背，正从下面经过。

在茫茫白雾中，宛如一片乌云，笼罩着恐惧慢悠悠从下面飘了过去。

里面仿佛另一个世界，白茫茫的，视野非常差，也就模模糊糊看两三米远。

我挺着刺刀，在周围扫视了一圈，除了雾气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再后退，却怎么也退不出去。

我小心摸索着往前移动，一只兔子猛地从我脚边窜了过去。我一惊，却听到前面一阵骚动的声音，紧接着狐狸、狍子、野鸡嗖嗖地从我身边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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