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未完,别买。
看过之后,叶殊将这迷阵补上,再在附近的山头走上一走。如今他实力有限,并不能走得太远,挑来拣去,就在临近的那座山头上,寻到了一处地穴。
那地穴并不甚高,下方有个涌起的内泉,水声左近之处,还真显露出一面石壁。
叶殊发觉此地,也是讶异。
时光飞逝,日子过得极快。
从前到后足足用了三个月时间,叶殊总算是在一次吞吐之中,将那如云似雾的先天真一之气不断压缩,最终在丹田里化为一缕似真似幻的黄芽,存下了道基。
而有了这黄芽之后,叶殊在吸取天地灵炁时,被汲取的三样灵气就不断地朝着那黄芽涌去,似的黄芽表面慢慢生出了一丝薄雾,且不断汇聚……
修行如此艰难,叶殊却半点不曾有后退之意。
想当初他身中奇毒时,便是灵根极好,每一次修炼也都犹若酷刑,天地灵炁越是吞吐得快,受到的苦楚越多。莫看那时他存下道基仅仅用了一个时辰,但那个时辰里周身好似有千针万刺,痛楚到了极致!因此纵然最后很快成功,却也只记得难熬,心中难以安定——哪里有如今他一点一滴炼气来得踏实?
诚然现下的修炼是慢了些,但胜在时时刻刻心中有数,而且他重来一次,又有混元珠在手,也不怕来日里被瓶颈所阻,最多也只是艰难些而已。
他叶殊从前千万般痛苦都能结成金丹,现下只是灵根普通,必不会没有出头之日的。
也是如此自信,叶殊的修行的确扎实。
这些时日里,他再不曾下山与晏长澜相见,但每三日一次送菜倒是照常,若是有暇,他自己抓上个两只野兔山鸡,便匀给晏长澜一只。
晏长澜亦不曾上山,不过在天气转冷时,叫人在取菜时吆喝一嗓子,足送了叶殊一箱子大毛衣裳,厚厚棉被。
叶殊冷眼见到,心中也是承情。
又一些时日后,后面薄田里的药材也长成了些,他便下山给老大夫那里匀了几样好的,又往城主府送了一片紫叶芝,聊表心意。
这般的来往,倒颇有些“君子之交”的意味,叶殊无意改变,也还觉得熨帖。
复又一个月后,叶殊丹田内的虚幻黄芽之上,逐渐凝结出一滴灵露,叫他陡然神清目明,好似身心都被洗涤过一般。
到此刻,便是炼气一层了。
叶殊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他再来聚气时,就要将灵气压入灵露之内,形成法力。
先前他那般努力,而今根基扎得极好,若是并无意外,日后这一滴灵露做所存下的法力,当能达至那数目最多的十缕了。
只是如此,还需慢慢积攒起来。
因着有了炼气一层,那刻录“神功”之事便可以做起来。
叶殊每日花费一二时辰在那地穴中的石壁上,将他所创的那《太渊神功》一笔笔刻上去。这刻录可不是单凭力气,总是要调动起些许法力,汇聚于一支木剑之上——他原本倒是想用手指,然而他如今不过十二岁,手指纤细,却不适合了。
以如今叶殊的这点法力,压榨个干净也刻不出太多来,但他每每将法力榨干后,再吞服混沌水,却发觉在回复之时能平日里更快些,回复后的法力仿佛更精纯一丝,根基仿佛也更扎实几分。如此一来,他倒是更尽力了。
如此大约耗费有十余日之久,灵露中已然聚集有三缕法力,比起叶殊原本所想要快上不少,而那石壁上的“神功”,也总算是刻完了。
叶殊抬头看了这石壁一眼,想出了一个极是寻常、名为“风石术”的法术,便耗费一缕法力打在了那石壁上。
刹那间,被打中那处的石壁簌簌掉下一些细石子来,就让那些刻出来的字迹变得斑斑驳驳,好似有多年风化腐朽一样。
叶殊的根基既厚,这一缕法力也是甚强,一击过去,半面石壁都迅速变化,而后他便再使出一道风石术,将另外半面也都变了。
到此时,这假造绝世武学之事,就算大功告成。
叶殊瞧着这些,微微满意,就此离开。
之后便是要找个机会,让红鸳“发现”此处才好……
叶殊回到草屋,暗暗思忖。
红鸳每一旬有一日不上工,除却他“恢复”后的头一回相见,数日以前她又来了一次,再过几日又轮上她歇息,为讨好叶俊,她想必还会来此同他拉近关系。
如此一来,待那日之前,他便在山下布置几个迷阵,将人引到那边的地穴处去,哪怕是她不来,到时候撤去也不迟……
没几日,叶殊果然在山下布置起来,随即就不再理会。
待得红鸳歇息那日,他在屋中等候,然而直至夜色擦黑,亦不曾见得红鸳。
第二日,叶殊下山去察看一番。
这一看,他唇边登时泛起一丝冷意——阵中有痕迹,那红鸳,果然已被引去地穴了。
叶殊并未贸然前去地穴之处,左右他已然将这“神功”送了出去,那红鸳天性自私,必不会轻易将此事告知叶俊,而他倒是可以等上一等……
不出叶殊所料,在下一回不上工时,红鸳来到了山上。
她看向叶殊,神情里颇有些犹豫,又有几分意动。
白光形成的护罩之内密密麻麻站着身披鲜血的男女老少,总数不过上百人,他们虽都是遍体鳞伤,但神色之中却自有一股剽悍之气,手持利刃,杀意冲天。
在护罩前,悬浮着数以万计衣冠楚楚的修士,他们足下踩着灵光吞吐的法宝,气息渺渺如仙,分为上十个不同的方位,将宗祠包围。
其中立于最前方的老道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你叶家已损失这般多的族人,莫非还要负隅顽抗,不肯接受老夫的好意么?”
另外诸多修士俱是高高在上,眼含轻蔑,直将那些伤兵残将看做蝼蚁一般。
“不过就剩几个孤鬼苟延残喘,难道还以为能逃了不成?”
“混元珠何其珍贵,非是你区区一个叶家所能占据,还不速速交出来!”
“天地灵物,由能者据之,你叶家欲要独享,何其自私!”
一声声满含贪婪的言语,在四面八方回荡。
而那护罩中之人,却无一个露出怯弱神色,更莫说求饶。他们只瞧着这些居高临下的修士,眼里尽是厌恶。
那老道复又开口:“以贫道之名担保,若是你叶家肯交出混元珠,便放过你叶家余下众人,留下叶家血脉香火,如何?世家传承不易,你等可要为家族多多着想才是啊……”
听到这番话后,在那叶家众人里,终是有人出声了:“哈哈哈!真是笑话!你这老贼哄骗我叶家家主与一众长老前往伏魔,却叫他们全军覆没,转脸又带来众多贼人图谋我叶家宝物,这般低劣卑鄙,说话同放屁一般,那等臭名,还敢担保?谁听你的屁话?谁信你的担保!”
话音一落,叶家众人哈哈大笑:
“我叶家之人绝不苟且偷生!”
“要杀便杀!谁怕谁是龟蛋!”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之徒,比魔道更不如,我叶家羞与为伍!”
“废话少说,一群王八不回去缩头,在这里充什么好汉?”
“人面兽心,下流龌龊,我呸!”
不论男女老少,不分青壮疲弱,都是一般破口大骂,但他们周身的气势却是节节拔高,无所畏惧,只欲与族人同生共死!
然而,叶家的这一番大骂,却是让半空中那老道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羞恼难当。
他位高权重,素来受人敬仰,何尝被人如此恶毒辱骂过?但他到底是修为精深,养气功夫极好,而今很快冷静下来,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待将你叶家满门上下屠尽,看你等还能藏得住那混元珠!”
众多被骂的修士也都是恼羞成怒,他们为夺宝而来,事前为除叶家又合谋甚多,确是寡廉鲜耻,但自己心中知晓归知晓,这般被苦主指出,则是既难堪,又生出了许多杀意。
有修士喝骂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还有人道:“你叶家不修福德,合该今日死绝了!”
更有人口不择言:“待将你叶家满门男子屠尽,女子——”
“呵。”
一声嗤笑响起,生生将那些无耻之言打断。
刹那间,无数视线都朝着一处看去——那笑声,乃是自叶家宗祠中传来。
与此同时,叶家众人的面上却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喜色。
“少族长!”
“是少族长出关了!”
“快,快给少族长让路!”
这一刻,叶家众人连忙朝着两侧分开,迅速地将那宗祠朱门让出。
那朱门里,浓重的黑影犹若泼墨,缓缓压来。
最先出现在众多修士眼前的,是两个妙龄的叶家婢女,她们的身姿婀娜,相貌娇艳,神情却极肃穆。
在她们的手上,各托着一支长长的乌木,顺着那乌木向后便是一抬软椅,它的另一端被另外两名美貌婢女托起,而在软椅之上,则坐着一名少年。
少年的五官俱被暗影遮挡,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他的声音更带着几分嘶哑,其中却更有一种饱含杀意的冰寒:“可笑。”
在他的身后,有一道高大的人影。
这是一尊足有三四丈高的巨人,身材粗壮魁梧,通身赤红,像是缠绕着浓浓的血煞之气,在他身后背着一柄血红色的重剑,整个给人的感觉都极狰狞……唯独那一张面容,虽早已被血筋布满,却依旧可以看到当初俊逸的轮廓。
这遮挡少年的暗影正是从巨人身上投下,他跟随在少年的身后,如同一座巍峨巨山支撑坚不可摧。然而巨人却是双目紧闭,面无表情,沉默无声,也正如一块死寂的岩石。
待他们一步步走出,少年的面貌也终于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一副羸弱的身躯。
他□□在外的手腕细瘦,甚至能看见细细的青筋密布,他虽脊背挺直,双腿却无力地垂落,竟是身患残疾,唯独那一双亮如寒星的眼,绽放出慑人的光芒。
……使人一眼难忘。
待见到这少年后,百位叶家人皆是深深一礼:“见过少族长!”
他们的神态恭敬,身上虽仍旧是杀气冲天,但那杀气再不同先前那般杂乱,反而如同有了主心骨般,齐心协力地聚集在一起,比之前增强了何止十倍!
由此可见,他们的敬意是发自内心,绝无半分的勉强。
四名婢女身形如风,衣裙飘飞间,只一闪就来到了叶家人的中间。
少年的神色很冷,他的目光落在那老道身侧的一位年轻人身上,声音也很冷:“叶驹,被族老赋予‘叶家千里驹’赞誉之人,如今背叛叶家,踩着众多兄弟姐妹亲朋长辈尸骨于仇敌献媚,心里想必十分得意。”
若是仔细看,那年轻人的面貌当真同叶家人皆有相似,他竟然原本也是叶家人,而今却站在叶家对立面,同那些修士一起来谋夺叶家的宝物。
叶驹的面容一阵扭曲,却是满面嫉恨:“叶家待我不公,我为何要把叶家记挂心上?你不过是个废人,身有残疾,经脉堵塞,族长却将无数资源灌注在你的身上,让你做了叶家的少族长。而我呢?早先倒是给了我一些资源,到后来我遇上瓶颈,资源便大大减少,甚至不及你所有一成!什么‘叶家千里驹’,不过是骗人的鬼话!凭什么?凭什么我还比不上你这个废物!还有那些资质比不上我的,一个个都获得了大量资源,不就是因为他们是族老的子孙而我只是个普通族人么?叶家不公正,我就为自己谋取,我没有错,看叶家如此下场,我当然得意!”
少年的声音更冷了:“原来,你心中倒这般‘委屈’。”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叶家为世家大族,族中子孙一视同仁,为保家族延续,资质高者资源多,资质低者则少。你当年资质不错,自然多有供应,后因心魔而陷入瓶颈,也自当减少资源,并无分毫不公之处。而我族中族老,俱是有大功劳方可担任,德高望重。以他们的身份,原本便可调用资源,是为奖赏其贡献之特权,他们将这些资源用在资质不足的子孙身上,亦是理所当然。你若不甘资源外流,就当历练以除心魔,突破瓶颈;你若想要得到更多资源,便当尽力回报宗族,待功劳足够,来日也可成为族老,你的后代子孙,即使资质有缺,也可大量调用。”
说到这里,少年的目光几近冻结:“然而你不顾宗族生养恩情,背叛宗族,是为不孝不义!现下我叶搴以少族长之名,道你罪名,将你逐出叶家!”他的嗓音仍旧是嘶哑的,好似砂纸摩挲,却是气势凛然,“自今日起,剥夺你之叶姓,我叶家再无叶驹,待你陨落,我叶家祖魂,亦不佑你亡魂!”
众多叶家人闻言,面上都露出一丝快意。
叶驹的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咬牙切齿:“呸!谁稀罕!”但他仍旧没忍住,“你这个废物,那你呢?你的资格——”
不急,不急。
那叶俊如今尚无成亲打算,红鸳也还等得……
如此一来倒也便利,他只消将那“神功”刻在石壁之上,再弄些风沙,便可遮掩过去。此处草屋、一些隐居痕迹十分古旧,纵然有人来看,也必不会生疑。
但如今叶殊没什么力气,要想在那石壁上刻画并不容易,还是要等他存下道基入了修行之后,才好用法力雕刻。
将此处重新遮盖起来后,叶殊便回去山间茅屋之中。
于叶殊而言,他自也不通武艺,但不论习武内力等物,俱是由经脉贯通,流入丹田,聚集而生劲力。其所养之气、所运行之功法,归根到底也不过是流转途径不同,使得精气化内力快慢不同而已;施展之武艺,便是气劲运转之法不同,促发内劲强弱有别。
叶殊当年也有金丹境界,见识广博,于肉身经脉等多有研究,若说要他创出一门绝世修仙之法,必然要仔细斟酌,历时多年未必能成,可只是部凡人调理气劲之法,他只在心念转动间,就能得出个七八门来。
只是他毕竟是要去还上叶俊一份“情谊”,自不能当真让他能借此功法在凡人地界纵横无敌,故而他便要将其中更改些许,使得此法于前期无碍,后头越是修炼,则越是焦躁不安,直至将到顶峰后,再无寸进,反而要日渐跌落,最终便由那超一流,沦落到三五流、不入流去。
此处似乎当真曾经有人隐居,内泉附近还有简陋的草屋,十分清静。只是这隐居之人似乎并非习武之人,反而好似山间隐士。
叶殊目光一缓。
已然做定打算,叶殊先去瞧了瞧于山中所设迷阵。
果然不出他所料,此地野兽蹄印不少,似是有些莽撞之兽误打误撞踢开了石子,叫迷阵没了用处——这石子布阵,也确是粗糙了些。
红鸳献上的绝世武功将叶俊害到如此地步,叶俊自是不会将他放过,恐怕也不甘轻易要了红鸳的命去,到那时,红鸳大有苦头吃,叶俊武功尽废,也再无出头之日了。
自此,叶殊便也斟酌一番,写出几样行功之法,斟酌修改一番,最终当真弄出了这般一本《太渊神功》来。此功共有五层,前头四层都极为厉害,只是修炼得层次越高,便越是心火难耐罢了,待到得五层便一泄到底,走火入魔,变为废人。
要想让红鸳嫁入叶家,还能成为叶家当代年轻第一人叶俊正妻,最佳之法就是红鸳手中有这般一门无法谋夺的绝世武功,方能叫叶俊再不顾其他,只一心一意娶她过们。
红鸳不过是个背主的婢子,当年若非原身父母相救,根本活不成,哪里会有这等绝世武功?故而寻一门绝世武功之事,便要落在叶殊身上。
叶俊要让原主蹉跎一生,孤苦而死,叶殊便也叫叶俊尝一尝这滋味,才能心气顺平。
不过,这一门“神功”要如何叫红鸳发觉,还不引起她的怀疑,就还要费些心思。但这也不算难,此间山峰连绵不断,若是哪日里红鸳来寻他却不慎“迷了路”,误打误撞掉下个山洞,在山壁上瞧见这神功,也未必不能。
只是这神功出世之事,万不能叫它牵扯到叶殊的身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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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凡人地界盛行习武,要养内力以制敌。叶俊当年要打压原身,也不过是因着原身天生经脉宽阔,且悟性颇高,习武起来事半功倍罢了。
因此,于此间之人而言,若是能有一本绝世秘籍,内含绝世武艺,便自然可以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血雨腥风,争夺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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