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司曜,你把钱准备好,我今天下午的手术。(7000+)
“真心有什么用?”定宜忽然一挥手把鹿鹿再次推开,她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是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刻薄:“真心能当饭吃吗?真心可以让我像你和然然这样整天无忧无虑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定宜……”鹿鹿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她不信这是温定宜说的话,她不相信定宜的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定宜一笑,退开一步,再次躲开她伸过来的手:“鹿鹿,我真的很累,和他在一起,我身心俱疲,这样的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
场,她不信自己错看了这个女孩儿,内里一定有隐情,若非如此,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闹起分手来了?
“定宜怎么了?”鹿鹿还有些傻乎乎的,望着萧然一脸的茫然。
“定宜她可能怀孕了。”萧然扬了扬手里的试纸:“这是早孕试纸,不管怎样,你先通知任司曜,这是大事,不能让定宜一个人承受,不管分手也好,有隐情也罢,总归都要任司曜出面解决的。”
鹿鹿已经有些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一叠声的应着拿手机去打电话。
定宜望着萧然和鹿鹿,她知道,她们都是为她好,真心实意的为她好,可她……却真的不能接受这一份好意了。
“林小鹿!”定宜忽然开口:“我说了,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你若是给他打电话,咱俩立刻就绝交!”
鹿鹿怔了一下,却还是拨了任司曜的电话:“定宜,你生气也好,绝交也罢,无论如何,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往邪路上走,更何况,你要是真的怀孕了,就算是要分手,也该让任司曜知道,就算是不要孩子,也该让任司曜承担责任,他是孩子的爸爸,你不能瞒着他!”
鹿鹿一口气说完,那端的任司曜也接了电话,鹿鹿不搭理定宜,直截了当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任司曜你立刻过来,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去面对,你别因为几句话就相信了定宜是那种人,再说,她可能是有了孩子了,你得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马上过去。”
任司曜声音有些嘶哑,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这样说了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萧然和鹿鹿左右两边站着,虎视眈眈的看着定宜,还有孟行止和陆竣成徐尘沣他们也站在不远处,定宜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她干脆直接回了房间坐下来。
任司曜来的很快,头发乱蓬蓬的,两只眼睛也红肿着,胡子拉碴的,看起来真是狼狈不堪。
定宜只看了他一眼,就别过脸去。
在任司曜的眼中,她大约是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
可在定宜的心里,想的却是,再看几眼,她还怎么能恨得下心呢?
任司曜站在那里,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定宜抿了唇不说话,萧然和鹿鹿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起身出去,“司曜,有话好好说,小心定宜的身子……”
萧然低声的劝了一句,看着任司曜点了头,这才轻轻关了门出去了。
任司曜缓步的往定宜身边走过去,他半蹲下来,轻轻去握定宜的手,定宜甩了几次挣不脱,只得任他握着。
“定宜,跟我回家好不好?”
定宜的眼泪差一点就涌了出来,她死命的咬着舌尖,才没让眼泪涌出。
她不能再这样,她要让他尽快的厌弃她,不再见她,不然,她一定坚持不住,她一定会在他面前妥协。
“任司曜,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就不要再浪费口舌了,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你不想上班,不想过那样辛苦的日子,我都答应你……”
“够了任司曜!”
定宜忽然甩开他的手站起来,她漠然的转过身去:“原本我是不想再见你了,可如今你来了也好,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怀孕了……”
定宜感觉自己的嗓子涩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可任太太那句话说的对啊,长痛不如短痛,再这样纠缠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正好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真的有了……”
定宜只感觉心里仿佛插了一把刀一样疼的她坐立难安,她怎么都说不出打掉孩子那几个字眼来,眼眶胀痛的难受,逼的她喉咙一紧,终是掉了眼泪下来。
幸而她是背对着他站,悄无声息的把那眼泪抹去,方才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回过身来:“如果真的有了,也该趁早把他打掉……”
“打掉?”任司曜摇摇欲坠的站起来,他望着面前的温定宜,依旧是那样秀美的眉眼,依旧是那样安静温柔的气质,依旧是他喜欢的样子,可怎么看着就是感觉那么的陌生呢?
他仿佛不认识她了,他仿佛感觉自己的听力坏掉了,他就那样怔愣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要把我们的孩子打掉?”
“还不一定有没有,我只是说,万
一怀孕了……自然不能要。”
定宜死死的掐着掌心,她发现了,什么事都是一开始最难,而说出来了,开始做了,一切都顺遂了。
她说的那样轻松,那样的无所谓,仿佛那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小胚胎,不过是不起眼的垃圾一样,根本在她眼里不值一文。
“温定宜你是不是人!”任司曜忽然像是疯子一样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搧在了定宜的脸上,他全身都在剧烈的抖,嘴角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而脖子里的青筋也在隐隐做颤,他显然是气的狠了,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定宜踉跄着捂住脸,火辣辣的剧痛那么清楚的袭来,她在心里讥诮的想,能让任司曜这样性子淡泊的人气成这样,是不是也值得她骄傲了?
她摸着肿起来的半边脸,望着他,缓缓开了口:“好,原本我还觉得心里有愧疚,你为了我连任家的少爷都不做了我却过不得苦日子要和你分手,现在你打了我,任司曜,咱们俩也就两清了,你出去,从今往后,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定宜说着,指向门口的方向,“哦对了,如果检查之后真的有了孩子,还要麻烦你把做手术的钱准备一下,必定,这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也有份儿。”
任司曜气的狠了,反而轻轻笑起来,他绷紧了唇,嗓子紧的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怕自己一开口,能沤的吐出一口血来。
面前那个女人,与他朝夕相对同床共枕的女人,秀美的皮囊下,原来是这样的一颗蛇蝎心!
“温定宜,算我看错了你,是我看走了眼!”
任司曜的手指着她,指尖都在隐隐的颤,定宜的目光缓缓从他手上滑过:“现在你明白了,也不算晚。”
任司曜转身就向外走,他拉开门那一刻,定宜的声音复又清晰的传来:“我今儿就会去做检查,排好手术日子时我会通知你的,你准备好钱。”
任司曜眼眸赤红,嘴角却是溢出冷笑来,他的心重重的跌进万丈深渊,摔成粉碎的一片,他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对她说什么,只是大步的走出去,重重的摔上了门。
定宜听着那一声巨响响过,仿佛是劈面砸在了她的脸上,她呆愣的望着那扇撞在墙上反弹了几下的木门,她听着他的脚步声一点点的远去,再也听不到了,永远都听不到了……
她知道,她大约是彻底的失去他了,这一次,她亲手的把他推走了,从今往后,他会恨她,厌弃她,提到这个名字就会作呕,在他的心里,她怕是连垃圾都不如了……
她怔仲的站起来,徒劳无功的往着门口的方向追了几步,又踉跄着站定了。
原来,亲手把自己的心撕碎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定宜哭不出来,连眼泪都没有,她张了张嘴,却只是发出了无声的呜咽,她缓缓的蹲下来,捧着脸,眼皮都是干涩的,她捂紧自己的脸,复又堵住自己的双耳,不看,不听,是不是就可以安慰自己,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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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宜是真的怀孕了,已经将近四十天。
查出怀孕的那一天,她就已经直接预定了做手术的日子。
鹿鹿和萧然苦口婆心的轮番着劝她,她一直都沉默不语,只是默然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然后直接给任司曜发了一个简讯。
鹿鹿是彻底的失望了,最后离开的时候,她红着眼看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仿佛没有说的力气了。
“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你的那些理由,我统统都不相信,只是,定宜,你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而我也没办法没有权利左右你的思想……”
鹿鹿说着,又哽咽了:“可你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定宜,你打了他,你和任司曜之间就全完了……”
“我不打了他,你让我从今往后带着一个孩子怎么活?鹿鹿,我不像你,已经安定了,我还要嫁人,我不能带着一个拖油瓶耽误我自己。”
“你为什么不能和任司曜在一起?为什么要分手?就为了钱?定宜,就算是任司曜不回去任家,还有我们……”
“那不一样鹿鹿,事到如今,我和你说实话吧,我认识了一
个孙总……他说会娶我。”
定宜抬头对鹿鹿一笑:“你看,这孩子我更不能要了。”
“定宜……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鹿鹿看着她,满目的不敢置信和失望。
“鹿鹿,我没有办法,我非得这样不可。”定宜看了她一眼,挪开目光,不远处的地方,任司曜站在那里,是连光影都照不到的落寞,定宜顿了一下,然后向着他走过去。
他瘦了太多,只是三天未见,他仿佛是变成了一具骷髅。
“手术日子订好了,就是今天下午,我需要五千块……”
“检查单给我。”
“你只要给我钱就好……”
“检查单给我!”他忽然拔高了音调吼出声,定宜抬眸看他,无所谓的一笑,“好。”
她伸手从包里拿出化验单,递过去。
他手指尖都在哆嗦,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他慎重的捧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定宜垂了眼眸,眸光落在地上的他的长长的影子上,她望着他的影子,一点点的把他的一切,铭刻在心上。
“不要打掉他,定宜,求你,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任司曜忽然把她抱在怀里,他抱的那么紧,紧的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他沙哑的哀求着,声音里含了呜咽的颤抖,她再也忍不住,眼泪顷刻之间掉了下来滴在他的颈子里。
他仿佛被烫了一下,转而那死寂的眼眸里忽然有了小小的光芒,他捧着她的脸,望着她一脸的眼泪,惊喜开口:“定宜,定宜你哭了……你也不舍得,你不舍得打掉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我就知道,你的心那么善良那么软,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狠心的事……”
“定宜我们回家,跟我回家吧……我会照顾你和孩子,我会对你们好……”
任司曜小心翼翼的说着,复又把她抱在怀中:“定宜,回家去,回家去好不好?”
她真的没有办法继续狠下心来,那也是她,最后一次妥协。
只是,跟他回去之后,她就后悔了。
公寓里他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茶几上,搁着这段时间的报纸。
形形色色的新闻满天飞,却都默认了一则:任老爷子许是对这个儿子真的失望了,已经放出话去,不再给他机会,将另觅新的接.班人。
还有传言,任老爷子已经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将外面的私生子认下,带回任家培养……
定宜不知道这私生子是真还是假,可她知道,若是任司曜再不回去,任老爷子若是真的彻底对他死心不管不问,那么,他这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任司曜从尘沣那里借了一笔钱,他这几天开始忙着换房子,关掉画室,准备办美术培训班……
定宜有些贪睡,任司曜一大早起床离开的时候,定宜还在沉沉睡着,任司曜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他心里想着,今天要买一些排骨回来,定宜怀孕了,需要补身子。
可是中午回来的时候,定宜却不在家。
医院。
“孕酮有些稍低,而且你有出血的现象,一定要注意保胎,不然会有小产的危险的。”
医生检查之后,认真的叮嘱了定宜几句,然后,把开好的单子递给她,又嘱咐道:“我这可是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才给你做了假,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定宜是拜托了昔日读医科时的一个学姐,才得以让学姐的母亲,这位产科医生给她开了假的手术单子。
定宜再三的道谢之后,这才收好了单子走出医院。
快到初春,枯木的枝头上有了细小的嫩芽,定宜站在阳光下,抬起头眯了眼去看树梢。
那样生机勃勃的绿色,真好,那样温暖的阳光,真好。
她微微的笑了一下,手机在包里轻轻的震动,她不用看,也知道是任司曜打来的,她没有接,向着不远处的黑色车子走去。
那位曾经买任司曜油画的孙总,是任太太介绍给她的,她当然不会真的嫁给他,他当然也不会娶她,不过是给任司曜看看而已。
<“温小姐?我送你回去……”
光头,有点胖胖的孙总站在那里看着定宜,目光是复杂的。
定宜对他点点头,上了车子。
“我马上到家,在家里等我。”定宜给任司曜发了一条简讯。
到了楼下,孙总给定宜拉开车门,定宜下车,站在他的面前,轻声道谢。
小区里人来人往,经过他们时,都讶异的望着二人。
孙总仿佛摸了摸她的脸,定宜低头浅浅笑着,上楼之前,孙总似乎搂了她一下,定宜抬头,孙总就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任司曜接了简讯就在阳台上等着定宜回来,这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清醒过来,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胡乱抓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冲到楼下,定宜正要上楼,看到他出现,也并不觉得吃惊,只是淡漠的撩了一下眼皮:“上去吧,我有话和你说。”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任司曜几乎是咬牙切齿才能发出声音,定宜皱眉看着他手里的刀子:“我警告你别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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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一拿过去就看到了上面的字迹,而定宜脸色倏然的一片发白,萧然心里有了几分成算,转而对鹿鹿说道:“鹿鹿,你和任司曜联系,让他过来一下,定宜她……”
萧然怜悯的看了定宜一眼,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与定宜相识一
“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想明白了而已,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想到会一直过这样的苦日子,鹿鹿,我没你和然然那样的好福气,我认命了。”
定宜对她讥诮的一笑,转身就往旅馆里走。
“等等。”萧然忽然一步上前,她伸手从定宜手中把那一个小小的塑料封抽了出来,方才鹿鹿和定宜说话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她的手里捏着这样的一个东西,她生了两个孩子了,自然是熟悉不过。
但如今想起来例假的事情,心里忽然就忐忑了起来,说起来她和任司曜在一起,是从未吃过避孕药的,任司曜不肯让她吃药,他们选择的就是安全期的避孕办法,可定宜知道,女人的例假总有不准的时候,安全期也并非百分百的安全…当…
如果真的怀了孕……定宜怔仲坐在那里,漆黑的眼眸原本是空洞的,可忽然却有了点点的光亮,任家……会不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再阻止他们?
可只是片刻,她就清醒了,任家瞧不上她,她出身不高,见识不够,不足以当未来任家的女主人,就算有了孩子,最好的结果也是,他们认孩子,不认她。
“是不是谁逼你了定宜?是不是他爸妈逼着你这样做的……定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
鹿鹿一个劲儿的摇头,十几年的朋友,她了解定宜比了解自己还深,她不信定宜会是这种人,她死都不信!
定宜轻轻把鹿鹿推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鹿鹿你就不要管了……”
鹿鹿一愣,旋即却是气的跺脚:“什么叫我不要管了?我们十几年的姐妹,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定宜……你别糊涂,任司曜对你是真心的……”
是啊,就算是有孩子又怎样,任司曜照旧可以找到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去结婚,到那时,她的孩子又算什么呢?在任家的身份大约也是尴尬的,这一辈子,又该如何去抬起头来?
定宜脑子里乱糟糟了片刻,却有一个主意清晰的浮了上来,只是为今之计,她要先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还是,这一切只是一个乌龙而已。
好似这段时间,总有想吐的感觉,胃里总是不舒服,最初还以为是太过劳累了,可如今看来,却大抵另有缘由——
她已经25岁了,也并非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儿,多少也了解一些生理方面的常识,定宜心里略一盘算,这个月的例假已经推迟了一星期多了,因为这段时间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与他“摊牌分手”这件事上,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样的微末小事……
定宜勉力的支撑着下了床,洗了一把脸就出门了,小旅馆附近就有诊所,她鼓足了勇气过去买了早孕试纸,一路上都在想着心事,竟没注意到旅馆门口等着的一行人——
“定宜!”鹿鹿大叫一声,直接冲了过来,定宜还没回过神,鹿鹿已经抓着她的手臂摇晃起来:“定宜你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怎么要和任司曜分手还一晚上都不回去……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打电话联络不到定宜,鹿鹿实在太担心,还是顾峻成托了朋友查到了定宜的登记讯息,这才找到这里。
她坐起来想要下床,可是一阵天旋地转袭来,而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样的一阵难受,定宜再忍不住,弯腰就吐了出来,一地狼藉……
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去了一样,定宜难受的整个人都伏在床沿那里直不起身子,直到把肚里的东西吐空,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定宜才觉得稍稍的好受了一点淝。
她拿纸巾擦了擦嘴,却是连起身接点水漱漱口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怔愣的坐在那里,望着地上的秽物,忽然间有些疑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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