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19.1
黑衣人转身,“交易之事,不得与任何人提起。”
“一定!”叶羡晚举手起誓,“我死也不会透露半字!”
黑衣人微微颔首,消失在了夜色中。
沉曦沉吟,倘若缝合得当,那妇人许是有救的,他知道有一种植物藤蔓,坚韧难断,而且有止血修复伤口之能,倘若用这种植物抽取成丝,代替线来缝合伤口呢?在边境有一部落,部落中人的男子大多有刺青,刺青的颜色便是以这种藤蔓的树叶捣烂成汁倒入划开的伤口中,以此着色,而且他们刺青的伤口还极易恢复。
沉曦起身,心中已有了主意。
很快,几名侍卫入了书房,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陆续出来。沉曦一人在书房里呆了一小柱香时间,才去洗漱准备就寝了。
沉曦洗漱后一身清爽,踏入内室时,酒砂正倚在贵妃榻上看书,此时夜风清凉,徐徐从窗外拂入,她小腹上搭着一条薄薄的丝毯,见他来了,也没有抬眼,淡淡道了一声,“晚了,就寝了。”虽然他明日休沐,可他向来是准时早起之人,也不能太晚睡。
沉曦轻应了一声,在她榻边坐下,手抚上她小腹,“癸水来了?”
“没呢,”酒砂随口应了句,“应当快了。”眼睛看也没看他。
沉曦愣了愣,她似乎有些生气?他弯唇一笑,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近来这段时日二人就如往常一样,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便是这几日她脖子不舒服,他念着她癸水将至,便没有与她同房,难道是……她想和自己同房?
沉曦眉毛一动,坐了下来斜躺在她身侧,不顾她正看着书便吻住了她的唇,酒砂嘟囔着放下了书,攀上他的脖子。
他吻得有些深入,一吻结束,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沉曦已经抵住了她,素了几日,还是有些难受的,他极想酣畅淋漓地来一回,听她求饶,沉曦很快含住了她耳珠。
“别……”酒砂声音一颤,轻轻推了他,“别压我肚子,癸水快来了。”
沉曦失笑,“我轻一些。”她癸水将至,确实不能太粗鲁,沉曦又吻了她好一阵,才将她抱上了床。
这一次他耐心体贴,温柔到了极致,待他闷哼出声的时候,酒砂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舒坦得不得了,攀着他背的手都垂了下来,躺在床上直喘气。若是他痛快些,或许她还能受得住第二次,但这种舒缓绵长的,尤其耗体力,一次便足够了。
沉曦抱她去净室,洗浴后用大巾将她裹起抱入室内,放她在床上。酒砂在床上一滚,雪白滑溜的身子便从巾子里滚了出来,很快又钻入被中,她低低笑出声来,半张娇艳的脸掩在薄被下,只露出一双笑得分外狡黠的桃花眼。夏天天热,有时和他同房后她就喜欢光着身子睡,舒服极了。
沉曦眸中有光闪过,垂眸咽了咽口水,躺下后将她抱在怀中,她光滑得像一尾美人鱼,在他怀中转了一下,抱住了他。
“别闹。”沉曦低声道,“不想睡了?”
酒砂这才乖巧了下来,缩在他怀中偷笑。
“明日想去哪儿玩?”
“唔……明日得去羡晚那儿帮她看嫁衣呢。”
“那我陪你去。”
“好咧。”酒砂抬头,在他下巴亲了一下,窝在他怀中。
酒砂有些疲累,准备睡了。可是眼睛刚闭上不久,又睁了开来,她差点忘了,今日她故意摆脸色就是有话想和他说,怎么让他一折腾……竟然就给忘了!都怪他,一下子吻得她都找不着北了!
想到这,酒砂伸出手指,轻轻在他胸口划着圈圈。
“还不睡?”沉曦被她撩拨得有些心猿意马了,她要是再不老实,他要再办她一次。
“曦。”酒砂抬眼看他,眸光盈盈。
沉曦看着喉结一紧,很快便除了自己的中衣,将她压在了身下。
酒砂瞪了瞪眼,连忙撑开他,“不是,我有话和你说。”
沉曦闷闷应了一声,温热的肌肤相贴着,她的皮肤滑得不像话,就像剥了壳的鸡蛋,雪白光滑。
“别了,我腰酸,受不住。”酒砂轻推了他一下。
沉曦轻轻叹了一声,这才从她身上下来,侧躺在一边,拿薄被掩住她玲珑的身段,撑头看她,低声问道:“想说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酒砂低问,搂着他脖子,有些撒娇。
沉曦顿了顿,垂眸片刻后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事情还未落定。”
酒砂想了想,隐约觉得可能与搬迁新宅之事有关,可是见他不愿多说,便没有往下追问了,只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沉曦沉默片刻,轻轻应了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酒砂微笑,点了点头,这会儿也有些倦意了,便抱着他睡了。
她睡着后,沉曦却一直睁着眼,没有入睡。明日,就看明日了吧。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闭眼睡了。
次日,夫妻二人用过早膳后便出了门前往叶府。
到了叶府后,叶羡晚在前厅里接待二人,正好遇到暖娘三人来辞行,暖暖面容还有些发肿,就是没先前看着那么严重了。
叶羡晚让沉曦二人在前厅里稍候,带了暖娘几人去侧厅说了些话,暖娘谢过了她这数日来的照顾,叶羡晚给暖暖塞了几包用油纸包好的吃食,笑道:“都是府里厨子做的,暖娘你仔细看着些,里面有写用何材料所制,若是有暖暖不服之物,你与婆婆吃了便是,千万别让暖暖沾口。”
暖娘微笑道:“多谢叶姑娘。”她心中猜到了一二,叶姑娘这般提醒自己,想来是在这吃食里面夹了……银票,银票最少也是五十两起,算是不菲了,她有些难为情,不过……她既然这般委婉,她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谢谢叶姐姐!”暖暖开心道,里面一定有好多好吃的,闻着都好香呢。
几人从侧厅里走出来的时候,酒砂正坐在太师椅上笑盈盈地喝着茶,忽见外面急速奔进一名侍卫,侍卫单膝着地,抱拳对沉曦道:“大人,宫中急诏!请速入宫!”
酒砂一听,手忍不住一颤,茶盏在高几上没放稳,一下子就打翻了,半杯茶水都洒了出来,丫环们连忙上前收拾。
沉曦拧眉,“何事?”
侍卫压低声音,“圣上出事了。”虽然已经放低了声音,可周遭的人却都听到了,酒砂更是脸色一白,听到急诏她已心生恐惧,生怕如前世那般,可偏偏……还真是圣上出事了?
沉曦立马站了起来,轻轻捏了捏酒砂的手,“别怕,我进宫一趟。”
“不要!”酒砂立马起身紧紧抓住他的手,呼喊出声,她怕,哪怕此时是青天白日,可她也怕他会如前世那晚一般,她哀求道:“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她不想离开他。
沉曦还未回答,侍卫便道:“大人,圣上急诏,请速行!”
沉曦道:“砂砂,我需快马加鞭入宫。”沉曦凑近她低声道,“事发突然,圣上并无召唤你,就算你入了宫也是无法面圣。”到时她一个人在宫中,会更危险。
酒砂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对不起。那……那你快去——可是,一定要小心些。”她握着他的手都有些发抖。
沉曦郑重点头,“你呆在这儿,我让酒陌来陪你。”
“好。”酒砂点了点头。
沉曦走后,叶羡晚也有些担忧,上前来低声问道:“砂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听说圣上出事,她不敢直问。
酒砂袖下的双手紧紧绞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转身对身后的丫环朝云道:“你去外面打听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低调些。”
“奴婢遵命。”朝云快步退下。
“娘?”暖暖忽然叫唤了一声。
暖娘动作一僵,“怎么了?”
“我们……要走了吧?”暖暖纳闷,娘怎么杵在这儿呢,还听得十分入神。
暖娘一怔,唇张了张,“是啊,要走了。”
暖娘又与酒砂和叶羡晚寒暄了几句,却也寻不出什么借口留下来,就在这时,刚出去不久的朝云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府里的两个婆子,朝云快步上前来,“夫人,已经打听到了,圣上之事外面已经传来了,这两个嬷嬷早上出门采买,正好目睹了事件经过。”
酒砂一惊,连忙道:“快说。”
两个婆子福了福身,其中一个穿葫芦纹的先开口道:“今儿早上圣上微服私访呢!可是圣上走到茶楼门口的时候突然被一公子给撞了一下,当场就倒下了,还吐了一大口血可吓人了!”
“是啊是啊!”另一婆子附和道,“自个儿都爬不起来!”
“然后那公子想跑,有人揪住他,说要抓那公子见官!那公子就怕了!就在这时有一个老大夫跑了过来,给圣上把脉后说是什么重伤不为小公子之过,是圣上思虑什么过重!伤了……伤了什么东西!”
“伤了寿元!”
“对对对!然后那老大夫还说圣上活不过两年!”
“然后这个时候,有位大人突然跑了出来,对着圣上跪了下去,我们才知道原来这贵人竟是圣上!那位大人斥责那老大夫是庸医,要把他抓起来,结果发现那老大夫原来竟是……竟是……”
“竟是什么?”酒砂急问道。
“张仲春!”婆子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张仲春,前朝时便被世人尊称其为医圣,多年来云游四海,救治过之人数不胜数,行医多年,从未诊过错脉,他救活过已经停尸三天的死人,也断言病愈之人活不过三日,可以说他断人寿元比阎王爷还准!
婆子有些夸张道:“听说他老人家今年已经一百零八岁了,可是看起来绝对不超过六十岁!那眼神可厉害了,说话也清楚!”
“对对,就是少爷说的耳聪目明!还有呀,说话那个中气十足,一喝我们都吓一跳!像是还能再活多六十年!”
一般妇人难产,大多是大人小孩双亡,若是保小,则得对生产的妇人使用剧烈的催产药,用完后孩子大多能顺利催生,可大人很快便会血崩而亡。若是保大……甚少有选择保大的,保大过程对婴儿极其残忍,而且之后大人也不一定保得住。
信中,详细禀报了剖腹取子一事,说的是善邻县有一妇人难产,她的夫君是一名专宰牛羊的屠夫,年少时是羊倌,接生过许多小羊羔,他的妇人难产时他闯入产房,对其剖腹取出了婴儿,婴儿取出之时,脐带绕颈七圈,已无呼吸,屠夫以口吸出婴儿口中的羊水及胎粪,婴儿最终幸存,那妇人的伤口也被赶来的大夫缝合,可是此后下身恶露不止,下腹肿胀出脓,不出七日便伤口感染而亡。
黑衣人恭敬地将一千两递到沉曦身前的书案上,以镇纸压好后后退数步,低头道:“叶姑娘十分不安,是以属下和她要了一千两银子作为代价。”
沉曦点头,淡淡道了句,“不错。”他挥了挥手,黑衣人退下。
沉曦轻轻叹了一口气,孩子,会有的吧。沉曦低头,看着案前一封信,信中提到了一件他从来不曾听说过的事——剖腹取子。
“你弟弟的腿已经好了。”黑衣人冷声道。
叶羡晚颤声道:“是……”所以, 现在要付出代价了是吗?
“那就这样吧。”黑衣人说完,转身就走。
叶羡晚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喜极而泣。若他真不要什么,她可能余生都惴惴不安,可是这会儿他要了一千两,一千两比起她弟弟的腿,和她身上一块肉,根本不值一提!她终于心安了。
沉府。
黑衣人接过, 利落塞入怀中,“就此两清。”
“就此两清!”
“啊?”叶羡晚一个呆愣,见他真的要走,她慌张地上前两步,“就这样?你们不要、不要什么东西?”这事情的发展怎么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黑衣人顿住,背对着她微微回过头来, “不需要了。”
“不是。”黑衣人淡淡道。
不是?叶羡晚心惊胆战, 不是要肉?难道是来要命的?
叶羡晚目瞪口呆。
黑衣人缓缓转过身子来,“那就……给个一千两吧,明日此时, 我过来取。”
叶羡晚震惊过后便是一喜,连忙道:“我有!且稍等!”她立马冲到妆台前翻出一个小红木盒子,将盒底的一叠银票抽了出来, 这是她两日前才去银庄取的, 刚好一千两整, 她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给您!”像是生怕他不肯接似的。
叶羡晚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背抵在了身后的嫁衣上, 所幸嫁衣下的雕花衣架结实稳固, 倒撑住了她的身子,她咽了咽口水, “你……你来了。”
“嗯。”年轻的黑衣人轻应一声, 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你……你是来要肉的?”叶羡晚惶恐问道,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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